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很傷心,連睡夢中也都在掉淚。」
半睡半醒問,殷羽凡耳畔傳來婦人的嗓音,不甚蒼老,卻很慈祥,讓她想起了師父。
「我不會她再難過下去的。」
干淨的男性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聲聲敲進殷羽山凡急欲躲避的心。
「但也得讓她醒過來才行啊!這樣不吃不喝,光是昏睡,我擔心她會撐不下去。」
默然半響,殷羽凡才呀到好听的男音沙啞的道︰「她在逃避,因為不想相信已經發生的事實,也不想……相信我。」
段羽凡的心陣陣抽搐,疼得她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與這股疼痛互相抵抗。他為何那麼難過,連聲音都不如以往飛揚灑月兌,是誰絆住了他?又是誰不想相信他呢?取得這個人的信任,對他而言這麼重要嗎?
「總之,先讓她睜開眼楮吧!你神醫的本事都用到那里去了,現在最是需要的時候。」
門開了又關了,一個輕微的腳步聲走了出去。
殷羽凡繼續停留在似睡似醒的邊緣,房中一陣沉寂,靜得她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听見。
突然,一只溫暖在大手輕撫她略嫌冰冷的臉頰,好輕、好柔的撫過她的唇,似怕傷到一般,以指輕觸她眼角一顆晶瑩的淚珠,什麼時候,她又哭了?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你的愛?打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你怕我,在你的潛意識里,你始終認為我是善惡莫辨的大魔頭,這我不怪你,因為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未做過符合別人期望的事,但這回,我真的沒有做!我求求你醒過來,和我一起探究真相,好嗎?羽凡。」
這個聲音充滿痛苦,殷羽凡下意識想逃避這種椎心般的疼痛,淚水無止境的掉落,而那只溫暖的用凝住了所有的動作,千言萬語,僅化做一道深深的嘆息,飄散在寂靜的空間里。
她安心的跌入夢鄉,這回,她真的獲得了平靜。
凌休恨在殷羽凡的床邊痴望了好一會兒,在這番漫長難捱的等待中,他終于領會到他再也無法漠視的問題——
他愛殷羽凡!他愛這個被他輕輕捧在手心中細細呵呼的女子。
她為他閑雲野鶴般的生命帶來彩虹般的艷麗,帶來了生命的具體目標。
所以,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千萬不能!
他不明白峨眉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可以肯定有人從中在破壞他和殷羽凡的感情。
為什麼?他不記得近來曾與誰結怨。
出道以來,他仗著武藝驚人,從不把天下豪杰看在眼里,很公平,不是嗎?他瞧不起他們,他們也把毒手郎君視為天下第一魔頭。于是,他我行我素,從不自居俠義之士,路見不平,哪管小善小惡,都做上那麼一點。褒貶由人,他始終不放在心上,但像峨眉這次大劫難,他說什麼也不會踫的。
奇怪的是,那些女尼身上確中了他的彌天雪霧,他自問他的劇毒從不離身,也未曾散落他人之手,說什麼也不會造成峨眉浩劫的會是彌天雪霧呢?他正在深思時,殷羽凡便醒了過來。
他不知道殷羽凡如何能只身走于陡峭的山嶺中,但他在那-那間真的後悔有件事他做錯了。他千不該萬不該留下殷羽凡,只身來到峨眉,若是當時他倆一直在一起,那麼事後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盡管後悔無濟于是,但,他多想讓時光倒轉,讓他更正這個錯誤。
倏地,有人推門闖進。
凌休恨馬上轉過身來,用身子擋住在床上的嬌驅,他的目光因見到來人而變得犀利,腦中隱隱有些模糊的影子。
「你來干什麼?你該明白我不喜歡有人闖進我的地方。」不管五絕門,還是哪里,只要標上他所有,他都不許有人不經他的同意私自闖進。
李愁兒楞住了,盈眶的淚水禁不住地往下掉,「為什麼,她就可以?為什麼眾多女子中,你獨寵她一個?」
如果他無心,,為何又拿甜言蜜語來哄她?讓她誤以為,他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選。
「我早已表現得很清楚,此生只愛殷羽凡,你走吧!」凌休恨無動于衷,他只在乎殷羽凡睡得安不安穩。
其它女子,一概不是他的責任。
