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神戶
昨天夜里的一場大雨,將庭院里的吉野櫻花打落了一地,紅白相間的花瓣掉落在如茵的草地上,強烈的顏色對比,煞是好看。
一大早,曙光初露,天尚蒙蒙亮,日式的平房里,此時傳出一道年輕女孩嬌女敕悅耳的嗓音。
「爸爸,早餐我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餐桌上,我先走了。」森田晴子穿著一身寬松的運動服,腳踏一雙慢跑鞋,邊說邊走向門口。
「晴子,你待會兒回來時,要記得去佐川醫師那兒幫爸爸拿藥回來喔!」
森田松木從臥室里探出頭來說著。
「喔!我曉得。」將門合上後,她隨即步下階梯,「哇!空氣好清新、好舒服呀!」她抬高下巴,高舉著雙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再深深吸了口早晨新鮮的空氣後,愉悅的踏出小庭院。
晴子邊走邊做著一些暖身操,接著慢慢的跑起步來。她習慣每天一大早起來,就到家附近的學校運動場去慢跑。
森田晴子今年才剛從早稻田大學畢業,在她念小學五年級時,母親就因病過世,父女倆從此相依為命,父親森田松木是小學教師,整個家庭的生活就只靠著父親那一份微薄的薪水維持著。
晴子從小就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從小學一直到大學,她年年都拿獎學金,也因為這樣,她才有辦法讀完大學。
幾年前,父親用多年來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再向銀行貸了一筆款項,買了現在住的這一棟房子,而父親為了盡快還清貸款,每天學校下課後,又到一家拉面店去兼差,每天都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
有一天晚上,父親下班回來後,突然昏倒在地,緊急送醫後,醫生說是因為過度操勞,而引發心髒病,所幸搶救得快,總算撿回了一條命,只是他再也不能去拉面店兼差了。
在經過一番爭論與溝通後,晴子終于讓父親點頭答應,讓當時大學還沒畢業的自己代替爸爸到拉面店去打工。
三個月前,她終于大學畢業,並且很順利的找到一份電信公司的工作,晚上下班後,再到拉面店去兼差。
父親辛苦了這麼多年,她只希望能夠幫忙盡快將房子的貸款還清,以減輕父親的壓力及負擔。
她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可以讓她多兼幾個差,那麼她就可以多賺一點錢了。
驀然回神,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學校的運動場,甩甩頭,想到自己異想天開的想法,心里不禁覺得好笑,臉上也跟著綻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她慢慢的繞著寬廣的運動場跑,整張小臉也因為運動的關系而顯得紅咚咚的。
「哎唷!我的腳……」
突然,在她前面的一位老先生痛呼一聲,接著便跌坐在地,雙手抱住膝蓋,一臉痛苦。
「老爺爺!您怎麼了?來,我扶您起來,我們先到石椅那邊坐!」一看到這情形,晴子連忙跑上前,彎腰扶起這位老先生,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老爺爺,您是不是扭到腳了?現在還很痛嗎?我幫您揉揉好不好?」
俯視他的腳,晴子一臉關心的柔聲說。
「不用了,謝謝你!孩子,我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杉澤太郎微微一笑。
「可是,我還是覺得您應該去看看醫生比較好!」晴子抬起頭來望著他。
好一個清秀標致的女孩!杉澤太郎一雙銳利有神的目光,直盯在她姣美的臉蛋上,臉上有著掩藏不住的贊賞之色。
「不用了,那群庸醫啊!都看了我這雙腳十幾年了,還不是老樣子!好也好不了,死又死不掉!」輕笑一聲,他一臉嘲弄的說。
哇!這老爺爺的眼神好銳利喔!他大概七十多歲了吧!但他渾身散發出一股優雅高貴的氣質,加上那瘦削的臉孔,不難猜出他年輕時一定是個英俊的帥哥。
「老爺爺……」听他這麼說,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哈……對不起!我這麼說嚇到你了吧?」
「沒……沒有啦!我……我……」她不好意思的臉兒一紅,連忙搖頭。
「你每天都來這里運動嗎?」望著她,杉澤太郎扯開話題。
「嗯,除了刮風下雨,我每天都來。」她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爺爺嗎?」
「我叫森田晴子。」她笑吟吟的自我介紹。
「我是杉澤太郎。」他也馬上說出自己的名字。
「杉澤爺爺。」她喊了一聲,續道︰「我每天早上都來這里運動,可我好像不曾看過您?」她疑惑的睜大雙眼望著他。
