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真紗也從一間高級餐店走了出來,和她一起用餐的是一家外商證券公司的駐日代表,他們正打算擴大日本的分公司,因此委托八荒人力仲介公司為他們網羅更多的優秀人才。
如束這公事化的晚餐之後,她摘下了眼鏡,揉揉發疼的鼻梁。
已經有整整兩周的時間,千葉介楓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而那發生的事,似乎完全不存在。
那晚,她徹底無眠,千葉介楓向她傾訴往事的悲苦,他那若無其事的笑容,以及人間少見的容顏,深刻的鏤刻在她的心版上。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落荒而逃,難道他不喜歡她的吻?這不是不可能,畢竟她一廂情願的表示她的愛意,他有權不接受。
她突然好想見他,想問問他的想法,如果這是一段可以發展的戀情,她沒有理由放棄,如果他對她真的沒有感覺,她也可以徹底死心。
她看了看手表,現在還不到九點,以她對他的了解,這時間他應該還待在公司,她決定到那里踫踫運氣。
計程車在震岳株式會社的大樓前停下,原真紗也踏出車外,察覺到自己這樣堂而皇之的上門找他,似乎大為不妥;畢竟她是業界出了名的獵人,雖然他已經拒絕高澤企業的挖角,但為了避嫌,她不該為他帶來不必要的困擾才對。
她站在大樓前,正猶豫著是否要繼續等下去時,玻璃門緩緩的開啟,兩名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迎面走來,她馬上閃過身,不讓他們看到她的臉。
「副董,那小子真是不識相,他再這樣追查下去,恐怕很多事都會被揭發,對我們在公司的處境大為不利。」
北浦要雄身為公司的會計主任,最近深深感到來自千葉介楓的壓力。
藤臣雅彥陰惻惻的笑了起來,在等候司機把車開來的空檔,冷冷的說了幾句,「別擔心,我已經替那小子準備了一份大禮,他很快就不會成為我們的阻礙了。」
「副董的意思是……」
「斬草除根,只要他這個代理人不在,公司的大權遲早會落到我的手里,到時候,就算藤臣朝陽從死神的手逃月兌了,也拿我莫可奈何。」
「副董準備一勞永逸的解決那個大麻煩?」
「那當然,誰會甘願在他的手下做事?我為藤臣企業賣命二、三十年了,這公司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這言談間,高級的賓士房車已開到兩人的面前,他們上了車之後,車子便駛離這棟大樓。
原真紗也從陰暗處緩緩走出,為家族企業中的爭權奪利感到不齒。眼看四下無人,她便直接闖進大樓,而千葉介楓果然如她所料的還待在辦公室里。
「嗨!你每天都忙到這麼嗎?」
埋首于文件中的千葉介楓聞聲抬起頭來,見到她漾滿笑意的站在他面前,他不禁愣住了,「你怎麼來了?」
他的震愕如此明顯,明白的告訴她不請自來的不受歡迎。
「想你所以就跑來-!」她故作無謂的聳聳肩。
千葉介楓怔了一下,她每一句話都他難以招架。那個吻對他的震撼不小,他消極的以為只要他不去面對,就可以當那件事從未發生過,而他和她仍然可以是朋友。
「要喝咖啡嗎?」他轉過身去,回避她過分熱烈的目光。
「好。」他有意逃避,她也只好奉陪;沒談過戀愛的她,其實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倒了一杯純咖啡,「女乃精和糖麻煩自己加。」
「謝謝。」她接過那咖啡,在與他指尖接觸的一剎那,她突然問︰「那天晚上,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的就離開了?」
那困擾她許久的事,她終于問出口了。
他坐在她面前無語的靜默著。很久以前,他也曾談過戀愛,但自從喜歡上藤臣朝陽之後,他就不再對異性心動了。
「為什麼不說話?不過就是喜和不喜的問題罷了,你若不喜歡我就明說吧!我不會一直賴著你的。」原真紗也受傷的情緒全寫在臉上,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眼神還是流露出些許的失望。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不知道此刻能說些什麼。
她苦笑一聲,「你不用對我說抱歉。」
「你不明白。」千葉介楓低聲嘆息。
「你總是那麼神秘,我當然不明白,你如果不喜歡我,就早點告訴我,不要讓我抱著希望。」她很討厭現在的自己,男女交往貴在兩情相悅,而她現在卻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
千葉介楓愣了一下,那種求不到心上人的關愛的遺憾,他比誰都清楚。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哦!」了一聲,然後就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的望著他蒼白的臉。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其他人的感情。」
「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抱著自虐的心態,她希望從他的口中讓自己徹底死心。
他淡淡的笑了,「你為什麼對我的事這麼好奇?」
「因為我喜歡你。」她流露出小女兒的嬌態。
他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開口。「我告訴過你,我會背叛藤臣朝陽的原因了吧?因為我厭倦了一成不變的日子,我不要只當藤臣朝陽的下屬,我不要只是個朋友,和他當一輩子的朋友已經不能滿足我了。」
原真紗也覺得不安,她完全听不懂他在些什麼,卻在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畫面,他的話令她恐懼且憂心。
「我嫉妒那些在藤臣朝陽身的女人,我以為他和刈谷久美子只是玩玩而已,卻大意的另一個女人闖入他的心扉,我很痛苦,我氣得想毀掉他的一切,所以我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刈谷彬,只要他失敗了,他身邊的女人就會離開他,他就會注意到,只有我依然陪在他的身邊。」
這段話令她震愕,她捂住唇,以免尖叫出聲。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她听得血液翻騰,腦中一片空白,這是讓她死心的手段嗎?