李愁兒收斂悲傷走上前,縴指攏向他的肩膀,撒嬌的道︰「我的夫君,你說過你喜歡我的,怎可一去這麼久,毫無音訊,叫妾身好生著急喲!」
「過去我對每個投懷送抱的女人都說過「喜歡」,如果這樣就要負責,那我豈不是早就妻妾成群了。」凌休恨殘忍的道,不屑的揮開她的手。
「凌休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惹火了我,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李愁兒一時之間竟忘了要使出柔的手段,向來她的脾氣、她的驕傲、不許他對她這麼污辱。
「你不提,我倒忘了,我的彌天雪霧怎會在峨眉派出現?」凌休恨注視著她略為急躁的臉龐。
是什麼原因讓李愁兒急著想挽回他?凌休恨悶心自問,除了他本身的條件吸引她外,自己高明的毒術才是最大的關鍵。過去幾年,他毫不關心其它人的死活,對于江湖上的大小事務,他也漠不關心,但他始終明白李愁兒在外仗著他的毒,著實干下不少缺德事,以前,他可不在意,現在,他深惡痛絕。
他想和殷羽凡白首偕老,以前,他必須鏟除他們身邊所有的阻礙,而他亦下亦邪的形象,便是最大的絆腳石,他不能容許李愁兒再如此狂姿亂行,尤其不許再利用他毒手郎君的名聲。
「人怎麼知道?記得不,我曾向你要過彌天雪霧,你不給我,還收去我身上所有的毒器。」」李愁兒閃動莫測高深時眼芒,竟也有說不出的邪氣。
凌休恨頗含深意地注視著她,「能從我身邊偷走東西的,除你之外,再無他人。記得嗎?你不是全然無辜。」
「多謝夫君的抬舉,但這事非同小可,夫君干萬不能冤枉安身啊!」李愁兒一時不由自主地竟把目光移開,她不敢直視凌休恨。
「這事,我會查清楚的。我只後悔我太輕忽生命,竟讓你利用我的毒器在江湖上興風作浪。」-那間,他精銳的目光仔細收盡李愁兒臉上心虛的變化,他的手握住殷羽凡的冰涼小手,難過的想著,雖然只有須臾間,卻足以看出峨眉之事,李愁兒定有一份。
「興風作浪有什麼不好?選樣不是很熱鬧嗎?」李愁兒嬌美的臉龐出現不安,「再說,凌休恨,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跟我是同類的,你敢說你完全沒有想過揚威武林,稱霸江湖嗎?」
「我研究醫術與毒器的態度無分軒輕,也非為了證明給天下看。」
「是啊!毒的半死不活,再想辦法醫好,這樣算是對得良心了。』」李愁兒提醒他初出江湖的輕狂放浪。
「我已經很久不做那種事了。」凌休恨無法辯駁事實,只能深深嘆息著。
「夫君,『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的,因為只有我才能撫慰你的身心,只有我才能了解你孤芳自負的個性,殷羽凡是個啥都不懂的小女孩,她配不上你。」』李愁兒信心滿滿,因為天下間,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愛凌休恨的女子,唯獨她,才能與凌休恨的狂霸傲氣相互匹敵,也只有她才能陪他縱橫天地,笑傲江湖。
「我既已找到今生最愛,就不會再走回頭路,她睡熟了,你別再吵她。」凌休恨淡然說道,溫柔地注視羽凡蒼白脆渴的臉龐。
李愁兒難掩憤恨,在親眼目睹凌休恨對殷羽凡這份刻骨纏綿的至情至愛後;她的心重新被一股尖銳妒意生宰著。
無妨,當殷羽凡發現毀她峨眉的始作者,便是聲稱愛她的凌休恨時,這份真愛馬上會被復仇的火焰焚燒殆盡。
李愁兒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時間,她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等待這個男人回心轉意。
三更天里,殷羽凡幽幽醒轉,一開始,她尚茫然不知身在何處,只依稀記得身旁一直有人不對她喊話,讓她空蕩的心有落落腳的地方。
所以,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無微不至在照顧她的人。
這間房好大,但她一抬眼,便看見正伏在桌前沉睡的凌休恨。是他!殷羽凡在乍見他俊美的臉龐浮現疲倦的神情時,有了想哭的沖動,原來這些日子,他一直陪地自己身旁。
殷羽凡掙扎著起身,全身虛弱的使不出于絲力氣,但輕微的聲響卻已驚動了凌休恨。他于見殷羽凡清醒,疲倦的神色立刻一掃而空。
他大步跨到病床邊,感謝似的吐出一口氣,他撫著殷羽凡蒼白的臉蛋,眨了眨眼楮。
「你終于醒了,有沒有究得哪里難受?」他抓起她的手,認真的把著脈。
