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雲鏢局╴╴雲河山莊的一部分,亦可說是支持山莊生計的主要來源。
二十年前由梵文唯草創,因為價格公道合理,再加上絕不失誤,于是前來委托護鏢的人愈來愈多,是以,鏢局的成員也逐漸增加,護送的範圍更是日漸擴大。
五年前,狂雲鏢局正式交至雲河山莊第二代楚御的手中後,他立刻大刀闊斧的整頓內部,刷掉辦事不力、慣性偷懶的米蟲,重新比試征選智勇雙全的適當人選,從此,整個鏢局蒸蒸日上,生意更是源源不絕。
「少莊主,陳員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親自保鏢。」鏢局的管事挑著記事本上的重點報告著。
「他的委托物是什麼?」楚御見識太多緊張兮兮或是自抬身價便要求他親自出馬護鏢的商人了。若沒那個必要,他喜歡人盡其才,讓每位弟兄都有機會表現。
「據說是一批價值不菲的宋朝青瓷,所以他開的價錢也不低。」
「目的地是哪里?」
「北六省的龍嘯堡。」
「有點距離。」楚御俊薄的唇一啟一闔,眉宇間淨是專注與精明,此刻,他運籌帷幄的機智謀略與雷厲風行的處事手腕已盡現眼底。
「我估算過,來回約莫需要兩個半月的時間。」
楚御的眉頭聚攏,兩個半月,他已經好久不曾出道這麼長時間的遠門了。
「小王去山西還沒回來嗎?」小王是鏢局里的統帥,能力只在他之下,倘若時間可以調配得宜,他希望改由他出鏢。
不是他犯懶病,他也說不出這幾天籠罩在心頭的異樣情緒,他只覺得很煩躁!
「尚未。」
沉吟了半刻,楚御再度開口︰「通知委托人一聲,這趟我送。」
「我也要去!」興沖沖的圓潤女音一竄出來,鏢局議事廳的眾人都愣住了,紛紛轉頭望向那個自布縵後頭跑出來的女孩。
「芷馡小姐!」
「你們大家好啊!」芷馡揚了揚手,繞了一圈,對著眾人微笑打招呼。
「好什麼好!」楚御自驚訝中恢復過來,結實不客氣的賞了她一記爆栗子。
「喔!」芷馡吃痛的拚命楺著自己的頭,「你怎麼打人哪?」
「那你為什麼又偷听我們談話?」
「什麼叫又?根本不一樣!」芷馡雙手擱在腰前握緊,抗議的直跳腳。
「哪兒不一樣了?」楚御倒想知道她這次又會掰出哪些爛借口。
「上次你是和那個嬌艷的女人說話,這次是和鏢局里的弟兄,對象不一樣!」
楚御險些當場暴斃!「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戲,你根本是強詞奪理!」
「我不管,我一定耍跟!」芷馡耍賴的往椅子上一坐,毫不退讓的環胸撇頭。
兩個半月耶,好久哦,要她一個人無聊兩個半月,說什麼她也不肯。
沒有楚御的日子多乏味啊,只能陪著爹娘說話,每天又說著同樣的話……害她不禁想嘆氣……哎!
山莊里的那些佣僕大哥大姊們,已經讓她作弄得灰頭土臉了,夫子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所以她打算放他們一馬,追隨楚御去見識杭州城外的山光水色。
她剛剛就計畫好了,趁著這趟出去,她還可以叫楚御教她輕功。
初初被他拎著在半空中飛,她真的嚇飛了三魂七魄,不過所謂「熟能生巧」
嘛,她現在是玩上癮了,愛死了和他一起飛的感覺,反正她就是相信他,他絕不可能失手讓她跌下去的……「我們不是去玩,會有危險的!這位委托人有很多仇家,中途可能會被攔截……」楚御純粹只是想嚇唬她,藉此逼膽小如鼠的她打消念頭。
芷馡倏地跳下座椅,緊張又驚懼的嚷嚷︰「危險你還去?」
他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則她會哭死的……咦,不對啊,為什麼她要哭啊?
他也算她的死對頭呢,三不五時就凶她,他不在家她該最高興了……哦,她知道了,因為他還沒教她輕功,所以她不要他出事。
「鏢局是山莊的產業,而我是楚家的獨子,對鏢局里的大小事情得全權負責,不能因為有危險就躲著不出門。」
「那我是楚家未來的媳婦,多少也得負一點責任吧?」芷馡的理由編得挺蹩腳的,一點也不怕閃了舌頭。
她環視著廳內的眾人,尋求大家的支持,誰知他們每個人一接收到她的眼神,全像被燙著似的,有的趕緊垂頭假裝沒听到,有的則干脆玩起手指來,就是沒人以實際言行投贊成票。
這真是……窩里反了!
