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復得
那是一個充斥著夢幻色彩的地方。
裴妤緩緩走著,一邊四下顧盼,心想著這是哪兒,為何自己會在這兒!
「啊……」低低的申吟似痛苦又似愉悅地傳入裴妤耳里。
誰在那兒?裴妤一驚,肩頭一抖,不敢因發出任何聲音而失去追蹤的線索,她捂住小嘴,悄然無聲地接近聲源。
「啊……呃……哈……」
裴妤另一手捂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口,瞧見有道不同于四周的微弱光線自一扇微敞的門扉透出,似是有股魔力,吸引著她不停歇地往那兒走去。
直至接近時才听見另一聲粗重的喘息,一抹不安突然而至,籠罩住她原就惶惑不已的心。有道聲音警告她別再前進,可她只稍稍遲疑便舉步向前,透過那微敞的門縫看去——她看見一張大床上交纏的赤身男女,看見被壓在底下那具女體的臉孔時,不禁睜大眼,那……那是……衣角被一個力道拉扯,迫使她不得不先暫停偷窺的舉動,低頭想要排除那拉扯的力道;不意卻跌溺在一雙晶瑩剔透的藍眸里——像藍寶石般漂亮的眼眸閃耀著不贊同的眸光,那嚴肅不帶笑意又極有距離感的貓臉讓裴妤不禁有想要立正站好的沖動,但她不是別人,是裴妤,她向來不守規矩,怎可能對一只貓行立正禮?
「你是誰?」裴妤想拉回自己被扯住的衣角,卻是徒勞無功。
「偷窺是不好的行為。」貓臉說話了,裴妤這才發現這只貓是黑的,但雙手、雙腳皆是白的,還穿著只有歐洲王子會穿的那種軍裝。
而且——還是那種刺目的白色,可配在它身上卻出乎意料的搭調。
「我愛偷看就偷看,你憑什麼管我?」裴妤皺起眉頭,狠瞪著它。
貓王子含糊的說了些什麼,裴妤沒有听清楚,才想要它再說一次,一大片的光亮如漲潮般朝她襲來,淹沒她的口鼻、卷走她的神智……「啊!」裴妤大叫一聲自夢中清醒,她驚坐起身,整個床鋪因她的動作而狠狠震動,好一會兒才平息,然而她紊亂的呼吸卻未隨著床鋪的靜止而平穩下來。
她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好似溺水之人在極度缺氧的狀態下重新接觸到空氣的鮮美。不知過了多久,那教喘息聲侵佔的知覺才漸漸歸位,她開始可以嗅到清晨特有的氛圍,開始可以辨出自己身在何方,甚至可以听見不遠處的小公園里傳出人們做運動的聲音以及鳥嗚聲。
等一切恢復正常,裴妤才得空自問︰剛剛那是什麼?是夢嗎?
她下意識的掀被看著自己的衣角,想看看那真實得不似夢的拉扯是否有留下痕跡?
沒有。真是夢,那真是個……無聊兼沒營養的夢!
裴妤抬手撩開長發,眸子因不適應光線而微眯,她略感頭痛的揉揉太陽穴,視線落至床頭的鬧鐘,見短針指著六而長針正欲與之交疊之際,一連串的咒罵隨即逸出口。
他×的!早八百年沒在休假日這麼早起床過!
真他×的!夠倒楣!裴妤一邊走一邊忿忿不平的想著,前幾天她跟同仁們突襲青少年PUB成功,偵獲大量快樂丸的那份喜悅沒兩天全教一封自稱是「情書」的信給打散。
就連她被記違紀,被罰在家「思過」三天,心情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的惡劣!
那個死人找到她的下落了!當初她從重案組轉調少年隊的「主因」之一找到她了!嘖,她就知道「前任」上司們說的話完全不能相信,說什麼為了她的安全,因此將她調離重案組,可現下……現下那該被踩死、壓死、踹死、踢死的死人還不是照樣找到她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臭蟲!那個……自以為是護「花」使者的神經病!