「凌…」她蒼白的臉蛋擠出嬌憨的笑容,卻在見到他修長干淨的手指時,痛苦的回憶立即襲上心頭,她忘不了當初推開師父禪房的那一刻,師姊們的破敗尸首,以及諾大的庭院只聞血腥的恐怖景象……「啊!-你不要踫我,你走開,不要…」她痛苦的推著他,全身不停顫抖,死命的抽回自己被握在他手中的手。
凌休很大吃一驚,「羽凡,你怎麼了?不要亂動,不要傷害自己。」
殷羽凡拚命在他的懷抱中掙扎,就算力氣敵不過他,也不肯乖乖任他摟著,「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劊子手,放開我。」
凌休恨楞住了,她一下解月兌他的懷抱,縮在大床角落邊,距離他遠遠的,弱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眼中卻有明顯的恨意與憤怒。
這雙眼,莫名的傷了他的心。
「羽凡,我沒有殺你師父,甚至連你們蛾眉派的一根草都沒動過;你要相信我。」
殷羽凡柳眉糾結,心情動蕩得更厲害了,她深抽了口氣,咬住不停發顫的下唇,「你要我相信什麼?相信師父師姊沒有死?還是相信她仍不是死在你手中?」
室內的溫度攸地降到冰點,好一會兒,兩人都不開口,凌休恨只是一瞬也不瞬地脆瞅著她,眸光深處燃燒著兩簇令人心跳的光芒。
「那天我們分手後,我早一步上到峨眉山,見的卻不比你多,峨眉山早已滿門被滅,尸首散落一地;我正感到納悶,因為她們的確是中了我的劇毒之後斃命,但,我真的沒有做!毒手郎君行走江湖,向來沒有說謊的必要,我也沒有非殺她們不可的理由。」
「誰知道呢?或許我師父責罵你,你一時憤怒;.或者師父一見到你,便與你發生沖突,『或者……」殷羽凡悲哀的說著種種的可能。
「羽凡,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凌休恨努力維持內心的平靜,他現在真正想做的,不是站在這兒與她爭辯,而是緊緊擁抱自己心愛的女人。「她們死前,沒有經過太多的反抗與掙扎,這並不合理,不是嗎?如果我跟她們曾有過沖突,她們不會如此平靜。」
殷羽凡心頭一震,但仍搖頭輕嘆,「你又要施展你的口
才了,是嗎?我差點就被你騙了。」
「我沒有騙你什麼。」他沉著臉。
「我師父以為你上山向她們認錯,甚至是送回她們的弟子,怎會料到你包藏禍心,臨時發難。」
「沒錯,事實也可能如此,但讓凌休恨感到灰心絕望的,是她完全否決掉另一個可能,如果犯下這樁罪行的,是個峨眉派不會設防的人,那麼才能足以解釋何以七、八十人都沒有一絲反抗與驚訝。」但殷羽凡全盤否定了他這個人!
此時,他不知道自已還能說些什麼,再辯駁下去,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在搖尾乞憐,企圖博取同情,進而折熬了,自己僅存的尊嚴。
凌休恨從幾次的挫折中學習了沉默,明白多說無益,了解他的人不會因他沉默而離去,事實的真相如何,只要他問心無愧,他便財得起所有人。
「你沒話可說,因為我全猜對了!」見他垂眼不語,殷羽凡只覺心痛,清風師姊,悟靜師姑在武林大會義見過稱,所以毫無戒心的讓你進入主殿?于是你趁她們不注意時,痛下殺手。」
凌休恨深吸一口氣,低沉沙啞的開口說︰「理由呢?我為什麼要殺她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一輩子,也不可能跟她們有所牽扯。」
殷羽凡幽幽然地嘆了聲,「或許也是因為我,所以你痛下毒手,狠到殘害峨眉派所有弟子,因為你怕失去我。」
此言,說中了。凌休恨心中最難言的恐懼,他不安地開口,「羽凡,我不否認在上山之前,我的確這麼想過,我甚至在想,如果峨眉二悟拒絕承認我們,我會不惜帶你殺出峨眉從此不再回去,也不再乞求她們的諒解,『但我什麼都來不及做,她們便遇難了。
殷羽凡閉上酸澀的雙眼,沉重的吸了好幾口氣。
早已太遲了,都怪我識人不清;體的溫柔蒙蔽了雙眼。
至還丟了心。她在心中加了句。
「羽凡。」他痛苦的喊。
「不要叫我,凌休恨,從今以後,我們恩斷義絕,殷羽凡凜然的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劍;「下次見面,就是我報師仇的時候,你認清楚這把劍,如果我殺不了你,我會用它來自殺,以報師恩。」
凌休恨慌了,他想過數個種奪下她手中利刃的方法,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不是說著玩的,現在阻止得了她,她將來還是會于而再、再而三的嘗試。
「羽凡,我求你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要輕易相.
