某醫院的單人病房內,擠著兩名高大男子與一名嬌小女子,其中一名男子低聲說著沒有人理會的歉意,走到角落,接起響個不停的手機,說了幾句後掛斷,回到病床邊。
「對不起!」衛笙綿站直身,朝韓行睿彎腰行禮,羞赧與歉意形成的紅潮,連粉底也遮不住。
「衛小姐,你對著睡死的副總裁道歉,他也听不見呀。」特助之一,負責對日事務,國籍也是日本的上杉史弘啼笑皆非的說。
「可是……是我害他的……」衛笙綿眼眶泛紅。她沒想到韓行睿是為了救她,而不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侵犯她。
「那是意外,誰都無法預先知道意外的發生。」特助之二,負責歐美事務的林建杰也勸著。
「別自責,他不會有事的。別忘了他在昏倒之前還大叫著要找建商算帳。」亞瑟辦妥住院手續,杜絕媒體的騷擾後,安然抵達病房。
當初興建這幢辦公大樓時,韓行睿曾強烈要求建商在他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安裝防彈玻璃,結果今日的「意外」證實建商拿了他的錢,卻沒有將他的話听進去。只裝上強化玻璃的辦公室,怎麼抵擋得了那火力強大到不行的殺手攻擊?幸好除了韓行睿撲向衛笙綿時被流彈打中手臂受傷外,其余的人安然無恙。
這都得怪韓行睿不願意對花蓮的度假村招標案讓步,才會招致現在這種隋況。雖然亞瑟也不贊同讓步,然而對於韓行睿明知道自己是最明顯的目標還不願意讓保鏢跟隨,他是大搖其首。
這個大白天行凶的消息大到想封鎖也沒辦法,因此他們費了一番功夫才進到醫院,到了醫院後,又被樓下那些多如螞蟻的媒體包圍,無法離開。
「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打了他,所以他才昏倒……」衛笙綿愧疚的看著床上睡得極不安穩的韓行睿。他的臉色過於蒼白,以致於她留下的掌印格外明顯,每看一次,她就難過。
「那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亞瑟失笑。
衛笙綿的手掌模樣還大刺刺地印在韓行睿的臉頰──別看衛笙綿個頭小小,她的力道可不小。她的履歷表上寫的特殊才藝其中兩項便是空手道與柔道,自小開始練,先是健身,後是防身,在職場上幫了她好幾次忙。
但是這會兒她已經有兩次因為誤會而出手的紀錄,讓她臉綠了一半。
「可是……」
「嗯……」韓行睿申吟出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睿!」亞瑟低叫一聲,趨前至病床旁看著韓行睿,只見他皺著眉頭,眯著眼,毫無血色的臉龐看來格外嚇人。
「副總裁!」衛笙綿、上杉史弘與林建杰也上前圍在病床旁,投以關注的目光。
韓行睿在眼眸適應光線後,看清圍在床邊幾個比較親近的特助,嗚咽一聲──他腦袋里像有蜜蜂,一直嗡嗡叫個不停,聲音大到他幾乎听不見,好一會兒,那聲音才稍稍減緩。
「你們在開Party嗎?我在Party上醉倒了?」韓行睿的聲音嘶啞難听,但神智還算清醒……呃,或許不怎麼清醒。
「你被流彈傷到。」亞瑟忍不住微笑,那笑柔和了他嚴肅的面容。
位於床尾的林建杰動手調整韓行睿病床的高度,讓韓行睿得以看見他們所有人。
「噢,對……」經亞瑟這一提,韓行睿才想起他失去意識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你有將我的話記下嗎?」
「有。」亞瑟點頭,知曉他指的是建商的事。
衛笙綿一頭霧水的看著亞瑟與韓行睿,覺得他們兩個在打啞謎。
「很好,對方準備打官司吧!」韓行睿想動,但只動了肩膀一下便不再亂動,眉揪得更緊,抿緊唇,「我好想吐。」
「這邊有臉盆。」衛笙綿馬上彎腰拿起放在床底下的臉盆,迎上韓行睿微乏生氣但富含笑意的眼眸時,才發現她又犯錯了。
「對不起……」囁嚅著歉語,她將臉盆重新塞回床底下,低著頭想退出去,但她一轉身就撞上上杉史弘的胸口,惹得他捂著胸,微皺眉低頭看她。
「衛妹妹……」韓行睿低嗄的聲音響起,左手拉住她的手。
衛笙綿一僵,想抽回手,但終是沒行動。
「副總裁,我真的很抱歉!」衛笙綿以為韓行睿拉住她是要數落她犯下的過錯,因此先聲奪人道︰「我的辭呈已經寫好了,明天我就會交給亞瑟,你要好好養傷,我馬上就消失在你面前……」
