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陽光溫暖地灑落在飯店內的庭園里,波賽頓躺在吊床上搖啊搖的,舒舒服服地睡著覺。
「我以後絕對絕對不要坐波賽頓開的車。」宙斯鄭重地宣告。
阿波羅目不轉楮地盯著筆記型電腦的液晶螢幕,漫不經心地隨口回應著,「是哦!」
「當時,我們明明在逃命,可是波賽頓開車的時速卻只有五十公里,五十公里耶!就連騎馬都跑得比我們快,所以啊,滿天亂飛的子彈幾乎都從我俊俏的臉旁擦過,不然就是在我的頭頂上飛過,我能活到現在,說是奇跡出現也不為過。」
「嗯,奇跡……」阿波羅下指如飛。
荷米斯聚精會神地玩著他的掌上型電玩,根本不理會宙斯的控訴。
Venus手里拿著一碗不知名的東西在攪拌著,八成又要制作新面具了。
Mars在另一邊拋著彎月型的回旋鏢,就見他隨手一扔,回旋鏢疾速地飛射了出去,轉了個圈又回到他手上,彷佛有生命似地完全由他操控。「啪!」
「枉費我這麼講義氣,夠朋友地挺身而出幫他弟弟的忙,他竟然還這樣玩我,是不是太可惡了?」宙斯揉著撞傷的額頭想要博取同情。
「嗯,可惡……」
Venus開口說了句公道話,「波賽頓做事本來就是那個溫吞吞的個性,就算天要塌下來了,他肯定也還是那懶洋洋的調調,更何況……你會這麼殷勤地攬下這個差事,根本就是有私心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的視線飄向吊床上沉沉睡著的波賽頓。老實說,她也很想看看波賽頓著急、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我哪有!」宙斯嘴硬。
「沒有嗎?」她斜睨著他。「你敢說,你沒有想要博取韓楚的好感?」
招架不住Venus的咄咄逼人,他只好將矛頭一轉,「還有,Mars居然遲到,害我差點小命不保,他一定是故--哇!」他驚呼一聲,連忙閃身避過疾射而來的回旋鏢。
「啪!」彎月型的回旋鏢乖乖地回到Mars手上。
宙斯喘著氣,「你是想要謀殺我嗎?」
Mars哼了哼,「如果我想要你的命,我會自己動手,不必假借他人之手。」他一向光明正大。
一直沒出聲的黑帝斯,平板地道︰「你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他指了指額頭的瘀青,「我受傷了。」
Mars投去鄙夷的一瞥,「你究竟是不是個男人啊!連那一點不痛不癢的小傷也拿出來說嘴,丟臉!」
黑帝斯瞇起狹長凌厲的眼,「放心,尸體會說話。等你不幸一命嗚呼之後,我可以免費幫你解剖,一定會幫你把凶手揪出來,這樣行了吧!」
「呸呸呸……烏鴉嘴!」他才不會死于非命。黑帝斯這算哪門子的朋友啊!竟然詛咒他死于非命,還要幫他解剖!
「嗯,烏鴉嘴……」心不在焉的阿波羅像只九官鳥地重復宙斯的話尾。
宙斯這時才發現阿波羅根本沒在听他說話,他悄然地來到阿波羅身後,無聲無息地伸出一指按下電腦上的開關機鍵。
「咻」的一聲,螢幕上瞬間一片黑。
「啊--我的資料……」阿波羅回頭瞪著罪魁禍首,「宙斯,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誰叫你不專心听我說話。」宙斯哼了一聲。
「你--」他氣呼呼地。「剛剛的資料我都還沒存檔耶!現在不見了,都是你害的啦……
宙斯明知故問︰「那些資料很重要嗎?」
「那還用說嗎!」現在全毀了,阿波羅很頹喪。
「其實……要救回那些資料也不是沒有辦法……」他沉吟著。
也不是沒有辦法……換言之,就是有得救。
「真的?」阿波羅的眼楮亮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別的他不敢說,電腦可是他的專長耶!
「那你快點幫我把資料救回來。」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宙斯身上了。
宙斯一坐在阿波羅的身邊,將筆記型電腦重新開機。「來吧,我教你一個超好用的方法,下一次你不小心把檔案刪掉或者是電腦當機,遺失的檔案都可以救回來喲!」
「太棒了!我正需要這個。」阿波羅很高興。
「首先你要先開啟……」他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教導他。
阿波羅很用心地學習著,沒有注意到宙斯的另一只手正悄悄地擱在他的腰上。
Venus翻了翻白眼。後知後覺!
