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棧風被郝家雙妹設計接下「劍魂」的新戲合約之後,他決定給純真一點苦頭嘗嘗,讓她知道現在是誰當家,否則讓這小妮子得了幾分顏色,她又會囂張的開起染房。
于是,他決定以沉默來抗議,和她冷戰幾天。
而這一招的確對純真起了作用,破天荒的,她因此輾轉反側,徹底失眠。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百般無奈瞪著牆上的海報,幽怨的嘆息,還是了無睡意。
大姊想出的絕妙好計,真的讓他們感情加溫、發展迅速,卻也讓她得罪了摯愛……
翌日,她的眼眶下多了兩圈黑眼圈,垮著肩,無精打采的步入片場。
「哇!大陸國寶怎麼從動物園出來了?」歐陽驥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打趣著。
「棧風呢?」她全副心思都懸在心上人身上,沒閑情逸致跟他耍嘴皮子。
「在休息室里。」歐陽看著她像縷幽魂飄往休息室,看來純真被秦棧風冷漠的態度給駭著了。
愛情讓純真失去獨立和自我,一味的以秦棧風為軸心,繞著他旋轉。隨著他的情緒起伏波動,他成了她生命的意義,她只能仰賴他的溫柔和愛而生存。
「棧風,我買了鼎泰豐剛出爐的小籠包,要不要嘗一點?」純真一踏進休息室,立即換上燦爛笑靨,討好的遞上點心,企圖以美食結束這場冷戰。
他已經持續二十七個小時沒理她,甚至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讓純真彷若置身在煉獄中,生不如死。
「我不餓。」他頭也沒抬地繼續背著劇本。
「那你渴不渴?我買了你最愛喝的女乃茶。」
「擱著吧!」
「我是不是吵到你背劇本了?」純真苦惱的咬著下唇,不知所措的盯著他的背影。
「還好。」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講幾句話?」
「你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和姊姊聯合起來欺瞞、設計你的。」她自責的垂下頭,沒勇氣迎上他犀利的目光。
「那是蓄意的嘍?」他一派優閑的恐嚇她,內心卻疼惜她這兩日來所受的苦。
「我是被姊姊逼的,不得已只好……」她愈說愈心虛,最後連說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她對純情的重視和唯命是從,激起他的醋意與不滿。
「只好出賣我。」他的口氣酸溜溜的,只可惜沉浸在哀傷氣氛的她听不出來。
「對不起……」她走向前,扯著他的衣角露出小可憐的表情,乞求他的原諒。
「她拿什麼威脅你?」他回頭,銳利的眼神停駐在她懊悔的小臉上。
他倒是很好奇純情有多大的本領,可以唆使他的頭號影迷兼愛人背叛他。
她的眼神飄忽不定,蹙著眉,囁嚅地道︰「這……就是……」
唉呀!她真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怎麼會把事情搞得更嚴重呢!
「就是怎樣?」她吞吞吐吐的言語,更激起秦棧風的好奇心。
她無助地絞著上衣的衣角,她怎麼能說因為怕大姊來掀她的底,所以只好與她狼狽為奸?
