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干什麼?」進入簡陋的旅社房間,習詠歌立即恢復神志,緊抱著背包步步往後退至牆角,唯恐眼前的男子會突然對她做出不利的舉動。
見到她這種自我保護的行動,衛知言只覺得一陣頭痛,「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你也說過你不是壞人,結果呢?」結果這個家伙居然趁她分神之際佔了她的便宜。
雖然說這不是她的初吻,但是在沒有征得她本人的同意之下,這算是強吻,亦是一種不尊重女性的「強暴」!
「那只是……」他要如何說明剛才的舉動只是為了讓她閉嘴呢?恐怕他把原因說出來的話,會引來她更大的反彈,到時倒霉受罪的又是他的耳根子。
「那只是什麼?你說不出話來嘍!」習詠歌邊注意著他的舉止,邊想找機會奪門而出。這真是太恐怖了,她居然會跟一個壞人同處一室,而她甚至連一點反抗都無法做出地就被他給強帶進旅社來,萬一這個竊賊想要把她滅口的話,那她這條小命豈不玩完了?
她的腦中突然閃過許多先奸後殺、慘遭分尸的恐怖新聞,令她打從心底發毛、臉色微微發白,不自覺地抱緊了懷中的背包,以尋求一個堅實的保障。
不,不行!她才不要這樣冤枉地丟掉小命,她還要留著這條命去找尋失蹤的父親,絕對不可以毀在這變態殺人魔的手中,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找機會逃出他的魔掌。
習詠歌充滿敵意且不善的目光,在在提醒著衛知言剛才所犯下的惡劣舉止,只是……她一定要用那種擺明歧視的眼光來看他嗎?在她眼中自己仿佛是個十惡不赦的大變態似的。
「小姐……」他才想好言的解釋,卻被她驚恐地出聲制止。
「你你你……我警告你別再過來,否則……」習詠歌驚懼不已地貼著牆面,一雙眼骨碌碌地轉動,一時間想不出可以用什麼東西來威脅他的逼近,眼光在觸及懷中的背包時,有了一個絕佳的好點子。
「你千萬別再過來了,否則……」她高舉手中的背包,「否則我就把這個男偶當場摔個稀巴爛!」
衛知言聞言止住了前進的步伐,以免又引起她歇斯底里的叫嚷,而對于她大驚小怪的情緒他只覺得好笑,「你這是在威脅我?」
乍見他的雙眼露出一抹犀利的光芒,習詠歌不禁瑟縮了一下,依舊不肯認輸地挺直腰桿與他強力對峙,「我就是在威脅你,怎樣?」
他微牽動唇角,勾勒出一個優美弧度,徐緩地搖晃起手中的背包,以低沉卻中氣十足的嗓音懶懶地道︰「別忘了,你的女偶可在我的手中,我們的地位算是平等的,你憑什麼想威脅我?」
看見落在他手中的背包,習詠歌羞愧地想要咬掉逞一時之快的舌根,她怎麼會這麼胡涂呢?居然忘記她的背包在敵人手中,她真是該死,可是眼前的男人更該死!
不服氣地瞪了眼把柄在握的衛知言,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撇撇嘴,「你想怎麼樣?難不成你想殺我滅口,奪取我的女偶?」
衛知言簡直無力地向天翻白眼,想他雖稱不上絕代美男子,可也長得不屬于變態一族吧?為什麼這個眼拙的小女子硬是將他歸類于變態、惡賊呢?
「小姐,我從來沒說過要殺你滅口這種話,請你收起你那過度地想像力好嗎?」遇到像她這種人,有如秀才遇到兵,真是有理說不清。
習詠歌心有不服地白了他一眼,「難道你又要告訴我說你是個好人?」她會信這種蹙腳的說詞才有鬼。
他微掀起唇,「那全都是你在說的,我一句話也沒說過。」
好人的定義太過于模糊,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好人,但他也絕不會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就是了。
望著他一雙帶著戲謔的眸子,一點閃光在習詠歌的腦子發亮、消失,她驀地恍然大悟,雙眼也漾滿了驚訝。
她開始以正眼瞧起眼前一派斯文的男人,雖然渾身有揮之不去的風沙塵土,可是他那清明的眼卻透出他的堅定性格,怎麼樣也不像是她口中指證歷歷的壞人、變態殺人魔,難不成……是她誤會了?
