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交完報告大約幾點?」葉合月執起楊惟妮戴著手表的那只手,與自己的手表對時。
「我還要問教授一些問題,可能要半小時到一小時,所以大概十一點吧。」楊惟妮好笑的看著他認真對時的模樣。「你這樣好像在演電影喔!」
「我是力求準確。」葉合月回她一笑,將手表的時間調得與她的手表分秒不差。
「那我們十一點在這里踫面?堂
「好。」楊惟妮替他拉緊外套的衣領,突然好奇地問︰「你要去辦什麼事?」
問完,她不禁有些窘然,這句話感覺像情侶間的詢問,她愈想臉愈燙,但她並不想收回這句話,因此,她只能希望葉合月沒發現到她因這句話的內在意涵而且紅「去公會找人。」
「公會?」
「嗯,公會。」葉合月見她滿臉不解,不由得笑道︰「其實說是公會,不如比較像是資訊交換所,我們是都叫它公會啦。」
「是要談工作嗎?」楊惟妮想起了葉家的祖訓,擔憂的問。
「噗,沒有啦,我是幫林伯伯跑腿,他知道我今天要來這附近,所以交代我拿東西給公會的人。」知道她是擔心他,葉合月心頭一暖,「我現在手這樣,想替人驅魔也不方便啊!」
「喔。」楊惟妮眉頭稍緩,「還是等手好了再工作比較好,健康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他笑著點頭,「那我們十一點在這里見?」
「嗯。」楊惟妮也回他一笑。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兩人的腳步都沒有移動。
「你怎麼不走?」她忍不住笑了。
「你也沒走啊!」他同樣眼眸帶笑。「你要到哪棟樓交報告?我陪你走到門口。」
「這里是學校耶,放心啦,萬一我真的被綁架了,學校也要負責的。」
「烏鴉嘴。」葉合月用指關節敲了下她的頭。
「不要怕啦!學校里很安全的。」楊惟妮牽著他的右手搖來晃去,笑容滿面。
「你快去忙你的。」
「那你怎麼不先去忙?」葉合月任由她搖晃著他的手,雖然不明白她如此搖來晃去有什麼意義,還是很配合她。
「我想嘗試一下目送的滋味。」楊惟妮甜甜地說。
「你無聊喔!」搖手還可以,目送是什麼鬼?葉合月又敲了下她的額頭。
「喂,很痛耶!」楊惟妮拍掉他的手。「好啦、好啦,你快去忙。」
「我送你到門口。」葉聞月反手握住她的手。「哪個方向?」
「那里。」楊惟妮指著不遠處的系所大樓。
「那走吧!」葉合月拉著她的手朝系所大樓的方向走去。
他們離開後不久,樹叢後方出現一道身影,他瞪著兩人的背影,眼中帶著深深的憤恨。
楊惟妮緩緩地睜開眼,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四周極為安靜,靜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听得見。她的後腦傳來一陣鈍痛,讓她不禁低吟出聲。
她想捂住後腦疼痛的地方,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反綁在腰後。
楊惟妮掙扎著坐起身,發覺不只是雙手,連雙腳也被綁住了。
她穩住身子,開始回憶今天的行程。
今天她去教授那里交報告,交完報告,她就正式放寒假了。葉合月跟她一起到學校去,她還記得他要先去幫林伯伯跑腿,他們倆相約在學校里的那個大花圃前,交完報告後,她先到那里等葉合月,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
她本想著干脆先在附近逛逛,眼前突然一黑,再度醒來時,便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縛住。
怎麼回事?
