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奇人安之毅被綁架事件,並未在社會上造成多大的震撼,原因是,所有相關新聞早被黑玄續封鎖下來,就連奧運選手黑盼盼救人受傷的消息也沒上早報任何一版。
「豬頭,豬頭,大豬頭!真的連邊都沒有……怎麼可能……」翻弄著一堆又一堆已經有些破爛的報紙,黑盼盼很不甘心的又重翻一遍。
她就不相信全台三份最主要的早報,幾十張報紙,會連個名字都沒有!
頭版、社會版、財經版、影劇版、副刊……
「該死!一群笨蛋!笨蛋!」用力搓揉那堆早報,黑盼盼終于死心了。
除非她的新聞登在廣告版,否則她的英雌幻夢確定破滅。
剛跟母親做好交接,換好鮮花從浴室走出的黑瑩瑩,正好看見那堆備受摧殘的報紙被踢下床。
「老姊你嘀咕什麼?又在罵誰了?」
听說,從她麻藥一退她的嘴巴就沒停過,從開槍打傷她的歹徒,到安之毅,到為她取出子彈的醫生,無一幸免,傷口的劇痛讓她恨死所有人,就不知道現在又是誰遭殃了。
「罵那些笨蛋報社記者,竟然沒一個逮到我昨天英勇事跡的獨家。」
兩年前,她第一次上報,因為拿下全國跆拳道冠軍;一年多前,再次上報,因為勇奪亞洲杯射擊比賽冠軍。
你們知道嗎?那種上報的感覺真是棒透了,棒到讓人會上癮,但這一年多來她為了準備奧運射擊比賽,沒有再參加其他任何競技,上報的機會幾乎等于零,好不容易有了個更威風的名目上報,偏偏那些笨記者,沒人來采訪。
「大哥不是說不能張揚嗎?想必他把這件事壓下來了。」擺好花瓶,黑瑩瑩丟了把梳子給黑盼盼。這個瘋婆子從一早就忙著翻報紙,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邋遢。
拿過梳子,黑盼盼也不梳頭,直接拿它當指揮棒揮舞。
「再怎麼壓也應該有漏洞啊,譬如說警察局、醫院、計程車……那些報社記者不會去挖啊?!真是的,一點敬業精神都沒有。」
「拜托,姊,你真的希望這件事情曝光啊?!先別說安大哥往後的生活會被干擾了,你也可能會被那些歹徒的同黨報復,你不怕啊?!」
「我……我當然不怕!開玩笑,都能舍身救人了,還怕什麼歹徒!我是世上碩果僅存的女英雄。」
「是喔!也不知道後來被人抱著進醫院的人是誰,誰救誰都還很難說。」
「黑瑩瑩,不準你提那個忘恩負義的家伙。」
「他對你已經很不錯了!安大哥哪一點忘恩負義?幫你止血,親自抱你上醫院,听好,用抱的喔!」听說情急中的安之毅根本沒等黑玄續或救護車抵達,抱著昏迷的盼盼沖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直奔醫院。
那情節比愛情電影還浪漫!
「哼!」黑盼盼不領情的輕哼一聲。「他是怕弄死了我良心不安。瑩,你就不知道,在當時他竟然怪我多管閑事,問我干麼沖進來,也不想想看如果不是我沖進去踢掉歹徒的槍,他哪能月兌困!」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搞不好人家真的早有計畫,你去救他只是多此一舉。」
「黑瑩瑩你竟然幫那個不知感恩圖報的家伙說話!」
「姊,安大哥親自送你上醫院,又準備特別病房給你住,算是仁至義盡了。」
「黑瑩瑩,你真的找死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不過,姊,我很嚴肅的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很少被問嚴肅問題的黑盼盼,突然很正經地瞪著老妹。
黑瑩瑩雖被她強作正經的模樣弄得有些想笑,但憋在胸口的疑問卻讓她勉強保持一貫的冷靜。
「我問你──如果,那天被綁架的肉票不是安之毅,你還會義無反顧的沖進去嗎?」
果然是嚴肅的問題,黑盼盼被她這麼一問,傻了,一時間答不出話。
對啊!如果那天不是看到安之毅,她還會那麼英勇嗎?
瑩瑩問出了她一直不想去解答的問題,她為什麼會犯了習武之人的大忌──莽撞?