「就是……」平日她鬼靈精怪、伶牙俐齒,但是只要事情扯上秦棧風,她精明的腦袋馬上就會呈現痴呆狀,變成一團漿糊。
「既然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好再探人隱私。」他的話听起來寬宏大量,但實際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不要這麼說嘛!」他疏離的態度又讓純真急了,「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我真的……」她的話全哽在喉嚨里。
因為她身為草莓日報狗仔隊的身分,絕對不能曝光,否則到時候可能不是冷戰而已,怕會星落雲散、天各一方,那她就一輩子甭想實現夢想,成為秦太太了。
「我都說不勉強你了。」她愈不說,他就愈好奇。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和好呢?」她眨動骨碌的眼,粲笑地道。
「你說呢?」他轉過頭,再度將臉埋進劇本里。
「那你到底要對我生氣多久,起碼給我一個日期嘛……」她懊惱的跺著腳。
「在你願意說出實情之前。」他擱下劇本,伸伸懶腰,趁著休息的空檔,準備吆喝幾個同事一起去喝酒。
他踏出休息室,走向前,搭著歐陽驥的肩,熱絡的與他聊天,完全將純真晾在一旁。
「我們等會去居酒屋吃日本料理,怎樣?」他在歐陽驥的耳際低喃幾句,使了個眼色。
歐陽驥馬上會意過來,默契十足的配合他的腳本濱戲,誰教純真要和純情聯合陷害他的好朋友,他只好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你請客嗎?」歐陽驥爽快的答應他的邀約。
「有什麼問題。」
「棧風,你听我解釋嘛……」純真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兩個大男人的身後。
哥兒倆肩並著肩、臂勾著臂,步出片場,到馬路對面搭計程車前往目的地。
眼看兩人打開計程車門,鑽進車廂里,準備離去,而她卻被路口的紅綠燈攔了下來,心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馬路上沖過去。
「你們等等我……」純真舉高手,快步的沖向前,沒發現轉角的巷口突然沖出一台機車。
「啊──」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天空……
醫院刺鼻的藥水味令秦棧風作嘔,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白色,白色窗簾、白色床單、白色的被褥,連他的臉色也因為過分擔憂而顯得蒼白。
純真孱弱的身軀躺在病床上,失血的容顏與白色的床單仿佛形成同一個色調,失去了平日的光采。
「這是哪里?」她悠悠的醒過來,一睜開眼,便迎上他憂心忡忡的臉龐。
「醫院,你發生車禍,記得嗎?」他憐惜的目光深深地酣著她。
「嗯。」她一醒來最掛心的不是自己的傷,而是他是不是原諒她了?
秦棧風捧住她瘦削的小臉,「你身體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如果覺得痛,我去請醫生過來。」
「沒事,我的身體一向壯得像頭牛,等會就可以活踫亂跳……咳……」他自責的模樣令她心疼,故意佯裝出健康寶寶的模樣,一個拉扯,胸口又是一記抽痛。
「醫生說你受了內傷,要住院觀察幾天,這陣子你就安分一點。」
「我沒事的。」
他心疼的將臉埋入她白皙的頸項間,落下一記又一記深情的吻,仿佛如此就可以撫平她曾受過的傷痛。
他溫潤的唇所到之處,傳來一陣酥癢感,讓她暫時忘卻病痛。
「那你不生我的氣了嗎?」愛情讓她變得無怨無悔且死心塌地。
「我是在鬧著你玩,也許有一點生氣,但不是在氣你,是在氣純情。」
「為什麼?」
「因為你比較在乎她,讓我有一點吃醋。」
「討厭……」她輕捶一下他的胸口,以示懲罰。
他握住她的手,擔憂道︰「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
「以後不準你再這麼沖動了。」他挺起身,執起她的小手。