說著,她轉身又想走,這回撞上的是林建杰的胸口。
「衛妹妹……」韓行睿雖然受傷,但力道仍大過衛笙綿。他握著她的手腕,輕拉兩下,要她回過身來。「我看你還沒消失,就先將我兩名得力助手給撞傷了。為了阻止你繼續殘害別人,我希望你能站在原地就好。」
韓行睿這一番話,讓其他三個大男人都笑了,紛紛以輕咳來掩飾。只有衛笙綿被韓行睿弄火,轉身瞪他。
「副總裁還有余力開玩笑,那我的擔心是白費了。」
韓行睿咧開嘴笑了,但笑容沒有維持多久,「誰報告一下之後的發展?」
「我來。」上杉史弘自告奮勇。
韓行睿微頷首,放開衛笙綿的手。衛笙綿揚睫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頭起了些微波動。
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跟著是全身的血液像加熱燃燒的水沸騰起來。這份熱度延燒至她的雙頰,她不明所以,忙移開視線,將眼楮定在韓行睿受傷的右手上,這才平息了失速疾跳的心。
她說服自己這只是一時失控,沒什麼好在意,可一旦她不小心瞄到韓行睿的臉,她的心又開始亂跳,最後她只好一直低著頭,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基本上,這起意外除了你之外,無人受傷。」上杉史弘幽了韓行睿一默。「預估損失大約五百萬──這只是辦公室受損的部分,資料皆有備份,因此公司運作不會有問題。」
韓行睿點點頭,「我不在公司這段時間,決策就交由亞瑟負責。亞瑟,放手去做,他們都會盡全力協助你的。」
「是。」亞瑟邊應,邊投以疑惑的目光。
不過是手臂受傷,有必要用這種即將好長一段日子不見的口吻說話嗎?
「副總裁,我們不能再姑息那些人了。」林建杰突然道。
經他一提,其他人才發現韓行睿並沒有提及這次意外該如何處理。
「是啊,再這樣讓步下去,下一次不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上杉史弘也斂色道,支持林建杰。
「時機還不到。他們已經動手了,可見他們的時間不多。我倒想看看他們有多大本領。」韓行睿眸里笑意未曾消退,好似他們正在談論無關緊要的話題,唯有輕輕敲動床褥的左手食指泄漏了心底的思緒。
「至少副總裁該請保鏢隨侍──從今天的行動推測,對方很可能已經雇請黑道分子,甚至職業殺手──」
「不需要。我不喜歡身邊有一群人圍著,尤其是保鏢。」韓行睿皮皮的拒絕,但口氣十分堅決。
「可是副總裁……」
兩人還想說話,被韓行睿一個笑容阻去。
「唉……」韓行睿哀聲嘆氣,眼角瞄到一旁低著頭的衛笙綿,微揚唇角。
衛笙綿肩輕動了下,眉尖微蹙,突感一陣寒意。
「既然你們這麼擔心我的安危,不如……」韓行睿這個停頓讓在場所有人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由你們來保護我吧!」
「副總裁,你在開玩笑吧?」上杉史弘皺眉以對。跟在韓行睿身邊五年,也許是因為語言的隔閡,他老是弄不清楚韓行睿是開玩笑或是正經。
「我很認真。平時有你們這些人在身邊繞來繞去就算了,現在竟然要叫我請保鏢……干脆由你們來保護我。」韓行睿不懷好意的扯動嘴角。
「副總裁,你別折騰我們了!我們為了你做牛做馬,早已分身乏術……」林建杰發出不平之鳴。為了逃避二十四小時與韓行睿近身接觸的機會,他可顧不了主從情誼。
「副總裁,我們為你賣命,一人當三人用──我們只有一雙手一個腦袋,無力再做其他的事了。」上杉史弘明知這是韓行睿的推托之詞,仍不由自主的抱怨。他們的副總裁常異想天開地要他們這些特助施展十八般武藝,一再挑戰他們的底限。
「那就別建議我請保鏢。」韓行睿挑眉。他也知道自己苛刻又無理,但是他小時候家里除了佣人就是保鏢,他看得都煩死了。
現在他身邊的人更多,除了特助還有秘書,合計快要破三十個。為了一個小小的槍擊事件就要他身邊多加保鏢?門都沒有。
「可是……」上杉史弘接續的話因亞瑟朝他使了個眼色而逸去。
雖然他們都學過防身術,但自保可以,保人就不一定行了。若是不加保鏢隨扈,萬一出事,如何是好?
