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微風吹來,稍帶些許的燥熱氣息。
亮閃閃光澄澄的陽光,筆直的射進這座位在湖北群山丘豁間的一處山寨,屬于山林間各式各樣的聲響回蕩在空氣中。
微昂首瞄了眼斑駁的老舊木門,幾個不大工整,寫著「天下第一寨」的橫木匾,歪歪斜斜的掛著。
野麻雀咕嘰的叫了幾聲,彷似譏笑這殘舊得可以的門面,攤開雙翅,唰的聲飛走了。
冷不防的,一顆小石于破空而過,既狠又準的將麻雀打了下來,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男孩飛快上前撿起獵物。
「好樣的,這方圓百里會飛會走會爬會游的,哪個不把道這是咱爺兒們的天下第一寨,敢打從這兒過,就得去見閻王羅!」
抓著死麻雀,這名換作二楞頭的男孩硬是裝出又狠又凶的神情說道,打小他就是在寨里長大的,對打家劫舍、對綠林好漢、對草莽作風,他可是熟到姥姥家了。
最近,他跟的主子被老寨主指定為繼承人,他這個小跟班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走起路來威風八面的,也不用像跟他一起長大的大武一樣,打完拳還得去後山劈柴打水。就像此刻,主子被寨里幾個爺字輩的糾纏著,他這個跟班也就跟著開小差,在林里打起野食來了。
抬頭看看天色,過午兩、三個時辰了,二楞頭模模正在發育,吃再多仍顯得乾扁的小肚肚。嘿嘿,有些餓了,諒這麻雀也不夠讓主子加菜,索性──
「一不作二不休,反正先搶先贏,主子姑女乃女乃,對不住了,二楞頭要先用啦!」
二楞頭抓著麻雀走向後山,就著山壁縫流下的山澗水將鳥兒清洗處理了下,然後生火、架桿,當場烤了起來,頓時香味四溢。
呵呵呵,二楞頭滿臉是笑,山里從不缺糧食,光是取之不盡的野味生禽就足夠讓寨里的人吃飽,然而,偶爾像這樣不用和大夥爭食才叫亨受啊!
二楞頭眼巴巴的望著逐漸烤熟的鳥肉,不禁流下一滴口水。
倏地,絲絲冷風自他的後腦勺拂過。
二楞頭機伶的就著勢子往前撲倒,「誰?是誰敢這麼大瞻──」話未完,來人隨即變換攻勢,單掌成刀直劈而下。二楞頭背著身反手推了掌,頓時苦著一張臉。
「哎喲娘喂,痛死啦!」
那人不理他,左手抓起烤得正香的鳥肉,右手在二楞頭的額上敲了一記,清冷的嗓音在他頭上悠悠響起──
「還有誰?不就是你主子姑女乃女乃我。」伸腿一踢,馬上將二楞頭送出丈許,自己則佔據了他原本的位置,好整以暇的坐著吃起來。
是個有著濃眉大眼的俏姑娘呢!
