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和風輕拂,拂掠過新植的草坪,拂過栽植的樹梢枝椏,也拂起了與會人們的褲擺裙緣。
「很開心今天大家來參加我們的婚禮,CHEERS。」身為新郎官向湛雲舉杯,參加婚禮的人也一同舉杯暢飲。
「CHEERS!」
歡笑聲在洋房內外回蕩,四處可見賓客持著酒杯神情輕松愉快的閑聊著。
今天,是向湛雲和祁晴的結婚典禮,同時也是他們新居落成之日。
身為台灣政治家向海天的長子以及MTA全融控股集團總裁之女,他們的婚禮並沒有大肆鋪張,反而選擇在自己的家中舉行這個小而溫馨的婚禮。
與會的賓客皆是新郎新娘的親人與密友,氣氛顯得和諧而輕快。
「嗯,看阿向跟Sumny的婚禮……真是不錯啊!」班杰明-林克看著那對璧人,分不清是感嘆還是欣羨的說。
「凡恩和弦歌也快了吧?」辛濟清笑問,視線落至今天擔任男女儐相,在賓客間穿梭的凡恩和于弦歌。
「他們啊……我也不知道。」班杰明輕嘆口氣。
「班杰明,這不像你哦。」辛濟清听聞,微笑道。
「哦?那怎麼樣才像我?」班杰明接過辛濟清自服務生托盤里拿過的香擯,啜飲。
「因于家人主而重新掌理林克集團的您,不打算設計他們結婚嗎?」辛濟清輕聲細語。
于弦歌在不遠處听見辛濟清的輕語,不由得更加靠近些听,一邊揚起笑容與賓客們頷首示意,所幸今天的主角不是她,她才得空可以偷听到辛濟清和班杰明的對話。
「于老和我都有共識,兩家合作是一事,可凡恩和Selina都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孩子,反正他們感情確立了,我們這老一輩的也不方便插手。」班杰明笑了笑,倒是不急著要凡恩將于弦歌娶進門。
合作?于弦歌听到關鍵字,心一悸,直覺叫她不要再听下去,可她卻移不開腳步。
「說到這個,我就不得不佩服您老謀深算,先是和于家談妥合作事宜,再讓弦歌和凡恩一腳踏進——」辛濟清的話說到一半被打斷,只因他听見有人喊著︰
「Selina,麻煩你過來一下!」
他和班杰明對視,望向身後,恰見于弦歌忿忿不平離去的身影。
「糟!」辛濟清不知道于弦歌听到多少,但肯定她該听的都听到了。
「沒關系。」班杰明倒坦然,「也是她該知道的時候了。」
兩人望著那淡紫色的身影隱沒在賓客間,心思各異的啜飲起手中的香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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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水傾染拿著盤餅干自廚房出來,環視眾賓客,突然發出一聲疑問。
「怎麼了?」她身邊的辛濟清偷了塊餅干給抱著自己大腿的兒子吃,听見妻子的疑惑,因而問道。
「怎麼男女儐相都不見人影?」水傾染問的是男演相凡恩-林克與女儐相于弦歌。
辛濟清跟著環視所有人,也沒發現他們的蹤影,臉色微變,喃念︰「糟,該不會是……」
「怎麼了?」水傾染見丈夫臉色不佳,遂問。
「剛剛我和班杰明聊天聊了下林克最近的概況,沒有注意到弦歌就在附近听到我們的談話。」若是讓凡恩和于弦歌已穩固的情感生波,那他可真是罪人一個。
「聊到什麼讓弦歌生氣的事嗎?」水傾染好奇的問。
于弦歌和凡恩兩人的相處模式看似女強男弱,實際上是凡恩懂得與個性剛強的于弦歌相處,一個剛、一個柔,一個願打一個願捱,只能說他們兩人會相戀是出乎意料卻又是極為契合的。
看似不配,然而經過相處後,卻又覺得能網住凡恩心的,非于弦歌莫屬。
她衷心祝福他們,希望他們成為向湛雲和祁晴之後步入禮堂的一對。
「我們說到于家和班杰明設下的局,被她听到。」
「弦歌不知道這回事嗎?」水傾染也變了臉色,以于弦歌的個性,若是知曉這事……
「不知道,凡恩沒有告訴她。」辛濟清在無意間壞了好友的好事,愧疚非常。
「那怎麼辦?」
「我去找他們,你擋一下。」
「嗯。」水傾染也不希望見到于弦歌和凡恩因這事有了嫌隙。
即使手段不光明,但結局是光明的啊!