「當時沒想那麼多嘛!」她無助的扭絞著被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純真,嫁給我好嗎?」奏棧風想他已經找到共度余生的人選。
他身處在虛華不實的演藝圈中,所有的一切全靠聲名與金錢堆砌而成,多數的女人都看上他螢光幕前的光鮮,只有她的愛如此純粹坦白且全心全意。
「你在向我求婚?」
「沒錯。」他點頭,笑睇著她痴傻的表情。
「是不是車子把你的腦袋撞壞了?」
「沒有。」
「那……」她發揮豐富想像力,「難不成是那輛機車把我撞得半身不遂?還是我得了什麼絕癥,只剩下沒多久的時間可活,所以……」
他好不容易營造的浪漫氛圍,全被她荒謬詭誕的推論給破壞殆盡。
他沉下俊臉,制止她的胡說八道,「你很健康也沒有任何病痛,除了輕微的內傷和擦傷之外。」
「對不起。」日劇和韓劇看太多了,以為自己成了藍色生死戀的女主角。
「你不能往好的一方面聯想嗎?」
「我覺得能跟你談戀愛,很不可思議,好像在作夢一樣。」她綻放著燦爛的笑顏,「我每天醒來時,都會捏一下自己的臉,看會不會痛,是不是在作夢。」
她羞紅的垂下螓首,「能當你的女朋友我已經心滿意足,不敢奢想嫁給你。」
「那你願意不願意讓美夢成真,嫁給我呢?」想不到她一直愛得這麼沒安全感。
她忘情地投入他的懷抱里,迭聲喊道︰「我願意、我願意──」
她激動的舉動又牽動傷口,惹來一陣劇咳。
「早叫你安分一點,還這麼不听話。」
「太開心了嘛!」她內心涌現出一股溫馨,佔滿她的全身,連笑容都像感染上這份甜蜜似的。
「純真,等新戲殺青後,我們就訂婚好不好?」他捧著她緋紅的嬌顏。
「我沒意見,你作主就行了。」她露出待嫁女兒心的嬌羞神情。
他俯身親吻她炙熱的唇瓣、微翹的鼻尖、粉女敕的臉頰,最後將吻落在她性感的鎖骨上……
齊然飯店的宴客廳上,正舉辦一場熱鬧的宴會,一是為了慶祝秦棧風和郝純真文定之喜,一百疋為了慶祝電影「槍魂」殺青。
出席者皆是電影工作的相關人員,再來就是號稱是純真的親友團。
成員有阿丁、阿國、組長和南宮社長,大姊純情在美國待產無法參加,純潔則參加金融研討會,要晚點才會到。
至于媒體記者則不在受邀之內,依裴氏電影公司低調的作法,殺青酒會是交由宣傳準備好新聞稿和照片,再傳給各大傳媒,免得緋聞模糊了電影焦點。
「感謝各位好朋友,來出席這場與眾不同的宴會……」歐陽驥手持麥克風,低沉的嗓音傳至每個角落,照例說著場面話。
今日秦棧風身著一件改良式黑色西裝,搭配黑色圖騰麻紗襯衫,凸顯他的落拓不羈與俊美無儔,合身的剪裁讓他的身形看來更加修長。
純真則將一頭烏黑的發絲挽起,露出縴細白?的頸項,白色雪紡露肩洋裝更添女人味,銀白色跟高鞋讓她的身形更加窈窕動人。
兩人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對天造地設的壁人。
南宮社長摘下老花眼鏡,拭著眼角的淚水,悲喜交集的握著純真的手,「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今天你要出閣,我好舍不得。」
「社……」阿丁噤聲,深怕臥底記者的身分被拆穿,「伯父,純真今天只是先訂婚而已。」
「伯父,如果你當我是自己的女兒,可不可以把遺產分一份給我,還是保險受益人寫我的名字?」
「呿!都要當新娘子了,還沒個正經,不過看在你替公司創下許多佳績的份上,嫁妝方面就由我來準備,當成是我對你的謝禮。」
純真諂媚地挽著南宮社長的手臂,親匿的叫著︰「謝謝伯父。」
阿丁在心里哀嘆,對于純真登峰造極的狗腿功力,他望塵莫及。
「上星期的業績又突破七個百分點,我們一定要乘勝追擊,徹底打敗香蕉日報,讓他們拖著一債回香港。」談及仇人,南宮社長的眼里殺氣四射。
「伯父,依你之見……」阿丁問道。
「等會把純真的文定之喜拍下來,這樣我們就有大獨家,就算他們再搞出買報紙送香蕉的宣傳手法,也沒有人會買,那些報紙便成了廢紙一堆,拿來包油條都嫌太髒。」南宮社長露出得意的笑。
「這樣好嗎?」純真擔心她曝光後,會成為所有女人詛咒、潑硫酸的對象。
「放心,我們會保護你,姓名和長相我們都會以馬賽克處理。」組長提出建議。
馬賽克!他們當她是公娼,還是大陸偷渡客?