她知道莊里每個人都怕楚御,將他的話奉為綸音,但也用不著為了他不發一言而揣測他的情緒進而退縮吧,這實在太可笑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楚御強硬的駁回,完全不考慮接納她的提議。
有時候他真的想不透她如何能這般直言不諱,將一些姑娘家難以啟口的話成日掛在嘴邊?不過,天真爛漫正是她的優點,直接不矯情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你就只會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
楚御截斷她的話,不打算與她討價還價。「我還會打人!」
芷馡登時頓了一下,但好勝心不容許她吃敗仗,于是她立刻抬頭挺胸,雙手叉腰挑釁地說道!「你不敢的!爹娘不會準你打我!」
楚御注意到她因挻胸而突出的渾圓,匆匆的箭步至她面前擋著,「女孩子擺這什麼姿勢,活像母夜叉!」
他不悅的指正她大而化之的動作。
「罵人……就罵人,你干麻靠我那麼近……」芷馡一個吸氣,他的味道竟全納進了肺里,怪異地惹得她沒有理由的全身發熱。
他身上的味道和莊內那些男佣僕的汗水酸味截然不同,當然不是像女人那麼香,但就是很好聞就對了。
「而且這個姿勢有哪兒不對嗎,娘說女孩子不能彎腰駝背,否則會長不大!」
她故意避開他一雙利如梟鷹的黑眸,有些慌亂的轉移話題。
「你長得夠大了!」梵御嘀咕了聲,要不是他及時遮擋,豈不便宜了身後那些如豺狼似豹虎的男人?
「什麼?」芷馡顰眉,听不懂他接的這句話是啥意思。
「我說你再不下去,我真的會打人!」楚御眯起眼,看著她的眼神充滿審量,仿似要將她的神韻一筆一畫描繪在心底。
「你不可以!」
「好,我就不打你,但處罰總可以了吧?」楚御兩顆眼珠子像燃燒的黑石般凝住她,里頭盛滿了暗喻。
芷馡背脊一凜,「不行!」揪著自己的胸襟,她像只蚱蜢,迅速地往後跳了好幾步。
想起那天在溫泉邊的事情,她突覺自己的四肢都軟了。
這幾天每每想起發出那種聲音的自己,她很直接地就聯想到城里那個女人失魂軟骨的表情……說不出緣由,她就是很怕那樣的自己。
她討厭他的嘴巴和手,害怕他的懲罰,因為他弄得她完全不像自己了。
「瞧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好像在心里偷罵我?」了然她的腦海正閃過怎樣的畫面,楚御的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沒……有,我怎敢?」
「那就好。以後的規矩是這樣的,從現在開始,你得看某個人的臉色過活╴╴而那個人就是我。如果我很快活,你就沒什麼好操心的,萬一我覺得不快,那你最好趕快開始向老天爺求救。」
「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居然用這種懲罰方式來威脅壓迫她!
「喔,對了,像現在我就很不快……」他危險的一步步逼近她。
「不要╴╴」拉起裙擺,芷馡再也不敢久待,沒命似地逃了出去。
楚御這才逸出憋在胸口的笑聲。握有她弱點的感覺,真是太暢快人心了!
「少莊主,你是用什麼辦法嚇退芷馡小姐的?」打從那丫頭住進雲河山莊後,鏢局管事沒見過少主子在她面前那麼風光威武的神氣樣,所以這會兒全驚訝得不得了。
「是啊,少莊主,你就將你的妙策教給各位弟兄吧,否則每當芷馡小姐玩興一來,可沒人逃得過她的惡作劇!」一個身強體壯的壯漢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怨。
「有理,少莊主的這個辦法肯定很行,要不怎能嚇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芷馡小姐花容失色,飛也似的跑走?」又一個被刁蠻的芷馡捉弄得苦不堪言的昴挻猛男發言。
楚御听得愈多,臉色愈沉,「想都別想!你們誰也不能學,這個辦法除了我能用,我誰也不教!」
他們地想一親芳澤!?門都沒有!
