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七月份不詳天氣怡人,令人直想到戶外走一遭,接受陽光無私的洗禮。一名身著灰裙的窈窕身影正穿梭在林間。
「潔兒,你這個不听話的女孩。」身著黑色長袍的人踏著蹣跚的步伐跟在灰色身影之後。
「梅兒碧,我二十六歲,是老女人了。」魏潔兒一邊采著藥一邊回嘴,晶瑩綠眸流轉著淺淺笑意。
「對我來說,你還是一個小女孩。」梅兒碧走近潔兒,-著眼看她。「還記得你去年來到這兒的情況嗎?」
潔兒因梅兒碧的話而想起一年前她發生車禍,卻意外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時代的激烈反應。那時她因車禍的傷未愈,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下得了床,也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由現代來到這個伊莉莎白女王當政的鬼時代,得知這個驚人的消息,她以一貫的冷漠面對。不斷的說服自己,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家了。
然而,在一個月後,她受不了了,她從來沒那麼想念過紐約的交通,紐約的現代化,紐約人的匆促……這兒太安靜,靜得她害怕,她好害怕,于是她開始寫日記。後來為日記也不能安定她的心時,她崩潰了,失去控制的直向梅兒碧要能回家的方法。
結果?結果當然是沒成功,否則她不會在一年後仍是留在這個交通不便,沒有文字處理機,沒有計算機,沒有家電,沒有車子,也沒有衛浴的鬼地方。
「我以為經過了一年,你已經適應了。」梅兒碧的聲音打破潔兒的冥想。
「我想我永遠適應不了這兒。」潔兒面無表情的武裝起自己。
這個老女人,又偷窺她的內心。
一年了,若非梅兒碧的開導,她恐怕會先自殺身亡。梅兒碧是她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梅兒碧似乎有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以看穿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且不當她是怪物,救活了她,收留她,教她認識藥草和治病,也教她說話──雖然他們都是英美人士,但說的語言差了十萬八千里,即使以前讀書時就知道英語因為時代的不同有所差異,而伊莉莎白時代說的仍是中古英語,雖然和現代英語差不了多少,不過,她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語言上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梅兒碧就像有超能力的人類,可以透視她的內心,更可預測未來,只不過她很少顯現這種能力。
「你會的。」梅兒碧微笑著,頗有深意的說道。
潔兒只挑起一邊細眉,不語,繼續采她的藥。
一時間,整座森林恢復寧靜,她們倆好似本就屬于這座森林般與四周萬物融為一體,靜而和諧的氣氛彌漫,卻都沒發現躲在暗處看著她們的一雙眼楮。
好美的女人!肌膚不若宮廷仕女們的死白,而是白里透紅的健康膚色,姣好的臉蛋和那雙與森林的郁綠有得比的綠眸更是出色,而她的發色竟如子夜般-黑,身材略嫌削瘦,但剛剛好。她雖美,可惜輪廓顯示出她是個混血兒,但如此美麗的女人,當情婦就好,何必理會她的血統,又不是要娶來當妻子。
她是誰?怎麼會跟梅兒碧那個巫婆在一起?格修.華倫注視著潔兒的一舉一動,眸子漾著熱切的光芒,如此美麗的女人,要是屬于我,不知會羨煞多少人。
他的心髒因這念頭而激狂的跳動著,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但是,首先要除去的是梅兒碧這個老女巫。前些日子有好幾個村莊的牲畜遭殺害,沉寂了一陣子的村民又開始鼓噪,不少地主也跟他抱怨,得快點行動才是。反正梅莉死了,梅兒碧也不該活那麼久。
女人一旦擁有太多知識和活得久到足以威脅男人的地位時,就該死,最好的借口就是︰以女巫之名將之處以絞刑。
「潔兒,我日子不多了。」梅兒碧突至的話語讓潔兒停下手邊的工作,訝異的望著她。
「梅兒碧,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呢?」相處了一年,她真有點喜歡梅兒碧呢!一向不輕易示人的真心,在和梅兒碧相處的這些日子里也敞開了不少,她喜歡現在的自己,可梅兒碧竟然說出她即將往生的話,令潔兒不解。
梅兒碧伸手模模潔兒的發,柔軟的發絲在她布滿皺紋的手中滑過,「听我說,孩子。
別封閉你的心,等我走了以後,要是你和他吵架,這兒的一切供你使用。」
「他?」潔兒不明白,梅兒碧說的是誰?怎麼說話沒頭沒尾呢?
