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黑風高之夜。
當初花千尋是在黑暗中被拖進顏家,現在又是在一片黑暗中離開顏家,只不過這回比較好一點,他至少是清醒的,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花千尋模模鼻子,對顏小晴笑了笑,「我連顏家長什麼樣子都沒仔細瞧清楚,我這樣走了,實在有點不甘心。」
「公子不會是想參觀我們顏家吧?」顏小晴一臉戒備的問。
「看一下應該沒有關系吧?」來到幽都卻只見過柴房,未免太過好笑。
「拜托!」她蹙著眉尖。「公子別不想活了。」
「好端端的,干嘛咒我啊?」
「幽都向來不對外人開放,哪能讓你想看就看。」
「現在-不就讓我進來了嗎?」
「所以才必須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把你送出去呀!」
在出走的路上,顏小晴實在很緊張,雖然她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但這回的緊張刺激性,唯有上回她決定出去找工作時能比。不過,這回他在身旁,倒是讓她既安心又害怕,安心的是,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他擋著,害怕的卻是怕他讓人發現。
顏小晴不自覺的緊抓著花千尋的手臂,在他臂上捏了個深深的指印子。
花千尋感覺到她的緊張,溫柔的輕拍她的肩。「沒關系,我不怕讓人知道我的行蹤,事實上,我已經厭倦了東躲西藏,出去後我要主動出擊,讓那些誣賴我的人好看。」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想問︰「難道-真的以為沒人知道-帶我進來?」
「你是指我小弟嗎?他不會告密的,放心啦!」對于自己的弟弟,顏小晴相當有信心。
花千尋莞爾一笑,想起那面貌與她相似,卻十分冷靜沉著的少年。「除了他呢?-就沒有想到其他人了嗎?」
顏小晴蹙起眉頭,「誰?春花嗎?我已經給她很多很多錢了呀!再加上上回賣身的錢,夠她用的了,應該不會告密吧?除了她之外,我娘的侍女婆婆已經老到分不清我和我小弟了,所以也應該不會是她,那……還有誰呢?」她實在想不出來。
花千尋重嘆了一口氣。真是個蠢腦袋,他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她卻偏偏要想到其他人身上。
「我們家就剩下這些人啦!難道還有其他人?」
「-就不會想到-爹嗎?」他沒耐性的開始翻白眼。
「我爹?」
「干嘛這麼驚訝?有好幾次我都覺得柴房外有人,除去-說的那些人,我想應該就是-爹了。」花千尋之前不說,是以為她可能會察覺,但直到他們都要離開了,她還一無所知,實在是遲鈍得太厲害了。
顏小晴愣了半晌,「我爹?」
「懷疑呀?」連他的話都不相信,真該打。
「這個……難道他也會關心我?」顏小晴的小手開始顫抖,心情也開始不穩。她已經有多久沒跟爹好好說話了?
「說這什麼話?他到底還是-爹啊!」不像他,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
「我……」
他輕拍她的背,牽著她的手,走在顏家通往外面的唯一一條小路上。「好了,別想這麼多,知道-爹還掛念-就好了,現在乖乖的跟我走吧!」
她突然甩開他的手,「不!我決定留下來了。」
「嗄?」他的思緒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我決定留下來陪我爹,他的心里究竟是有我的,我不能跟你走了……」
花千尋開始後悔為什麼要雞婆的跟她說這些話,索性拐了她就跑,輕功一躍,人已經出幽都十里之外了。
「啊啊啊……」顏小晴不斷尖叫。
「我會讓-留下來才怪。」花千尋嘿嘿嘿的賊笑。
「為什麼?我想跟我爹培養感情呀!」她用小手拍打他的肩以示抗議。
他的傷已經愈合,而且拜她良藥之賜,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以後再培養。」
「怎麼這樣啦!」她現在滿腦子都被親情所佔,沒時間給他了呀!
「反正你們已經這麼久沒說話了,一時間要培養感情談何容易?而且,就算-回去,-爹也不一定會見。」
「何以見得?」
「他若想見-早就見了,何必只是站在我的柴房外頭冷眼旁觀?-呀!認命吧!-爹早已默許把-給我了,從今以後,-就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吧!」花千尋早已把她爹的心思模得徹底,這番話更是將未來的岳父大人的心意傳達的十足十。
可顏小晴還是搖頭。「我不信,他既然關心我,為何又不見我?」
「或許他不想讓-介入報仇的事。」
「我也是顏家的一份子呀!」
「-又不會武功,難道去幫倒忙嗎?」
這一句話讓滿腔熱血沸騰的顏小晴啞口無言。
「現在時候未到,等-爹報完了仇,他一定會趕來見-的。」他放柔了聲音。
「嗯!」
好不容易等她放寬心,就輪到花千尋老大不爽起來了。「想清楚了?」
「嗯!他們不會一直不理我的。」
「那該換我發飆了。」
「啊?」她什麼時候惹到他了?