信眼前所看到的,請用你的心去體會何謂真相。
「夠了,不要再試著迷惑我,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只有仇恨;沒有情愛。」殷羽凡挺直背,冷著小臉瞪著他,這個時候,她突然發覺自己好恨,恨他既能如此溫暖,又無比殘酷。
不問是非;不分善惡,本就是毒手郎君一貫的處世態度,她能對一個大魔頭有什麼期待,是她自己傻,妄想他會因為自己而改變,結果還賠上了峨眉派所有的人!
「不,羽凡,我不容許你這麼做。」凌休恨慌極了,不顧一切的抓住她的手,「你是我的,你已經是我的了。」
「那又如何?敢情毒手郎君毀了一個峨眉派不夠,還想殺了我?」殷羽凡冷冷的看著他的俊臉︰『你下手啊!千萬別客氣,因為當你落在我的手里時,我絕對不會心軟的。」
凌休恨害怕這樣的她。她看他時的模樣,就像承受了過多的傷痛,卻無法走出迷障般的茫然。
倏地,他俯低頭輕吻她那蒼白的唇,但那唇沒有一點溫度,也沒有任何反應,什麼也沒有。
「羽凡,你別這樣,我們之間還不到恩斷義絕的地步。
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凌休恨的心摹然一抽,笑得她想-伸出手撫去她眼中的抹痛,而她卻避開了。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種篤定的態度,老認為天下人事都該被你掌握,可我偏偏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告訴你,只要我想,沒有什麼辦不到的。現在,我要離開你,然後想辦法對付你,除非你現在殺了我,否則,我總有天要討回這筆血債!」
凌休恨看她這模樣,心底漾著萬般不舍,「羽凡,我們之間永遠不會刀劍相向,再過兩天,等你身子好些,我們便拜堂完婚,這個婚禮已經拖太久了。」
「你說什麼?」她震懾于他朗話,是他過于天真嗎?他們現在這樣還要婚事做什麼!「因為你已經懷了十個多月的身孕,你近來的不適與虛弱,都因懷孕而起,都怪我一直沒發現,也幸好胎兒生命力強,經過這許多事,依然活得好好的。」他半是感慨,半是欣喜,期望著殷羽凡在得知自己懷孕後,會比較心平氣和的看待他們之間的事。
殷羽凡听來卻有如青天霹康,她懷孕了!一個多月了!
是她到天山的第一天受孕的嗎?
她的世界已崩潰,還要這個孩子做什麼?
她的茫然與眼中的恨意,觸動了他的恐慌,「羽凡,你听我我會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你就待在五絕門把寶寶生下來好嗎?其它煩心的事統統建交給我,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忽然,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詭異似的出現在她唇邊「凌休恨,我終于有一個可以打擊你的辦法了,告訴你,我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他淒厲的叫道,「羽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婚禮一定要舉行,我更不許你傷到我們的孩子。」
殷羽凡不理他,逞自若有所思的笑著。取過枕頭,她靠牆慢慢倒下,她需要體力為師父報仇,所以她強迫自已休息。
「羽凡,不要想玩任何花樣,必要的時候︰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信你試試看。」凌休恨冷下心腸,對她做出最後通碟,因為不這樣,他真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尤其她現在的情況不比從前。
他在推開房門前,最後一次回首,深深嘆了一口氣,心想,再壞也不過是這樣了吧!只要他揪出慘案的真正凶手,他們還是會回到原來的生活,一定是的。
但,他卻忽略殷羽死的恨意,那是一股深不見底且源源不絕的恨意。
她背過身去掩飾自已不爭氣的淚水,心里想著如何盡快讓身子復元,如何為師父們報仇。
她伸出雙手護著自己平坦的月復部,可憐的孩子,不是娘不要你,而是你根本就不該來。
被囚禁在房中的殷羽凡度日如年,但在凌休恨強迫照顧下;身子果然大有起色,不多久,已經可以下床走致動,但活動範圍只限房內和外頭的小庭院。
殷羽凡對此沒有意見,反正她對凌家人也沒有好感,認識不認,見與不見,對她來說一點分別也沒有,她在乎的只是復仇。
她知道近來凌家一直在準備婚事,諷刺的是,她這個準新娘根本不願意出嫁,整日整夜都在擦拭她的隨身短劍,當劍被她手心握熱後,連心也跟著滾燙起來,她期待將這把劍送進凌休恨心窩的一刻盡早到來。
現在她已經不會想將來她會如何了,反正凌休恨一死,她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下意識她又先上自己的月復部。還是那麼平坦,如果不是月事遲了,再加上凌休根如此確定,她真要以為這只是個玩笑而已。唉!孩子啊!等娘殺了你爹後,我們一家三口再到陰間繼續糾纏吧!