「你的命定之人。相信我,你一定會適應這兒的。」梅兒碧將話題轉開。「你的命定之人在這兒,你們會攜手度過無數個晨昏。」
「梅兒碧。」潔兒不悅的皺眉,綠眸冷冷的瞪著她,通常人看到潔兒這如刀般銳利的眼神便知她是處于極不高興的狀態,一般人通常避開,只因潔兒本身就夠冷漠,再加上一個可以把人掃到北極去的瞪視眼神,沒什麼人願意承受這些。「什麼命定之人,我才不相信這些東西。」
梅兒碧只是一笑。「外頭風有些大了,幫我把窗戶關上好嗎?」
潔兒莫可奈何的嘆口氣,順著梅兒碧的意去關窗。
之後,梅兒碧沒再提起這件事,而潔兒也逐漸淡忘這回事,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
「潔兒,麻煩你替我送藥到城里的莊園好嗎?」是日,有一點輕微傷風的梅兒碧這樣對潔兒說。
「可是你的病……」潔兒不希望在梅兒碧生病時離開她,萬一發生什麼事,怎麼辦?
「不礙事。」梅兒碧打斷潔兒的話語。「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見梅兒碧如此堅持,潔兒也只好點頭道︰「誰家的莊園啊!」
「城里只有一座莊園,你到了之後,找賽倫伯爵,將籃子交給他就可以回來了。」
梅兒碧因潔兒的話而笑。
賽倫伯爵?
潔兒不置可否,相處了一年,多少知道梅兒碧在郡里受尊重的程度,送藥草或許是城里哪家的孩子或是大人生病了吧!
「我走了。」她接過籃子便離開小屋。
「對了,潔兒。」梅兒碧喚住潔兒。
「嗯?」潔兒轉身詢問似地望著她。
「你一個人小心一點,勇敢一點……不,沒什麼。」梅兒碧欲言又止,後來只是笑了笑,揮揮手要潔兒趕緊到城里去。
潔兒見狀點點頭,要她好好休息。
梅兒碧一人留在小屋內.開始動手整理一些東西,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一些雜音,她停下手邊的工作,露出一個笑容。
沒多久,聲音愈來愈大,然後,一群蒙面的人沖進小屋內,個個手里拿著武器,梅兒碧無畏的看著他們一步一步接近自己,臉上堅定的眸光及笑容未曾稍改。
森林瞬間起了騷動,狂風大吹,棲于樹上的鳥兒紛紛飛向天空,淒涼的叫聲不斷,怡人的天氣竟在一下子變為冬天狂風暴雨的氣候。
諾頓城是一座從中古世紀遺留下來的城堡。經過無數次的改建之後,成了現在的規模。
原本長而深的護城河,現今已干涸。吊橋也改成石橋,供人民通行。城牆仍是環繞著整座城市,寬闊的城牆上仍留有以前用來防御敵人的半圓形塔樓,一進城,首先看見市集,左右有一排排的民房,中間是一條供人及馬通行的大道,鋪得整齊的石路走來並不特別辛苦。
潔兒走在路上,好奇的盯著這些到了數百年後的二十世紀蕩然無存的建築,覺得自己像曹雪芹,《紅樓夢》里的劉姥姥一樣,進了數世紀以前的大觀園。
大路的盡頭是一幢好看的建築,左右對稱,有尖頂角塔、門樓、無數的玻璃窗,建築物中間出一座造型優美的塔樓連接,外面環著大片的園子。
「請問,賽倫伯爵住在哪兒?」潔兒隨意找個路人問路。
那名路人莫名其妙的看眼這名看起來像外國人,且無隨侍陪伴的美女,指指剛剛潔兒看見的建築,「那兒。」
潔兒得到答案,輕聲向路人道謝,舉步往那幢大宅邸走去,想盡速完成梅兒碧交代的事。
路人呆望著潔兒的背影好一會兒,心想︰這麼美的女人,可惜是個混血兒。
一分鐘後,她呆站在門前,不知道賽倫伯爵居所的門鈴在何處。
潔兒覺得自己像呆子,可是她全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門鈴,使勁敲了門,也沒人回,她不禁懷疑剛剛那個路人是不是在耍她。