有一股淡淡的清爽香味飄進他的鼻腔里,給人一種很干淨、很舒服的感覺。宙斯微微閃神了。
「然後呢?」一一照著他教的步驟做完,阿波羅急著要救回剛才不見的檔案,卻久久等不到回應,一轉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宙斯發呆出神的俊臉。
「宙斯、宙斯,你在發什麼呆啊?」
他回過神來,笑了笑,「你是用哪個牌子的沐浴乳?味道挺清爽的。」
阿波羅沒有想太多,「你也喜歡這個味道嗎?改天我也幫你買一瓶好了。」
宙斯促狹地瞅著他笑。
他感到莫名其妙,「你干麼這樣看著我笑?」
「我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然後又用同一種味道的沐浴孔,你不覺得這樣很曖昧嗎?」他不著痕跡地靠近阿波羅。
Venus哼了哼。喜歡搞曖昧的人是他吧!
阿波羅身體往後退,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有嗎?是你想太多了啦!」
宙斯湊近他,湛藍的眸子里流轉著一抹饒富興味的光芒,「阿波羅,你要不要考慮和我在一起?」
「你是開玩笑的吧!」他差點驚跳了起來。
手臂微一使力地扣住阿波羅,宙斯唇邊勾勒出一抹媚惑人心的淺笑,「我很認真啊,只要你願意,我會好好愛你的。」
阿波羅狼狽地掙月兌他的箝制,又慌亂又尷尬地道︰「你不要老是這樣胡說八道啦。」而且還喜歡對他毛手毛腳。怪癖!
「你真的不考慮接受我的愛嗎?那我會很傷心的。」逗他實在太好玩了!
愛?Venus一臉鄙夷。宙斯的愛是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阿波羅困窘地說︰「你快點幫我把資料救回來。」
「是、是。」宙斯只好開始在筆記型電腦上執行一些程式,不一會兒就把他要的那份資料抓回來了。
「對,沒錯,就是這份資料。」阿波羅興奮不已,眼底散發出崇拜光芒,「宙斯,你真的太厲害了!」根本就是電腦之神。
「好說。」他微微笑。
「謝謝你。」阿波羅抱走筆記型電腦,到一旁去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直到數天後他才猛然察覺--把他的資料弄丟的罪魁禍首就是宙斯,他干麼還跟他道謝啊?
真是少根筋的家伙!黑帝斯啼笑皆非,卻也不免替傻不隆冬的阿波羅擔心,怕一不小心他就會被宙斯那只大野狼給拆卸入月復。
韓楚陪著母親和安莎回到她生長的地方,來悼念她死去多年的兄長韓墨,也向他告別。再過不久,她會帶著母親和安莎離開義大利,前往伊奧的家鄉--英國展開全新的生活。什麼時候會再踏上義大利的土地,她也不確定,或許會是很久很久以後了吧!
「小楚,其實妳不用和我們一起回來,妳應該留在伊奧身邊照顧他。」原本伊奧也打算同行的,哪知道一早起來感冒了,還發燒,所以就留在家里休息。
「他已經吃了藥,多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頓了一下,她才又道︰「我待會兒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好一些。」
「嗯。」
在城堡後方森林里的某一棵大樹下,有一小塊區域種滿了紫色的小花,迎風搖曳著,十分美麗。
安莎動手將周圍的環境稍微整理了一下,滿意地審視著,「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
「安莎,謝謝妳。」韓薇點點頭。
「夫人,妳別這麼說。」她能為韓墨少爺做的事也就只有這個了。
韓薇將花束擺上,靜靜地站著,心中百感交集。
當初因為她的一個念頭,讓小楚必須女扮男裝二十多年,還要擔起做為費迪南家族繼承人的沉重責任,付出的代價是小楚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和女孩子最寶貴的青春年華,也讓死去的小墨無法在費迪南家族的墓園里安葬,只能偷偷地埋葬于此,甚至連塊墓碑也沒有。她很後悔卻于事無補,若不是小楚找到了她的幸福,她這輩子永遠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韓楚掏出手帕,溫柔地替母親拭去頰畔滑落的淚水,以為她是因為即將要遠離而不舍落淚。「媽,以後妳隨時要回來這里看大哥都可以,別哭了。」
原來自己哭了!韓薇激動得無法自己,「小楚,媽對不起妳和妳大哥……」
她伸手環住母親輕顫的肩膀,安慰道︰「媽,事情都過去了,我和大哥都不會怪妳的,妳就別再自責了。」
「小楚……」二十多年前的一個深夜,從她和安莎一起將小墨埋葬在這里的那一刻起,改變了小楚的命運,為的是要挽回丈夫的心;二十多年後的現在,小楚的人生好不容易才導回正軌上,她卻還是沒有得到丈夫的心。多麼的諷刺!