「SHIT!FUCKINGSHIT!」眼角瞄到擦身而過的路人全將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裴妤冷眸一掃,暴喝︰「看什麼!沒看過女人穿衣服在街上走路啊!再看我把你們的眼楮全挖出來!」
听見面色不善卻明艷動人的美女劈頭就一陣狂罵,讓原本受到她皮相吸引的路人們全別開視線,自動作鳥獸散,以她做為分隔島般的往兩旁繞開。
此時,天空乍現一抹微光,自高處落下隱沒入裴妤的身體里,爾後,那抹微光漸漸擴散,形成一層光霧自裴妤體內緩緩籠罩住她全身,讓她在人群中像盞燈,微微發著光亮。
然而裴妤沒有發現,四周的人也沒有發現。
沒多久,「砰」的一聲巨響,一團黑中帶白的球體直往裴妤的方向飛去,裴妤頸背一寒,下意識的旋身揮拳,正中那團「球」。
「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讓你嘗嘗我裴妤鐵拳的厲害!」裴妤只覺得那是意外飛過來的球,沒有看清其真正的模樣,但她今天被那封「情書」破壞的心情因這一擊而稍有復蘇。
她伸伸懶腰,「好,今天就去大吃一頓!」
下定決心後,她踩著愉快的腳步離開。
而那團被擊中的「球」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打飛到附近公園的綠地上——「砰砰」兩聲,「球」先是彈跳兩下,然後一直滾到一棵樹前才停止。
「嗚……」黑白球發出一聲申吟,爾後,蜷曲的身子漸漸展開成一只擁有黑色皮毛但四肢皆白的貓兒模樣。
好痛……痛死了……怎麼幻界到人界的傳送道沖擊力如此之大……伊恩扶著自己的頭,緩緩坐起,小心地不讓自己頭上環繞的金星加遽,他背倚靠在樹干上,試圖理清整個情況。
不,不對,他好像是到了人界才受到「重創」的……那……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伊恩全身上下都好痛,尤其是背跟頭,好像是剛剛經由傳送道至人界時「撞」到什麼東西。
那個東西一定很大又很硬。想著想著,伊恩搖搖頭,想借此讓自己清醒一些,想將頭上的金星搖掉。他的耳朵輕動,尾巴微翹,白色的四肢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晦暗。
真是出師不利。伊恩眨眨回繞著無數漩渦導致視線一片扭曲的眼,待那陣昏眩過後才敢正視一切。
他抬「手」按摩發痛的太陽穴,不意竟被下意識伸出的爪子抓傷,他一臉莫名的把「手」移到眼下——一秒、兩秒過去,伊恩才意識到,他的「手」看起來像貓的爪子,而且有白色的毛……不……會吧?!是白水晶在人界的能量大減嗎?還是他的能力大退?伸「手」想觸模從不離身的白水晶鏈墜,卻撲了個空,胸前空蕩蕩的,好似從未懸掛過任何物品。
老天——他的白水晶不見了!竟然不見了!
伊恩顧不得疲累與疼痛,四下張望找尋著遺失的白水晶,那自小就不離身的白水晶竟在人界丟失?!
霎時,伊恩只覺得他的解咒前途末卜且愈趨灰暗……而夜的腳步無情急至,無視于伊恩的焦灼,為他的心蒙上一層名為「無亮」的黑紗。
這是他一生中面臨最大的困境!伊恩頹喪的想著,琉璃般璨藍的眼眸四處搜尋,四肢並用的在公園的綠地上找著那原本該掛在他脖子上的白水晶。
可是……沒有,他該死的白水晶鏈墜就這麼平空飛了!
好累,從幻界到人界本就會因磁場的緣故讓身體無法適應,加上他因白水晶不翼而飛,沒有休息就開始找尋它的下落,到人界時又「撞」到某樣東西讓他受創,所以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水晶沒找著,他也狼狽不已。
一坐上草地,沒多久又覺得不舒服而改以四肢趴伏在地,悲哀的想著自己變成了貓,連身為人時最習以為常的「坐姿」也開始覺得不習慣。
他能維持人身全是因為白水晶的關系;沒想到人界這個混賬地方讓他一來便失去白水晶,白水晶一丟失,他便「回復」到受咒術所縛的貓身。
天知道他有多厭惡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但就算很厭惡,也沒辦法改善情況,愛捉弄人的命運之神,連他惟一可以依恃的白水晶也奪走……唉!伊恩呈大字形趴著,哀聲嘆氣,但在外人听來,只覺是貓叫聲。
一股涼意拂上他的背,他警覺地弓起身子,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四周圍繞著幾雙發亮的眼楮,且原先安靜的公園竟傳來尖銳的大叫聲,然後是低沉的吼聲。
貓!