楊惟妮眨著眼,等眼楮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後,她才漸漸地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空間,她吸了口氣,空氣中有一點霉味跟濕氣,像是很久沒有空氣流通的感覺,也因為如此,身上穿著厚外套的她,現在已經微泛薄汗了。
她深吸口氣,壓抑著尖叫的沖動,強迫自己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後她理出一個結果——她被綁架了。
這個結論,讓楊惟妮忍不住苦笑,「我真是烏鴉嘴。」
之前她還跟葉合月開玩笑,沒想到果然成真了。
她試圖站起身,但因為雙手雙腳都被縛住,即使可以坐起,想站起來便因施力點不對而無法順利做到,試了幾次後,她的腳下突然一滑。
「啊——」楊惟妮正面撲倒著地,「好痛……」
她感覺到膝蓋跟腰還有胸口都傳來一陣疼痛。
原來她剛剛倒著的地方是一張床,她還以為是軟墊之類的東西,直到跌在地上,才知道伸手不見五指是多大的不便。
她在地上蠕動了好久才吃力地坐起身,這時她已經滿身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自額角冒出,滑落臉頰。她微喘著氣,活動雙手,想藉此舒緩雙手的不適。
這時,寂靜的空間中突然冒出一道聲響。
楊惟妮睜大了眼,四下張望,分辨不出聲音來自何方。
忽地,燈光大亮。
楊惟妮閉上眼,躲避刺入眼中的光線,好一會兒,她才眨著濕潤的眼睫,慢慢地看清了身處的空間。
她先前嗅到的霉味與濕氣是正常的,因為這個地方感覺像是位于地下室的倉庫,牆壁的漆掉得差不多,牆角還濕濕的,像是水管破裂,水滲進牆面,她被空氣中的塵 刺激,不停地咳嗽。
有人輕拍她的背,還喂她喝了口水。
楊惟妮吸吸鼻子,有如沙漠中饑渴的旅人,硬是將瓶里的礦泉水喝掉一半,才有余力喘息,她用力地閉眼再睜開眼,眨掉眼睫上的汗珠,看向來人。
「嚇!」她狠狠地倒吸口氣,面容瞬間扭曲,她抖著唇,關不住自己恐懼的聲立曰。
「惟妮。」眼前的男人,正是她半年來夜夜的夢魘——邱朝宣。
邱朝宣沒了以往意氣風發的模樣,向來修整光潔的面容,如今滿臉胡渣,炯然的雙眼現今燃著奇異的詭火,即使是現在落魄的模樣,楊惟妮還是幾乎嚇掉了半條么叩。
「好久不見。」他微微一笑,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汗,「很熱嗎?」
楊惟妮滿臉水珠,但分不清是汗還是因害怕流下的淚水,她急促的呼吸著,卻覺得似乎一點空氣都沒有吸進肺部。
「很熱嗎?」邱朝宣又問了一次,聲音輕柔,但听在楊惟妮耳里卻有如喪鐘。
她咬著下唇,深深用力地吸口氣,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我幫你月兌外套,」但邱朝宣只是將她的外套月兌下,擠在她被綁在身後的手臂上。「抱歉,我不能幫你把外套整個月兌下,我怕一松開繩子,你就逃走了。」
楊惟妮嘴角顫抖,「為什麼……」
「什麼?」他拿了條毛巾正為她擦臉,沒有听清楚她的話。
「為什麼……綁架我?」楊惟妮好想尖叫,也好想就這麼昏過去,但是她一樣也做不到,恐懼已經淹沒了她。
可是,當她幾乎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的大聲吶喊時,心里都會有一個微小但清晰的聲音要她冷靜,不能慌張。
「我沒有綁架你啊。」邱朝宣溫柔地笑了,「我只是把你帶回家而已。」
他仔細地擦著她的臉,然後拿梳子幫她梳理凌亂的發絲,然而原本柔和的眼神在看見她發上那個以串珠串成草莓形狀的可愛發夾時驟然變為凶狠。
接著他猛地一扯。
「啊!」楊惟妮痛呼一聲,覺得頭皮都被他扯下來了。
邱朝宣粗暴地扯下她的發夾,往牆角扔去,楊惟妮一見,想爬去撿回來,但才一動,就被他拽了回來。
「惟妮,你想做什麼?」邱朝宣的語氣跟表情都異常平靜,可是楊惟妮仍怕得直發抖。