一聲馬嘶在她身後響起,引起潔兒的注意,她一回頭,只看見一雙黑得發亮的馬眼正在打量著她。
她不受驚嚇的皺起眉頭,「無禮的人,把你的馬帶離我三步遠,給我一個呼吸及站立的空間。」
這話當然不是對著馬說的,而是針對騎馬的人。
這名女子倒有勇氣,看見塞斯竟然不會害怕。一般人看見這麼高大的戰馬,第一個反應通常是抱頭跑開,可是她卻反其道而行,有趣!看樣子她近未滿十八歲,若她生為男子,好好教可以成為一個好的手下。剛外出解決一件民事案件的摩根.威爾默想。
潔兒見摩根未將馬帶開,皺了下眉,「請你將馬帶開。」
摩根有趣的望著這名背已經貼到門板的女子,將塞斯帶後退幾步。「你在諾頓公爵的宅邸前徘徊,有事嗎?」
「諾頓公爵?」潔兒的肩皺得更緊了,那個路人果然騙了她。「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
語畢,潔兒冷著臉想繞過塞斯離開,但摩根阻去了她的去路。
「請讓開。」潔兒口氣不佳的命令,這個人的行徑很怪異。
「你想找誰?」摩根趁機打量潔兒,發現她的背正因氣憤而挺得直直的。
「賽倫伯爵,你知道他嗎?」潔兒咬牙切齒的問。
「你找他做什麼?」摩根再問,發現這名女子不只在面對塞斯時無催,連在喚貴族封號時也沒有一點該有的敬意。
「有人要我送藥草給他,你問夠了沒?」潔兒冷冷地抬頭,不耐煩的問,視線正好跟摩根的對個正著。
好藍的眼楮!而且好象在什麼地方曾見過。
潔兒冰冷的眼神更加地酷寒,她討厭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別過臉去。「你知道賽倫伯爵身在何處嗎?」
摩根見潔兒將臉別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失望,但他很快的掩蓋掉。「他人在哪兒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幫你把藥草轉交給他。」
摩根下意識的說謊。
潔兒看著他,評估他話里的真實性,沒多久,她將手中的籃子交給他,「謝謝。」
事情做完,她可以回去了。
「等等。」摩根一手拿著籃子,一手駕馭著塞斯跟在潔兒身後。「你上哪兒,我送你一程。」
不知為何,摩根不想就這麼讓她一個人離開。
潔兒的腳步沒有停下,「多謝盛情。」
其實她想說︰謝你多事。
「小姐,身為一個有風度的男士,讓女士獨自回家是有損名譽的事。」摩根不放棄的跟在她身後。
去你的有損名譽!潔兒心里這樣想,嘴里卻說︰「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天知道她何必跟一個陌生人扯那麼多,獨自一人走在這座陌生的城,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惶恐,現在她只想趕快回去梅兒碧的小屋,顧不得維持她一貫的冷淡。
「小姐,上來吧!」摩根趕到潔兒身旁伸出手要拉她上馬。
「你煩不煩啊!」潔兒生氣的大吼,才吼完,天空就落下一記響雷,然後是一陣又大又急的雨,伴著大風打在身上又冷又痛。
潔兒來這兒這麼久,還沒遇過這麼大的雨,好似天地震怒所發出的吼聲,一種不祥的預感于焉生起。
「小姐,上馬吧!我帶你去避雨。」摩根說。
潔兒抬手擋雨,望著他未曾收回的手,「請你帶我回森林,梅兒碧的小屋。」