尤其長年奔馳在競技場上,最常受到的訓練便是臨危不亂、隨機應變,而那天她卻像失了判斷力,莽莽撞撞沖進去救人。
只因為那個人是安之毅──這輩子讓她最難忽視的男人。
如果昨天她並不是莽撞而是情急,是因為安之毅虛弱的身影讓她放不下,那就可以解釋得通……
等等,放不下安之毅?!
為什麼?
第一次看到安之毅的情景又浮現腦中,當時怪異的心悸也像舊疾復發般布滿全身。
記得當時他握著自己的手,露出她生平見過最帥氣的笑容。
黑盼盼搖頭,強迫自己將那男人的影像排出腦中。從第一次見到安之毅開始,她對安之毅就一直存著一種矛盾的心情,一種夾雜著輕視和移不開視線的矛盾。
會輕視安之毅是因為他的家世,出身商業世家的他就像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太子,備受親人的寵愛與物質的堆砌,從小到大,養尊處優,要什麼有什麼,呼風喚雨,這些都是她所沒有的。
所以在她觀念中,這種人的名字就叫「公子哥兒」,別號「紈褲子弟」。
偏偏玄續口中的他卻不是那麼一回事,精明能干,睿智勇敢,做事認真負責,眼光獨到,是一等一的人才。
更氣人的是,去年第一次在安氏尾牙餐會上見到他之後,她的心就像失落般遺落在他身上,這些年來,追她的男孩不少,糟糕的是,她就是會不知不覺中拿他們跟他比。
這……哪能比!
這些感覺她從未對別人說過,連瑩瑩都沒說,因為她對感情的事一直很膽小,膽小到她不懂如何去面對。尤其是面對安之毅這種任何女人看了都會臉紅心跳的男人,她更慌。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
呸呸呸!見鬼!
黑盼盼不自覺地撇撇嘴角。那個驕傲的男人、被寵壞的男人,怎值得她用這麼美麗的形容詞!記得當時跟她握完手,人都還沒完全轉身,他就恢復慣有的冷漠表情,對她的笑容根本不是真心的。
從那次之後,她便用輕視、厭惡來阻斷對安之毅的特殊感情。
沒想到,一個綁架事件卻又喚醒她對他的矛盾心情。
哎喲!真是的,瑩瑩問這什麼蠢問題嘛!
在全球享有盛名的安氏科技,在短短十年間竄起商場,觸角遍及全球各地的晶片設計公司,曾被商業雜志視為跨世紀的奇跡。
當然,引人注意的不只是安氏科技,最重要的還是安之毅這個超級單身漢,瀟灑帥氣又多金的條件本就是商場上令人注目的星辰,加上他作風向來低調,不愛交際,近乎神秘的獨行色彩,更吸引窺視者的興趣。
因此,有關安氏與安之毅相關的新聞,一直是八卦媒體挖掘的對象。
黑玄續和安之毅都知道,媒體記者無所不在、無孔不入,隨時都希望能掌握到獨家新聞;但是,越多的新聞只會帶來越多的麻煩,越多的風吹草動越容易制造危機。
尤其綁架事件有時就像傳染病,染上了很有可能一再上演,安之毅沒那麼多閑工夫應付這些事。
所以,依他們慣有的作法,就是絕不讓媒體有任何發覺新聞的機會,當然,沒有新聞就沒有炒作,自然就無法形成新聞。
安之毅被綁架一事,除了知道內情的黑家母女外,所有安氏里的員工沒人知道老板發生這等大事,而黑家人也在黑玄續的嚴厲警告下,不準對外泄漏半點風聲。
所以,一件綁架事件很快的歸于平淡;只是,樹大招風,他們都知道一次綁架的落幕,並不意味著事情就這樣結束,人是貪婪的動物,也是有樣學樣的動物,誰都猜不到什麼時候會再出現第二只貪婪的狼,杜絕一切相關消息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但卻不能擔保未來。
「盼盼還好吧?」
安氏企業總裁辦公室,一大早氣氛就如往常一般安靜嚴肅,並沒有一般綁架事件過後的混亂。
原本忙著研討危機對策的安之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冷峻的臉龐出現一絲疲態。
沒想到一次綁架事件竟然讓他有這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也讓他難得注意起一個女孩。
如果他沒記錯,她應該才二十歲吧,一個二十歲的女孩竟然有那種膽識,不得不令他佩服。
雖然,似乎稍嫌莽撞了些!