光瞧她有些清冷的神情,就讓人不敢親近她。
事實上,她就是軒轅如玉,二楞頭口中的主子姑女乃女乃。小小年紀的,卻已得天下第一寨前任寨主軒轅吉吉的真傳,刀劍拳法無一不精,打起架來既凶且悍,明明只有十七、八歲,卻在兩湖一帶小有名聲,最近還被天下第一寨的現任寨王指名為下任繼承人,著實讓滿寨的漢子無顏以對。
軒轅如玉的大眼煞是動人,比一般女子稍濃的眉顯得英氣勃發,黑亮清明的瞳眸有神卻稍嫌犀利,配上小巧的鼻。不大不小的嘴、比一般女子略高的身形,和那襲淡青粗布勁裝,乍看還真難把她和她那女性化的名字聯想在一起。
「主子姑女乃女乃,」被踢到一旁,頭疼也疼的二楞頭不解地問︰「你怎麼沒待在寨子里呢?」
「悶哪!」正在忙的小嘴扯了扯,吐出兩個含糊的字。
「咦?今兒個不是一月一次的大會嗎?」
「呵,又不是女人家,還一月一次咧!」
嗯,主子姑女乃女乃心情不太好。
「呃,是……也不重要啦!八成是寨主想招呼大家吃喝一頓吧!」二楞頭爬到一旁,隨便說說。
「上個月才搶了一批布商,這個月還沒開工呢,春天雨水少,山下的田剛播種,村民們還指望靠收成過日子,哪來的東西讓我們搶?」
主子姑女乃女乃的心情的確不太好,二楞頭的身子再往遠處挪了些。
「可是我們應該還過得去吧?」
「嘖,最近也不知怎麼的,官兵們動不動就盯我們,害得弟兄們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嵩山的什麼武林盟主也不知是不是吃飽撐著,竟然辦起幾十年沒辦的武林大會,說什麼要鏟除我們這些土匪敗類,真是有夠好笑的!他們過他們的日子,我們過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牽扯到我們?」
軒轅如玉越說越氣憤,一張小臉繃得死緊,彷佛眼前所見就是她的仇人似的。
「呃……」二楞頭不禁在心里嘀咕,果然主子的心情不大好,每當主子心情不好,就會開始滔滔不絕的發表長篇大論,這下有得他辛苦了。「真看不出我們寨里的情況這麼危急……」
「哼,不知死活的家伙!」
有這麼嚴重嗎?
「既然寨里的情況這麼危急,主子姑女乃女乃何不向大夥說說,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說個鬼啊!天不下雨、田里沒收成、官府要查,哪是說說就可以解決的?」軒轅如玉懶懶的瞟了他一眼。真煩,不打家劫舍算什麼天下第一寨!
「那……我們怎麼辦呢?」
「怎麼辦?」軒轅如玉的眼珠子一轉,正經的說︰「二楞頭,我這就要去做一件大事,你可願跟著?」
二楞頭一听有熱鬧可看,忙不迭的說好,「當然願意哪!早在小的被分到主子跟前時,小的就已經決定要隨姑女乃女乃刀里來火里去了。」
「嗯,很好,我們這就上異人谷去吧!」
「好……異……異、異人谷?」二楞頭瞪大眼,不解地問。
「怎麼?」軒轅如玉挑高了眉,還是那副老大不爽的神情。
「異人谷?是那個擁有江湖上最令人羨慕的高深武學,和傲人財富的異人谷嗎?」
「不錯嘛!還听過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異人谷。」軒轅如玉道。
「異人谷的段家?」二楞子確認。
「就是段家。」
主子的回答頓時嚇壞了他。
有「天下一大禁地」之稱的異人谷,在詭譎多變的江湖歷經數代而不墜,傳說異人谷中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和能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武功秘笈,說起段家人更是代代俊才,美女如雲,這幾年雖然少有人見過段家的主事者,但傳說總是八九不離十。
「主……主子,異人谷可是江湖上的神秘門派,沒人知道它有多神秘,也沒人知道他們的武功有多高,我們……」
「那又如何?不去闖闖,怎麼知道咱們天下第一寨比起天下第一禁地到底差多少?」軒轅如玉甩去吃剩的骨頭,用袖口一抹唇,意氣風發的說道。
「可是……可是人家赫赫有名,咱們……咱們……」出了兩湖就沒人知道了,這天下第一寨也不過是自己念著爽,在外人眼里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就因為咱們沒名氣,才要闖闖異人谷,好讓天下人知道咱們嘛!」軒轅如玉終于說到重點,她姑娘不想成天待在寨子里,想出去玩啦!
「這個……這個……」
「這麼婆婆媽媽的,不去就算了。」軒轅如玉起身要走。
「去,小的當然去,只不過主子啊,我們又不知道異人谷在哪,怎麼去?」
「找找看,近來不是有個消息很轟動嗎?說囚天堡的人貢上異人谷,我們去找囚天堡的人問問,說不定他們知道異人谷在哪里。」她早就想好了,就算此路不通,她還可以慢慢找,反正時間多的是。
「主子……」二楞頭苦著張臉。「這不太好吧,萬一寨主問起怎麼辦?」
「你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
「可是……」話不能這麼說吧?下任寨主不見了,寨里豈不雞飛狗跳?