梅兒碧?摩根訝然的揚眉,這名女子跟梅兒碧有什麼關系?認識梅兒碧這麼久,沒听說過她有親戚或者一同居住的人。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回過神,這個疑問等到了梅兒碧那兒再問她好了,他握住潔兒的手,一使勁,潔兒整個人就落座到他背後,他微愣,本來是要拉她到前側座的,可她竟自個兒落座到他身後,而且是跨坐。
潔兒未感自己的行為已讓摩根心生懷疑,只道︰「可以走了。」
摩根呆了一下才點頭,將手中的籃子拿給潔兒,「捉穩了。」
得到潔兒準備好的訊息,策馬奔向森林去。
「梅兒碧,我回來了!」塞斯一到梅兒碧的小屋前,還未穩住,潔兒就迫不及待的下馬直沖進屋里,急于證實自己的不祥預感是錯覺。
摩根穩下塞斯後,跟著進入小屋,只見潔兒一人在屋內,沒見到梅兒碧的人。
「小姐。」摩根上前拍拍潔兒的肩,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發現她毫無表情。「你沒事吧?」
潔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梅兒碧不見了。」
「放心,她常這樣,有時候一出門就是好幾個月。」摩根了解的安撫著潔兒。
「她有一點傷風,怎麼可能再到處亂跑,除非她想加重病情。」潔兒撥開黏在臉上的濕發,未覺自己的聲音輕顫。「而且外頭在下雨。」
「梅兒碧不會有事的。」相較于潔兒的憂心,摩根倒是對梅兒碧信心十足。
不過,潔兒並未將他的話听進耳里,「我得出去找她。」
她推開摩根,著急地沖出小屋,身影隱沒在狂風暴雨中,摩根才要追出去,腳被裝藥草的籃子絆了下,發現有封信在里頭,署名給他。
他拾起信,放在口袋,先追出去。
不一會兒,他在一處臨時搭起的絞刑架前找到了潔兒,也找到了身子掛在半空中,黑色長袍隨風雨飄搖,氣絕多時的梅兒碧。
摩根不敢置信的盯著絞刑架上的尸體,怎麼……怎麼會這樣?
梅兒碧,梅兒碧……老天再一次下了殘忍的決定,讓梅兒碧逃不過絞刑的命運……
看樣子那些犯法的人連審判也沒有,就直接將梅兒碧送上絞刑台。該死的!
心上的傷口似乎又加深了,傷口才剛止住的血又流下。摩根無言地望著梅兒碧的尸體,腦中一片空白。
雜沓的馬蹄聲隨至,帶頭的是名身著藍衣的貴婦人,下馬沖到摩根身旁,「摩根,我接到消息說梅兒碧她……」
她的話尾因見著絞刑架上的尸體隱去。還是太遲了嗎?梅莉是這樣,沒想到梅兒碧也遭到同樣的命運!為什麼他們無法預防這樣的事再次發生?難道命運真要她們死在絞刑架上嗎?
「老天!摩根,怎麼辦,怎麼辦?」她無助的捉著摩根的臂膀,搖晃著。
「莉亞,別這樣。」摩根安慰著嫂子。「這次我絕對會找出凶手,看看是誰無視于我這個民事官在諾頓郡動用私刑。」
莉亞.歐豪.威爾,諾頓公爵夫人噙著淚點頭,浮動的心因摩根的保證而安下。即使明白根本沒什麼線索。
這些話潔兒都沒听到,看見梅兒碧的身體在絞架上時,她所有的感官都遠去了,覺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這個才相處一年,不太親但亦師亦友的老婦人就這麼死去了。
十六世紀仍是追獵巫師的時代,即使是女王在位,即使屬新教國家,即使新教徒反對獵巫,可人們對女巫的恐懼未曾減少。女巫,在英格蘭屬于民法罪,所以他們吊死女巫而不處以火刑。曾經只當歷史讀的故事如今竟然活生生的在她眼前,潔兒不願去思考有多可笑。
女巫,他們這些沒長眼楮的凶手竟然當梅兒碧是女巫,難道他們不知道牲畜會死是因為衛生條件及生病的原因嗎?為什麼要將這麼自然的事怪罪在女巫頭上?