韓楚讓母親靠在她的懷里盡情地哭著,將她心中多年來的懊悔和煎熬都發泄出來,她相信母親狠狠地哭過一場後,就可以掙月兌枷鎖走出來了。
哭了好一會兒之後,韓薇的心情終于慢慢地平靜下來。
安莎語調輕快地道︰「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有可能是因為韓楚小姐假扮韓墨少爺的身分,成為費迪南家族的下一任領導人,才會受了傷被伊奧所救,不是嗎?」或許是天意如此安排他們相遇。
韓薇知道她的用心,「安莎,我沒事了。」
聞言,她才放了心。
環顧四周,一抹淡淡的愁緒忽然涌上心頭,韓薇往前走了幾步,想在離開之前再四處看一看,「我想到處走一走。」
安莎跟了過去,和她並肩走著,聊著往事。
韓楚落在後頭,正好有時間打電話給伊奧。
「嘟……嘟……」等了好久,電話才接通--
「我是伊奧。」聲音粗嘎難辨。
他剛剛不會是在睡覺吧!「我吵醒你了嗎?」
「咳,咳……我也睡得夠久了。」明天大概會睡不著。
「感覺怎麼樣?退燒了嗎?」她關切地問。
伊奧聞言模了模自個兒的額頭,故意說得很可憐,「是退燒了,只不過頭痛、喉嚨痛,全身沒力。」
韓楚很擔心,「真的那麼不舒服就打電話給醫生,別逞強。」
「唉、唉……」伊奧故意申吟。
因為見不到人,所以有盲點,「我等會兒再打給你。」
「妳要做什麼?」喉嚨痛是真的,所以說起話來有點吃力。
「找醫生過去幫你看看。」
「不用了。」他答得有氣無力。
不用?「可是你的聲音听起來很虛弱,還是讓醫生過去看一看好了。」雖然只是感冒,和以前動輒都是危及性命安全的刀傷槍傷比起來,的確是小兒科,但是她卻很想飛到他的身邊去照顧他。
「其實咳……只要妳答應我一個要求,咳……我就會覺得好多了。」他一本正經地道。
一個要求?韓楚一頭霧水。只要答應他一個要求,他就會覺得好多了?
「什麼事?」他該不會是病昏頭了吧!
「咳……親我一下。」伊奧唇際的笑意越來越深。
「什麼?」她驚呼了一聲。
飛回西西里島,韓楚立即開車將母親和安莎送回家,然後直奔伊奧的住處,她把車停好,下了車朝門口走去,大門沒關--
有個穿著淡藍色套裝的紅發女子緊緊地抱住伊奧。她怔了怔,腦海里霎時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呆站了幾分鐘之後,轉身回到車上,靜靜地坐著。腦中的思緒像打結的毛線,一團亂。
那個女人是誰?和伊奧又是什麼關系?她……為什麼可以那樣抱住他?而且伊奧也沒有掙月兌,靜靜地任她擁著?
她以為能夠緊緊抱住伊奧的女人只有自己,原來還有其他女人……她說不出心中的感覺,有點酸酸的、有一絲淡淡的不悅。
雖然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長相,但是對方比自己有女人味多了,她永遠也沒有辦法變成那個樣子。
發動引擎,她想當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地離開此地。她相信伊奧不會欺騙她,但是胸口卻有一股莫名的沉悶。
她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有地就此離開,她不會去質問他,不過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底會因此留下一道陰影,橫亙在她和伊奧之間,韓楚坐在駕駛座上,躊躇不決。
「將來不管妳听到、看見什麼,別只顧著傷心難過,要記得找我問清楚,知道嗎?」伊奧說過的話,忽然在她的耳畔響起。
她思忖了一會兒,而後堅定地熄了火,靜靜地候著。
「咳咳……」伊奧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人,神情里有絲尷尬跳月兌出來,「妳……怎麼會來?」又怎麼知道他的住處?