「不跟就算了。」她聳聳肩轉身。
「耶?」他馬上喜上眉梢,暗暗高興。
可她撂下一句話,「就不要讓我知道你在我爹面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嗄?」那跟要他的命有什麼兩樣?憋著秘密不說不是他的作風,何況這事誰能瞞得住。
「我走了。」軒轅如玉瀟灑的揮揮手。
「我的天哪!」權衡之下,二楞頭馬上作出決定,「姑女乃女乃,等等我,我要跟你去異人谷啦!」
慘了,這回恐怕不是被關禁閉、挑柴打水的處罰就夠了,但跟著主子走總比留下來承受寨主的怒火來得好吧?
應該吧?可這結果誰知道。
山林間穿梭著一前一後的身影,迅疾如風,就在二楞頭揮汗如雨,快要跟不上前頭的人時,那窈窕的身影竟然主動停下來,一閃身往草叢里躲去。
「呼呼,累死我了……」二楞頭死命跟上,還沒抱怨完,就被一把拉去,蹲在軒轅如玉身旁。
「噓,有人在打斗。」
「打斗?」靜下心來,是有听到兵器交錯聲和吆喝聲,二楞頭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和軒轅如玉一起撥開草叢,偷偷往外看。
只見不遠處是一個斷斜的平台,平台上只有一小片空地,前面是山,後面是小徑,小徑上站滿了人。
一群人圍著一輛馬車,駕車的人一看便知是個江湖人,雙方對峙,雖是人數差距懸殊,但那駕車的人說什麼也不讓人靠近馬車,一夫當關,硬是擋下所有的攻擊。
「好樣的,這男人真是條漢子。」看到他揚手刀落,又殺退一個敵人,軒轅如玉忍不住叫好。
「主子,咱們幫是不幫?」
「不幫。」
「可是……」
「一沒利益,二非熟人,幫什麼?」她睨他一眼。
「這……」也對,天下第一寨可是不做沒有利益的買賣哩。
他們躲在草叢里低語,而小徑那邊可是打得如火如荼。
楊曄不耐對方一路上窮追爛打,抽出腰間的短刀,大喝了聲,「不怕死的全都一起來吧!拖拖拉拉的,煩死人了。」
「好。」軒轅如玉欣賞這人的豪氣。
對方見他如此狂妄,變換陣勢,刀劍形成一個劍訣,聲在阻擋,不在傷人。
楊曄見對方又是這種打法,忍不住哇哇大叫,先砍倒兩人,想讓他們結下成劍陣。
看了一會兒,軒轅如玉微覺納悶,這哪像仇家的對決,根本就是一方拚命在打,另一方死命的守,難道他們的目的是……
「那馬車里定有什麼古怪。」
二楞頭奇道︰「是什麼希罕的寶物嗎?」
「有可能。」
只有這樣,才會讓駕車的人拚死命不下車,也不讓對方攻向車廂,更讓對方不敢使出全力攻擊。
主僕倆見慣了江湖上的事,互望了眼,馬上明白對方的想法。
「此刻若不動手。」軒轅如玉眼楮一亮。
「便是現成的呆子。」二楞頭馬上接道。
「呵,你先找地方躲好,我去去就來。」
「小心,主子。」
「知道啦。」
軒轅如玉輕巧的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悄悄溜了過去,她沒有笨到加入混戰,而是撂倒幾個守在馬車後頭的人,閃進車廂。
呵呵,這回鐵定發了!