「-怎麼可以說要離開我?」還說得這麼干脆,害他到現在心里還是忐忑不安。
「咦?」她有這麼說嗎?嗯∼∼好象有。「嘿嘿,人家只是順口說說嘛!」
「順口說說也不行。」花千尋捏了她臉頰一把,「-呀!這輩子只有跟著我了,我全身上下都教-給看光光了,-不對我負責怎麼行?」
哪有全部看光光?人家她只有看一點點啦!「我一個小婢女怎麼對你負責啊?」
「還敢-唆?我守了二十四年的貞操,不找-負責還找誰負責?」
「好啦、好啦!反正你最大就是了。」她多忍辱負重呀!
真凶,以前說要當他的小婢,他拽得二五八萬、處處挑剔個沒完,老是左一句不好、右一句粗魯的,現在只不過隨口說要離開他,他又生氣,唉!小婢難為喔!
「呵,說得好勉強。」花千尋淺笑盈盈的美麗瞳眸映著若有似無的深意。「我何時欺負-了?」
「可不是嗎?雖然公子秀色可餐,可也是個男人,我一個未出嫁的閨女見到公子的,能不委屈嗎?」
這番露骨的話,讓花千尋的俊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給我閉嘴!」
顏小晴縮了縮肩,小聲的自言自語,「不說就不說嘛!身材又不是難以入眼,何必這般自卑呢?」
「顏小晴!」花千尋狂吼。
「好啦!不說就是了嘛!」
花千尋再次找回挑剔的樂趣,和她在一起,他肯定與高貴優雅無緣。
一路上,兩人就這麼吵吵鬧鬧的,而在他們身後的小徑上,默默的站著兩個身材頎長俊挺的男人,他們牢牢的盯著顏小晴的背影,獨自咀嚼這份屬于親情的憂傷,靜靜的目送他們離開。
***
事情從哪里出的差錯,就要從哪里開始糾正。
花千尋帶著顏小晴來到江南仇家凶殺案發生的地點,他打算再次夜探這個地方。
「公子,我們來……這里做什麼?」一靠近這里,顏小晴就覺得毛骨悚然,尤其想起上回的驚險畫面,就令她一陣心驚瞻戰。
「我要開棺驗尸。」
顏小晴瞪大雙眼,就要開始尖叫,「啊啊……」
幸好他也有準備,大手一翻,立刻捂住她的嘴,「別叫,-想把人都引來嗎?」他睨了她一眼,見她已經不會再叫了,才把手拿開,徑自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公子,這樣不好啦!」顏小晴的牙齒開始打顫。
「不這樣,難以證明我的清白,一句話,-要跟不跟?」跟上回一樣,他還是由她來選。
「這個……」跟會怕,不跟更會怕,她怎麼這麼苦命呀?
「決定了就把-的手給我。」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跟你?」顏小晴的小嘴嘟嘟囔囔的,就是不肯爽快的順了他的意。
「因為-待在這里我更不放心,這答案可以了吧?」他向她伸出手去。
顏小晴顫抖的把手伸向他,在最後一刻仍試圖改變他的想法。「公子呀!打擾死人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如果有別的方法就由別的方法開始,更何況,公子不是最愛干淨的嗎?沾染死人的穢氣多不好,公子……」
「從其他方面著手多慢,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到那些人向我磕頭認錯了。」他花千尋在江湖上可也是個人物,豈能讓他們這樣白白糟蹋?
「可是……那是死人耶……」
花千尋才不理她,在發現一處高牆是防守最弱的一環時,唇邊不禁泛起一絲得意的笑。
「公子,別笑得這麼邪惡,看起來怪嚇人的,啊啊啊……」
顏小晴的尖叫聲還未斷絕,花千尋已經抱著她躍上高牆,只見底下燈火忽明忽暗,氣氛詭異極了。
「公……公子……下回最好先……打個招呼,讓我……有心理準備……」
「閉上眼楮就不怕了。」
「是……是嗎?」
感覺身子一輕,顏小晴又被他抱著從高牆跳下地面。騙人,還說閉上眼楮就不怕了,她把眼楮閉上了,照樣還是會怕呀!
