椹越不知道他應該感到驕傲還是感到不幸,一個全世界都在找的人,現在卻大刺刺地坐在他的畫室中,對著窗景發呆。
五分鐘前,杜承侯以三分之一主人的身份趕走所有店里的客人,又以君臨天下之勢命令他今晚歇業一天。
這什麼跟什麼!有這樣的朋友到底是幸或不幸?三天兩頭要他關門別做生意,要不是這畫室只是他的嗜好之一,他早就去喝西北風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不知民間疾苦的男人!
現在他終于知道為什麼魏罄這些日子會一提到杜承侯就氣得牙癢癢的,任何一個工作狂被別人這樣搗亂工作、破壞生意,都會想做掉對方,才不管是不是歃血為盟的好兄弟。
「真的要走嗎?」遞給杜承侯一瓶啤酒,椹越干脆陪他席地而坐。新聞報道說錯了一點,這家伙並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生性豁達的人,而根本就是個縮頭烏龜!
「嗯!」拉開啤酒拉環,杜承侯仰頭一灌,那種喝法不算豪邁,倒像酒鬼。
「放棄了?真的放棄了?」早提醒他別玩再續前緣的游戲偏不听,瞧!今天又被捅刀了。
大人物沒理會他的好心搭訕,繼續灌著啤酒,那神情窩囊到了極點,真是越看越不爽!
「懦夫!」椹越不屑地從鼻孔噴出兩個字,跟魏磬一樣沒辦法忍受杜承侯這種有損男性尊嚴的行為。
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哪來這麼多苦悶!無聊。
杜承侯終于有反應了,因為椹越嗤鼻的嘲諷。
「我沒心情听人批評我,少來煩我!」他可以忍受季陽踐踏自尊,卻無法忍受其它人的批評,這小子最好識時務點。
「喂!搞清楚,誰煩誰啊?我好好在這里修身養性,是你跑來煩我的耶!」椹越當然要抗議。哼!這家伙乞丐趕廟公,還神氣十足。
「那好,你可以到別處修身養性去了,我想靜一靜。」
「趕我?好!也不用你趕,我早就想走,看見你這個懦夫德行,心里就有氣,假如我是你,就把那個女人抓過來吻個她三天三夜,再問她到底愛不愛我,如果答案不中听,那麼OK,拜拜,大家各奔前途,互不干擾,干嗎要像你過得這麼沒種……」
「走開!」杜承侯惱怒地狠蹬他一眼。他跟季陽那分感情沒人能懂,他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怎麼做。
他真不明白,難道這陣子他的感覺錯了嗎?季陽根本不是愛他,只是玩場偷情游戲,在未婚夫與另一個男人身上尋求刺激?
不會的!季陽不是這樣的女人,因為他感覺得到每回在他懷里那縴細身軀的熱情,就跟八年前一樣。
那她為什麼要回趙宗禹身邊?為什麼?為什麼--
他又猛灌一口啤酒,希望借由酒精的沖擊得到答案。
「好了,別喝了,走就走,懶得理你!」
椹越當真甩頭就走。遇到這種陷在死胡同的頑固小子,惟一的方法就是別理他,最好讓他醉死,明天再來「收尸」。
就這樣,向來寧靜的「天影」又恢復特有的寧靜,杜承侯繼續灌著第五罐啤酒。或許真的醉死也好,比被那個蠢女人氣死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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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門口那塊「今晚暫停營業」的牌子時,季陽直覺告訴自己來對了。
杜承侯應該在里面!
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來這里,只知道當電視新聞一直重復猜測杜承侯的去向時,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驅車上陽明山。
趙宗禹最後那一句「他為什麼回來,就知道他為什麼會離開」一直盤旋在她腦海中,因為如果季愷說得對,杜承侯是為她而回來,那趙宗禹的假設就可能成立。
只是,杜承侯為什麼要走?是因為宗禹?還是因為她的拒絕?
唉!為什麼宗禹跟季愷這兩個旁觀者,能將他們這段感情看得這麼透徹,偏偏她卻看不出來?
她必須听到他親口說明,這場愛情故事中她到底是主角還是配角……而那些狀似激情的纏綿,到底是復仇的懲罰?還是真情流露?