伊恩察覺自己被一群貓包圍著,而它們似乎不拿自己當同類,即使自己也不拿它們當同類,但這種情況之下,有這種想法是很危險的……伊恩從未料到事情會月兌離他的掌控,先是白水晶丟失,再來是得以一對付多只人界貓兒,在幻界,只要抬出「伊恩-克里斯托」的名字,哪個人膽敢冒犯?
可在人界,他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只貓!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伊恩不由得皺眉——如果那張黑漆漆的貓臉看得出眉毛的話——一股從未有過的怒氣掌控他。
他向來是理智和清醒的,當一名法官,必須將情感因數全數摒除,才能公正的做出判決,但此刻的他——不需要冷靜。
來到人界後遇到的事讓伊恩難以冷靜面對,他急需發泄心頭過多的郁悶。無數的咒文閃過腦海,他捉住其中一個攻擊魔法,卻在默念咒語時頓住,改用淨化魔法,兩道暗沈的深藍色光芒自它雙眸散出,射向包圍住他蠢蠢欲動的貓兒們。那群貓兒被光芒掃到,無不喵叫出聲,然後像是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般地紛紛離開。
一等它們全數走遠,伊恩整個身子才癱軟下來,若非倚靠住樹干,他肯定無力支撐自己。他低低喘氣,感覺殘留的怒氣仍流竄在自己體內。
原來……他早已習于冷靜,更與理智月兌不了干系,所以理智仍會在他怒氣騰騰時挺身而出,阻止他做出傷人的事。
伊恩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誰?」
一個冰冷清脆的女聲突然傳來,讓伊恩短暫抽離思緒望向聲源,昏暗的公園路燈讓伊恩看清了籠罩裴妤的白光。
「誰在那兒?」裴妤飽餐一頓,路經公園,眼角瞄到奇異的藍光,因而出聲發問。那藍光出現得太快,先前她以為是錯覺,可後來听到一堆貓的叫聲,這才心生好奇的走進被樹木遮掩的綠地。
教白光暈染的容顏使得伊恩瞧不清她的五官,但自她身上散發的光芒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溫暖……他的白水晶……這是他的白水晶啊……伊恩四肢並用的想靠近裴妤,想要拿回屬于他的白水晶,無奈體力透支動彈不得,只能苟延殘喘的發出低嗚。
會有辦法的,只要將她引到自己伸手可及之處,拿回白水晶他便能恢復人身;拿回白水晶,他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伊恩靜待裴妤的靠近,像只等待獵物自動觸網的蜘蛛。
「原來是貓啊!」害她以為是最近逗留在公園里的不良少年聚集在一起欺負貓咪,以為有機會大顯身手的她在見到這兒只有一只快死掉的貓後無趣的攤攤手。
對于小動物她半點同情心也沒有,她的生存法則是偉大生物學者達爾文的理論︰「適者生存。」這貓大概是剛剛那些貓的同伴之一,听它虛弱的叫聲,恐怕也活不了太久,所以才會被丟下。
「唉!你真是可憐,不過遇到我算你幸運,我今天心情好,先替你挖個洞把你埋起來,省得你死在公園引發惡臭,到時候天天經過的我會被你臭死。」說著說著,裴妤不禁為自己難得大發好心而低嘆。
「惟嗚……」這女人從一開始就念念念,是在念些什麼?伊恩冷冷的低叫兩聲,藍色貓眸閃動著-厲的光芒,等著裴妤自投羅網的最佳時機奪回白水晶。
「別叫,我都在替你挖——」「墳」字尚來不及出口,裴妤只覺胸前被重物擊上,一抹悶痛傳來。她低頭一看,媚眸一眯,粗魯的拎起貓兒的頸背,貓兒因死門被捉住而掙扎不已。「你這只不識好歹的畜生!本小姐今天難得大發善心,都肯犧牲十根手指替你挖墳,結果你竟然恩將仇報!我今天不拔光你的毛就跟你姓!」
白水晶……他的白水晶……心思全放在白水晶上頭的伊恩四肢並用,怎麼也構不著他心心念念的白水晶——那隱沒在裴妤胸口發著星芒的白水晶,感覺他愈是努力愈是無法拿到它……為什麼?為什麼白水晶會跑進人的身體里?為什麼他一到人界即失去最重要的白水晶?為什麼他會拿不回來?