「你听清楚了嗎?我為什麼會背叛藤臣朝陽?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他的臉色蒼白,那絕望的眼神,讓她幾乎掉下淚來。
她突然發狂似的大喊︰「不!你騙我,你為了要我死心,所以你才編出這種話來,對不對?」
「你沒听清楚嗎?我是個愛上藤臣朝陽的同性戀。」他面無表情,此時的溫柔細語听在她耳中,顯得異常的陌生而疏遠。
「不!你不是!」她使勁的拉著他的手,激動的叫道。
千葉介楓別過臉去,他可以忍受她鄙夷的眼神,卻對她的咄咄逼人沒有辦法。「我是個同性戀,而且只愛藤臣朝陽一個人,除了他,我誰也不要。」
「你說謊!」她搖著頭,拒絕相信。
他淡淡的笑著,「我沒有說謊,這些都是真的,我只對藤臣朝陽有感覺,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不!我不相信!到現在你還騙我,不喜歡我就明說嘛!」她激動的抓著他的手尖叫著。
然而,千葉介楓只是很冷靜的扯開她的手,露出一抹悲涼的微笑。「到頭來,每個人都一樣,只會用盡手段我說出不想講的內心話,可是當我說了,卻又不相信,寧可相信你們內心里所想像的我,就連你也一樣。」
原真紗也猛地抬頭,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不是這樣的人,但她無法反駁,因為她的所做所為完全符合他所說的話。
「每個人都只在意我的目的,懷疑我、否定我,又
能改變些什麼?我愛上同是男人的藤臣朝陽,這就是事實。」
千葉介楓說完之後,便走出辦公室,逕自下樓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原真紗也忽然警覺到她做了件蠢事,她居然逼他說出內心的秘密,讓他這麼痛苦,她該道歉才是。
她一想到這點,便馬上抹干淚水,沖了出去。
「等等!」
她在地下室的停車場追上了他,但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便沉默的坐進車子,打算逃難這一切混亂。
原真紗也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坐了進去。
他冷冷的看著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來掩飾他受傷的情緒,所以只有一陣默然。
「對不起。」
「你沒有必要向我道歉。」他輕輕嘆息。
「不管如何,我都要為一切的事向你道歉。」
她定定的看著他那痛苦悲傷的臉龐,心中閃過一陣淒苦的感覺,盡管他永遠不會愛她,但她付出的愛,一時還是無法收回。
「我知道了。」
「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原真紗也誠摯的說。
他們還是朋友嗎?千葉介楓不敢相信自己有這等好運,他不敢開口,怕破壞這份得來不易的平靜。他雙手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把車開出地下室。
一路上,兩人異常的沉默;他將車子往郊外開去,因為不是周末的夜晚,所以車潮不算太擁擠,但因他的情緒不佳,因此每到紅燈路口,他總是急踩油門呼嘯而過。
千葉介楓突然發現這輛車的煞車明顯的被人動過手腳,開始後悔讓她上了車。
是誰想要致他于死地?他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從後照鏡中,他發現有輛黑色的跑車疾速的追趕他們,漸漸的把他的車逼向了對向車道,他非常冷靜的握住方向盤,盡量把車頭靠向安全島的右側。
「你們在飆車嗎?」原真紗也察覺到不對勁,皺著眉望向後頭的跑車。
「恐怕有人要致我們于死地。」
原真紗也聞言一怔,她注意到他用的是「我們」的字眼,這種不把她排除在外的感覺,令她的心里涌起了一陣溫暖。
「是煞車失靈嗎?」
「是的,我正在想辦法把車子停下來。」千葉介楓很感激她此時的冷靜,並對把她拖下水的事感到抱歉,「對不起,他們都是沖著我來的。」
「別說了,我相信你,我們都會平安的。」她對他柔柔的笑著。
千葉介楓握住她的手;此時的車速相當快,恰好經過下坡路段,下滑的沖力令兩人心頭一凜;千葉介楓見這段路的車流較小,咬牙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抱住頭,盡量把身子縮成一團。」