「我、我只是想撿發夾……」她滿臉畏怯,盡量順從他。
「那個發夾不要也罷,我再去買更多更美的給你喔?」他好聲勸哄著。
楊惟妮依戀地看了眼躺在角落的發夾,點點頭,淚隨著她點頭的動作滑落眼眶。
「你感動得哭了嗎?」邱朝宣欣喜地撫著她的發,擁她入懷。
她害怕的合上眼,心底不斷地呼喚著葉合月。
葉合月一听見手機轉到語音信箱便按下結束通話鍵,之後繼續打,直到電話轉到語音信箱,他又掛斷再打,這樣的動作一直持續著,直到林妍馨匆忙的身影出現為止。
「葉老二!l林妍馨大喊著。
「我沒耳聾,你叫那麼大聲要死嗎?」葉合月沒好氣的瞪著她。
「惟妮呢?」林妍馨一接到他的電話就趕來了,她四下張望,沒見到楊惟妮的身影。
「我跟校警四處找過了。」
「那她……」
「還沒找到啦!」葉合月突地朝她大吼,一吼完,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于是別開臉,「對不起,我只是太心急了。」
「沒關系,我明白你的心情。」林妍馨拍拍他的手臂,「到底怎麼回事?」
「今天她來交報告,我們約好十一點在這里見面,我等了好久,以為她跟教授聊得忘了時間……」葉合月頓了頓,「等我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是中午了,我到她的系所去找,結果教授說她早就離開了。我請助教和校警幫忙找人,後來校警在宿舍旁邊的側門發現惟妮的背包。」
林妍馨的視線落在葉合月身旁的背包上。「沒錯,那是惟妮的背包……」她呼吸一窒,「手機呢?打她的手機……」
「你來時我正在打第一千兩百二十通。」葉合月壓抑不住內心的焦慮,「我應該要更早察覺才對。」
「報警了嗎?」林妍馨再問。
「嗯。」葉合月點點頭,煩躁地握緊手機,一直打電話給楊惟妮。
「葉老二,你要冷靜。」林妍馨深吸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她沒事的,歹徒把她帶走,也許是想要求贖金什麼的……」
這話連林妍馨自己都說服不了。
「她前兩天曾收到奇怪的簡訊。」葉合月語氣緊繃的說。
「什麼?」
「對方罵她賤人,還要她離我遠一點。」他的雙手無法克制地發抖。「該死,如果我不離開她身旁,她就不會出事了。」
「你想太多了,難道她上廁所你也要跟著嗎?別讓無謂的自責擾亂你的判斷力,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惟妮。」林妍馨捶了他一下,要他冷靜。
「她有什麼仇人,還是……」
「我想是邱朝宣吧。」林妍馨抿著唇說出這個連她都不想提的名字。「嗯,一定是他,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邱朝宣?」葉合月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誰啊?」
「吼,惟妮的前男友啦!惟妮怎麼會有你這種男朋友啊!」雖然他們兩人還在曖昧期,不過林妍馨已經自動把他們歸為情侶了。
「靠,有規定一定要記得對方前男友的名字嗎?」葉合月根本不打算過問楊惟妮跟前男友的交往情況,他認為重要的是現在,一直在意過去只是徒增煩惱。一何況,我們還不算是男女朋友。」
「啥米?喂,葉老二,你手腳也太慢了吧!我以為你上次問過我之後就直接上了。」
「上你的頭。」葉合月用手肘輕輕撞了下林妍馨的肩膀,「你能想得出惟妮前男友的去向嗎?」
「我只知道他交保了,但是不確定他會去哪,畢竟有錢人四處都有房子。」林妍馨想了想,「我們把線索提供給警方,我想他們可以幫我們找到邱朝宣的。」
「他還喜歡惟妮?」葉合月揚高眉,想到那兩通簡訊的內容。
「我怎麼知道?他被捉了之後,我們誰也沒想到他可以交保,後來惟妮就那樣了,你也知道的,誰還會去理邱朝宣那個人渣?」
葉合月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他打了幾通電話,邊講邊跟對方對罵,林妍馨很少見到葉合月講話那麼低級,他跟對方對罵完後,掛斷電話,沒多久,他的電話又響起,他立刻接听,又和對方開罵,但這次罵的時間比較短。