「純真,恭喜你。」阿國道。
「我還以為你不來參加了!最近沒和你同一組采訪,你過得好嗎?」純真對他流露出的傷感表情十分納悶。
「我跟組長請調到香港,可能短時間都不能看到你了。」
「我那本全球名模的精裝寫真集,沒能替你找回對女人的熱忱嗎?無法重振你往日的雄風嗎?」可憐的家伙,她安慰的拍拍他的肩頭,「我知道這是很痛苦的,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陰霾。」
與其他工作人員聊著天的秦棧風,四下尋找著純真,終于在吧台旁談笑的人群中,找到純真的身影。
將酒杯交給服務生,他走向她。
「純真,這幾位是……」秦棧風摟著純真不盈一握的縴腰,詢問著。
「我們是她的表哥,阿丁和阿國。」阿丁紳士的與他握手。
「我知道開清潔公司的,最近生意好不好?」秦棧風禮貌地與他們寒暄。
「還可以。」阿丁心虛的附和。
「那這兩位是?」
「南宮伯父和方叔叔。他們都是我爸爸生前的好朋友,也算是我看著我長大的長輩。」純真趁著尚未露出馬腳前,連忙拉他離開,「我的親戚都介紹過了,換你那邊的朋友。」
見兩人朝另一端走去,眾人全松了口氣。
秦棧風任由純真拉著走,並未發現異樣,「那些全都是劇組的工作伙伴,你都比我還熟,不用介紹。」
她露出嬌羞表情,「不要這樣嘛,就當裝裝樣子……」
「你哦!」他捏著她的粉頰,「不曉得在玩什麼把戲。」
「哪有……」她跺腳,一副「我不依、我不依」的表情。
「不要玩了,時間差不多……」他拉著她往會場中心走去。
「訂婚儀式開始,請雙方交換信物。」歐陽驥受邀擔任司儀。
秦棧風戀慕的眼神將她從頭看到腳,最後目光停留在她嫣紅唇畔上。
昏黃的燈光斜照在她身上,映出一身鵝黃光暈,讓她就像誤入凡間的仙子,挑動他的心。
「你今天真漂亮。」他忍不住贊美她。
「那是說以前都不漂亮?」她和他耍嘴皮子。
「以前也漂亮,但是今天特別漂亮。」
他從藍色的小方盒里,取出訂婚鑽戒,鑽石在燈光折射下,發出絢爛的光芒,耀眼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讓人不由得贊嘆秦棧風的大手筆,也欣羨純真的幸福。
他將鑽戒套進她的縴指,抬起她的下顎,鄭重宣布︰「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等我們辦好簽證一起去澳洲,新戲拍完後就回美國結婚。」
「美國?」她突然想起和報社的三年合約,以前黏在他身邊談戀愛沒這種困擾,而且的她工作不能曝光,如果去美國,那她的工作該怎麼辦?
「傻瓜,你忘了我家在美國,還是你有特別想住的地方?」
「我想想……」那她勢必要想辦法跟報社辭職,那三百萬的違約金怎麼辦?而且她好不容易才升任為正式記者說……
「有什麼問題嗎?你怎麼看起來一臉很懊惱?」秦棧風垂眸深深地凝視她遲疑的表情,不安的心情油然而生。
難不成她不想跟他結婚嗎?
「我在想工作的事。」她陷入苦惱中,好不容易做出一點成績,真舍不得放棄。
「傻瓜,結了婚,你還是可以當我的助理,還是你想當全職的家庭主婦?」以她活潑好動的個性,應該會自己耐不住往片場跑才對。
「那個……」唉!一邊是證明自己優秀杰出的工作表現、一邊是共度一生的親密愛人,難道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嗎?
「今天是我們訂婚的日子,應該要開開心心,那些瑣事就留到改天再想。」他俯身吻住她柔軟的紅唇。
「但是……」對她而言,那可不是瑣事,每一件都是大事,那可攸關了她未來的幸福與事業前程。
「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話你沒听過嗎?」
「如果中途翻船怎麼辦?」
「你現在是說冷笑話,還是腦筋急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