「做什麼?」
「我要冒險了,對不起。」百忙之中,他還回眸朝她一笑。
她很感動,也回了一句,「不管如何,我都相信你。」
兩人的心意相通,在最危險的時刻,他們都下了同生共死的決定。
車頭撞向安全島的護欄,強大的沖撞力讓車子急速的翻滾了幾囤之後,才重重的落到地面。
她快要死了!這是原真紗也在那一瞬間的感受。
當車子落地不動之後,她才昏沉的抬起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在千葉介楓的保護下,似乎沒受到多嚴重的傷。
「楓,還好,我們沒事了!」
她試著推推壓在她身上的他,但他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感到手中一片濕濡,她撾開掌心一看,被那鮮血染的手嚇得尖叫起來。
「楓,不要嚇我,你沒事吧?」
千葉介楓昏過去了,他的額頭上出現一個好大的傷口,鮮血不斷的緩緩而出,連呼吸都變得好微弱,美麗的臉龐蒼白如紙。
就在她試著挪開他的身子,好向外求援的時候,她看到幾位黑衣人闖上前來,對已呈昏迷狀態的千葉介楓進行搜身。
「你們在干什麼?」她尖聲叫了起來。
黑衣人拿走任何足以辨識身分的東西,甚至把車內搜刮一空,然後從容的離開,對千葉介楓的死活完全不聞不問。
這是她生命中所經歷過最可怕的事。
原真紗也緊繃已久的情緒浙漸崩潰,這是件謀殺,然而她除了緊緊的把他抱在懷里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在警察還沒出現之前,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倒下來,她要用盡力氣死守著她心愛的男人,不論如何,她都要他活下來。
原真紗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觸目所及的是一片純淨的白,與手臂上的點滴插管,她又想起那令她難忘又恐懼的車禍;她猛然坐起,感到一陣昏眩,讓她的眼前瞬間變得一片黑暗。
輕微的敲門聲傳來,一位白衣護士漾滿溫和的笑意緩緩走來。
「秀,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們完全不知道你的姓名和資料,因此無法通知你的家人,也沒辦法替你辦住院手續。」
原真紗也沒有理會這一連串的問題,「跟我在一起的人呢?他沒事嗎?」
「你是說跟你一起被送進來的病患嗎?」護士想了想,「他住在你隔壁的病房,不過他的傷勢很嚴重,才剛開完刀,頭上的傷口還需要觀察幾天。」
原真紗也想要下床,「我要去看他。」
「他還沒有醒,你不用這麼急。」
「我等不及了。」她一站起身,又感到一陣昏眩,令她跌坐在床沿,「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的頭部受到撞擊,有點輕微的腦震蕩,必須住院觀察幾天。」那名護士扶她躺下,「秀,你們送來的時候,身上都沒有任何可供證明身分的證件,這樣我們很難辦手續的,請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好嗎?」
原真紗也一怔,想起這是一個計劃周全的謀殺事件,在不知幕後真凶的情況下,她必須小心面對一切。
「我……我叫吉田陽子。」
「住在哪里?電話呢?」
「我……我的頭好疼。」她痛苦的閉上雙眼。
「你忍著點,我馬上去叫醫生來。」
原真紗也在護士離去後,緩緩的坐了起來,她必須盡快讓身體恢復正常,才能保護她心愛的人。
「失憶?你說那個男人得了失憶癥?」東京警視廳的干員正在和醫生談論千葉介楓的病情。
「是的,從他清醒後驚慌失措的反應,再加上腦袋受到重擊的血塊壓迫到神經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外力造成的暫時性失憶。」
病房外的交談內容原真紗也全身緊繃了起來,她努力的留神傾听,生怕漏了任何一個片段。
「要多久才會恢復正常?」
「要看情況而定,也許是一、兩天,也許是兩、三年,也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恢復記憶。」
「這樣就麻煩了。」
「那位病人的身分不明,送進醫院的時候,外傷相當嚴重,和他同行的吉田秀或許知道他的身分。」-
田?那是指她噦?