「走吧!」葉合月對林妍馨這麼說,逕自轉身往校門走去。
「啊?去哪?」她一愣,趕緊跟上。
「去那個邱朝宣現在住的地方。」
林妍馨極為訝異,「你怎麼知道他在哪里?」
「我朋友算出來的。」葉合月招了部計程車,催促她上車。
「可、可是,你朋友算得正確嗎?我們要不要跟警方說一聲啊?」
「死馬當活馬醫了,找不到再說。」接著,葉合月打了通電話通知警方。
「你哪來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林妍馨懷疑的問。
「你以為我道士做假的喔!快上車啦!」葉合月見林妍馨一直沒有動作,于是推著她上車,自己也跟著坐上去,然後向計程車司機說了個地址。
計程車司機感受得到後座傳來殺人般的目光,于是一踩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惟妮?」
楊惟妮身子一震,意識些微渙散的她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睜開眼看著邱朝宣。
不知道多久前,邱朝宣強迫她吃下某種藥丸,吃下藥丸後沒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雖然渾身無力,但她的腦袋還算清楚,知道邱朝宣沒有乘機侵犯她,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邱朝宣端了個托盤過來,上頭有著菜肴與兩碗飯。
「我的手被綁著,沒辦法吃。」楊惟妮微斂眼睫,怕被他發覺她欲逃跑的意圖。
「我喂你。」邱朝宣還沒對她放下戒心。
楊惟妮知道她若是堅持要自己吃,一定會惹怒他,因此她咬著下唇,壓下想出口的反駁,任由他喂她吃飯。
她只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他也不勉強她,端起另一個碗便吃了起來。
「朝宣。」楊惟妮盯著他大吃符吃的樣子,輕喚一聲。
「嗯?」此時的邱朝宣看來很沒有威脅感。
「接下來要怎麼辦?」她不知道他綁架她干什麼,他才剛交保候傳,做出這樣的事,他肯定又會被關起來,
邱朝宣像是生平第一次听到這個問題,抬頭瞪著她,「什麼怎麼辦?」
「你把我捉來,要仿什麼?你在交保期間不是嗎?」
楊惟妮試圖說之以理,但只見邱朝宣一听,臉色一變,丟開碗筷,踢開托盤,一臉凶相的睨著她。
她縮了縮肩膀,即使內心滿是驚懼,她還是選擇直視他的眸子。
「你想再被抓進牢里嗎?」
「閉嘴!我還沒教訓你這個賤人,你倒先開口教訓我了,啊?」邱朝宣打斷她的話。
「你憑什麼教訓我?」楊惟妮本來不想跟他正面沖突,但是不知怎麼著,嘴巴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與他對抗了起來。「我有對不起你嗎?我跟你已經沒關系了,你還綁架我,你這是在干什麼?」
楊惟妮控制不住話語的流泄,她暗罵自己一定是吃了葉合月太多的口水,雖然還沒辦法像葉合月一樣一針見血,可是從邱朝宣盛怒的表情看來,她已學到葉合月八成的功力了。
但她什麼時候不說,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選擇跟邱朝宣硬踫硬呢?
邱朝宣被她堵得遲遲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搞不清楚你現在的處境嗎?竟然敢跟我嗆聲,你不要命啦!」
他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楊惟妮害怕的閉上眼,心里閃過無數個念頭,最清晰的一個是,若她真的安全獲救,她一定要向葉合月告白,她不想再繼續跟他曖昧了。
然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能想到這種事?