「哦!是呀!我一直都住在加拿大,上個月才回到日本。」杉澤太郎回答。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沒有看過您!」她了然的點著頭。
「晴子,呃!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嗯,沒關系。」她一笑,低頭看了一下腕表,隨即輕呼一聲,「啊!我上班快來不及了,杉澤爺爺我沒辦法再陪您聊天了,我要去上班了,可您的腳……」她擔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腿說。
「沒有關系的,我還能夠走。」他笑了笑。
「可……您真的沒有關系嗎?我去找人來幫忙好了。」她不放心的睇著他。
「傻孩子!你放心,爺爺不會有事的,何況等一不會有人來接我的。」
「是這樣呀!那我就放心了,」
「你上班不是快來不及了?快去吧,孩子!」他催促她。
「嗯,那杉澤爺爺我先走了!再見!」話落,她對他點個頭後,隨即轉身跑步離開。
「嗯,再見!」瞧著她的背影,杉澤太郎眼里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好一個貼心漂亮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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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晴子仍一如往常的來到運動場上慢跑。
「晴子,你早!」杉澤太郎笑嘻嘻的走到晴子身邊。
「啊!早安,杉澤爺爺,您的腳好一點了嗎?」一看到杉澤太郎,晴子急忙關心的問著。
「嗯,好很多了,年輕女孩像你這麼貼心的現在已經不多見了,難得、難得!」他邊說邊點頭稱許。
「杉澤爺爺!」听到他贊許的口氣,晴子臉上一熱,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晴子,你上班時間還沒到吧!陪杉澤爺爺到旁邊坐一會兒,好不好!」
他笑望著她。
「好啊!」話落,她伸手扶著杉澤太郎的手,緩緩的走到旁邊的石椅上。
「唉!人老了就是沒用,稍微走點路,渾身骨頭就像要散了一樣!」坐在椅子上,他嘆了口氣說。
「不會呀!杉澤爺爺您看起來身體還很硬朗,才不會輸給那些年輕小伙子呢!」晴子抿唇輕笑。
「哦?是真的嗎?」他高興的看她一眼。
「是呀!我不會騙您的。」晴子真誠地笑了笑,甜美的嘴角邊露出了一個可愛的小梨窩。
「真可惜!我一直想要一個像你這麼善解人意的乖孫女,偏偏我那兒子就只給我生了兩個孫子,一天到晚只忙著事業,想要見到這兩個孫子還真有點困難呢!」
「杉澤爺爺,您的孫子都不在您的身邊嗎?」晴子仰起小臉困惑的望著他。
「我這次從加拿大回來,只有老大陪我一起回來,不過他一天到晚忙著公司的事業,平常也難得回家一趟。」他輕嘆了一口氣,神情顯得孤單又落寞。
「杉澤爺爺,您這個大孫子難道連假日也不回來看您嗎?」聞言,晴子覺得他有些可憐。
「他呀!平常忙著事業,假日又忙著應付他那些鶯鶯燕燕的,他哪還記得我這個沒用的老頭子。」偷覷她一眼,他感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哦!」睇著他孤單的神情,晴子心里不禁覺得一陣難過。
她不懂,為什麼竟然會有人忍心把一個老人,孤伶伶的留在家里不聞不問,老年人最需要的是有人作伴,陪他們聊聊天、解解悶。
像杉澤爺爺的孫子那樣,只顧著自己享樂,而完全置他爺爺于不顧,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晴子……」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杉澤太郎銳利的眼神里,很快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呃!什麼事,杉澤爺爺?」
「你在哪里上班?」
「呃!我在一家電信公司上班,杉澤爺爺您問這是……」她疑惑的抬眼望他。
「哦!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你看起來很年輕,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吧?」他笑著續問道。
「嗯,我二十歲,今年大學剛畢業。」晴子笑望著他。
「二十歲?大學畢業?」蹙緊濃眉,他一臉難以置信。
「哦!我、我……是越級念書的,所以就比一般人提早完成學業。」她羞赧的紅著臉。
「這麼說,你就是個小天才羅!」他驚訝的望住她,心里更加的激賞。
「我……不是什麼天才啦,我只是比別人用功而已!」她不好意思的說。
「好!好!年輕人能不驕傲,真是難得!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念書,畢竟你才二十歲呀!」他寵溺似地輕揉著她的頭發。
