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衡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忙什麼。
韓聿柔猶疑著,現在她是要站要出聲還是要坐呢?
「坐,等等就好了。」他像是背後長了眼楮,不用回頭就知道她站在他的身後。
「喔。」韓聿柔看著那長方形的黑色石雕餐桌,挑了個位置坐下。
光可鑒人的桌面倒映著她微紅的面容,她的視線落至那個正忙東忙西的男人身上。
「你喜歡吃咸一點還是淡一點?」
從邵司衡口中听到這樣的問話,韓聿柔霎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韓小姐,你的口味是咸一點還是淡一點?面快爛了。」
「啊,淡一點。」韓聿柔回神,連忙回道。
戴著衛生帽,穿著白色圍裙,模樣有些滑稽的邵司衡將煮好的面倒進放在托盤上的黑色瓷碗中,端放到她的面前。
香氣四溢的海鮮面溫暖了韓聿柔的心,她怎麼也想不到,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她的人竟然是她最厭惡的天敵,雖然這是因為她被迫幫了他一個忙的緣故。
「吃吧!」邵司衡說。
韓聿柔為了一碗海鮮面深受感動時,同時看見他把煮面的鍋子丟進流理台下的垃圾通道,再將身上的圍裙和帽子全都丟進另一個垃圾通道,還來不及為邵司衡住處的先進驚嘆,她已經先被他浪費的舉止嚇到了。
「姓邵的,你……你干嘛?」
「丟垃圾。」邵司衡自櫥櫃中拿出全新的鍋子與圍裙、帽子,將之擺放好。
「鍋……鍋子壞了嗎?」
「髒了。」
「髒了……洗干淨就好了呀……」丟掉不是辦法吧?
「洗了也不干淨,換新的最保險。」邵司衡拿了塊新的抹布,戴上手套,擦拭著流理台和內嵌式的瓦斯爐。
「呃……你該不會煮一次東西就換一次器具吧?」韓聿柔不由得想起了有關于邵司衡的種種傳言之一——超級潔癖。
「嗯,不然很髒。」
她環視縴塵未染的廚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個不小心,手微微顫抖,湯匙里的湯就這麼灑了出來。「啊。」
邵司衡聞聲回頭。
韓聿柔尷尬的看看他,再看看桌上的湯汁,「呃……對不起,我……」
邵司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那條新的抹布將桌上的湯汁擦去,銳利的盯了她一眼。
「小心吃。」
韓聿柔全身打顫。「邵……邵大醫生。」
「嗯?」邵司衡輕應一聲,又把抹布丟進垃圾通道。
「沒……沒什麼……。」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潔癖嚴重到連在家里都這樣,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家都是你自己掃的嗎?」
「嗯。」
「這麼大間,都是你掃的喔?」
「嗯。」
「你……真賢慧……」韓聿柔想不出更適切的話來形容邵司衡了。
「多謝夸獎。」邵司衡竟然還全盤接收。
「邵大醫生。」
「嗯?」他月兌下手套,丟進垃圾通道,拿起肥皂,徹底清潔雙手。
「你知道我不是在稱贊你吧?」
「知道。」邵司衡還是那副死樣子,「但是我當作是你對我的稱讀,放心,我會好好珍藏的。」
「喂,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邵司衡停頓了下,想了想,「我說國語。」
輯聿柔無言了。
這個人果然跟她不合。
幸好她明天就可以月兌離他了,雖然不知道該去哪里度過明天晚上,但是比起跟這樣的怪人相處,哪里都比這里好,可是一想起明天便正式到耳鼻喉科報到,一星期要跟他相處超過四天以上,她就頭痛。
「快吃,面涼了就不好吃了。」邵司衡溫柔的叮嚀。
韓聿柔的心一震,猛然抬頭,但他已經轉過身去清理流理台。
她盯著邵司衡的背影,有些懷疑自己方才听到的溫柔嗓音是錯覺。
可是……
可是……
她舀起一匙熱湯,熱氣模糊了她的雙眸,也溫暖了她冰冷的心房。
也許是她的偏見,邵司衡其實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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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聿柔悄悄然的推開耳鼻喉科虛掩的門扉,發現還沒有人比她早到時,安心的吁了口氣。