她想笑,為自己又是獨自一人而笑,可她笑不出來,甚至她連眼淚也流不出來。她緩緩爬上梯子,想把梅兒碧放下來,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眼前一片迷蒙,擋住她的視線,讓她無法看清繩子的位置。她無法克制指尖的顫抖,無法克制自己身子的顫抖,她告訴自己,這是因為淋雨的關系。
「小姐。」一雙溫暖的大手覆上潔兒冰冷的小手,一使力,將她的身子拉離階梯,往後靠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摩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伸手抱住她,直覺的、下意識的,他不希望看到她哭喪著臉。
「梅兒碧,不應該死在這兒的……」潔兒感覺到自己的唇在動,卻不知自己說了什麼。「為什麼我才出去一會兒,她就死了呢?」
「小姐,傷心傷身,節哀。」摩根強忍著心中的悲憤安慰著潔兒。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問上天為什麼要讓這個好女人死在女巫的陰影下。
「節哀?」潔兒重復著,這字眼在好久好久以前也有人對她說過,她輕輕一笑,帶著濃烈的諷刺。「誰是這兒的民事官?」
摩根疑惑的看一眼潔兒,不明白她問話的意思。
「先生,這個郡里專門處理大小紛爭,包括確認某人是否為女巫,有權利將其處死的民事官是誰?」潔兒沒有耐心等摩根思考完畢。
「是我,我就是這個郡的民事官。」摩根坦承,他暫時代理。
「你!」潔兒先是震驚的睜大眼,而後沒來由的狂笑。
「小姐,你沒事吧?」摩根不喜歡她的笑聲,一點也不。
潔兒止笑,出奇不意的掐住他的脖子,力道大得足以讓摩根呼吸困難,一旁的莉亞及一干侍從們全讓潔兒的舉動嚇著了,但莉亞一回復鎮定,馬上喚人上前去包圍住他們,要他們伺機救下摩根,雖然摩根可以自己月兌險。
「為什麼?」摩根一邊為自己爭取呼吸空間,一邊問,除非必要,他絕對不會對一個女流之輩動手。
「你該死!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食古不化,可惡的迷信人類才會造成這樣的悲劇!」
潔兒激動難平的大吼,她討厭這兒,唯一可能幫助她回去的梅兒碧並不對她伸出援手,所以,她努力的適應這個世界,想著有一天或許梅兒碧會改變心意。她在這段期間相處之後,不知不覺對梅兒碧產生了感情,心想或許在這兒生活也不錯,可是,她的世界碎了,碎了,她卡在這個地方回也回不去,更無法往前走……可以引導她的梅兒碧死了,她回去的希望沒了,在這兒生活的意義也消失了,她該何去何從?
歸根究柢,就是有巫師追獵才會造成今天的景況,她恨!她恨!
「梅兒碧是人,她不是鬼,更不是魔,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潔兒克制不住內心波濤洶涌,使勁地掐著摩根。「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不是我下令處死梅兒碧的。」摩根冷靜的為自己辯解,手捉住潔兒掐著自己的手,不打算再讓潔兒逞威。「我剛剛一直和你在一起,不是嗎?」
潔兒因摩根的辯解而閃神,摩根趁此機會拉開她的手,將她的手扳到她身後去,潔兒才想掙扎,便因摩根一記手刀擊在她的頸背而失去意識。
「摩根,你沒事吧!」莉亞見危機解除,連忙沖上前去問。
「我沒事。」摩根給嫂子一個笑容。「來人,將梅兒碧的尸體解下,昭告全郡,若是能揪出私自行刑者,黃金一袋。」
語畢,摩根攬腰抱起潔兒。
「摩根,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名村姑?」莉亞懷疑地望著摩根的舉止。
「她無意的,只是過于傷心。」摩根望著潔兒的臉,心頭泛起一陣不知名的情緒。
「而且,她的身分很特殊。」
光看她對梅兒碧死亡的事實如此激動,便知她和梅兒碧一定有很深的關系。
莉亞訝然地微張小嘴,這名身分特殊的女子是誰?竟然敢不要命的攻擊摩根。
然而,等她回過神時,摩根已騎上塞斯帶著那名身分特殊的女人,消失在她的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