「小耀先陪著媽咪,替爹地打退壞人,爹地去找你凡恩叔叔。」
今兒個是祁晴的婚禮,即使規模小很多,但一些重要的不得不請的客人們還是佔滿了整幢屋子和庭園。
不少未婚的客人對擔任招待的水傾染表現出追求之意、弄得辛濟清緊迫盯人,一刻不敢稍放。
「好!」辛起耀挺起胸膛,一手拉著母親的裙擺,一手拍著胸脯保證。
辛濟清在妻子耳邊輕輕一吻才離去。
水傾染羞紅了雙頰,有些不好意思的面對滿室的「見證人」。
「阿水。」祁晴趁空擠了過來,偷了塊餅干果月復。
「小心口紅掉了。」當新娘很可憐,為了維持美麗,婚禮當天都是得餓肚子的。
「我餓死了,要是再不吃點東西,怕晚上就得讓阿向一個人獨守空閨。」祁晴意猶未竟的又偷了塊餅干吃下。「對了,弦歌跑哪兒去了,剛剛換禮服的時候她不在。」
「阿濟去找了,連凡恩也不見了吧!」水傾染將托盤放下,朝幾個賓客頷首示意,一手牽著兒子,一手攙著祁晴往新郎官向湛雲的方向去。
「好像是,他們小兩口不會是躲到暗處去情話綿綿了吧?」祁晴充滿妒意的想。
她這個新娘都沒時間跟新郎官好好的恩愛一番,男女儐相竟然相偕失蹤。
嗚……她也好想這麼做。
「搞不好。」水傾染將新娘交還給新郎。
「在聊什麼?」挽住祁晴,向湛雲臉上滿是喜氣,笑兮兮的問,一邊同賓客們頷首。
「怎麼樣才能找個地方讓我們好好的聊聊跟吃東西。」祁晴依著向湛雲,兩人眸眼相凝,情意繚繞,向湛雲俯首親吻她耳後柔軟,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什麼,惹得她嬌笑連連。
「兩位,別在我兒子面前做不好的示範。」水傾染牽著兒子,不知將目光置于何處才好。
「我們今天是主角,不多演一些給別人看,怎麼行?」向湛雲笑道,「對了,阿濟怎麼沒在你身邊?」
若說今天有誰不開心的話,就屬辛濟清了。打從婚宴一開始,他就忙著站在愛妻身邊打退前來搭訕的人們,捍衛他的「家庭幸福」。
「凡恩跟弦歌兩人不見人影。」水傾染笑笑地婉拒前來邀舞的男士,拍拍盡忠職守保衛自己的兒子的頭,邊回道︰「阿濟去找他們。」
「凡恩適才臉色不太好的走開後就再也沒回來。」向湛雲伸手替祁晴拂開發絲,兩人視線交纏,柔情流轉。
「哦?」水傾染漫應一聲,即被人拉到一旁去充當對房子的建造有興趣的客人的說明,將這事兒丟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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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你老早就知道這件事了!」身著粉紫色緞面禮服的女儐相于弦歌氣憤的朝身著黑色禮服的男儐相凡恩大吼。
所幸他們兩人身處的是房子後方的僻靜溫室,鮮少人煙。
「知道什麼事?」凡恩一頭霧水的看著于弦歌。
適才還站在向湛雲身邊,下一刻即被于弦歌以眼神示意來到這兒,站都還沒站穩,于弦歌劈頭就來這麼一吼,吼得他差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裝!」可惡!就是這張無辜的臉孔,騙得她暈頭轉向,連自己的後半輩子也賠了進去。
太可惡!太可惡了!
「裝什麼?」凡恩凝凝心神,微微一笑,看著于弦歌像在看鬧脾氣的小孩。
于弦歌盯著凡恩,咬著下唇,大口深呼吸,緩緩平息心頭的怨氣後冷道︰「班杰明和我爺爺跟大哥做的協議你有沒有參與?」
啊!糟!凡恩一听,只有在心里頭喊糟的份。
這事原本就打算一直瞞到不能隱瞞為止,他料想應該還能再瞞個一、兩個月,沒想到……
「說啊!你有沒有參與?」于弦歌看著凡恩,他的表情無疑是肯定了心頭大半的猜測。
她多希望自己不曾听見班杰明和辛濟清的談話,多希望自己還是那個沉醉在愛河里的女人,多希望自己還是那個以為自己終于走出陰影的人!