「你在干嘛?」
「啊!」她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一回頭,竟是邵司衡。「你要嚇死我啊!」
「是你做賊心虛吧?」邵司衡帶點惡意的審視著韓聿柔。
「我……我哪有!」
韓聿柔瞪他一眼,走進更衣室,換上護士服後,又走了出來。
「逗是今天早上的早餐錢,謝謝你。」
「不用了,當我請你的。」邵司衡邊整理著器具邊說。
「不行啦,這樣不好。你收留我一晚,我已經很感激了,這樣……不太好。」韓聿柔堅持。
「你再回請我就好了。」邵司衡仍是不願意收下錢。
「好吧!」韓聿柔將錢收好,到櫃台後整理病歷,一邊偷瞄邵司衡。「對了,你怎麼那麼快就到了?」
「我開車,當然比你走路快。」邵司衡睨她一眼,覺得她在說廢話。
今天早上,邵司衡本來想載她到醫院的,但是她怕被醫院的同事看見,造成誤會,所以先出門,只是有這樣的認知跟顧慮的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另一個當事者邵大醫生則一副天塌下來,自有長的撐住的模樣,在她走出大樓,正在模索方向時,他也開車出來,而且堅持要她上車,一起到醫院。
本來還想強硬站穩立場的她,因為方向感極差,怕迷路,而不得不屈服。
直到快到醫院,她認出路後,便要求邵司衡停車。
即使是垂死掙扎也好,她都不想被醫院的人看見,可是邵大醫生仿佛不明白她這個小護士的苦心,為她堅持中途下車而感到不悅。
她不知道邵司衡是因為不習慣被人拒絕,還是因為那個拒絕的人是她,而感到不悅,總之,打從她說要中途下車後,他的臉色就一直很臭。
「你那麼凶干嘛?我是關心你耶!」韓聿柔眯起眼,狠狠的瞪著那忙碌的身影。
「噢,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安全的到醫院了,中途沒有撞死人,也沒有被撞死,這樣你滿意嗎?」
啊,又開始了,邵司衡那張嘴說出來的話真的會讓人氣死!
韓聿柔氣到說不出話,覺得自己的關心被狗吃了。
「算了,當我沒問。」她整理著病歷和其他東西,為開診做準備。「請問邵醫生,你的器具需要我替你消毒嗎?」邵司衡還沒回答,她便漾著假假的笑容繼續說︰「啊,我忘了,邵醫生的器具全都是新的,根本不用消毒,請慢用。」
說完,她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又回到櫃台後整理桌面,接著去整理第二診間的醫療用具。
邵司衡也不管她了,只是靜靜的準備著自己的器具。
沒多久,耳鼻喉科的另一位門診護士鄭雅卿便到了,她一進診間,看見韓聿柔與邵司衡,有些訝異,但還是笑著說︰「邵醫生,早。」
邵司衡頷首。
「鄭姊,早。」韓聿柔朝鄭雅卿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早,這麼早來呀!」鄭雅卿轉入更衣室。
韓聿柔跟了上去,在門口跟她聊天。
「嗯,第一天上工,我想說先來熟悉一下新環境。」
「乖,我們聿柔真乖。」鄭雅卿換好護士服,拿著兩顆隻果出來,將其中一顆塞到韓聿柔的手中,「來,給你吃。」
「謝謝鄭姊。」韓聿柔很開心的道謝。
「另一顆你幫我拿給邵醫生吧!」
「啊……」韓聿柔的笑臉垮了下來。
「乖,拿去跟邵醫生聯絡一下感情。」鄭雅卿深知韓聿柔與邵司衡是天敵的關系,因此有心替他們打好關系。
「鄭姊……」韓聿柔不好推卻,只好一臉為難的接過另一顆隻果。
鄭雅卿眨了眨眼,「去吧!」
韓聿柔拿著隻果,不情不願的來到邵司衡的面前,「邵醫生,這個隻果……鄭姊說要給你吃。」
「喔。」邵司衡戴著手套的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隻果,朝站在櫃台後的鄭雅卿示意,「鄭姊,謝謝。」
「哪里,每天一顆隻果,醫生不會來。」鄭雅卿說著冷笑話。
「鄭姊……你太冷了。」韓聿柔被她的笑話逗笑了。
「沒辦法,天氣太熱了,不講點冷笑話,我怕大家沒有工作的干勁。」鄭雅卿笑了,「對了,邵醫生。」
「嗯?」邵司衡拿著手術刀削隻果皮。
「我們聿柔今天第一天上工,你可別欺負人家喔!」
「我哪敢?」邵司衡冷冷的牽動唇角,露出怪怪的笑容。「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我哪敢?」韓聿柔學著邵司衡的口氣,也給他一個冷冷的笑容。
「那就好,聿柔,今天你跟邵醫生的診。」
「嗄?」韓聿柔苦著臉,無言的懇求著鄭雅卿,要她不要把她分給邵司衡。
鄭雅卿給她一個笑容,「今天二診是羅醫生喔!」
「啊……」
天啊,誰來敲昏她吧!