「不早了,副總裁休息吧。」亞瑟結束這場論戰。
除卻韓行睿手臂的傷外,醫生強烈建議韓行睿留院,順便檢查一下他的心髒。韓行睿有先天性心髒病,心跳比平常人還緩慢,但若是好好調養生息,他仍能長命百歲。
「警方怎麼說?」韓行睿神色一變,正經起來。
「他們希望你能找個時間讓他們采集證詞。」
「我沒時間。」韓行睿一口回絕。
「這可不是你能拒絕的事。」亞瑟正色道︰「這件事鬧得如此大,萬一那幫人狗急跳牆……你又不願意請保鏢,那你只能相信警方,或者,向警方申請戒護──」
「亞瑟。」韓行睿眸色一沉,一股深郁的冰冷逐漸擴散。
衛笙綿心一寒。見慣嘻皮笑臉的韓行睿,現在見他全身散發冰冷的氣息,還真讓她大開眼界。
「我知道我的身分。但是假若你仍視這件事如兒戲,那麼於公於私,我都必須勸阻你。」
「你確定你是『勸阻』?」
「副總裁,亞瑟的顧慮沒有錯,請深思。」衛笙綿也憂心忡忡的開口。
她不曉得韓行睿惹上了什麼,但看情形也知道他肯定是招惹了竹聯幫、天道盟之類的大哥。
韓行睿斜眸瞄向衛笙綿,森冷的黑眸沒有半點溫情。衛笙綿頭一次看見這樣的韓行睿,不由得有些畏怯,但她不願讓步。
上杉史弘與林建杰來回看著韓行睿、亞瑟、衛笙綿對峙,不敢說話。特助里也只有亞瑟與衛笙綿敢「反抗」他們的怪怪副總裁。
「也對。」好一會兒,韓行睿眸里的冰冷褪去,開始嘻皮笑臉,「那就讓你來保護我吧!衛妹妹。」
「呃?!」
此話一出,不只衛笙綿,其他三個大男人也一並呆住。
「我沒記錯的話,你會空手道與柔道吧?」
「那只是健身用的……」
「我不管。你不當我的保鏢,我就找你們其他人。」
韓行睿的威脅十分有效。當上司的行為過於荒謬時,通常特助會加以諫言;然而韓行睿的脾氣出名地無常,從他口里說出來的話語,即使听來像無理取鬧,亦沒有人會質疑其真實性。
「衛妹妹,你就行行好,接下這份工作吧!」林建杰率先投降。他可不想淪落到當副總裁的保鏢──天知道他會想出什麼把戲來整他!
「可是……」她沒有能力負這麼大的責任啊!