瞧,這馬一看就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馬,馬車是冀北孫家商行的,駕車的又是這般的高手,車里定有奇珍異寶。軒轅如玉的心興奮的狂跳。
自小在山寨里長大,偷雞模狗的事干多了,知道車子若猛然增加一個人的重量,駕車的定察覺得到。所以她一腳踏上車廂,另一腳騰空,將重心放在騰空的那只腳上,準備模到寶後迅速閃人。
「咳咳。」
倏地,幾聲幾乎被刀劍聲淹沒的輕咳,嚇得軒轅如玉差點滾出車廂。
她連忙站穩,拔出腰間短劍,憑著車廂內微弱的光線,緩緩對上車內的人。
「誰?」那人微訝,男中音飄蕩在空氣中。
天哪,好美!軒轅如玉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美的人,美得火似世間人,美得……叫人很想做壞事。
軒轅如玉的心怦怦直跳,那劍尖原本快伸到那張美麗的臉龐前了,卻再也動不了,僵在半空中。
愣愣的瞅著,軒轅如玉半晌難以回神。那是一張蒼白卻美得不可思議的臉龐,清秀俊雅,眉宇間透著一股叫人難辨雌雄的絕美神采;然而,那宛如女子的密長睫毛此刻卻無力的半垂著,毫無血色的薄唇間歇的吐出幾聲低微的咳聲,一身白衣,身子看起來有些單薄。
「真是個大美人,只可惜身子弱了點。」軒轅如玉忍不住嘆息,看得兩眼發直。
「美人?」低柔的嗓音之後,那人唇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
面對這不請自來的女子,段若青好脾氣的笑著,甫張唇想解釋,卻又咳了起來。
「你還好吧?」軒轅如玉馬上收起短劍,傾上前關切的問。
「嗯,老毛病了。」段若青輕啟雙唇,淡笑著。
「老毛病?有病就要醫啊!」
「咳咳……醫不好的。」段若青微微搖首。
「你……你別再咳了,身子不好就別跟人家出來混。」軒轅如玉蹙著眉,很自然的捱上前替「她」拍背順氣。
「呃……多謝,我已經沒事了,」輕輕柔柔的嗓音透苦難掩的疲倦,彷佛連開口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嗓音是低了點,不過也無妨啦!人長得美所有的好處就都佔盡了。
「你怎麼不束發?你若是梳起流雲髻肯定好看極了。」她突然握緊「她」的手。啊!果然美女的手就是不一樣,軟綿綿的,像她最愛吃的杏仁軟糕一樣,不知道咬起來是不是跟杏仁軟糕一樣入口即化?
不懂。她若有「她」這般美貌,定把長發弄得漂漂亮完,再把天下最細致珍貴的珠釵插在發上。才不像「她」,只把長發綰起,做男子打扮,這樣太糟蹋她的美貌了。
段若青緩緩搖頭,「我並非女子。」
「開什麼玩笑,我知道現在世道不好,很多千金小姐在外走動都女扮男裝掩人耳目,你也一樣,對吧?」想也知道嘛!