偷偷抬眼瞄了下他笑意不散的臉孔,一種愧疚的想法突地竄進她腦海,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壓低,「那你……你真的不是壞人?」
衛知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從頭到尾什麼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他真慶幸她還有一點點智慧,否則他可能永遠都要被貼上壞人的標簽,永世不得翻身了。
「真是的!」習詠歌伸手敲敲自個兒胡涂的腦子,「為什麼你不早點說你不是壞人。」
「你不也說過壞人是不會說自己是壞人的,教你如何相信呢?」衛知言反問。
「我……」她一時語塞,回想著與他見面到現在所發生的林林總總,似乎都是她一味地誤解、扭曲他的意思,現在仔細一想,反倒覺得是她處處得理不饒人。
衛知言緊盯著她,看著蒙上一層風沙的臉蛋浮現一抹羞愧,他終于有種沉冤得雪的快活感受。
偷覷著他逐漸變得自信有理的眸子,習詠歌咬著下唇,腦筋不斷地轉動,想要努力化解彼此間的尷尬,可是當她骨碌碌的眼接觸到四周的環境後,又不自覺地抬頭挺胸面對他的注視。
「我不道歉!」她高傲地抬起下巴,「別忘了,我也是個受害者,你無緣無故……」
腦中驀然出現兩唇相貼的畫面,令她的臉不禁紅了紅,她佯裝不甚在意,清清嗓子繼續為自己辯駁,「反正是你佔我便宜在先,我沒跟你算帳是我大人有大量。還有,你干麼把我帶進這個房間,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隨著她的話鋒一轉,衛知言總算可以開口為自己解釋,「小姐,我只是想要跟你好好談一談,可是以剛才的情況你也知道,你根本就把我當成一個壞人看待,無論我解釋再多你都不會相信,所以我才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把事情說清楚。」
「呃……」听了他一長串的解說,習詠歌再次覺得自己理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她一副刻意回避他眼神的模樣,衛知言也明白她此刻的心態,不禁輕嘆一聲,「小姐,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了,對人有防備心是好的,可是太過于緊張防備他人,就顯得你小家子氣了。
他的話激起她的不滿,所有的羞愧之情在瞬間一掃而空,「你憑什麼說我小家子氣?還有,你憑什麼對我說教?」
他無可奈何地舉白旗投降,不願意再經歷一次雞同鴨講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多嘴管你的閑事。」
習詠歌撇撇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衛知言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的進入話題,「小姐,我想請問你,你跟習衍教授有什麼關系?」
「剛才你應該听得很清楚,他是我父親,而我是他的女兒。」回答完他的問題後,立即輪到她反問︰「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你會有男偶?難道你真的不是賊?」
听見她又喚他為賊,衛知言倍感無奈地向天直翻白眼,「我不是賊!這輩子不是,希望下輩子也不會是。」
「既然你不是賊,那為什麼你手中會有失竊的男偶?」她滿腦子疑問等待著解答,一直以為找到男偶便會尋得父親的下落,但現實盡是不如人意。
「我只是受人之托,至于失竊的男偶為什麼會在我手上,那就跟我的職業有關了。」
「你的職業?」習詠歌的眼中閃著狐疑之光。
「我的職業就是送貨,男偶是委托人要我幫他送到這兒來的,我只是一個忠于自己工作的送貨者,只想趕快把貨品送到指定者的手上,其余的麻煩我一概都不想管。」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只要跟黃金泥偶沾染上一丁點兒關系,恐怕就會有接踵而來的麻煩。