「笑!笑什麼!」邱朝宣感覺自己似乎被她甩了好幾個巴掌,「你這個賤人,才半年沒見,你就移情別戀了!還敢說跟我沒關系,當初你是怎麼黏上我的,現在我一落魄就翻臉不認人,你好樣的!」
「你不是落魄,你是犯罪啊!害死了那麼多女孩子,你一點愧疚也沒有嗎?現在你關心的還是你自己,你有沒有一點廉恥心啊!」楊惟妮火了,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在雙手雙腳被綁住的情況下站了起身,怒視邱朝宣。
「我是被我爸爸逼的!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而且法官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放我出來的,你憑什麼指控我?」邱朝宣的氣勢弱了下來。
「憑我是受害的幸存者!」
楊惟妮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她以前怎麼會以為他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愛人啊?她真的好膚淺,好幼稚。
「你交保成功是因為你的律師跟你本身有錢,跟你是不是清白無辜一點關系也沒有!你說那些女孩子喪命是你爸爸逼你的,其實是你懦弱,才會有那麼多人受害!
結果你反倒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別人身上,你要不要臉啊!」
啪一聲,楊惟妮臉一偏,嘴角一痛,但臉頰上的痛楚仍消滅不了她心頭積壓了半年的恐懼與怒火。
「閉嘴!閉嘴!」邱朝宣大叫,「你會這麼說,還不是因為你有新歡了!說到底你也不是什麼好貨!」
「我有沒有新歡關你什麼事?懦夫!」楊惟妮用肩膀抹去嘴角流下的血,想到自己過去半年一直因為他而飽受失聲的痛苦,她就覺得這一切好不值得,太過可笑了。
「你、你承認了!承認你移情別戀了?」邱朝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她逼得大動肝火,他就是受不了被她指控。
「那又怎樣?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想跟他開始新生活,那也不關你的事,你已經是過去式了!」楊惟妮說完,忍不住紅了眼眶,她開始害怕自己沒辦法活著見到父母與好友,見不到葉合月。
「住嘴!你太吵了!」邱朝宣受不了地咆哮,他拾高手臂,又是一記耳光甩在楊惟妮另一邊的臉頰上。「吵死了!」
楊惟妮被他打得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她咬牙忍住痛楚,心想自己真的要被殺了。
見邱朝宣像頭失控的猛獸般撲向她,這時,她不知道打哪兒生出來的勇氣,奮力用腳一蹬。
他沒有想到她會有動作,就這麼被她踢倒在地上,撞到了頭,他發出一聲怒吼,便失去意識。
楊惟妮呆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用腳踢踢邱朝宣。見他半點反應也沒有,她心跳如擂鼓,吃力地站起身,一跳一跳地往門口跳去。
門後面是正是樓梯,楊惟妮跳了好幾次都跳不上去,直到她膝蓋無力,全身酸痛,還是跳下上去。
就在此時,她听見邱朝宣的聲音傳來。
「該死……」邱朝宣捂著頭起身,他搖搖頭,心中的怒火並沒有因為方才曾失去意識而消失,反而更加旺盛。
楊惟妮急著跳上階梯,但來不及了,邱朝宣畢竟有先天體型上的優勢,他一個箭步便趕上楊惟妮,拉住她手腕上的繩子,使勁一扯,她整個人便撲倒在地上,無助的被他往房里拉。
「不要——」楊惟妮忍不住尖叫,「放開我!放開我!葉合月,救我——」
說時遲那時快,楊惟妮只覺身上頓時一輕,接著是物體倒地的悶響跟邱朝宣的申吟聲。
她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人隨即被抱個滿懷,然後,她耳邊傳來林妍馨的哭喊。
「惟妮!惟妮!太好了,我們真的找到你了!」
楊惟妮還沒弄清楚狀況,愣愣地問︰「小馨?」