「只好問她了,發生車禍的車是登記在藤臣企業的名下,不過根據藤臣企業內部人員表示,這輛車日前早已失竊,說不定這兩人和藤臣企業有什麼過節。」
失竊?怎麼會這樣?原真紗也心頭一陣混亂。
「藤臣企業在商場上的影響力不小,難怪這件事會讓警方如此重視。」
「可不是嗎?上頭對這件事很關切,還下令務必要在期限內破案。听說這輛車的使用人和盜用企業公款的事也有關系。」
「這又從何說起?」
「他們說這輛車向來是藤臣社長的特別助理千葉介楓日常代步的交通工具,千葉介楓乎常深居簡出,不輕易在人前露面,也是藤臣企業中少數幾個掌權的人之一;近來藤臣朝陽生病住院,公司的事全交給了千葉介楓,但幾天前,這輛車突然不見了,千葉介楓也好幾天沒到公司,經過藤臣企業內部人員清查帳款之後,才發現丟了一大筆款項,所以他們懷疑這件事遭到有心人士有計劃的侵佔。」
「原來如此,那有涉案嫌疑的就是這兩個人噦!」
「沒錯,所以警方派了一些人在這監視,只要他倆一有異狀,就要向警方報告。」
「我明白了。」
說話的兩人推開原真紗也的病房門,見她似在熟睡之後便離去,原真紗也躺在床上,心中思緒起伏不已。
原來如此!他們一手安排這樁交通意外,意圖將千葉介楓置于死地,又取走他身上所有的證明文件,把盜用公款的事全推到他頭上,他現在的處境真的很糟,即使將來恢復記憶,恐怕也難以向人交代他這些日子的委屈。
一想到此,她便無法坐視不管,于是她坐起身,走下床,推開隔壁病房的房門。
她坐在千葉介楓的床邊,心疼的瞧著他蒼白的臉龐,雙手愛憐的撫上他微涼的臉,得他額頭上的繃帶實在刺眼,令她的心不禁抽痛起來。
千葉介楓在朦朧中,听見身旁有個好低好低的嗓音不停的呼喚他,他無力理會,誰知那聲音竟然轉為低泣,讓他的呼吸紊亂了起來。
是誰在呼喚他?
他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臉龐,她很年輕,略顯蒼白的臉上有著一雙拗黑的眸,她並不算美麗,只能稱得上清秀,他訝異的看著她溢滿關愛的眼神,讓他對她產生莫名的好感。他認她嗎?
「你終于醒了。」原真紗也欣喜的抹去淚水,然而他溫柔的嗓音卻在下一刻徹底摧毀她的欣喜。
「我認識你嗎?」
「楓,你忘了我嗎?」她知道他失憶了,但心頭的震撼仍比不上親眼見到他的疏遠還教人心碎,她明白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必須要堅強。
「楓?這是我的名字嗎?」他皺起眉,額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是。」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慌亂。
「我想不起來,我的頭好痛。」他抱著頭,苦惱的低喊著。
「若是想不起來,就別想這麼多了。」她安撫的按著他的手,他反握住。
「你是誰?他們說有個女孩和我一起被送進來,是你嗎?」
「就是我,我是原真紗也,你是千葉介楓,我們兩個出了車禍。」
「千葉介楓?為什麼我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他苦惱的喊著,為什麼他完全都想不起來?
看見他如此痛苦,她緊緊的將他的頭摟進自己的懷里,「楓,想不起來也沒關系,你生病了,所以把所有的事全忘了,不過有我在這里陪你,不會有事的。」
她溫暖的懷抱讓他心中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愫,讓他飄浮不定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真紗也,我和你是什麼關系?」
她聞言一愣,發現自己摟著他的手在發抖,手心也滲出汗來,心跳也加快了。她該怎麼定位自己呢?
在意外發生之前,他是那麼明白的拒絕了她啊!
「真紗也?」他察覺到她異樣的神情,不解的瞪大眼楮。
在那澄澈的目光注視下,她本想順著自己的渴望說謊,但最後一刻還是選擇放棄。「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你都叫我小紗。」
「小紗。」他淡淡的揚起一抹微笑,「能在這時候遇到你真好。」
有一個知道他過去的朋友,讓他惶然無助的心終于有了些許的踏實感,不用再害怕孤寂,也不用再擔心自己是不是永遠也想不起一切。
他緊緊的抱著她柔軟的身子,有如溺水之人尋到了救命的浮木般。他的依戀讓她在心底作下了一個決定,她誓死要保護這個俊美而溫柔的男人,她要幫他恢復記憶,找出傷害他的敵人。
但是首先,她必須想辦法離開這間受到監視的醫院。
「楓,你信任我嗎?」
「我當然信任你啊!因為只有你知道我是誰。」他對她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的信任她的勇氣大增。「我們馬上離開這里。」
「呃?」
「我先帶你回家,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的恢復記憶。」
「回家」這個字眼讓他的心底產生了一股悸功,沉睡的記憶仿佛挑起了其中一角,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受。他怔怔的瞧著她堅定的臉,心想,能遇到她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