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款香水發表會夏火國際集團新一季的香水「魅惑」發表會以宴會的方式進行,受邀請的人約莫百來名,再加上一些傳媒,與會的人數不多,卻已經是聚集了全球排名前五十名的富商巨子和紅遍全球的國際巨星。
宴會里除了調香師步兵和偕同新婚妻子出現的首席女裝設計師弓箭是燈光聚集、攝影機捕捉的焦點外,還有另外兩人也同樣的引人注目,謀殺了許多攝影師的底片,那就是在宴會里擔任香水大使的全球首席男模阿瑪迪和首席女模辛娣,他們兩人完美的身形不停地穿梭在宴會中,將限量的「魅惑」SamPle贈送給每個與會的客人。
與會的女性客人由阿瑪迪負責贈送香水Sample的工作,男性客人則交由辛娣負責。
而江脈脈當然也來了。
步兵冷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兵,笑一笑,別老繃著一張臉。」弓箭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目光掃過一旁的慕放歌,看到她就笑不出來了,「一——」他敷衍了事地扯了扯嘴角。
新款香水「魅惑」成為眾人討論的話題。
弓箭環視了一眼,「看情形,大家都很喜歡你的新香水『魅惑』,你難道不高興嗎?」
可以想見的是,在不久的將來,「魅惑」將會征服所有的人。
「高興啊!」他的聲音里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興奮。
一想到過幾天箭就要和慕放歌去度蜜月,會有好一段時間看不到箭,他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弓箭將一切都看在眼底,了然于胸。
或許是自小他就太寵兵了,所以才會導致兵的戀兄情結益發地嚴重。
他相信給兵一些時間,他會想通的。
「過幾天我和你大嫂就要去度蜜月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替我多照顧脈脈,知道嗎?」任誰都看得出來脈脈喜歡兵,她的眼中也只容得下他一個人而已。
希望他的托付能發揮一點效用。
「這……」步兵頗是為難。
「你連這麼一點小忙也不肯幫我嗎?」弓箭依然是一派溫文爾雅的語調,卻有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至少,步兵就完全無招架之力,「……好吧!」
他明明不想攬下這個麻煩,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拒絕箭的要求。
弓箭微微勾起嘴角,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謝謝。」
步兵的神情有些別扭不自在,「自個兒兄弟說什麼謝嘛,脈脈是你的表妹,也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妹妹?一旁的江脈脈聞言,皺頭不由得一皺,她一點都不想當他的妹妹。
「箭!」另一端有人揚手跟弓箭打招呼。
弓箭回頭瞧了瞧,「是個老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然後,他便攬著慕放歌朝那人走去,留下步兵和江脈脈。
江脈脈朝步兵伸出手,「我也要『魅惑』。」
他想也不想地說︰「去跟阿瑪迪拿。」
「我只要你送的。」跟阿瑪迪拿就沒有意義了。
步兵冷冷地看著她,「你應該知道我不隨便送東西給女人。」
一來沒有必要,二來避免誤會。
「只是……」她還想說些什麼。
「想要『魅惑』就找阿瑪迪拿,我還有其它客人要招待,失陪了。」他轉身就走。
她追了過去,「兵,等等。」
步兵並沒有放慢腳下速度的意思。
她索性追過他,然後橫身擋住他的去路,讓他不能無視于她的存在,「我在叫你耶!」
他挑起眉睇凝她,「那又怎樣!」
「為什麼不理我?」她質問。
他的態度依然是愛理不理,「哪一條法令規定我一定得跟你說話不可?而且,我本來就是這副德行,你要是看不順眼,可以離我遠一點啊!可沒有人拜托你來纏著我。」
他的激將法對她是發揮不了效用的,她才不會上當!「不管你對我多麼凶,我都喜歡你。」
她早已經見慣他的反復無常,也慢慢地模索出應對之道。
「你要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卻沒有義務要響應你的感情。」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他不想背負太多的感情債,那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的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不過,僅僅是曇花一現,隨即被隱藏了起來,不露一點痕跡。「你也沒有權利阻止我喜歡你。」
那是她的自由。
他淡漠地扯了扯嘴角,「隨便你,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可能永遠不會愛上你。」
我可能永遠不會愛上你……他的話像是在她的心髒部位揍了一拳,痛楚慢慢地蔓延開來,而後,一股熱氣襲上眼眸,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紅。
張大眼楮,她努力地將淚意逼回去,不應該會被兵無情的話語所傷,她早該知道他對待不在意的人可以很殘忍的。
可是,她卻偏偏喜歡上他。
他知道自己的話傷了她,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強忍著不讓淚滑下的模樣,心底是有些微不忍,畢竟她是箭的表妹,也就像是他的表妹一樣,但是,他不能出言安慰她,他什麼也不能做。
他就非得要這麼傷她的心不可嗎?她只是喜歡上他而已,喜歡上他有什麼錯呢?