「我不信!」她無法相信會有人把這麼貴重的男偶托運,這一定是他急于月兌罪的藉口。
衛知言深吸一口氣,「信不信由你,總之我真的是個送貨的,只要委托人肯出酬金,我就接下Case,負責幫他把貨運達。」
瞧他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她不禁動搖起心志,「你真的是送貨的?」他怎麼看也不像是送貨工人。
「我的確是個送貨員,只是跟你想象中的送貨員不太相同,我是隸屬FAST便利快捷公司的專門送貨員。」「FAST便利快捷公司?」
「是啊,如果你哪天有需要也可以找我們,只是我們接的Case比較特別一點,總之要是一般貨運行不肯運送的貨品,我們都可以一手包辦,還有,若是你有貴重或個人私密的物品,都可以交給我們幫你送,我們服務的項目很多,甚至包括人……」
听完他的介紹,習詠歌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努力地回憶思索,突地一幕幕的電腦螢幕畫面從她腦海閃過,印象中她的確是有看過及听聞過FAST的名聲,當時她還覺得怎麼會有人做這麼古怪的行業,今日一見才令她發現這個世界當真是無奇不有。
甩甩頭,將偏離的思緒棄之腦後,她迎視眼前男子的詢問眼神,不放棄地追問︰「你知道委托人是誰嗎?」
衛知言不知情的聳聳肩,「我們有替委托人保密的義務,不過,就算你想逼問我也沒用,因為打從交易一開始,他就沒露過面,而我也從未見過他。一切的交易過程全憑網路來聯絡執行,這樣你滿意了嗎?」
「你騙人。」習詠歌的臉色微微發白,這一來她豈不是無法得知父親的消息。
「騙你,騙你我有什麼好處?而事實的確就是如此。」衛知言又說︰「現在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你可以把我的背包還給我了嗎?」
「不還!」她將背包緊緊抱在懷中,「除非你告訴我那個委托人的身份。」
衛知言感覺到額上的青筋暴起,這個女人真的有將他逼到崩潰邊緣的本事。「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你要我怎麼告訴你?」
「騙人,你騙人,你一定知道。」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感覺到心底有股火苗正在迅速竄燒,「小姐,你別再任性了,快把我的背包還我,否則我明天怎麼把男偶交出去?」
「交出去?你要把男偶交給誰?」習詠歌的眼透著一股犀利,將懷中的背包抱得更緊了。
「這不關你的事。」糟了,他似乎對她泄露太多機密了。
「什麼不關我的事,你知不知道因為這對黃金泥偶,我父親無緣無故的失蹤了,你敢說這跟我沒關系?」
衛知言不再好言相向,緊繃的臉孔顯示出他的忍耐已達極限,「我想我沒必要跟你解釋,把背包還我!」
「不還,我就是不還,除非你告訴我要把男偶交給誰。」習詠歌雙眼閃爍著堅持精光,與他各佔一角,互不相讓。
他煩躁地伸手爬梳頭發,看來在短時間內是無法擺月兌得了這任性的大小姐,他悄聲輕喟一聲,肯定他今年鐵定流年不利,「我不知道。」
習詠歌無言地緊盯著他,對于他突然吐露的話語感到一陣疑惑。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只知道要在明天早上準時把男偶送達,再依照委托者的要求把男偶放在一個山洞穴口就可以了。」
「是真的嗎?」對于那個神秘的委托者,她愈來愈覺得父親失蹤一事肯定跟他月兌不了干系。
「信不信由你。」他朝習詠歌伸出手,「現在你可以把背包還我了吧?」
習詠歌帶著警戒的目光緊盯著他,抱著背包緊緊貼在牆角,吐露著堅定固執的決定,「我、不、還。」
「你——」衛知言無法阻止一股腦火直往腦門沖,看著眼前一味任性妄為的大小姐,他的忍耐底限已經到達崩潰,如果他再不發頓脾氣給她好看,只怕她會一直對他予取予求下去,他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當他想要退去溫文的脾性以及冷靜的態度時,全天候所累積的疲勞在此時一古腦兒涌上,胸臆中熊熊燃燒的怒火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虛月兌疲憊。