一診是天敵邵司衡,二診是處不太好的羅家明,兩難的情況下,她當然只能選比較輕微的那個。
「好吧!」韓聿柔回頭,看見邵司衡已經戴上口罩,給他一個僵硬的笑容。「請問邵醫生,我們可以開診了嗎?」
「隨時可以。」
唉。韓聿柔萬般無奈的按下號碼,調整一下心情,朝著外面叫道︰「一號。」
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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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韓聿柔終于把病歷整理完畢,動了動僵硬的肩膀,看見邵司衡把所有用過的醫療器具都丟進垃圾桶,轉頭看了看,發現四周無人,趕緊開口。
「邵醫生。」
「怎麼了?」邵司衡挑眉。
「今晚我可以去你那邊拿我的行李嗎?」
「你找到住處了?」
「沒有。」她還在煩惱今晚要住哪里。
「那你那堆行李要放哪里?」邵司衡提出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總之,先去看看朋友回來了沒。」韓聿柔也不知道邵司衡的問題的答案。
「那在你找到住處之前,行李要先放在我家嗎?」
這看似平常的對話,卻由不該說出口的人說出來了,听在韓聿柔的耳里,格外的別扭。
「不好意思麻煩你……」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邵司衡的眉頭揚得更高了。
韓聿柔一見邵司衡挑眉,便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雖然邵司衡是個美男子,但是他的姿態實在是太高了,就連說個話,即使他說的是實話,還是讓她覺得他很欠揍。
實話最不可愛了。至少在醫院里是不可愛的,顯然邵司衡完全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
「還是你有更好的去處?」邵司衡挑高眉問。
「沒有……」一擊中的,韓聿柔被邵司衡的話擊倒,體無完膚。
是,她是沒去處。
是,她是無家可歸。
是,她拖著行李也很難找到落腳處。
這些統統是事實,可是邵司衡有必要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嗎?
她只是不過是不想麻煩他,深怕因為跟他走太靠近而引起不必要的傳言罷了,雖然她昨天已經知道他的脾性跟他那冰冷的外表不太相符,可她還是害怕跟他扯上任何關系。
她不想成為醫院內茶余飯後閑扯的主角。
「也許我不該……」邵司衡低聲的喃喃,望著韓聿柔,鏡片後的眼眸閃過一抹情感。「但是……」
「嗄?」韓聿柔沒听清楚。
「沒什麼,先這樣吧!」邵司衡主動結束談話,轉身快速離開。
「喂,我們還沒說完……」韓聿柔徒勞無功的喚著,「真是的,我們都還沒說完話,他就跑了……」本想算了,但是她轉念一想,「不行,今天一定要把行李拿回來才行。」
絕對不能再跟邵司衡有更深的牽扯。
韓聿柔把耳鼻喉科的門掩上,拿了包包就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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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韓聿柔跑到停車場的出口想等邵司衡的車出來,但是等了好久都沒看見他的車。
「奇怪,去哪里了?有可能跑那麼快嗎?」韓聿柔邊想邊轉身,不意撞上了一堵肉牆。
來不及叫出聲,她便被擁抱入懷。
「啊……」韓聿柔才要叫,但下一秒在她耳邊響起的聲音熟悉得教她一震。
「噓,不要出聲。」邵司衡的聲音緊繃急促,且帶著一絲奇異的危險。
「邵……」韓聿柔不怕死的想出聲,卻被他一把搗住嘴,往角落靠去。
這一點也不像邵司衡。
平常的邵司衡是個潔癖到讓人受不了的男人,這一點在他家時,韓聿柔已經深切的體驗到了。
見識過邵司衡極端的潔癖後,她反倒覺得他跟他女朋友分手是對的,因為沒幾個女人可以忍受那種浪費式的潔癖。
明明昨晚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現在的邵司衡卻又打破了她對他的印象。
應該不會忍受得了骯髒角落的邵司衡不只把她帶到角落,還當了她的墊背,將她攬在身前。
她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竄入她的鼻間,這熟悉的味道理應讓她覺得安心,可是邵司衡透露出來的緊張氣息教她也跟著全身緊繃。
她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他發生了什麼事,直覺告訴她不要問,但是理智要她問清楚,兩種情緒拔河之下,理智戰勝了直覺。
「怎麼回事?」她很小聲的問。
「噓。」黑暗中,邵司衡發亮的眼眸盯著她,要她噤聲。
「喂,姓邵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韓聿柔不高興了,哪有人把人摟得這麼緊,卻不許人家問一句為什麼?