她逛過庭院,走回房時,突然——
「誰?」
她一轉身,便見到一個中年男子作青衣道士的打扮,[神情甚是瀟灑,笑容無害的對她躬身行,「抱歉。讓股姑娘受驚了。」
「你是誰?為何識得我!」殷羽凡皺起眉尖,記憶中不認得這個人。
「在下只是青城派的無名小卒,賤名不提也罷,倒是殷姑娘讓我們青城派的人找得好苦呀!中年道士繼續道︰「江湖上已傳遍峨媚派的慘事,現下也只剩下殷姑娘一人,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你好大膽,竟能闖進凌休根的五絕門!」殷羽凡深怕這人跟凌休恨是一伙的,眼中戒意更深了幾分。
中年道士一聳肩,「凌休恨一早便再度前往峨眉山,說是尋訪線索,他葫蘆里不知在賣什麼藥。」
「他不在,你才敢來,那你也甭問我的打算了。」殷羽凡哼了一聲,不願再談。
「請留步,姑娘,莫非你已有了復仇的打算?」
「是又如何?」
「憑姑娘的一己之力,恐怕難以對抗毒手郎君。」
「拼不過也得拼,打不過也得打,大不了我跟他同歸于盡。」跟一個連名字都不肯透露的人說話,令她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墜落,奈何情勢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凌休恨的武功及暗器皆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那身令人防不勝防的毒術更為可伯,姑娘若無萬全的把握,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殷羽凡瞪了他一服。「你來的目的,便是要我改變心意,不要復仇?」
當然不是,毒手郎君這回犯下的滔天大禍,早已為武林不齒,而且引起公憤,凡我輩有志之上,無不以懲戒凌休恨為己任,他現在已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幾日上五絕門挑釁的武林同道更多,可惜,都讓武功高強的凌休恨打敗了。」
殷羽凡听到他月復背受敵,竟替他感到難過,但,這是不值啊!
「殷姑娘,我們決定召開一次武林大會,同聲討伐毒手郎君,而且由你出面;听說你和他的關系匪淺,就不如你意下如何?」中年道士正在布一個局,只等所有的棋子都就定位了,就要開始。
「不必開什麼武林大會了,峨眉派的滅門之仇,我自己會報。」
「難道殷姑娘猶眷戀數日後的婚禮?」
「不,我只是覺得開武林大會沒有用,他根本不會出席,甚至也懶得理會,直接以血償血,才是最快、最好的辦法。
殷羽凡虛弱得靠在門板上,憎恨自己不中用的身體。
「既然如此,在下倒有一個好辦法。」中年道士逐漸道︰出真正來意。
「什麼辦法?」她強自振奮起精神。
「邀集少林、武當以及青城派,為殷姑娘討回個公道。」他一言以蔽之。「成嗎?少林、武當肯出面嗎?」
「這就不勞姑娘費心了,在下自有辦法;再說;青城與少林、武當有結盟之誼,他們定會賣青城這個面子,而且凌休恨這次的所作所為,同樣讓少林、武當感到痛恨,這個大魔頭是非除不可。」中年道士有著異常的狂熱,彷佛被滅門的是他們青城派。殷羽凡-起雙眼,「為什麼你要幫我?」莫非凌休恨又造了什麼孽。中年道士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為我輩中人應做的事,毒手郎君能為海砂幫主潘越一家十七人,千里追殺判官筆吳容瑜,青城派為何不能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場,義助你們峨眉派?」
此言甚是,殷羽凡落了心。「好,你這就去聯絡,在我和凌休恨的婚禮上,我就會出手。」
只等那天,恩怨兩消,從此;她和凌休恨注定成為陌路人。被仇恨-住眼楮的她,始終沒有懷疑青城派這他人為何如此熱心?為何能知她在五絕門?又為何對凌休恨刻意隱瞞的事知之甚詳?她甚至忘了問結合三派的力量,到底要對凌休恨做什麼?
她只知道,她的心越來越空洞,越來越往下沉,直到跌落最深的黑暗底層,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