議事廳內幾名大漢面面相覷,然後有志一同的望向那抹撂下一句話就走人的背影,不知道少主子何時變得那麼小家子氣了。
***
翌日,雲河山莊來了兩位貴客。
何順英,五年前還是杭州人,因為生意不順遂的緣故,听了算命師的建議,舉家搬遷至蘇州,改為從事骨董、瓷器、花瓶的買賣。
結果算命師的話果真一語成讖,何家確實在半年後大發利市,成為富甲一方的有錢大戶。
而何家個性懦弱的兒子何寄遠,不知何故,也在一夕之間不再游手好閑了,發憤圖強于書本上,鑽研中國博大精深的藥理,現在已是一名家喻戶曉的年輕大夫,醫術之了得,在蘇州城內為眾人所傳頌。
話說當年尚住在杭州城的何家和雲河山莊的正主子原本是扯不上任何的關系,唯一和何家曾經有過往來的就是楚家夫婦收養的童養媳阮芷馡,不過現在因為何順英的生意愈做愈大,有時送往北方的貨物,因仰慕狂雲鏢局之名,舍近求遠的來此委托,兩家的關系也由此建立起來。
這天,何家父子就是應雲河山莊之邀,來此作客。
「何老,令郎似乎一年的改變比一年遠大,愈來愈穩重了!」楚文唯說的絕不是客套話,寄遠那孩子真的教他刮目相看。
回想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只和芷馡玩得起來,見了人也不會多打招呼,整個人看上去很冷僻,而現在卻截然不同了。
二十二歲的他,長成了一個英姿颯爽、倜儻不群的男子,舉手投足間展現一股卓越氣度。
「哎!」何順英突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有一個這樣的兒子,何老不滿意嗎?」楚夫人不明白他的反應,看似不為兒子的轉變而感到驕傲似的。
「我當然欣喜寄遠的成材,只是我的家業怎麼辦?他習醫、我從商,根本是八竿子構不著的兩種行業。」說來說去,何順英就是擔心他打下的江山無人繼承。
「兒孫自有兒孫褔,你就不要擔心太多了,說不定朝著自己的興趣發展,更能闖出一片天地。」楚文唯安慰他,隨後也跟著嘆息。
「寄遠那孩子看起來溫和多了,哪像我們家阿御,打從天山回來,什麼事都悶在心里,行為舉止神秘得很,若非他這幾年將山莊里外打理得很出色,我才要擔心後繼無人呢。老實說,我已經偷偷捏了不少把冷汗了!」他自嘲的說道。
可何順英卻不這麼想,他是親眼見識過楚御賢佷的能力,「但就是這樣出其不意,在大家措手不及之下表現,這種能力才叫不簡單,才會一鳴驚人,真正有實力的人毋須靠吹噓!」
「看來我們好像都對彼此的兒子比較滿意?」楚夫人好笑的接了一句,頓時,大廳內揚起笑聲。
「對了,你們雲河山莊何時辦喜事?」何順英突地開口問道。
「辦喜事?」楚文唯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
何順芵不禁納悶,「小馡不是楚家的童養媳嗎?」提起這事,他不禁又要為自己兒子的婚事而憂心。
「說出來也不怕你們見笑,其實寄遠那孩子的努力,我看得出來全是為了小馡,她可是促使他成材的原動力……只可惜月老的線老早就牽好了,他是注定得失望了,畢竟小馡是你們楚家的媳婦!」
楚文唯搖頭嘆道︰「八字都還沒一襒呢!」
人家說夫妻同心,楚夫人能明了此刻丈夫所想,附和說道︰「我們夫婦倆倒覺得小馡像女兒,讓人疼入心坎里……至于婚事,阿御似乎沒有那個意思。」
小馡成不成媳婦,對楚夫人而言已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了。
在她心中,小馡早已佔有一席之地,無論如何,她都會繼續疼她、寵她,因她是那麼的善良、貼心。
「我就說了,我們家這個兒子,他在想什麼你完全抓不準也模不透,他一直很有自己的主張和原則。當年內人臥病在床的時候,他並不太同意領養個童養媳來沖喜,雖然說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令人汗顏的是,他現在到底是怎麼盤算的,我們仍不曉得。」為人父親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此。
「阿御今年二十七了,平日待人處事深沉冷靜,唯獨對小馡總是大吼大叫,要她溫柔教她含蓄……他像是拿她當妹妹在教導,一直以來,也從不曾說過要娶妻的事…︰」現在最教楚夫人擔心的,就是兒子的終身大事了。
「看來真的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順英嘴里道著客氣,卻心系于他們方才所言。
若芷馡那女孩兒不當楚家的媳婦,那他們家寄遠不就有機會了?