看著抱著背包緊貼于牆角的任性大小姐,他決定先休息一下後再來好好跟她算帳!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站在蓮蓬頭底下,任暖和的熱水由上沖瀉而下,帶走了他一身的疲憊,洗去了他滿身的髒污,整個腦子頓時清醒不少,但依舊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
「唉,真煩!」他掬了一手掌的熱水往臉上潑灑,無法相信他居然答應了那個任性大小姐的要求。
可是想想也實在沒辦法,如果不答應她的要求,他根本無法拿回男偶,若帶著女偶去交差,不但會違背FAST的工作宗旨,也會破壞FAST的名聲,下下之策只好答應她的要求。
可是要帶她一起去哈奇爾村,他就有說不出的為難與煩惱,這是他第一次破例攜伴同行,而且她的動機還很不單純,看來為了找尋她失蹤的父親,她真的是卯足了勁,但是……會有那麼好運說找出神秘接洽者就找得出嗎?這位大小姐想得也未免太輕松了。
順手將吊在一旁的浴中扯下圍在腰間,衛知言帶著滿腦的煩躁步出熱氣騰騰的浴室。
「啊——」一直在外頭監視著衛知言的習詠歌在見到他赤果著上身走出浴室時,受到了震撼,進而發出驚叫。
衛知言以指塞著耳朵,已經不想去算這是第幾次遭到她的魔音穿腦了,他沒好氣地瞪了眼坐在浴室門口的她,對于她的跟監與死纏爛打感到頭痛不已。
「你又叫什麼?」難道她不知道她的尖叫聲听起來要人命嗎?
「你你你……」習詠歌一只手捂著雙眼,一只手指著他光果的上半身,燥熱的嫣紅由心底竄升她粉白的雙頰,「你快把衣服穿起來!」
經由她的提醒,衛知言發現自己在百般煩惱之下,居然僅圍著一條浴巾出來,
他真是虧大了,平白讓這個大小姐的眼楮吃了不少冰淇淋。
「我的衣服在背包裹里面,而我的背包正被你扣押著,如果你想要我穿上衣服,那就煩請你高抬貴手,把我的衣服還我。」
習詠歌聞言,立即轉過身背對著他,雙手不停地在他的背包內搜尋起來,可當她找到幾條男性的貼身衣褲時,不禁漲紅了一張臉,一顆心也不安分地卜通卜通地跳個不停。
她強提起勇氣,佯裝不在意的口吻,將他的換洗衣褲一把丟向後方,雙眼盯著牆面,強持鎮定地嚷嚷,「快點把衣服穿上,別害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如果你害怕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你可以再跟老板要個房間住下啊。」干麼一定要死盯著他不放呢?
「不行!萬一你半夜抱著女偶偷偷溜走怎麼辦?」她擺明了不相信他。
衛知言懶得與她再多做爭辯,連忙將干淨的衣褲換上,「我已經穿好衣服了,你可以轉頭了。」
習詠歌緩緩轉過頭,卻發現他整個人已躺在床上,「喂,你就這樣睡了?」
他橫了她一眼,「我很累,我需要休息。」他準備蒙頭就睡,卻發現她的雙眼直盯著他瞧,看得他心里直發毛,「你該不會是想叫我把床讓給你吧?」
「這本來就是紳士該做的事不是嗎?」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衛知言忍無可忍地坐起身來,「習小姐,請你搞清楚一點,這個房間是我的,床也是我的,是你一直耍賴著不走,所以我根本沒有義務要把床讓給你。」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不知憐香惜玉?好歹我也是個淑女,要不是擔心你會趁著半夜溜走,我才不會死賴在這兒不走。」
「我懶得理你。」他索性拉高被子蒙住頭,不想再與她多說一句話。
「喂,你怎麼這樣?我是在跟你溝通耶。」她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他,打定主意與他周旋到底。
「你夠了沒?」衛知言掀開被子,對于她的騷擾無法忍耐了,「你要我跟你重復多少遍?既然我答應要帶你去交易的地點,我一定會帶你去,現在請你讓我好好休息好嗎?」
乍聞他隱含惱火的低吼聲,習詠歌瑟縮了一下,但一想起失蹤無消息的父親,她就不由得挺直腰桿與他針鋒相對,「你這麼凶干麼?我又不認識你,當然要防著你一點,不把床分給我睡就算了,我去洗澡。」