「嗚嗚……對,是我!太好了,你真的在這里!」林妍馨哭著幫她松綁,然後在發現她雙頰的紅紫淤痕後哭得更凶了,「葉老二,打大力一點!這死男人竟然打惟妮!他把惟妮打得全身是傷啦!」
楊惟妮這才發現那個用左腿壓制邱朝宣,正用右手對他施以飽拳的人是葉合月。
葉合月一听,打得更用力了。
「救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邱朝宣只剩下喊救命的力氣。
葉合月還不放過他,拳頭不斷落下,林妍馨在一旁吶喊叫好,恨不得也沖上去打邱朝宣幾下。
楊惟妮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哭著笑了,她抹去淚水,輕喚道︰「葉合月。」
正在打人的拳頭因這聲輕喚而一頓,葉合月坐在邱朝宣身上,望向楊惟妮,「你沒事吧?」
「嗯……」楊惟妮迎上他滿是關心與疼惜的眼眸,淚水再度決堤。
葉合月也不管邱朝宣了,他起身來到楊惟妮面前,將她擁入懷里,「你受委屈了。」
楊惟妮哭得更凶了,她抱住葉合月,「我……我很努力喔……」
葉合月明白楊惟妮說的是她有鼓起勇氣正面迎戰夢魘,他笑了笑,擁緊了她,發自內心地道︰「我喜歡你,」
怎料,楊惟妮也同時開口︰「我喜歡你。」
這話一出,他們兩人同時愣住。
「我對自己說過,如果能逃出去,我一定要跟你把話說清楚,我不想繼續曖昧了。」楊惟妮笑道。
即使現在她的臉腫得像豬頭,頭發亂得像瘋子,葉合月卻覺得她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
「我也對自己說過,如果找到你,要跟你告白。」葉合月吻去她眼睫上的淚珠,「你願意陪我去KTV唱‘小情歌’嗎,楊惟妮小姐?」
「上次我唱給你听過了,這次換你唱了。」楊惟妮靠著他,笑得燦爛。
「好,要我唱一百遍、一千遍都可以。」
「喂喂,兩位陷入粉紅空間的情侶先生小姐。」林妍馨打斷兩人的情意綿綿。
「干嘛啦!吵死人了。」葉合月攬著楊惟妮的腰,支撐著她無力的身子。
「警察大哥來了,救護車也來了,你快點把惟妮送上車啦!」
經林妍馨這麼一說,葉合月跟楊惟妮才發現原本只有他們四人的房間里,竟然擠滿了警方與救護人員。
邱朝宣申吟著被救護人員架上擔架抬了出去,另外兩名救護人員正拿著擔架等著楊惟妮。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看見他們兩人的深情告白了。
「喔……」楊惟妮羞紅了臉,將臉埋進葉合月的胸膛。
葉合月卻一點也不在意的哈哈大笑,將楊惟妮送上擔架,一路陪著她,直到救護車抵達醫院,他都沒有放開過她的手。
葉合月望著楊惟妮的睡容,看著她從沉睡到清醒。
「早啊。」
楊惟妮眨著惺忪的睡眼看著他,「早。」
她作了個夢,夢境的前半部分都跟過去半年來相同,後半部分則跟最近夢到的一樣,和過去不同的是,最後她終于逃出了那幢別墅,而且是靠自己的力量逃出來,一出了別墅,她就醒了,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葉合月。
她朝他露出笑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睡多久了?」
「一整天吧。」葉合月撩開她的頭發,親了下她微嘟的唇。
「小馨呢?」有些畏寒的她不禁靠向葉合月這個大暖源。
「早跟昀易散步去了,不過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所以他才能暢行無阻的進入楊惟妮跟林妍馨同住的房間。「小懶豬,起床了。」
「啊,那我不會錯過日出了吧?」她慘叫一聲,完全醒了。
「現在你只看得到日落了。」他好笑的說,「想不到你的體力跟大家差這麼多,看來以後要好好訓練你了。」
「我已經算不錯了,是你們兄弟跟小馨都是怪物。」楊惟妮起身,走進浴室梳洗。
他們這四個,加上葉熾陽與藍妙凡一共六人,在葉合月左手的石膏拆下,學校正放寒假的時候來到玉山上林妍馨小時候住的地方玩。
第一天,他們跋山涉水,黃昏時終于找到林妍馨跟白昀易小時候所住的屋于,這時,體力最差的楊惟妮已經掛在葉合月的背上,被葉合月笑了一整晚。
第二天,由于屋子很久沒人住,所以他們便來個大掃除,將屋子整理干淨。