***
「小馡,你變漂亮了。」
讓芷馡以善盡地主之誼名義帶到水池旁喂魚、參觀的何寄遠,望著她與魚兒說話的無邪笑臉,心動依舊。
僅當這是一句尋常的贊美,芷馡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也察覺不出他分毫的情愫,襒頭看著他,「寄遠哥也是啊,你變好多呢!」
「是嗎?」她也感覺到他改變了?
五年多來的努力,等的似乎就是這句話。
芷馡支著下顎思索了一會兒,「嗯!你現在看起來……唔,該怎麼說呢……對了,就是很威風啦!」
何寄遠听她如是說,全都飛揚了起來,只是她接著的話,卻狠狠她將他自半空中推了下來╴╴「啊,我知道了,現在的你給我的感覺就和楚御有點像了!」芷馡臨時想到這個比較之後的答案,興奮的又補上一句。
剎那間,何寄遠心都冷了一半。
只是有點像而已?有點像的意思是不是指仍不及楚御?
從小他就喜歡這個小妹妹,當同年齡的男孩子與同伴玩在一起時,他被視為異類,因為他寧可陪小馡,也不願和他們一同去古廟、廢墟探險……再長大一點,他已經明白這種喜歡不只是鄰居哥哥對鄰居妹妹的喜歡了……五年前,十七歲的他因為周遭沒有太多類似事件,所以對童養媳的定義仍一知半解,單純的以為小馡只是讓雲河山莊的人收養,不曾想過有一天得與她分離……然,當時楚御威脅嘲貶的一段話卻迫使他不得不成熟,開始奮斗……那時候,他不能接受楚御佔有欲強烈的那段話╴╴「小馡已經是我們雲河山莊的人了,你最好不要再來糾纏她,有空就掂掂自己的斤兩,她現在的身分不是失怙的孤兒,憑你是配不上她的!」
就是這句冷峭矜貴的諷語,教他回家後愈想愈不是滋味,愈想愈生氣,于是,他發誓自己的成就一定要勝過楚御,然後將小馡給搶回來!
「小馡,你在這里過得快樂嗎?」何寄遠問道,意亂情迷地瞅著她俏麗柔婉的臉龐,愈看愈覺得她的氣韻是增一分有余,損一分不足。
楚御容不得她的活潑好動,他可不一樣。
剛才從楚家二老那兒听來的消息,知道她並未與楚御訂親,楚家至今仍沒打算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地位,雖然莊里的佣僕口頭稱呼她一聲小姐,但一切仍顯得很模稜兩可。
「快樂啊!」芷馡快樂的喂著魚,快樂的回答。
「若是她不快樂,何公子難道有更好的法子讓她快樂嗎?」楚御緩步走過來。
一身的尊貴氣質,不俗的談吐、優雅的姿態,言行舉止間散發著睥睨群倫的非凡氣勢。
原來眼前這個面如冠王、氣質儒雅,手執綢扇的男子便是教父母贊不絕口的何寄遠,看來老天爺待他並不苛刻,五年的時間將他淬煉成一個男子漢了。
他是低估了他,他的轉變、突如其來的跟著拜訪作客,讓他一顆心莫名的忐忑難安。
「楚公子,你還當我是那個十七歲、唐突不解事的沖動小子嗎?五年前,你的恫喝或許對我起了嚇阻作用,但今非昔比╴╴如今楚家和何家在地方上同享盛名,財勢不相上下,今天的何某,可有資格和你並駕齊驅了?」何寄還話里較勁的意味頗濃。
如果楚御不要小馡,就請盡快放手,因為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好多年了。
「小馡,你怎麼說?」
「說什麼?」
還忙著喂魚的芷馡,不解的揚頭望著發問的何寄遠,她根本什麼都沒听見,剛才她只顧著和魚兒說話呢!
「你給我專心一點!」楚御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餅屑,一觸即發的怒氣籠罩在他濃密的眉宇間。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喂魚?
何寄遠的意思夠明顯了,他想帶她走!
「你在生氣什麼啦,我又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芷馡嘟嚷著,聲音在瞥著他的表情後,轉而變弱……那雙老是想將人吸入其中的黑眸此時開始冒出憤怒的火花。
她覺得自己好無辜,她是招誰惹誰了,喂魚也有錯嗎?是他規定她得挑些簡單、不費力,而且又不用和人交談的安靜工作來做的……「你╴╴」她的無動于衷比火爆性格更讓人惱火,楚御一把拽住她的胳臂,「和我進去!」
「不可以……」芷馡抓著水池壁,蹲在她上想盡辦法不讓他拖動,「娘叫我要好好招待寄遠哥……」
「他不是小孩子,用不著你的招待!」楚御闃黯的瞳底掠過一道亮燦的詭光射向何寄遠。
「他有手有腳,想要什麼可以自己拿;他沒瞎沒聾,喜歡參觀哪兒可以自己去,你根本派不上用場!」
顧不得此刻的離去是否意謂著自己在這一仗低了頭,但他管不了這麼多,他只是想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就在今天!