一旁黑玄續抬頭看他一眼,放下文件,眉頭微皺,發現了他臉上不曾出現過的憔悴。
「盼盼很好,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不要緊,你還好嗎?」
「真的很抱歉,這幾天一直沒再找時間去看她。」安之毅用手揉揉眉心,想用按摩化解兩天來未曾合過眼的疲累。老實說,身體上的累根本不足以擊垮他向來的斗志,他的累來自于對人性的失望。
「無妨,你要應付的事情比看她的傷要緊多了。」黑玄續體諒地說道,與安之毅同樣性格的臉龐,露出一絲無奈。
這幾天,他跟安之毅面臨創業以來最嚴格的挑戰,安氏的股票竟然在總裁被綁架的當天,一下子被賣了一萬多張,而且市場,還出現安氏即將解體的謠言,不安的恐慌讓安氏科技面臨生死存亡的考驗,安之毅和他的鐵漢形象受到嚴格的挑戰。
還好,之毅沒事,否則,掌舵者被綁架的消息一傳出,絕對加速安氏滅亡,任他再有出神入化的經營鬼才都是枉然。
安之毅苦笑。「真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是二叔……可惜,沒有直接的證據,否則……」一向溫和俊逸的臉龐竟被一種冷酷的表情取代。
對人性的失望來自發現這樁綁架事件的操縱者竟然是自己的親人,在未驚動安家任何人的綁架事件中,二叔安實竟然能像先知者一樣大肆拋售股票,並且擴大其子安立杰電腦公司的產能,這其中的細節太引人疑竇。
「貪念和私心是人類最丑陋的一面!」黑玄續不想作人身攻擊,只在乎公司未來可能面臨的危機。「听說最近他在資金上有些困難,在市場放話、弄點小動作藉機牟取一些好處,可想而知。」
安立杰是安之毅的堂兄,也是他二叔安實的獨生子,父親為兒子作打算可想而知。
「相信我,耍心機取得的好處不會長久。」安之毅原本冷漠的臉上突然又加上一抹邪氣。
「你的意思是……」安之毅的笑容讓黑玄續有些毛骨悚然,直覺告訴他有人要遭殃了。
果然──
安之毅很快的在一個文件上簽下名字,丟給黑玄續。「告欣揚城投顧,將公司和我名下安立杰公司的股票全部售出,一張也不留。」
「這樣立杰可能會垮,而安氏也會有損失。」
「我不在乎賠上一、兩億,我要看到為惡者受到懲罰。」安之毅的臉上,充滿報復的快感。
同樣的,為善者也應該受到獎勵!一張自信滿滿的秀臉再次浮現他腦中。
對人性丑陋面的厭惡,讓他突然好想看看那個願意舍身救人的女孩。
黑玄續靜靜地看著他,嘴角泛起同樣的冷笑。
安之毅看看不發一語的好友,知道那顆精明的腦袋瓜子里正盤算著如何吞食獵物,增加他們的財富。
商場上,每個人都知道安氏是安之毅的,但沒人知道掛名總經理的黑玄續其實佔有的股份並不比安之毅少到哪里去,而黑玄續更是安氏的地下掌櫃,收購並吞岌岌可危的電子公司是他的專長,他倆聯手,根本無人能敵。
可憐的立杰電腦將是他們的下一道點心。
「好了,沒事了,我出去走走。」安之毅站起身丟出這句話。
就把賺錢的事交給愛錢的人傷腦筋吧,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腦袋中佔滿一堆數字的黑玄續沒理會老板上班早退,滿腦子里只有該如何誘敵制勝,該如何點石成金。
他有把握,並購立杰後再轉手,這一樁他們至少可以賺進上億!把安之毅帳面上虧損的數字全部賺回來。
黑盼盼撐著頭煩悶地看著眼前爭得面紅耳赤的男女,搞不懂他們到底知不知道這里是醫院,而且她還是個該清靜修養的病人。
「你還知道有盼盼這個女兒,她都受傷第幾天,你才來看她,算什麼父親!」黃雪晴確實已經忘了這里是哪里,原則上她只要看見這個叫黑勁言的男人,就會失去所有淑女該有的修養和判斷能力。
黑勁言就知道早該先打電話過來,只要有這個潑婦在,他根本沒機會好好問候女兒。
「我跟你說過我出國去了,今天一早回到公司秘書才告訴我,我立刻就趕過來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出國,搞不好是在哪個狐狸精床上消磨。」
「黃雪晴,你為什麼每次都要這樣說!」
「怎樣,說中了是不是?除非天倒著放,否則你的本性根本不可能改。」
「黃女士,我好不跟你已經沒有關系,請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
「你……」
「怎樣?!」
「好了!爸、媽!你們可不可以停一停?我頭好痛!」還好那個安公子夠凱,安排她住特別病房,如五星級飯店的病房里別的沒有,就是空間夠大,隔音夠好,要不然照老爸老媽這樣的叫囂方式,他們一家老早被丟出醫院之外。
「頭痛?!」黃雪晴心疼地模模她的額頭,關切地看了看,轉過頭嘴巴又對向前夫開罵。「你看都是你,一來女兒就頭痛,她受傷的是肩膀,一看到你連頭也跟著痛了。」
「ㄟ,你公平一點,女兒是受不了你潑婦罵街的大嗓門,才會頭痛。」
「你說誰潑婦罵街刃」
「說你!」
「黑勁言……」
「怎樣!」
黑盼盼快瘋了!