韓行睿是集團運作的中心,沒有了他,許多決策都不能進行……雖然她看不出韓行睿的能耐在哪里,但看他能駕御十個很有能力的特助,還有其他子集團的執行長,這樣的一個男人,她不敢也不想負責他的安全。
何況她對他一點遐想也無,這種可以朝夕相處的肥缺,她還是拱手讓人比較好。
「我提出要求,你們負責搞定。」韓行睿明顯體力不支,緩緩移動身體,想要躺下。
上杉史弘見狀,忙搖平他的病床,受傷的右手則被吊在半空。
房內一片靜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衛笙綿身上。
衛笙綿不安的動了下,回視他們,眸里無言地傳遞著訊息︰不要把我丟給吃人魔鬼韓行睿!
其他人,包括亞瑟,全投以憐憫的目光。
衛笙綿寡不敵眾,只好屈服,暗自為她灰黯的前途哀悼……
「我想睡了。你們出去時別忘了關燈。」韓行睿丟下炸彈後,心情莫名其妙的轉好,心情一好,睡意也跟著來。
被趕出病房的三男一女在與看守病房的警察打過招呼後,自醫院後門溜到停車場,驅車離開。
「我說過,我什麼都不知道。」韓行睿啃完隻果,用沒受傷的左手將果核丟向不遠處的垃圾筒。
沒中。
候在一旁的衛笙綿擰眉,狠瞪韓行睿一眼,才彎身撿起果核丟回垃圾筒。
「韓先生,請你與警方合作。」問話的警員有些無奈。礙於韓行睿的身分,他無法口出威言。
「我已經很合作了。」韓行睿始終保持微笑,「否則你們連門也進不來。警察先生。」
「韓先生,你這樣……我們如何替你捉凶手?」
「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是誰想殺我呀!」韓行睿把玩著不知打哪兒來的網球,玩著玩著,丟向衛笙綿。
衛笙綿沒有防備,被打個正著。她又氣又怒,但隱忍不發,彎身撿起網球,收在小小的掌心,不還給他。
韓行睿勾起一抹惡質的笑容,凝視衛笙綿,後者垂下視線,有些無趣地玩著手中的網球。
打從第一眼見到衛笙綿,韓行睿即知他找到了一個像小孩的大人。
但外表像孩子,不代表她的心也如孩童一般澄淨如鏡。
愈與她相處,他愈覺得她正直,正直到他想扭曲她所有的價值觀。
反正這個世界不管正或負,只要有金錢,一切都可以扭曲……
除此之外,與她相處,時間總過得特別快。就算忙昏頭,偷空看著她小小的身影穿梭,也是一種樂趣。
因此,他無聊黑白的上班日終於一筆一筆地畫上了色彩……這對衛笙綿而言可能是一項大災難,但他才不管她怎麼想。總之,她是他上班時唯一的「玩具」,即使她不喜歡,也不能阻止他。
但一個月過去了,也不見她被污染或是有比較滑頭……這樣倒好,他就像找到一面鏡子般,能時時在她身上看見自己的倒影。唯一比較無趣的大概是她無時無刻想要逃離他……難道她不知道,這讓他更想追嗎?
愈想愈開心的韓行睿,整個人出了神,注意力渙散到連警方都發現韓行睿的視線不在他們身上。為首的警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衛笙綿。
一時間,病房內所有的人都看著衛笙綿。
衛笙綿察覺到眾人的視線,抬頭,微呆。
「發生什麼事了?」她低頭看自己的穿著──為了符合「保鏢」的身分,她將衣櫥里唯一一件褲裝穿出來,頭發只用大夾子夾成馬尾。
難不成是她的衣服不對?還是頭發散了?