「跟著我,要不然我怕顧不了。」
「好啦!」
高牆之後是面對大廳的東翼,花千尋小心翼翼的繞到大廳門前,側耳傾听里頭的聲響,確定沒人之後,才推門進去。
滿室高掛的白布靈幡迎風飄揚,案上白燭火焰也跟著搖曳,連帶的映照桌上的牌位也是搖搖晃晃的,挺有陰森恐怖的氣息。顏小晴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她跟在花千尋身後,緊緊扯著他的衣袖,怕得很呢!
「放手啦!這樣多難看呀!」他小小聲的斥責。
「怎麼會?死人又看不見。」
他詭異的一笑,「是喔!-怎麼知道他們看不見?」
「不要鬧人家啦!」他塑造出的情景怪嚇人的。「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怕……那個東西。」
「那好,還是老辦法,-把眼楮閉上。」
「不行啦!看不見東西不是更可怕嗎?」
「我拉著-的手,絕不放開。」
「真的?」
他失笑了,「我什麼時候騙過-?」
想想也是,顏小晴覺得安心了,于是閉上眼楮任他牽著自己。他的手又大又溫暖,讓她很有安全感,她的心不禁又開始怦怦亂跳,腦中忍不住要想象他取笑她的神情。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感覺花千尋牽著她定進一間有門檻的房間,而後停下來,沒多久,她就感覺到他矮子。
天呀!他該不會是停在那種東東前面了吧?
「公子,是不是……」
「想知道就睜開眼楮呀!」花千尋掀開未上釘的棺木,撲鼻而來的惡臭讓他受不了的皺起眉頭,他用白布包裹手,開始察看真正死因。
顏小晴失去視覺,相對的其他感覺就更靈敏,也開始對這惡臭感到惡心。
「公子,你還是自己享受吧!」她想落跑了。
「好沒良心的小婢。」
她輕哼一聲,「用膝蓋想也知道公子在干什麼,我自認還沒這個膽子敢看那東西。」
「那就耐心的等我看完。」
花千尋一連仔細的瞧了幾具尸體。他先是感到不解,而後腦中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隱隱約約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我們走吧!」他站直身,拉拉緊閉雙眼的顏小晴。
「啊?」這麼快?
花千尋丟掉裹手的白布,揮去撲鼻的惡臭。他現在最想做的事便是沐浴燻香,離開他的雲霓樓這麼久,他真的非常想念他的家。
「嗯!他們中的不是拈花手。」
「你已經找到證據了?」顏小晴欣喜的問。
花千尋沉吟一會兒,才道︰「下手的招武與力道真的很像拈花手,但是並非我逍遙門的武功,至于到底是何人所為,我還沒有概念。」
他倆迅速往外-動,沒想到卻被人攔住了。
一股濃得令人作嘔的脂粉香氣漫天而來,伴隨著一個甜膩的女性陰柔嗓音揚起,「花公子,為何我一來你就要走呢?這麼不給面子,也不念往日舊情嗎?」
嗄?誰呀?顏小晴連忙睜開眼楮,只見眼前多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她正以無比邪魅的視線牢牢的瞅著她家公子呢!