推開門的鈴聲引起屋里的人抬起頭,立即的,她見到杜承侯臉上毫不掩飾的驚訝。
「你來做什麼?」乍見的驚奇沒有影響杜承侯慣有的冷靜,閃過眼中的光彩一下子又沒人冷漠中。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台灣。」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還是膽怯面對他的答案。
「累了。」很簡單的答案,卻飽含濃濃悲涼。
季陽被他蕭瑟的背影弄得有些心痛。該是意氣風發的他,是什麼原因讓他淪落至此?是因為她嗎?真的是她讓他決定放棄一切遠走他鄉?
深吸一口氣,季陽勇敢地向前一步。今晚她要全部的答案。
「中午你去找過我?」
他沒有說話,還是一副冷冷的模樣。
「為什麼來找我?」
兩個問題季陽接續的問著,他全用沉默回答。
他的沉默代表的是默認?還是不知她所雲?季陽發覺自己的手心開始冒汗,擔心自己來錯了。
專心玩弄啤酒罐的男人,只用一雙熠熠發亮的眼楮看著她,六罐啤酒似乎並沒有讓他神志不清。
「為什麼是紫色桔梗?因為那是我的最愛的花嗎?」不死心的她問出第三個問題。不知為何,她有點想哭,因為他刻意的忽視。
而那雙犀利的眼神也在此時用另一種方式端詳著她,其中包含著濃濃怒氣。
該死的椹越!竟然出賣他,竟然將他最窩囊的行為告訴她!
等等!不對……椹越只知道他去找季陽,並不知道他帶紫色桔梗去。
「誰告訴你的?」不可能,顧著跟趙宗禹卿卿我我的她,不可能發現他在大樓對面,除非……
「是我撿到這個。」季陽將小卡片遞到他面前,等候他的反應。
「你……」他不解,那張卡片該是和那束桔梗一起躺在車道上的某處,為什麼會在她手中?難道真有所謂心靈相通?
「很奇妙對不對?」季陽露出傻氣的一笑。「我竟然會被丟棄的花束吸引,更意外的是,我還像個拾荒者把它撿起來……」
果然真有心靈相通!
「陽陽,嫁給我!」突然,杜承侯一躍而起,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沖動地月兌口求婚。
明知道他可能是在自尋其辱,但他還是不想放棄,她撿了那束花,不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嗎?去他的趙宗禹!去他的恩恩怨怨!他要她,無怨無悔的要她!
季陽只覺得全身像是觸電般顫抖,為他忘情的行為而心醉不已,隨著他的擁抱順勢將臉頰埋入他胸膛,她不敢面對他的眼神,因為心里的另一個計劃。
「但是我已經有婚約……」對不起,承侯,我只能用這種方法才能探知你的真心。
杜承侯痛苦的緊緊抱著他,貪婪地吸嗅著記憶中的熟悉氣息。「婚約」兩個字像根針般刺進他的心房!
「我知道!但我相信你不愛他。陽陽,你根本不愛他,嫁給一個你不愛的男人,這種婚姻太痛苦了。」
「我……我喜歡宗禹。」季陽故意透著語病。如果他對她不是真心的,或許宗禹可以當她暫時的護身符。
還好,杜承候並不傻。「是喜歡還是愛?陽陽,別再自欺欺人,我了解你,你對愛情的要求執著剛烈,絕不拖泥帶水,如果你真的愛趙宗禹,就不會跟她訂婚兩年多還沒有結果。」
「那是因為……因為季愷還沒獨立……」
「真是這樣嗎?陽陽,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那只是個借口,主要原因是你無法接受一個沒有愛情做基礎的婚姻。」
季陽沒答腔,靜靜地等候他如何說服她。
「在我家和在這里的那一晚,才是真正面對愛情的你,毫不掩飾那分激情!愛上我並不是背叛趙宗禹,你更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原本就是我的人,我深愛的女人!」
季陽還是沉默地听著,她沒想到他將她看得這麼透徹。他說的都對,都是事實,她確實沒愛過宗禹,但宗禹的仁厚體貼以及對她父親的承諾,都讓她無法當個背叛者,那是禮教的包袱。
「陽陽,我能放棄八年的空白,卻不能放了現在的你,就像你放不下我一樣,拾起那束桔梗是天意要我們再愛一次!」
杜承侯動容地攫取她顫抖的唇辦,憐惜地吻著。他不要她痛苦,不要她兩面為難……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沒有她。
「其實你的心底一直在等我,我不要失去你……」在季陽耳際的告白是顆最虔誠的心。
杜承侯相信,她這八年的空白感情,為的就是等他回來填滿。
「承侯……」是的,雖然她的記憶是空白,但她的心卻一直在等待……
杜承侯不再說話,他要用真情喚醒她的記憶……
就見那細吻從朝思暮想的紅顏、眼瞼一路到紅唇、到雪白頸窩,無處不貪心又饑渴的吮著;顫抖的雙手慢慢解開她胸前的紐扣,讓喚醒的工作移至那片豐腴山壑。
漸漸地,吻越來越激動,撫慰越來越急促,像是發泄又像是懲罰,他輕燈著那朵蓓蕾,搓揉著裙底的細女敕,似乎是想借著狂烈的激情懲罰她的無情,控訴她對他的折磨。
季陽沒有反抗,更沒有掙扎,她被他如告別般的吻吻得心碎、吻得不忍。原來她在他身上造成這麼多的痛苦,他的身心跟她一樣飽受著折磨啊!