這時,藍妙凡也累掛了,她的體力雖然比楊惟妮好,但比起葉家兄弟和林妍馨則差多了,她甚至連體質虛弱的白昀易也比不過,因為白昀易在進入無人的山區後,體力不知怎麼著,明顯的進步神速。
早在第一天便已陣亡的楊惟妮跟藍妙凡看著他們四個人打掃,坐在一旁閑聊,結果楊惟妮心中對藍妙凡些微的敵意在聊天中全然消除,反而與她成了朋友。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他們約好要看日出。
楊惟妮梳洗完畢,從浴室里走出來後便問道︰「妙凡呢?」
「她今天早上被捉回山下了。」葉合月要楊惟妮坐在他身前,背對著他。
「啊?」剛依言坐下,楊惟妮睜大了眼楮回過頭,「被誰捉?」
「不用管她,沒事的。」葉合月將楊惟妮的臉扳正,替她梳著長發,然後幫她纏好頭發,用幾個可愛的發夾夾住,「好了。」
「這里是荒郊野外,她怎麼下山啊?」楊惟妮接過他遞來的鏡子一看,「哇,你的手好巧喔!」
「這是當然的。」葉合月可驕傲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楊惟妮戳戳他。
「我哥陪她下山啊,嗯,正確來說是陪他們下山,哈哈哈!」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葉合月笑倒在楊惟妮的床上。
「葉大哥也下山去了?」楊惟妮坐到他身邊,「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很不開心?」
「他是不開心啊。」葉合月看似一點也不關心兄長的情緒問題。
「他怎麼了?」楊惟妮看得出來,葉熾陽雖然名字很陽光,但靜得像一攤死水,不過近來這攤死水卻像是有人在水底攪動,表面上沒有什麼改變,可是只要對他有一點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情緒多了些起伏。
「沒關系啦。喂,維尼熊小姐。」
「嗯?」
「你該關心的人是我吧?」葉合月環住她的腰,與她一起倒在床上。
「你?你活蹦亂跳,有什麼好擔心的?」楊惟妮說著,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當然要擔心,我心里的小白鴿被熊叼住了,再不解救,我就要死啦!」葉合月額頭抵著她的,望進她眼眸深處。
「亂講,我哪有叼住你的心,」
「好吧,那是我叼了你的心。」葉合月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有差嗎?」一吻暫歇,楊惟妮微喘著氣問,鎖著葉合月的眼眸,讀出他眼里的訊息。
「嗯,我想沒什麼差……」葉合月的話從兩人膠著的唇間逸去。
許久之後。
「對了。」與楊惟妮兩人在外頭散步時,葉合月突然開口。
「嗯?」
「那個邱什麼的,你的前男友。」他還是記不住那家伙的名字。
「嗯,怎麼了?」楊惟妮望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前兩天,他的律師又幫他聲請交保了。」
「喔。」她沒有情緒的應著,仿佛葉合月說的是天氣很好。
「但是法官駁回了。」葉合月笑道,親了親她的手。
「其實沒關系的。」楊惟妮向他展露笑顏。
「嗯?」
「就算他真的交保釋放了也沒關系,我不會再給他捉住我的機會,就算下車真的又被他捉住,你也會找到我的。」她握緊了兩人交握的手。
「因為有人歌唱得比我差呀,所以我當然很有自信了。」
「這是什麼鬼理由?」葉合月睨她一眼。
「不然來比賽啊。」楊惟妮挑釁地仰望著男友。
「誰怕誰呀,來,你指定曲目。」他摩拳擦掌。
「這樣吧,‘小情歌’,我先起頭。」她清了清喉嚨,「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人們心腸的曲折……」葉合月接口。
他們兩個一人一句地唱著,手牽著手愈走愈遠,夕陽的余暉灑落在兩人身上,像祝福著他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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