***
「阿御,你干嘛啦,你抓痛我了……」
「我問你,你為什麼和他說話?」楚御松開她的柔荑,兩掌轉而握住她的肩頭,緊迫盯人她質問。
「喂,你帶我來你的房間做什麼?」芷馡發現自己此刻正站在他的寢房內,牛頭不對馬嘴的反問。
「先回答我的問題!」楚御叫囂跳腳,被她氣得怒目橫眉。
「回答就回答,你吼那麼大聲干什麼?喉嚨不痛啊?」芷馡不悅的噘著唇,「寄遠哥到家里來做客,我是主人,當然得招待他了,這是禮貌!」
她拐個彎暗罵他方才的行為很是無禮,虧他還自詡是她禮儀方面的夫子,根本就連她這個學生都不如!
「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可以單獨和他在一起?」
「那你還不快放開我?」芷馡睨著他抓著自己雙肩的大手。「除非你不承認自己是男人,否則我們現在不也單獨在一起嗎?」
「你╴╴」平常天真得要命,偏偏這時候機靈得教人咬牙切齒,「我不一樣,我是你的夫婿!」
「還沒拜堂成親就不算!」芷馡負屈含冤的迅速回嘴。
最近這些日子娘常常找她去講話,說她現在已經大得可以當楚御的妻子了,要她暗示阿御成親的事情……可是╴╴不只暗示,她多次都挑明著講了,他仍一點表示、回應也沒有!
她是不急啦,因為尚未成親的現在,他對她就已經那麼凶了,若真嫁給他,那還得了,豈不天天被他吊在樹上打?
不過每回娘听到她回報兩人的相處點滴,總是嘆氣連連,讓她心情不禁也郁悶起來。
楚御站在她面前,全身的細胞皆憤怒的鼓脹著,「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
「你才氣不死呢,人家說禍害遺千年……」
「好!」楚御惱羞成怒的一個攬身,將她摟至自己懷里。「看來不給點懲罰,你是不懂得在我面前要收起利爪!」
「你……又要做什麼了?」如今懲罰這兩個字幾乎成為芷馡的夢魘了,一意識到他可能的意思,她的伶牙俐齒全讓貓給叼走了。
「今天我們就先來洞房花燭夜!」
「不行╴╴」芷馡驚跳彈起,冷不防地撞上楚御的下顎,痛得他捧著下巴齜牙咧嘴。
「你想謀殺親夫嗎?」她就不能有一刻是安靜的嗎?
「我……我們怎麼可以洞房花燭夜!?娘還沒教我……」芷馡偷瞧了那張大床一眼,心口劇烈的狂跳不停。
娘說過,洞房花燭夜後就會生小孩……天,生小孩耶,她才不要!
還小的時候,她因好奇偷看過產婆幫鄰居的大嬸接生,她還記得那位大嬸痛苦的哭叫聲,比殺豬還難听,還有那個滿身是血的小嬰兒,像是砧板上的豬肉……好恐怖!好惡心……不要,她不要生小孩!
「不用麻煩娘了,就由我來教你吧!再說娘和你一樣都是女的,只能口頭教授,不如讓我親自實際操演!」想也知道娘在這方面什麼也未教她,從接吻當成咬嘴一事即可得知。
「不要╴╴」為了防備他的靠近,芷馡舉起一個椅子,擋在兩人之間。
「我說要就一定要!」楚御不費吹灰之力便搶下那把椅子,將它歸于原位。
不管她如何反抗,他誓言今天絕對要得到她,在她身上烙下專屬于他的印痕,不再讓人有機會覬覦。
誰也別想將她自雲河山莊帶走!
「太久沒有給你懲罰了,你又開始不听話了!」他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自己適才因想起那天溫泉邊的嬌女敕身軀所撩起的強烈反應。
他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饑渴過,為何這個小女人總是能以她的青澀來蠱惑他?
「阿御,我保證,我以後會乖乖听話,你不要處罰我,好不好?」此刻,芷馡只能低聲下氣哀求了。
現下,她不只害怕生小孩,還怕自己被他撫觸時所發出的聲音……「來不及了,況且你的保證說服力也不夠……」
楚御火焰般的唇隨即落下,覆上她白腴的頸窩,啃嚙吸吮、舌忝舐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