「不請我進去嗎?」女子看著他,輕揚了揚眉梢。
「咳咳……進來吧。」他側開身。
「你感冒了?要不要緊?」
他搖搖頭,「看過醫生也吃過藥了,不礙事。」話鋒倏地一轉,「我爸呢?」
「我自己一個人來,他不知道我來找你。」她淡淡地道。「我跟他說,公司派我出差五天,問了黎昂才知道你在這里。」
果然是大哥。「坐,想喝什麼?咖啡還是……」
「請給我一杯白蘭地,謝謝。」她需要酒精來穩定情緒。
伊奧頓了一下,依言倒了杯白蘭地給她。他知道自己還欠她一句祝福的話,但是他沒有預料到會這麼快就見到她,有點兒不知該如何開口,面對她總覺得不太自在。
她啜了兩口白蘭地之後,彷佛下定了決心地道︰「伊奧,我答應你,我會離開洛許,你回家去吧。」雖然洛許嘴上不說,但是她看得出來他很掛念伊奧,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害他們父子失和。
他一愕,「安潔,妳--」
她打斷他的話,徑自說了下去,「你放心,我不會再和他見面。」不論再怎麼痛苦難捱,她都會信守自己的承諾。
「妳不愛我父親了?」
安潔仰起頭,將剩余的白蘭地一飲而盡,「我愛他,但是如果我的愛會讓他失去一個親愛的兒子,那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她不要他因為她的愛而痛苦。
「咳……其實妳不必離開。」他有些生硬地道。
她愕然,無法置信地看著他,不敢胡亂猜測他話里的意思,就怕有了期望,一旦失望會更痛。她怕自己負荷不了。
伊奧迎視她的眼楮,和善地說︰「能有另一個女人代替我過世的母親這樣愛著我父親,咳咳……照顧他,我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反對你們在一起!」
「你、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在作夢吧!
「我希望我父親能夠幸福快樂。」以前他的思想太幼稚、太不成熟了。「我祝福你們。」
安潔激動地紅了眼眶,淚光閃爍。「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說謝謝,如何?」他語調輕快地道。
「謝……謝……」她語不成句。
看她那麼激動,他覺得很過意不去,「我很抱歉,過去用那種態度反對、阻礙你們在一起。」肯定讓他們很難受、很痛苦。
她猛搖頭,說不出話來。
伊奧有點兒慌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妳、妳別哭了。」
安潔忽然一把抱住他,「謝、謝……你……」一直以來,壓在她和洛許胸口上的沉重大石,終于移開了。
他身體僵硬地任她抱住,沒有掙扎。好半晌,他才抬起手在她的背上輕拍了幾下,故作煩惱地道︰「這一幕要是讓我老爸瞧見,可就麻煩了。」
她听了,忍不住「噗哧」一聲破涕為笑,「怎麼可能!」洛許又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哪會胡亂懷疑、吃醋。
「其實我早就想通了。」他老實地承認。
真的?假的?她驚訝地抬眼,「那……為什麼你不回來?」她和洛許一直以為他還在生氣、不肯接受她。
「有個人讓我放心不下。」
「你喜歡的人?」她猜。
「嗯。」想到韓楚,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我本來就打算把事情處理完之後,帶她回去和你們見面。」
奇怪了……「黎昂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所以我很納悶他為什麼沒有告訴妳,還讓妳多跑了這一趟?」他掏出手機撥了一組號碼,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波賽頓那懶洋洋的調調傳了過來--
「安潔去找你了。」
「你為什麼不說?」
「說什麼?」他「咦」了聲。
「說我已經不再反對爸和她在一起,過一陣子我會和楚一起回去的事。」大哥明明都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波賽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件事啊,她又沒問。」
因為她沒問,所以他就沒說?「就算她沒問,你也應該要告訴她吧。」正常人都會這麼做才對吧。
「你自己跟她說不也一樣。」
哪里一樣了?這樣等于害她浪費時間,白跑了一趟義大利……
「算了,沒事。」反正人都已經來了。
「沒事就好,再見。」波賽頓沒有多說。
伊奧瞪著手中的手機,而後吁了一口氣。大哥的行徑和邏輯一向異于常人,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安潔,妳和我爸的婚禮決定日期之後再告訴我,雖然我不能當花童,但當伴郎肯定沒問題。」
「那……你女朋友也來當我的伴娘,好不好?」這樣剛好一對。
呃--「她恐怕不能當妳的伴娘。」
「為什麼?」安潔想不通。
「到時候妳就會知道了。」伊奧忍不住想笑。
楚跟他一樣……適合當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