可她就是听見了,听見班杰明同辛濟清談起怎麼把她和凡恩兩人綁在一起賣了的事!
她好氣!氣得她巴不得沒認識過這對父子,氣得她立刻找凡恩求證,更氣得她熱淚盈眶。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家里人放棄叫她相親,讓她跟凡恩交往的緣由是看中與林克集團的利益交換。
她和凡恩……都是棋子!
「重要嗎?」凡恩不答反問,見于弦歌強忍著淚的模樣,心疼的上前想擁她入懷,卻遭到她的推拒。
「重要。」于弦歌氣沖沖的回答。
「我知道這件事。」凡恩坦承,沒有意外地見著于弦歌那雙明眸里的火氣更旺。
「你!你你你!」她氣結的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凡恩,除了「你」之外,吐不出任何話語來。
「弦歌,我是知道,但我沒有參與。」凡恩握住她發顫的手,不讓她抽回。「我們之間的情感穩固比老頭們在背後要什麼花樣,都來得重要不是嗎?」
「不!都很重要!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人家欺騙我的!班杰明騙我沒關系。可是不該連你也一起瞞我啊!」于弦歌氣的或許是凡恩的不坦白吧!
假如凡恩坦承,或許她不會如此生氣。然而,當他一承認自己知曉,她卻又不希望凡恩坦白。
「就是因為知道你會生氣,所以我寧願不說出口。」凡恩拍拍她起伏不定的肩背,柔聲道。
「你太可惡了!」于弦歌揮開他撫慰的手,又氣又難過的背對他。
凡恩望著她背對自己的背影,見她難過生氣,他也不好受啊!
他上前搭住于弦歌的肩,輕聲在她耳邊說︰「是,我是可惡,可是我可惡是為了留住你,我可惡是為了不讓你生氣,我可惡是為了…」
「你少給我耍嘴皮子!」于弦歌打掉凡恩漸行漸進的手。「我早該知道你是班杰明的兒子,怎麼可能不得他的真傳!」
接掌副總裁一職,以新任股東的身份進入董事會,接觸到林克集團的核心後,于弦歌才發現,原來最老奸巨猾的人是班杰明,難怪他能壓制得住董事會那群豺狼。
而她這個青女敕的新禾,就是被班杰明和藹慈善的外表給誑騙,才會連人帶心的全都賠給了凡恩。
這也罷了,她心甘情願,也知道自己將有一個舞台一展長才,她不介意,可她不知道……不知道原來這些全是……全是經過安排的!
她和凡恩……都是這場利益輸送的犧牲品!
「弦歌,我們是父子,有某些地方相像是正常的。」凡恩好笑的指出她話里的語病。
「那又怎樣!反正我……我……」于弦歌眼一紅、心一澀,嘴一抿,「我就是覺得委屈……」
「弦歌……老天!別哭……別哭啊!」凡恩手足無措的看著戀人淌下淚水,小心地抬手拭去她滑落的淚珠,一邊心亂如麻的開口安慰。
「我被你們玩弄在股掌之間……」于弦歌低著頭,被凡恩心疼不已的攬進甲。
「對不起,對不起……弦歌,你別生氣,別哭啊……我……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你想想,于家那麼大、人那麼多,可是那天相親宴的時候我卻能輕易的帶走你,沒有什麼阻礙,老頭那麼精明的人,卻派了不可能勸服我的你來,仔細一想,什麼都不對勁了……」凡恩期期文艾的開始解釋。
「那你不說,我還以為……還以為……」于弦歌覺得被蒙在鼓里的自己真是有夠無辜。
「以為什麼?」只要于弦歌肯讓他抱,讓他踫,那她的氣就消得差不多了。以凡恩對戀人的了解,這是她軟化的跡象。
「以為我和你是兩情相悅。」她放不開凡恩了,即使知道幕後有這麼惡劣的利益關系,她也放不開凡恩。
這可是天大的誤解啊!老天!凡恩膛目結舌的看著于弦歌。
「我們是兩情相悅啊!」凡恩大叫。
不然他何必跟老頭狼狽為奸,賠上自己的後半生給于弦歌?他不是那種可以跟自己不愛的女人耳鬢廝磨、情話綿綿,還可以深人交往的人,于弦歌這話等于是將他滿腔的情意給抹殺!