「好了,你們統統給我閉嘴,煩不煩啊?!吵了十多年還吵不夠!」
一聲怒吼配上一個迎面而來的枕頭,兩個大人同時被女兒凶神惡煞的大嗓門嚇得住嘴。
黑盼盼惱怒地瞪著兩人,劈哩啪啦開罵起來。「你們成熟一點好不好?也不想想年紀已經一大把了,而且一個是事業有成的企業老板,一個是三個子女的媽,動不動就斗嘴,你們丟不丟臉!」
打從十年前離婚那天起,這兩個家伙就沒給她耳根清靜過。
「盼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好歹我們是你的父母親。」黑勁言皺著眉,不苟同地盯著女兒。
黃雪晴一個箭步護在女兒身前。「別罵她,她的壞脾氣全遺傳到你的。」
「公平點,這幾年她跟誰住,壞脾氣究竟是學誰的可很難說。」
「脾氣是遺傳的。」
「那是遺傳你的壞脾氣,你看你怎麼養的,別說女兒天天舞刀弄槍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連身材也像男孩子,難怪都二十一了還沒人追……」
「黑勁言,你竟敢這樣說自己的女兒!」
黑勁言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美麗動人,惹人憐惜。「我說的是事實,你這個母親要檢討檢討。听著,小盼,你傷一好就搬到我那里住,我找一流的美學老師教育你……」
「黑勁言,你敢!」
「為什麼不敢?小盼已經成年了,她有自主權!」
「我才有決定權……」
「哎喲,你們饒了我吧!」黑盼盼捧著頭,肩上的傷都沒耳朵來得痛。
他們吵架跟她有沒有人追有什麼關系啊?!
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
安之毅皺皺眉,疑惑地听著從門後傳來激烈的低吼聲,他是不是來錯了?里頭似乎正上演著一場人倫大戰。
該進去嗎?
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心血來潮跑到這里來,醫院方面早就交給總務科安排妥當,她的傷勢黑玄續也會跟他報告,老實說,沒必要他親自跑一趟,派秘書捎來個慰問應該就足夠了,為什麼要放下一堆公事跑到這里來呢?
一種禮貌吧!畢竟人家是為了他受傷,不管是不是值得感謝,總得探望一下,何況她是玄續的妹妹。
「砰!」門後傳來的聲響,讓安之毅原本握著門把的手又收回,看來里面似乎有些家庭糾紛,他不是喜歡-渾水的人,這次禮貌的探望就算了吧!