力氣用罄的他任由裴妤捉著,教疲憊佔據的身體無力再動,好累好累……他好累……伊恩任思緒愈飄愈遠,藍色的貓眸低斂,胡須與耳朵頹然的垂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具貓的尸體,若不是裴妤還能感受到掌下傳來的脈動,真會以為這只貓死了。
「喂,你死了嗎?」裴妤出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在跟一只貓說話,她低啐一聲,將食指湊到貓兒的鼻下探了探。「還沒死,看不出來你挺能撐的。」
她原本想松手讓它自生自滅,可是看見它那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紅唇逸出一連串的咒罵。她起身拎著貓兒走出公園,往附近獸醫院的方向走去。
月兒高掛天空,似彎刀,映照著一條名喚未來的小路,小路蜿蜒曲折,看不見盡頭。
「乒乒乓乓……」
器物交互撞擊的聲響吵醒好不容易入睡的伊恩,璨藍貓眸微揚,映入眸底的是一雙穿著拖鞋的縴足,但那雙縴足旁有著四散的鍋碗瓢盆,還有幾個破碎的瓷盤,傳入耳內的還有不絕于耳的咒罵聲。
「要命!真是有夠該死!死盤子!爛盤子!怎麼家里那麼多個盤子竟然沒有一個可以用,沒事撿什麼貓回來,早知道就任它自生自滅,我怎麼那麼多事啊!真是受不了!」
裴妤本來想將它丟在獸醫院不管的,哪知那沒良心兼沒水準的獸醫竟以一句「本院不是收容所」為由將貓「還」給她,而且還收了一筆昂貴的診療費。
全天下最沒良心的就屬牙醫跟獸醫了——不過這純粹是裴妤個人的偏見。
無處「丟」貓的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它帶回家,想著等它清醒過來喂飽它就算仁至義盡;誰知她翻遍了整個廚房也找不到一個干淨的盤子倒牛女乃,性急的她不由得又是邊罵邊找。
女孩子的聲音?是誰?他怎麼會在女孩子的家里?一連串的疑問閃過伊恩的腦袋。那聲音很熟,好似在他沉睡之前就已听聞過,但他不太記得自己沉睡之前發生過什麼事。
伊恩的生活里鮮少有女性出現,一方面是他沒有什麼時間,一方面是他對女性持著「寧缺勿濫」的理念,只要無心,他不會對任何女性動手。
因此……眼前這名女子是何方神……思忖的當口,伊恩眼見一個髒得可以的盤子朝自己飛過來,霎時,他什麼想法皆隨著迅捷躲開的身子逃竄到不知名的遙遠天邊。
「鏘」的一聲,盤子跌落在伊恩原先躺著的地方,尸體呈好幾塊碎片。
「咽嗚!」一直到自己發出叫聲,伊恩才發現自己是貓的模樣。
貓?所有出走的回憶回流,他想起了自己在幻界變成貓得到人界解咒的事情,也記得了自己一到人界受到的「非人待遇」,還記起自己的白水晶隱落在一名人界女子的身體里——白水晶!他的白水晶!伊恩猛然抬頭,看著那沒有絲毫自覺適才犯下「謀殺未遂案」的女子背影,入耳的是她持續不停的咒罵——沒錯,听這聲音,是白水晶的「容器」沒錯。
伊恩甩甩頭,使力抬頭看著女子,發覺她簡直是巨人,他再怎麼構也構不到她的心口。于是他開始尋找較高的地方,以便自己撲向她取回白水晶,才跳上她身旁的小冰箱,便見她轉頭看著自己,伊恩止住跳勢,與之對望。
火般的美人!伊恩不得不承認這女人長得很美,而且是那種很媚很艷的美人。秀眉襯著那雙有彎長睫羽的媚眼,眸光流轉,含俏帶嬌,猶若盛開的玫瑰,小巧的鼻,菱形性感的紅唇微敞,似在邀人親吻品嘗,微尖的下巴,以及瞳眸中隱含的火色焰彩,彰示著她內在不易磨鈍的稜角,恰似玫瑰梗上的尖利荊刺。
好熟悉的感覺……伊恩翻找著記憶的扉頁,翻到長老們讓他挑選物件時的三張相片,而她……是其中之一!