「剛剛是誰答應要好好照顧我的?」淚水就在她的眼眶里打轉,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他問心無愧,「我只是在幫助你早一點認清事實,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好男人。」
「他們卻都不是我喜歡的人,能給我幸福的人只有你。」江脈脈依然執拗得很。
幸福?他是不是愛女人都還是個問號,如何能給她幸福?
他不厭其煩地一再提醒她,「不要忘了,我是個同性戀。」
「你不是!」她斬釘截鐵地否認。
他懶得再去糾正她,「信不信隨你。」
「步先生,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魅惑』是屬于木香調的吧!前味是柑橘、紫檀木、野玫瑰,中味是……」驀地,有人叫住了步兵,和他討論起「魅惑」的香味。
「沒錯!」他有些訝異于這人敏銳的嗅覺,竟說得分毫不差。
「地中海風情的浪漫香味,讓人彷佛置身在一片柔軟的沙灘上,靜靜地享受水晶般的海水,以及來自愛情海的徐徐輕風……」男子閉上眼楮,沉浸在「魅惑」的香味里。
難得遇上知音,他的興趣被挑了起來,「你也是調香師?」
「不,我只是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香水……」他們兩人就這樣侃侃而談,完全忘了宴會里的其它人。
江脈脈沒有離開,一直靜靜地待在步兵的身邊,听著他和別人從「魅惑」談論到每個年代最具代表性的香水。
她該怎麼做才能吸引兵,讓他接受她,進而喜歡上她……步兵完全忘了江脈脈的存在,直到他們的談話結束,他才赫然發現她自始至終都守在他的身邊——她是打算跟他耗上了,是吧!???為了要捍衛兵的貞操,她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並且竭盡所能地擋掉前來跟兵搭訕的同志們,就為了不讓兵再陷入同性戀的迷霧之中。
「你打算跟到什麼時候?」他瞪了她一眼。
這些天來,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甩也甩不掉,而箭不知道和慕放歌到哪一個人間仙境去過幸福的蜜月生活,他卻得在這里和江脈脈糾纏不清,更是……真是教人氣結!
他像是多了個小保母,而且還是需要他保護的小保母。
「你回家我就回家。」她跟他談條件。
回家?現在才十一點多,有沒有搞錯啊,「我已經二十好幾了,早已月兌離需要門禁的年紀,該回家的人是你。」
「我也已經滿二十歲了。」不論他去哪兒,她都跟定他。
其實他接下來也沒有什麼事,該是回家休息的時間,只是他不想讓她以為任何事都可以按照她的意思去發展。
「有些地方即使是滿二十歲也進不去的。」他意有所指地道。
她的模樣如臨大敵,「你要去哪里?」
他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賣了個關子。「去我該去的地方。」
去他該去的地方?沒由來地,有股不祥的預感在她的心底扎根萌芽,迅速地壯大。
有什麼地方是她進不去的?江脈脈微蹙著眉,努力地思索了好一會兒,而後幡然悟徹——嚇!難道是同性戀Bar!