正當衛笙綿如此想時,固定頭發的夾子突然一松,她那頭膨軟的發就這麼不受控制、張狂地散開──
「哈哈哈哈……」靜默的病房里只有韓行睿猖狂的笑聲。
「副總裁,請容我告退。」衛笙綿用手壓著頭發,強自鎮定的請求。
「去吧。」韓行睿笑意未歇,答允她的請求。事實上,他很想叫她多留一會兒讓他笑個夠本,不過衛笙綿的忍耐已到極限,再不讓她出去,只怕她會失控,嚇壞一干警察。
衛笙綿一得到允準,便風似地離開。
樂趣一走,韓行睿隨即斂容,「警察先生們若沒事,請離開吧。」
「韓先生,我們有權問你口供,若是你仍不合作,那麼……」
「那麼如何?」韓行睿興味盎然的問。
「那麼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是知情不報。」警官不喜歡有錢人,他們都財大氣粗又愛仗勢欺人。
「你干脆說我是幕後指使者算了。」他不想講的事,沒人可以逼他。
「韓先生!」警官動怒了。「無事發生,我們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現在發生了槍擊案,若是不辦,我們對不起社會大眾,你也會因此──」
「因此如何?命是我的,不需要你們來擔心。」他韓行睿向來有仇必報,不假他人之手!
當衛笙綿好不容易搞定她的頭發,回到病房,只見韓行睿一人。
他凝望窗外,神情高深難測,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副總裁?」衛笙綿忽然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韓行睿,掩藏於孩子氣外表下的真實性格……
嘖,她想那麼多做什麼?
韓行睿轉頭,露出微笑。「我們什麼時候出院?」
「下午。」衛笙綿打開衣櫃,開始替韓行睿整理衣物。偌大的病房擺滿慰問的花籃,沒有什麼地方站,有的還得拿到外頭的走廊去。「亞瑟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
「哦……回我的住處嗎?」韓行睿漾著笑意的黑眸瞅著衛笙綿。
「不然回哪兒去?」
「若是我的住處被人裝了炸彈怎麼辦?」韓行睿慢條斯理的問。
衛笙綿忙碌的手一頓,「副總裁想太多了。」
但她心里卻不由自主的拉著警鈴,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在她身上……難不成韓行睿要搬去她家?那不就真的是二十四小時完全無休了?
還有還有,她的弟妹跟她一樣是女圭女圭臉,會不會也遭到韓行睿的毒手?
「你想想,我的辦公室都被掃射過了,住處能幸免於難嗎?」
「我不知道。」衛笙綿斂整心緒,收好衣物,「花籃要帶走嗎?」
「不。」韓行睿厭惡的看著滿地的花。「我又不是死了,何必把病房弄得像靈堂。」他跳下病床,朝衛笙綿招手。「走吧。」
手拿著旅行袋的衛笙綿警戒地望著他。
「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的保證不值錢!衛笙綿雖然這麼想著,但還是走向韓行睿,在離他一步之遙時停住。
韓行睿低頭看她,笑容燦爛,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雖然她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讓他這麼開心──然後他將左手搭上她的肩,衛笙綿只覺得他仗高欺人,才想發作,但眼角一看見他受傷的右手,輕嘆一聲,也就任他搭著了。
和風徐徐吹來,衛笙綿很久沒有這般輕松的心情了。她與韓行睿走在醫院外的人行道上──她本想走靠馬路那邊的,卻被韓行睿護於靠建築物的里邊。
「你家住哪兒?」韓行睿狀似閑聊。
「木柵。」衛笙綿抬頭眯眼看著身邊的韓行睿,背光讓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同樣有讓她心跳失序、呼吸急促的作用。
「那你怎麼上班?」
「坐捷運。」深呼吸,深呼吸……衛笙綿竭力遏止身體不明原因的失控。似乎自韓行睿在辦公室保護她後,她就一直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哪兒怪……
「原來如此。你知道怎麼從這兒坐捷運到公司嗎?」
「當然。」她就是坐捷運過來的。
「那麼……我們就去搭捷運。」韓行睿不由分說的拉著她狂奔起來,甩開警方的跟監與前來迎接的司機。
「什麼……」衛笙綿心緒還轉不過來,即發現韓行睿跑錯方向。「副總裁,你跑錯方向了!」
「那是往哪邊?」韓行睿腳步未歇,拉著她跑過一群看似觀光團的人。
「左邊。」衛笙綿勉強辨出方向。
韓行睿緊急煞步,往左邊殺了過去,兩人的身影隱沒於人群中,進入捷運站,讓跟隨而來的便衣警察們模不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