花千尋先是一愣,然後玩世不恭的笑了,「原來是晏夫人,還真是好久不見。」
晏夫人風情萬種的將酥胸半露的上半身往前傾,刻意勾引他春心大動。「久到你已經將我忘了,還帶著一個小姑娘,怎麼?大魚大肉的口味變成清粥小菜了?」
「什麼肉呀菜的?我的肚子的確有點餓了。」顏小晴躲在花千尋身後,只覺得那女人看著他的眼神好可怕。
噗哧一聲,晏夫人覺得這女孩真是傻得有趣,「公子真是好興致呀!是不是準備將女孩當妻子來養?」
「夫人真是多心了。」花千尋淡淡一笑,「她只不過是個小婢女,跟在身邊听從使喚而已。」
顏小晴不滿的瞪著他,但從她這個角度往上看,就只能見到他的後腦勺而已,心里覺得非常不安,因為她對自己真的很沒信心。
「是嗎?凡事講求瀟灑隨性的你,也會養個奴婢,倒真是教人難以相信。」晏夫人風情款款的走上前,那可怕的香氣花千尋還忍得住,但顏小晴就被她的味道沖得直打噴嚏。
晏夫人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花千尋忍住笑,「夫人別介意,她只是個小婢。」
「哼!沖著你的面子,我就不跟她計較。」她涂滿蔻丹的手撫上他的下巴,「這麼久不見,我可真想你這個小冤家呀!」
花千尋如臨大敵的抓起晏夫人不安分的手,耳邊已經听到身後傳來的磨牙聲了。眼前的情況雖然詭異,但他卻很高興,因為顏小晴終于懂得吃醋了。
「夫人想我,就用這麼激烈的手段逼我前來,未免教人心驚。」看著晏夫人的手,花千尋總算明白了前因後果。
這個外表美若天仙的女子,實際上是西疆的神秘教派的靈魂人物,花千尋在偶然的一次機會中蒙她相救,隱隱約約察覺到西疆民情較為開放,而她似乎對他相當有好感,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沒多久就與她告別了,也根本沒把遇見她這件事擺在心上。
如果不是發現仇朝龍一家死于指爪之下,花千尋不會想起記憶中還有這位人物。晏夫人的指爪功威力是和拈花手相似,但認穴的位置不準,下手先將肌肉骨頭扭斷,再取其性命,與拈花手只攻穴道大不相同。
「呵呵,你終于明白了,也不枉費我一番功夫。」
「為何選仇朝龍一家下手?」
「因為我高興。」晏夫人反手握住他的,「而且我保證你一定會來,如果你不來,江湖上其他的人也會逼你來,所以我只要在這里慢慢的等,就會等到你。」
花千尋全身起了一陣寒顫,不著痕跡的縮回手來,「一切都如夫人所願,那麼可以還我清白了吧?」
「何必這麼麻煩?直接把尸體化了不就得了。」晏夫人說做就做,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
花千尋連忙叫道︰「萬萬不可!」
「我偏要。」她已經將藥瓶倒轉,從瓶中倒出的白色粉末霎時將棺中尸體全數化為尸水。
顏小晴和花千尋兩人臉色大變,相視愕然。
「公公……公子……」這女人好霸道啊!
該死的女人!花千尋憤怒的低吼,「-何必這麼做!」逼人太甚只會讓向來吃軟不吃硬的他更加生氣。
「不這樣,你怎麼會來投靠我?」晏夫人依舊很有把握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笑話,我有自己的師門,何來投靠之說?」
「你的逍遙門護得了你嗎?難道你一直沒發現外頭的人全在我的掌控之中嗎?」
「什麼意思?」花千尋當然看得出事情沒這麼簡單,不過,為什麼是他?
「我已經掌握仇家唯一的遺孤,也和方武達成了協議,只要大家口徑一致,這輩子你休想撇清這事,除非……」晏夫人嬌笑道︰「你同意娶我。」
原來是這回事。
顏小晴雖然還是不太明白這個女子的來歷,對她的目的倒是完全懂了,她側頭瞧了花千尋一眼,那玉樹臨風、瀟灑儒雅的好模樣,卻是桃花滿天飛,這女子應該不是第一個桃花吧?
過分!還說什麼他二十四年的貞操全葬送在她手里,還直嚷著要她負責。負他個大頭啦!他的貞操早就不知葬送在哪個女人手里,說不定眼前這個女人也看過他的身體,他還好意思跟她討貞操!
花千尋只是垂下眸,然後才看似為難的開了口。「這個……說來真不巧,我們師兄弟自幼跟著師父修道習武,對于男女情愛,看得極淡……」
呸呸呸,說這個也不怕羞,他若真看得淡,就不會處處放電,惹來桃花亂亂飛了啦!
「如果晏夫人堅持,就等到師父諒解許可之後再說吧!」
哼!還要等他師父做主,難道他還是個小孩嗎?
顏小晴氣不過,伸手在他腰際狠狠的擰了一把。
花千尋吃痛,悶哼了聲,卻沒辦法反擊,俊臉上有著一絲委屈,不明白她怎麼會這樣對他。
「你這冤家,當我沒見過世面嗎?你大師兄風十雨為什麼沒經過你師父同意,就娶了新娘呢?」
「有哇!大師兄還是在逍遙門拜的堂,不信的話,隨便找個逍遙門弟子一問便知。」花千尋無辜的笑臉猶帶著一絲稚氣,晏夫人很滿意這個模樣的他呢!