「我能念大學全都是靠著獎學金的,我爸爸他身體不好,而且……」眼光倏地一黯,晴子把家里的情況大略的說了一遍。
「所以,我要努力多賺一點錢,幫爸爸把貸款還清,減輕負擔,讓爸爸過好一點的日子,所以我不想再念什麼書了。」說到這里,她略微停頓一下。
隨後,她仰起小臉,深吸了一口氣後,續道︰「其實能夠念到大學畢業,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相信有很多人都還沒有我幸運呢!您說是不是,杉澤爺爺?」話畢,她面對著杉澤太郎,露出一笑,小臉上淨是滿足的神情。
沒想到她小小的年紀,竟能如此的懂事,他看得出來,其實她是很想再繼續念書的,只是迫于環境,她不得不低頭。
「嗯,不簡單!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能這麼想,真是難得!」杉澤太郎點著頭,贊賞的眼光直睇著她,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疼惜之情。
「啊!杉澤爺爺,我……我不能再陪您了,我該回去了,否則上班會遲到的,改天再陪您聊天,再見。」說著,她匆忙的從石椅上起身,笑著向他點點頭後,便迅速的轉身跑步離開。
睇著她的背影,杉澤太郎心中暗暗盤算著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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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在一間寬敞的漂亮餐廳里,杉澤太郎正一派悠閑的坐在餐桌旁吃著早餐。
「老爺,這是宮田經理他剛剛要人送過來的資料。」管家阿部野恭謹地將手中一份用黃色信封裝著的資料遞給他。
「嗯。」伸手接過資料,他拆開信封,拿出里面的資料看了起來。
森田楮子,二十歲,日本早稻田大學經濟系高材生,領全頡獎學金……
父親森田松木為小學教師,因病被迫于去年提早退休……
將所有的資料全部看完後,杉澤太郎微微蹙起眉頭,早在上個星期,他听完晴子告訴他的那些話後,便暗中對她做了調查。
如今他發現這孩子並沒有說謊,自己也沒有看錯她。
「阿部野,你等一下打電話給少爺,要他這個周末無論如何都要回家一趟,說我有事要和他談。」杉澤太郎神情嚴肅的囑咐著。
「是的,老爺,不知您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阿部野恭謹地問道。
「沒事了,你下去吧!」揮揮手,他淡淡的說。
「是。」行了禮,阿部野轉身走出餐廳。
哼!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這回還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這次要是再不能讓你點頭答應結婚,那麼我就不叫杉澤太郎。
第二天一早,他來到運動場,在晴子跑完步後,走到她身邊說︰「晴子,杉澤爺爺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嗯!什麼事,杉澤爺爺?」她好奇的回眸看著他。
「為了使我那個孫子能每天下班,就回家來陪我這個老人享享天倫之樂,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咦?可我什麼都不會,我能幫什麼忙?」
「傻孩子!我說是幫忙,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你每天下班以後,到我那兒去陪我聊聊天、下下棋,這樣就可以了。」
「可是我……我晚上還要去拉面店工作。」她一臉為難地說。
「傻孩子,爺爺會付你薪水的,那你就不用再辛苦的跑到拉面店去工作了。」杉澤太郎低笑一聲。
「這不行的!我……既然不用工作,那我怎能拿您的錢?這行不通的,杉澤爺爺。」蹙著秀眉,她搖搖頭。
「這有什麼關系,爺爺一方面是想幫你,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有像你這麼乖巧的孫女兒能陪我聊聊天。」杉澤太郎一笑。
「可是我不能平白無故的拿您的錢呀!這是不對的,我不能這樣做。」
她仍舊播著頭拒絕他。
「好吧!如果你認為一定要工作的話,那你偶爾幫爺爺處理一些公司的業務好了。」
「幫您處理業務?」晴子驚訝的睜大眼楮。
「是呀!」
「可我……我又沒有做過那些工作,我……」她心慌的說。
「孩子,你在學校不是念經濟的嗎?」
「嗯。」
「那就沒問題,我會告訴你怎麼做的,你別擔心。那就這麼說定了,從下個星期一開始,每天晚上七點都到爺爺家來,我會派人去接你,然後十點前再送你回家。」他以不容拒絕的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