「安大哥。」
在他打算離去的同時,身後傳來一聲叫喚。
「你好……」安之毅納悶地看著身旁對他微笑的女孩,記不得哪里認識的。
黑瑩瑩微微一笑,明白他的困惑。「我叫瑩瑩,是黑玄續的小妹,你來探望盼盼嗎?」
「嗯,這幾天我比較忙都沒來看她,很抱歉。」
「沒關系,希望你別介意她那天說的話。」
「不會的。」
「我們進去吧。」
原本熱鬧非凡的病房在她推門而進的同時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原先斗得像兩頭刺蜩的黑父黑母一听到開門聲,表情馬上轉換成慈父慈母,對著門口露出微笑。
「爸、媽!」黑瑩瑩對父母一笑,很高興見到兩人難得和平相處的時候。
她高興太早了,兩老一見到來的是小女兒,馬上恢復本色,口水又飛起來。
「瑩瑩,你來得正好,把你這個不負責任的老爸給我趕出去。」
「老太婆你說什麼?怎麼可以這樣教育女兒。」
「為什麼不可以……」
「盼盼,安大哥來看你了。」
「砰!」一聲,黑瑩瑩拉進身後的男人,重重關上門。
這句話就像投下一顆巨大原子彈,病房里再度寂靜無聲。
原本對罵中的兩人,猛然同時轉過頭,臉上又出現剛才慈愛的笑容。
「之毅!」
「之毅,你來了,干麼那麼客氣啊,讓玄續過來就可以了,你那麼忙還專程過來。」黃雪晴的改變更驚人,那表情變化比川劇劇碼中的變臉還精采。
「伯父、伯母,對不起,這幾天事情多,所以沒過來探望盼盼。」安之毅禮貌地對兩老點頭示意,眼神不經意看了黑盼盼一眼。
從那天听到她背後批評他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再見到她,看她的氣色似乎已經好了不少。
「沒關系,沒關系。」安之毅來訪最高興的大概是黃雪晴,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是越看這小伙子越順眼,如果盼盼能跟他……呵呵呵……
「盼盼啊,之毅來探望你了,還不謝謝人家。」
「不希罕。」黑盼盼冷淡地應一聲,她的氣還沒消,討厭看到這家伙。
「盼盼!」對女兒的無禮黑勁言很不苟同地皺眉頭,並投給黃雪晴一對白眼。
黃雪晴當然知道他又在指責她沒好好教養女兒,她怎麼會承認?「之毅,你別在意,盼盼是因為傷口痛,所以口氣差了些。」
「沒關系,傷口還很痛嗎?」他早就領教過這丫頭潑辣的模樣,今天應該算是小CASE。
「痛!當然痛!都得靠止痛藥才能入睡。」黃雪晴故意夸張女兒的傷勢,藉此博取同情,粗枝大葉的盼盼絕對需要她在旁邊幫忙多敲邊鼓。
「需要醫生怎麼做您盡管吩咐,別擔心醫藥費的問題。」安之毅有點尷尬,這樣一屋子都是人的探病模式,他不太習慣。
「謝謝你,之毅,你真有心。」
再加上黑媽媽過度熱絡的態度更讓他不自在。
「這是我該做的。」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病房里只有他跟黑盼盼兩人……安之毅心突然顫動一陣,驚訝自己竟然有這樣的念頭,他怎麼會──
那個听著兩人惡心巴啦客套話的黑盼盼都快吐了。「有心個頭!安之毅,你還敢來看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不感激我救你也就算了,還讓我哥來罵我,你知道嗎?我的傷讓我不能參加奧運了,不僅是我的損失,也是國家的損失!」
「盼盼!」黑家二老被女兒這種恰查某罵人的模樣給嚇瞠了眼,尤其黃雪晴更是急,這個傻女兒怎麼就不能體會為娘的苦心。
安之毅不以為杵,他已經有點習慣這女人的行事風格。「我沒有不感激你,更沒有要玄續來罵你,對于你的傷我真的很愧疚,也很謝謝你那天救我。」
「哼,言不由衷!」
「那要怎樣你才會覺得我是真心感激呢?」面對黑盼盼的跋扈,所有人里就只有安之毅不動聲色,沒被她嚇得慘白。
「當然是補償我啊。」黑盼盼直截了當提出要求,禮貌上他至少也該請她吃個飯道謝吧?她這樣的要求應該不過分,這家伙若連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那真是白活了。
安之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意外她的要求,隨即冷淡地點點頭。「好,我會交代下去,你安心養病。」
言畢,他轉過身對黑父黑母微微一揖。「伯父、伯母,我先走了。」就這樣酷酷地帶門離去。
「喂!」等黑盼盼回過神發現他的舉動時,都已經不見人影了。
這什麼跟什麼,什麼交代下去,她要的是他開口邀她吃飯ㄟ,干麼還要交代別人?
來探病的時間前後不到兩分鐘,這叫什麼探病?!
可惡,死男人,不知好歹!