更令他震驚的是——她是他來人界前夢境傳送的物件!他清清楚楚的記得她在自己制止她偷窺時那張反駁的嘴臉……她叫什麼來著?似乎是喚……裴妤,怎麼……他會同裴妤遇上?怎麼夢境傳送的物件會由楊眉改換成裴妤?
若說伊恩向來冷靜自持,遇著泰山崩頂也面不改色,那麼此時此刻他推論出的「事實」想必比紐約雙子樓倒塌事件更加的震撼。
他呆呆的瞪視著她,一時之間忘了奪回白水晶的事。
裴妤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干淨的盤子,才想從冰箱拿牛女乃倒給那只貓喝時,卻見那只貓已經清醒了,不知道為什麼跳到冰箱上頭。不過拜它跳到冰箱上頭所賜,她才看清這只貓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眸。
那雙盈滿神秘氣息的藍色貓眸就像貓眼石,而那黑色的身軀、白色的四肢看來有股令人訝異的高貴優雅。
王子,一只貓王子。裴妤偏頭打量著它,在心中下了評語。
嘖!王子!這讓裴妤想到前幾天那個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夢,而這只貓長得真像夢里那只,雖然漂亮,但其神情卻似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眾人。
「看不出來你還挺漂亮的,不過你很不乖,再給我亂跳,我就打斷你的腿。」裴妤低笑一聲,出其不意地出手拎住它的頸背,將它拎下冰箱,本欲將它丟在原來的地方,但發現上頭有盤子的尸體後,改將它拎到客廳的地板上去。
「喵嗚!」你膽敢威脅我?!伊恩生眼楮還沒見過有人敢當面挑釁他,這女人是頭一個!
要不是……要不是他現在是貓,他肯定給她「好看」!伊恩弓起背,低嗚出聲,尾巴豎直。
「你好像很不滿?」裴妤接觸到貓兒滿是冷寒怒氣的藍色眼眸,微微挑高眉,彎身蹲在它面前,冷笑道︰「你要是再叫,我就讓你死無全尸。」
真是的!她怎麼會發神經給自己惹回一個大麻煩?裴妤傷腦筋的想著,為自己一時的沖動後悔不已。
「喵嗚!」伊恩全身上下忽感一股惡寒,不知是恐懼還是怒氣迫使他叫出聲,擺出防備姿態。
「喔,我都說了,別惹我,你還敢再叫?!」裴妤一吼,橫眉豎目的弄得指關節喀喀作響,心髒的白色星芒隨著她情緒的變化更加耀目。
伊恩突然乖巧地垂下頭,上前摩蹭她的小腿,即使他真正想做的是抓花她的腳,咬掉她凶狠的嘴臉,可白水晶……白水晶在她身上啊……為了白水晶,他只好屈服在她的「婬威」之下。
「你挺識相的。」裴妤哈哈大笑,「鳳」心大悅的回到廚房去倒牛女乃,將盛有牛女乃的盤子放到伊恩面前。「我這兒只有牛女乃,別說我虧待你。」
牛女乃?!這哪叫牛女乃啊,伊恩皺著貓臉,藍眸厭惡的瞪著那不知冰了多久的牛女乃,有些畏然的倒退,試圖讓自己遠離那個裝有「牛女乃」的盤子。
他只喝從乳牛身上現擠出來的牛女乃,在他眼里,裴妤口中的牛女乃壓根是摻了白色顏料的毒液。「不喝?不喝一會兒你肚子餓我可不會理你。」裴妤拿著牛女乃瓶子湊近唇邊就灌,率性的一口飲盡,拇指擦過沾上牛女乃的唇邊,送進嘴里舌忝干淨。
伊恩見了更是頭皮發麻,寒毛豎得不能再直,天啊!這女人,一點清潔概念也沒有!
環視四周,他更發現這個女人除了那副皮相光潔亮麗之外,其余的……一無可取!
誰來告訴他,他為什麼會丟了白水晶?為什麼白水晶會藏匿在不是他所選定的物件身體里?又為什麼讓他遇上裴妤這金玉其外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