「你要去……」話還未說完,步兵已經把車子停在一家著名的男同志Bar門口。
在店門口專替客人泊車的服務生立即趨前將車門打開,「先生,您好。」
步兵微微頷首,長腿一伸隨即跨出車外,「還不下車,你打算到停車場去跟蚊子泡茶嗎?」
江脈脈趕緊下車,「你要進去里面?」
「是啊!至于你,就早一點回家睡覺吧!」步兵給了服務生一些小費。
「謝謝。」
她可沒那麼容易打退堂鼓,「我也要去。」
去?這可新鮮了,「你什麼時候听過男同志Bar歡迎女客人進去消費?」步兵挑起一抹笑。
泊車的服務生還未把車開走,聞言出聲說明,「對不起,我們店里禁止女性客人進入。」
步兵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你听到了,女客止步,回去休息吧!」話鋒倏地一轉,「麻煩你幫她叫一輛出租車。」
他就是要她正視他是個同性戀的事實。
「是。」泊車的服務生相當樂意為出手闊綽的客人服務。
隨即,步兵轉身走向Bar的入口。
「我不回去。」她也跟隨著他的腳步。
果然,江脈脈被擋在門外。
「很抱歉,這里不歡迎女人,你請回吧!」
她不死心,猶想說服門口的服務生讓她通行,「我和他一起來的,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進去,我保證……」
站在門口把關的服務生瞟了一眼步兵,依然是相同的答案,「這里不歡迎女人。」
步兵沒有開口,打算置身事外。
既然他無意伸出援手,她只好自力救濟,「拜托你,讓我進去嘛!我會努力當個隱形人。」
他仍舊是搖頭。
既然用求的不行,她又沒有惡勢力能逼迫別人就範,那就只好試試金錢的魅力。她抽出一張五百法郎的紙鈔晃了晃,「如何?你要是讓我進去,這五百法郎就是你的。」
呵!賄賂。
想不到她還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步兵那恍若會勾魂的單鳳眼中有抹精光一閃而過,他依然無意插手。
服務生不為所動。
「這樣呢?」她又抽出另一張疊在一起。
他還是搖頭。
她索性大手筆地增加四千法郎,「如何?」
「你別白費心思,我不會被收買的。」他干脆別開頭去,打算對她來個眼不見為淨。
這里是他們男同志的地盤,不允許女人進入。
泊車的服務生替她召來一輛出租車,「小姐,車子來了。」
「我不走。」她給了他五百法郎,「把那輛出租車打發掉。」
「呃……好的。」雖然有些納悶,他仍舊照辦。
步兵終于出聲,「時候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只身在這兒游蕩很危險,快點回去。」
說完,他就打算邁開步伐。
雖然她進不去,但是,無妨。「要是你不出來,我就不回去。」
他回頭看她,「你……」
她索性就在Bar的門口右側坐下來,「我會在這里一直等到你出來為止。」這件事沒得商量。
她就是不讓他安心地在男同志Bar里快活。
她不想冒險讓他成為徹頭徹尾的男同志,連百份之一的機率她都要極力避免才行。
「隨便你!」怒火竄了上來。
她愛做什麼都隨她去,和他無關。
「你答應表哥要照顧我的,要是我出了什麼意外,你要怎麼跟表哥交代?」她不死心地又喊。
「我可沒有義務要為你的任性負責,你愛替人當門房是你的事他轉身就往Bar里面走去。」
「兵,我會一直在這里等到你出來為止。」她的堅決完全在她的語氣中表露無遺。
步兵頭也不回地邁開步伐。
一直等到看不見步兵的身影,江脈脈才又坐回Bar的門口右側。???步兵才剛在吧台前的一個高腳椅上坐定,立即有兩個男子同時過來跟他搭訕。
「先生,你一個人嗎?」
「今晚需要人陪嗎?」其中一個男子在說話的同時,還將一只手搭上步兵的肩。
步兵冷眼瞟了瞟,有些不耐地揮開肩上的手,「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別來煩我。」
她還守在Bar外頭嗎?會不會有危險?
她那個樣子看起來十足像是單純的小紅帽,要是大野狼出現,她肯定會被啃噬得尸骨無存。
該死!他為什麼要惦記著她的安危?
他已經盡了自己應盡的責任——規勸她早一點回家去,而且還幫她叫了輛出租車,是她任性地要守在Bar外面等他,就算……就算真出了什麼意外,也不關他的事!
是啊!與他無關。
但是,他卻怎麼也放不下心,無法不去想。
「麻煩你替我到外面瞧一瞧,是不是有個穿白色削肩連身裙,一頭長發過腰的年輕女孩還在門口等著。」他攔下一個服務生。
「好的,我這就去看。」服務生領命而去。
雖說他已經盡了應盡的責任,完全是她自己的任性所致,但是,她若不幸發生意外,他能心安嗎?
箭會不會怪他呢?
很快地,服務生去而復返。
「怎麼樣?」雖然不怎麼甘願,他還是問了。
「您說的那個小姐還在門口等著。」服務生據實回稟。
果然還在。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固執,只是又氣又無奈,沒有理由要他為她的安全負責啊!
可惡!可惡!
步兵抽出一張紙鈔遞給服務生,「那麼,沒事了。」
「謝謝。」服務生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停下腳步,「先生,那個小姐是您的朋友嗎?」
為什麼這麼問?「怎麼了?」
「晚一點那個小姐可能會有危險哦!我剛剛出去的時候,發現有好幾個混混已經盯上她。」服務生好心地提醒。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該死!他就知道她只身在Bar外頭一定會有麻煩。
他沒有義務要去替她解圍……步兵仍舊坐在高腳椅上沒有起身的打算,臀下卻開始有如坐針氈的感覺。
他沒有辦法丟下她不管。
終于,他霍地起身快步走向門口,拉起猶坐在Bar的右側門口,渾然不覺危險近身的江脈脈。
「我們回去了。」
喜孜孜的笑顏浮上她的臉,慢慢地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