安之毅面無表情地看著在他辦公室里咆哮的男人,沒有任何反應。
安實──安之毅的叔父,已經快被他冷淡的態度逼瘋了。
「之毅,你這樣大量拋售立杰的股票,明明是要立杰死嘛,請你歇歇手吧。」
「二叔,你說得太嚴重了,我只是在作適當的財務規畫,一切由市場決定。」
「立杰電腦獲利很好,你根本不用調節,縱然要調節也不該全部拋出。」
「既然獲利很好就不用怕沒人買,區區我那幾萬張,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你……我听說你也取消了立杰的訂單。」安實真恨不得剝下他那張狀似無辜卻又冷酷得嚇人的臉,安氏一直是立杰主要的供貨廠商,沒了安氏的貨源,立杰根本無法存活于市場上。
「沒錯,我是交代不再賣給立杰所有原料。」安之毅一點都不想否認。
「為什麼?之毅,你怎麼會這樣做?」安實實在不懂,為什麼安之毅會在一夕間做出這些舉動?難道……
不可能!轉過那麼多手,那些被抓的家伙不應該知道誰是主使者,安之毅更不可能知道內情。
「二叔,我想你我心知肚明。」
冰冷的微笑看得安實心驚肉跳。「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懂不懂無所謂,只要我懂就好了。」
「你真的不願意停止拋售股票?供貨立杰?」
「對不起,公司政策已下,恕難更改。」
「好……之毅,我認了,但是我勸你做事別太無情,路總有踫上的時候。」
「我接到你的忠告了,二叔,如果沒事的話,我還要辦公,不送了。」
「你……哼!」安實狠狠地瞪他一眼,知道人家已經在下逐客令,多說無益,憤怒的甩門離去。
安之毅對著重創的門露出一記陰笑,想跟他斗?難!
他辦公室的門很快地又被打開,進來的是全公司唯一不須經過通報的黑玄續。
「你找我。」黑玄續直接走到他辦公桌前站定,看黑玄續的模樣應該不打算待多久,因為連椅子也不坐。
「陳秘書說你幫我找了個新司機。」
先前的司機疑似背叛後,這幾天他都自己開車,老實說,這樣的日子也不錯,還沒發跡之前,開車是他最愛的休閑活動,沒想到事業成功了,反而沒了休閑,為了趕場,為了機動性,不得不采用司機。
黑玄續胡亂的點個頭。「嗯,還不錯的年輕人,從國安局特勤組挖過來的。」
黑玄續確實很忙,立杰那件案子這兩天很熱鬧,現在正是股市廝殺的時候,他忙得很。
安之毅知道他急,但比起他往後的計畫,那些事都已經不算什麼了。「將他調到安全室負責,我找到新司機了。」
「哦?」黑玄續的表情突然專注起來,原先急著離開的模樣也緩了下來。
「哪來的人選?可靠嗎?」
「可靠,我想要盼盼來當我的司機兼貼身保鏢。」
「盼盼?黑盼盼?我妹妹?!」黑玄續皺皺眉頭,懷疑耳朵听錯了。
「沒錯,就是盼盼。」
「理由!」一向對女人的應變能力、危機處理能力嗤之以鼻的安之毅,竟然選了一個女人當BODYGUARD,而且還是個行事莽莽撞撞的女人,這其中的原委不用猜也知道有目的。
「引狼出洞。」安之毅給他簡單四個字。
「好方法,用一個柔弱似骨的女孩當保鏢,確實能引起別人再度犯罪。」
「我說過,要做壞事的人付出代價。」
「所以說盼盼是你的一顆棋子。」黑玄續濃眉微蹙,不怎麼苟同。
「相信我,我絕不會讓這顆棋子受損。」安之毅了解他的憂心,很堅定地丟出他的承諾。
「我相信你,但,我沒辦法保證她願意當你的司機。」自己妹妹的個性他最了解,那丫頭拗起來六親不認。
「你可以問問她的意見,年薪兩百萬。」
「兩百萬?!好價錢,我想已經成了八成。」黑玄續露出淡淡微笑,他了解黑盼盼,全黑家繼他之後最愛錢的人就是她,因為她對自己的未來沒信心。
「還有,我交代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好了。」黑玄續表情一變,濃眉深鎖。「你確定要這麼做?」
「沒錯,你就連同聘書一起帶過去。」將東西交給她後,他算是仁至義盡了。
「好吧,下班後我會去辦,現在我得先將立杰的案子搞定,先走了。」話一說完,如同他來時一樣,黑玄續又匆忙而去。
安之毅了解黑玄續的個性不多廢話,他也有事得忙,新計畫里還有好多細節待整理,他敢斷言,未來的幾個月里,日子將會過得很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