邵司衡還來不及回答,那破空而來的子彈便替他回答了。
子彈混著煙硝味自她的耳邊呼嘯而過,嵌入他們身後的牆壁內。
她一驚,還來不及反應,尖叫甚至來不及出口,便被邵司衡以詭異的速度,瞬間移到路燈下。
「不要動。」
他這次的警告,她听進去了。
她的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口,不只堵住了她的聲帶,也將她呼吸的能力奪走了,連帶的,她的听覺也教那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取代了,再也听不見周身的動靜。
「呼吸。」邵司衡沒有情緒的冷靜聲音此刻反倒成了救贖她的天音。
韓聿柔乖巧的小口小口的吸氣、吐氣,可是心跳聲仍然大到足以妨礙听覺。
「待在這里,不要動,直到我來找你為止。」邵司衡沒有給她回應的時間,便逕自離開。
韓聿柔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空氣中那隔絕現實的悶聲槍響卻是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的聲音。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在醫院大門口開槍,也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麼情況。
她只知道當邵司衡走進路燈能夠照射的範圍時,倒映于她眼中的不再是平日冷若冰霜的邵大醫師,而是個微露倔強與狼狽的男人。
不對勁。
非常非常不對勁。
「邵司衡,你怎麼了?」韓聿柔發現她的聲音恢復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音量有多大。
「走吧!」邵司衡的氣息紊亂,長發披散,但那張絕俊的臉還是讀不出表情。
「剛剛是怎麼回事?」她沒有動,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邵司衡攬在懷里,也許是剛剛她動了,而她毫無自覺吧!
邵司衡沒有回答,他的腳步太快,韓聿柔幾乎是用跑的才能跟上他。
「邵……邵司衡……」她想叫他慢一些,但下一瞬間,她一個踉蹌,整個人往他身上跌去。
她沒有把邵司衡撞倒,反而被他護在臂彎中,半跪在地上。
旁邊就是大馬路,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們的異樣。
「邵司……」韓聿柔的話語教那破空的灼熱打斷了。
那悶悶的槍響,以及打進肉里那奇特的響音,霎時飄散于空氣中的血腥味,在在讓她反應遲鈍的腦子更加的運作緩慢。
邵司衡明顯紊亂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頭頂,她緩緩的轉頭,往身後看去。
只見一名身著西裝,手持滅音手槍的男子倒臥在血泊中,一動也不動。
血腥味是從男人那兒散發出來的吧?韓聿柔想著,但眼角瞄到的血紅並非屬于那男人的。
她抬頭看著邵司衡,發現他的臉色蒼白,額頭泛著一顆又一顆豆大的汗水,「邵……司衡?」
掌心濕濕的,她懷疑是自己因為緊張流下的汗水,然而那黏膩的感覺又不像,她微微低頭,就著微弱的光亮,瞧清楚掌心那片濕潤,且察覺到它其實不是汗,而是血……
那一直保護著她,讓她依靠的男人,拉著她起身。
「邵司衡,你受傷了?」韓聿柔慌張的問。
「你會開車嗎?」邵司衡站得直挺挺的,大半的臉教長發掩蓋,語音短而急促。
「會……我剛拿到駕照。」
邵司衡丟了串鑰匙給她,高傲的語調隱含著威嚴的說︰「用遙控器開門,按那個方形的按鈕。」
韓聿柔來不及想那麼多,或者該說她來不及被惹怒,趕緊開口,「你受傷了,醫院就在旁邊,我們進去求救吧!」
「不行!」邵司衡低吼,「上車,听我的指示開車。」
「可是……」
「柔。」邵司衡喚她名字的方式教她一愣,「上車。」
而這樣的命令教她受到蠱惑般的點點頭,匆匆用遙控器打開車子,將邵司衡扶進副駕駛座,然後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邵司衡在她動作時,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喂,是我,我被獵殺了,在醫院門口……我沒事,肩膀受了點小傷,嗯,你來處理一下,他死了……嗯,好。」
結束通話,他睨著身旁屏氣凝神的韓聿柔。
「回我家。」
韓聿柔輕輕點了下頭,在他的指示下,將車子駛離醫院以及那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