「我沒這麼笨,真上你們逍遙門,不就再也出不來了?」晏夫人抬眸凝視著他,「你知道的,如果真打,你未必贏得了我。」
可不是嗎?他還得照顧沒有武功的小晴呢!
花千尋左思右想一陣,覺得還是先退一步得好。「所以我也一直很敬重夫人啊!」
「那就上我那兒作客吧!」晏夫人笑嘻嘻的說。
「這個……」
有誰會比硬送上門的女人更難纏的呢?盡管曾經受過她的恩情,但他該報答的都已經報答了,該盡的禮數也都盡了,她還想怎麼樣?
更何況,為了逼他出面,她竟一連殺了十七個人,這種手法可真教人鄙夷而且不屑,他已經漸漸開始感到不耐煩了。
「反正你在江湖上已經到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干脆到我那兒去住一陣子,等風波平息了再回來。」晏夫人把後路全想好了,反正中原她也玩膩了,干脆逼他跟她一起回去,以後就是甜蜜的兩人世界了。
花千尋無奈的暗嘆一口氣,「跟夫人回去是萬萬不能的事,之前大師兄出走,就能讓我師父氣得閉關修行去了,更何況是這攸關十七條人命的事呢!我花千尋雖是師門中最不成材的一個,卻也不能讓師門蒙羞,所以夫人就別再提了。」
「你是真的不跟我走?」晏夫人的神色間突然多了一股狠勁,那是一種不容許自己得不到的堅定表情。
「是的。」
心高氣傲的花千尋以前絕對不受女人威脅,現在更不會因為貪生怕死而-棄顏小晴。
「公子,你……」顏小晴忍不住出聲。連她都能察覺到那女子滿臉的煞氣,驄明絕頂的他怎會不知?
「-別說話。」他小聲道。
「可是……」
晏夫人瞧他倆親密的模樣,更不相信他們只是主僕的關系了。「花千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還要奉勸夫人,一人做事一人擔,花某雖不才,卻不願為人背黑鍋。」
「好,夠有勇氣,我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想活還是想死,你自己決定。」
這個……晏夫人的武功到底強不強啊?瞧花千尋表面上一派輕松的模樣,顏小晴實在看不出來他心里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她也沒忽略乍見到晏夫人時,他那如臨大敵的模樣,教她看了不免心驚。
「唉!」花千尋長長的嘆了口氣,「當初承蒙夫人相救,我實在沒想到現在會站在與夫人如此決裂的立場。」
「這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一切都听我的,結果就不會是這樣。」晏夫人固執己見。
花千尋淡淡的揚起唇,緩緩的搖搖頭,「感情這種事本來就勉強不得,我以前就跟夫人說過,我自視甚高,天下花兒般的美人何其多,卻無一能入我的眼。」
沒錯、沒錯!他就是這種人,顏小晴在他身後猛點頭,她很有同感。
「花千尋,你以為這個理由就能改變我的想法嗎?」
「我沒辦法左右夫人的想法,但這的確是我的肺腑之言,看在-曾救過我的份上,我可以讓-三招,」花千尋環視這間房間,又搖了搖頭,「但這里實在太穢氣了,在這兒動手不僅污辱了夫人,更是委屈了我自己,不如我們改期吧!」
晏夫人向來好強,無論如何她都要得到他。她咬著下唇想了想,「如果你敗在我手下呢?」
「那就任由夫人處置。」花千尋神情堅決的說。
「好,那就決定在三天之後,地點呢?」
「西湖。」
「我等你,不見不散。」她伸出手來。
「不見不散。」他也伸出手。
花千尋和晏夫人兩人擊掌為誓,而後席卷起一陣香馥脂粉味的旋風,晏夫人便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公子,這樣好嗎?」顏小晴抓住他的手腕,神情相當激動。
「好了、好了,沒事了,幸好她沒注意到。」他安撫的輕拍她的小臉,連自己的臉上也有點慘白。
「可是……三天後……」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三天後再說吧!現在幫我找找東西。」
「找什麼?」還有什麼事比那女人的決斗更重要?
「找尸體。」
「啊?」顏小晴猛地一怔。
「總有尸體留下來吧!一具也好,半具也行,我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就靠他們了。」就算最後關頭,他也絕不放棄。
「啊……」
唉!找吧!顏小晴豁出去了,誰教她的心上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