他不動情則已,一動情是全心的投入,雖然因為個性的緣故不是很主動和積極,甚至是壓抑的,可于弦歌不該懷疑他對她的心啊!
「可是……」
「可是什麼?」凡恩眯起藍眸,沉下嗓音,輕問。
「我總覺得……」于弦歌察覺到凡恩暗藏的怒氣,睜大淚眸,望人凡恩流轉著冷光的藍眸,意識到危險的想要退開,卻發現自己被凡恩抱得牢牢的,兩人身軀貼合,分享彼此的氣息。
「覺得什麼?」該死的于弦歌,竟然敢質疑他們之間的情感是假的!
是假的他何必付出真心?是假的他何必事事依從她?
「我……我……」完了!她驚醒沉睡的猛獅了!領會到自己目前處境的于弦歌開始想找地方躲藏。
平時的凡恩事事順從她,可若是一生氣,倒霉的會是她。
「怎樣?我洗耳恭听。」說起國語來溜得不像話的凡恩,此刻更是「咬」文「嚼」字,一字一句都像是被他蹂躪過N次後的結果,深沉的藍眸直直望進驚惶的黑眸里,不容許她逃開。
「你生氣了?」于弦歌被他抱在懷里,即使他的力道沒有讓她感受到絲毫失控,但從他的眼神和話語,她卻能感受到他壓抑的奔騰怒火。
他氣她一口否定掉他們之間的情感,氣她對他們之間的情感因兩家人設下的局而產生懷疑。
凡恩深吸口氣,然後冷聲回道︰「我能不氣嗎?」
「對不起……」于弦歌深知自己氣過頭就會日不擇言,明明自己是愛凡恩的,明明知道自己與凡恩之間的情感不是假的,她就是忍不住說出口。
而話語向來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即使她沒有那個心,而幾恩也了解,但听了就是會不舒服,就是會不高興。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的是你全心的信任。」凡恩受不了于弦歌這無心出口的話語,那會讓他覺得自己付出的情感都是過眼雲煙,不實在也不長久。
「我信任你,可是你卻隱瞞我于家入主林克的真相。」
「我……」凡恩看著于弦歌,有些無力的垂下肩膀,環住她的手放開,轉身背對她,「你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不想跟你因為這件事吵架。」
「凡恩?」于弦歌因凡恩放開她而畏寒的環抱住自己,她輕喚著凡恩的名,看著他沮喪的背影,原先的怒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郁結在胸口的悶痛。
凡恩沒有應她,于弦歌咬住下唇,上前從背後抱住凡恩,雙手在他胸前交握。「凡恩,別生氣了,我只是氣你不說,讓我從別人的嘴里知道而已。」
沉默良久,凡恩才重嘆口氣,握住她在自己胸前交握的手,于弦歌與他雙手交纏,將臉靠上他的背。
「你還懷疑我們兩人的感情是假的。」凡恩最氣的就是這點。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是氣話呀!」于弦歌嘟起紅唇,撒嬌。
「是氣話也不可以,你明知我不愛听。」凡恩轉身抱住她,伸手點點她的鼻尖。
「我保證下次吵架不會說這種話了。」于弦歌綻放笑顏,偎進凡恩的懷里。「對不起,我不該懷疑這一切的,就算起因是那樣,可我和你的情感是真的,我只是一時氣壞了,原諒我?」
凡恩定定地凝視于弦歌,終是扯動唇角,頷首。
于弦歌嘟起唇來,凡恩俯首親吻,兩人身影相合,訴說無數情意綿綿。
辛濟清循聲找到溫室,輕悄悄地打開門,瞧見他們兩人纏綿的身影,微微一笑,終是放心的嘆口氣,關上門,離去。
「阿濟,怎麼樣?」水傾染見丈夫獨自一人回到婚宴,關心問。
「沒事。」辛濟清攬住妻子的肩。「看來我們得忙一陣子了,因為男女儐相跑得不見人影。」
水傾染听出他語間的深意,輕笑出聲。「看來,凡恩和弦歌的好日子不遠-!」
「是呀。」
風,輕柔。情人的絮語也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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