「不是。」段若青還是搖頭。
心知她不信。
果然。「你我都是女子,再裝就不像了。對了,你叫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軒轅如玉壓低了聲音,舍不得將視線挪開,實在是美,太美了!渾身散發斯又又溫柔的氣質,像尊美麗的玉女圭女圭,而她最喜歡搜集玉女圭女圭了。
淡粉色的唇微微扯開,扯出一朵無言的笑花,更讓他顯得誘人至極。
「我叫段若青。」他主動報上名。
教他這樣一笑,軒轅如玉哪還把持得住自己,雙手一伸,將「美人」整個打橫抱起。
「啊?」段若青大驚,掙扎著。
「別怕,我叫軒轅如玉,原本是要來混水模魚的,可是你比那些珠寶玉石還叫我心動,我決定把你綁回寨子里去了。」
雙手沉了沉,瞧「美女」弱不禁風的,沒想到還頗有重量的,不過這根本難不倒自小練武的軒轅如玉。
整個人讓一名陌生女子擁在懷中,段若青俊美的臉龐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這……你還是把我放……」
「不放,說什麼也不放。」軒轅如玉才不理會「她」那貓兒似的掙扎,「你是我抓到的,當然歸我所有。」
「這……」不合常理。「姑娘,我尚有同伴在外頭,這……這樣實在不妥。」
「嘿嘿,我知道你外頭的同伴很強,不過他叫人纏住了,一時半刻月兌不了身,就算你大聲呼叫,我也會及時點住你的啞穴,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天下第一寨吧!我會好好疼你的。」軒轅如玉器出得意的笑,這番話她听寨子里的弟兄們說過很多遍,可她從沒親口說過,這回踫上這玉女圭女圭似的大美人,她才明白說這話真的是很爽。
「天下第一寨?」段若青蹙著眉。
「你沒听過?也對啦!你一定是被家里保護得很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我就跟你說了吧!我們天下第一寨是這一帶的土匪,呃,是綠林好漢,只劫富不劫貧,偶爾干干小壞事,但我們可不做罪大惡極的事,你放心啦!」怕被外頭的人察覺異樣,這番話,軒轅如玉可是貼在段若青耳邊說的。
整個人被緊摟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強烈的感覺到女性的柔軟,耳邊是女子的低喃,再加上一股少女馨香縈繞在鼻端,饒是病弱的段若青,也難掩臉上、耳上不斷蔓延的紅暈。
「你綁架我有何用?」
「用處可多啦,既賞心悅目,又可以跟我作伴,我好喜歡你這副美麗的面容啊!」
「呃?」
真是個單純的小土匪,這樣一想,段若青又想咳嗽了,掩唇勉強止住這波咳意,心頭思緒不斷起伏。
這俊美無儔卻有著虛弱身子的段若青,就是異人谷的少谷主,本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卻因為自幼體弱多病,躺在床上的時間佔去他大半的生命,別說習武了,就連走上一段距離都嫌累。盡管他身負異人谷少谷主之名,江湖上卻少有人識得。
前些日子,異人谷與囚天堡因故起了爭執,鮮少出谷的段若青與隨身護衛楊曄,一出門便踫上囚天堡的人,而且一路被追殺,對方大有不捉到段若青勢不罷休的態勢,讓段若青厭煩極了。他心想,這天下第一寨在江湖上並不有名,若能暫時避居一下,想必囚天堡的人怎麼也找不到。
段若青心念一轉,抗拒的手停了下來。
「我會抱好你,不會讓你摔疼的。」軒轅如玉想到就做,抱著人直接往外閃,施展輕功直往樹林而去。
守在馬車後的人看見了,連忙大喊──
「不好了,人跑了!」
「什麼?」
楊曄砍去一人的手臂,轉身望去,只見主子叫人抱在懷中,而劫走主子的人的身影……像個小姑娘?
「該死。」
低咒一聲,刀一收,人便躍向前追去,對方那群人也紛紛追趕。
又過了會兒,待這群人走得一乾二淨,二楞頭才不慌不忙的從草叢里鑽出來,模模後腦勺,喃喃的道︰「主子姑女乃女乃的手腳好快,不知道從里面模了什麼寶貝?」
反正人也走光了,「不如老子也來瞧瞧,看看車廂里頭還有什麼好東西。」
他爬上被人拋在一旁的馬車廂,眼珠子不住的四下打量,瞧這車的外觀雖然和一般馬車沒兩樣,但里頭值錢的東西還真不少。
「喝,這底下是鋪了什麼東西?像絲綢一樣軟軟滑滑的,這把琴……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才用得起的。」
他東模西瞧的,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扛回去。
「哎呀呀,這白裘,老天哪!這天氣一天比一天熱,都快入夏了,怎麼還用這玩意兒?這銀杯……喝……怪怪,咬起來還真像銀子做的,拿去騙人應該還唬弄得過去。這又是什麼玩意兒?藥瓶?什麼藥?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統統帶回去……」
二楞頭覺得什麼都好,每個都不想放棄,爬向駕駛座,看那馬兒健壯俊美,他索性「駕」的一聲,連馬帶車全部帶走。
反正,不拿白不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