見她站在床頭不動分亳,衛知言忍不住發問︰「你不是要去洗澡的嗎?干麼還一直站在這兒動也不動的?」
習詠歌直接朝他伸出手,神情不悅地噘著嘴,「我的換洗衣物都在背包里面,請你把背包還給我。」
「真是麻煩!」他輕啐一聲,不得已離開柔軟的床,將藏于衣櫃後頭的背包取出,將女偶拿出後,把整個背包丟還給她,「你的背包還你,我的背包你可以還我了嗎?」
她一臉臭臭地接住背包,在听了他的要求後,轉身去拿被她當做人質的背包,同樣也取出重要的「人質」,再將背包丟還給他,然後戒慎戒懼地抱著男偶跟背包進入浴室梳洗去了。
見她不發一言地進入浴室,衛知言不禁重重地松了口氣,回到柔軟的大床上,抱著溫暖的被子,「唉——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時間正值大半夜,偏僻的荒涼地帶在夜晚異常寒冷,衛知言在溫暖舒服的被窩里翻了個身,神智也略微清醒了點,在寂靜清寥的夜里,他突然涌上一股想家的心情。
「不管怎麼說,還是自個兒的家最好。」他小聲地叨念一番,張口打了個哈欠,隨著睡神向他頻頻招手也昏昏欲睡起來。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的雙耳敏感地接受到斷斷續續的騷擾聲響,擾得他無法安靜入睡,此時他的神智清醒了一大半。
「怎麼回事?」他從被窩里探出頭,想要確定是否真有擾他無法入睡的噪音。
豈料才剛剛伸出頭,一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便從地板上傳來,驚得衛知言趕緊從被窩中坐起,藉著室內暈黃的燈光,看清了一團蜷曲于地板上的東西,而那堆東西正是對他死纏爛打不放的習詠歌。
「嗯……爸,馬叔……你們怎麼都不見了?」
听見她有如呢喃般的夢話,再看看她身上所披蓋的一條毛毯,衛知言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被針刺了一下,有些良心不安地下床察看她的情形。
「爸……你為什麼要丟下我?我好……想你……」
句句真心話從她口中逸出,讓衛知言微微一愣,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般無助的一面。
習詠歌閉著雙眼,眼角邊有著清晰可見的細小珠淚,撤去警戒心的她,充其量只不過是個擔心害怕的尋常女孩。
他靜靜地盯著她看,發現她一張略瘦的瓜子臉上五官緊皺成一團,一張優美的菱形小嘴不快地緊緊噘著,眉宇間有著一股濃濃不散的哀愁,整個人則縮蜷成一圈,以抵抗夜晚的寒冷氣息。
在此時此刻,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害,那麼的需要關懷,實在很難與白日氣焰高漲的她聯想在一塊。
有股莫名的情緒讓衛知言無法反抗地蹲在她身前,靜靜地听著不斷從她口中逸出的夢話,一頭柔順的長發不再緊牢束起,而是自在地任其披散。
他無言地伸出手輕輕替她拂去散落在臉上的發絲,看著她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孔,令他煩躁地伸手爬梳頂上的頭發。
想他衛知言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看見女人哭,他最恨只會拿眼淚當武器的柔弱女人,同時也對這種女人最沒轍。
看著她隱隱發顫的身軀,他也感受到自空氣中飄散的陰涼氣息,再靜靜地看著她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他的惻隱之心終被挑起。
「真是的。」有時他真討厭自己這種爛好人的個性。
他伸手在臉頰上抹了抹,身子傾向前一把將習詠歌連人帶毯的從地板上抱起,轉了個身將她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以免她會因為受不住夜晚的涼風而感染風寒。
瞥了眼室內僅有的一張大床,衛知言莫可奈何地緊接著躺上去,刻意地與她保持距離,嘴里還不斷地冒出一連串的禱言,「希望明天早上你不要亂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