怯懦地送上主動的吻,她任由他的手與唇辦隨處游移,身子隨著他的探索開始擺動,舍不得再看到他無助的表情,更舍不得他痛苦。
她相信他的真心,相信那一段屬于她跟他的故事,如果可以,她願意用所有生命補償……
「我愛你,陽陽……」
她的主動迎合讓杜承侯再也無法壓抑早在月復間翻騰的,他將她抱上沙發,褪下長裙……
「讓我愛你,陽陽,讓我愛你……」他不住說愛,不住用行動表示真心。
「我愛你,承侯!」早含在嘴里的宣言,終于釋放,季陽毫不猶豫地將心意坦白。
已先被她身體反應所震驚的杜承侯,听見這一句直接告白時更是驚訝,原本的挑逗與激情瞬間停了下來,他愣愣地看著她。
「你說什麼?」她說她愛他,不帶任何遲疑地說愛他,這與她剛才大膽的熱情響應代表著什麼意思?
該死!這丫頭總是有辦法在節骨眼上中斷他的激情!
「我說我愛你!」笑看著他的傻氣,季陽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陽陽……」
是老天听到他禱告了嗎?還是他听錯了?她真的說愛他,如假包換的愛他,那她跟趙宗禹的婚約怎麼辦?
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季陽抬起手,將左手遞給他。「你看我的手指。」她想看他更傻氣的模樣。
「你的手指?」杜承侯確實一臉呆傻的執起她的左手,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五只手指。
老天!這個外科權威今天怎麼變得這麼遲鈍!
「嗯!無名指。」季陽晃了晃空無一物的手指,無奈地笑著。她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不是嗎?
終于--
「無名指……你拿下了戒指?」恍然大悟的男主角,終于有了聰明人的反應。空著的手指頭意味著她已是自由身。
「嗯!」看見他驚喜的表情,感覺真的很好。
「天啊!你竟然故意折磨我!」
「我怕你只是在耍我……」不讓他這個大男人先表白,難道要她先獻身嗎?
「我耍你?我怎麼會耍你……」等了八年,他哪還會有閑工夫耍她。
「人家怎麼知道你是真的愛上我,還是想用這個方法來報復我,畢竟一開始你對我的態度非常不好。」
「小傻瓜,要報復我早報復了,不會拖到今天,何況我要報復的對象也絕不是你。」
「那你干嗎一開始對我那麼凶?」
「那是因為氣你竟然忘了我們當年的誓言,氣你忘了我對你的愛。」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臉蛋上的委屈很令人不舍。
「我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輕吻她那張小臉,想起前一陣對她的態度,他更恨不得將心掏出來謝罪。
「哼!你怪我忘了過去,怎麼不說說你自己周圍一直美女不斷?一副公子的模樣,要我怎麼相信你!」
「那只是想刺激、刺激你,想借此讓你注意我這個人,進而想起曾經對我的承諾,你要相信我。」杜承侯突然好厭惡過去那些幼稚行為。
「哦?別告訴我今天的新聞也是你精心策劃的。」她就不相信他連總統先生也敢欺騙。
沒想到杜大醫生竟然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答案勁爆得可以,「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著他。
杜承侯得意一笑。「如果還點不醒你,那麼今天所有的行動就會是真的新聞,而我也將離開這片傷心地。」
這是他所能走的最後一步棋,如果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去留,他也無須戀棧過去,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承侯……」原來一切真的全是為了她。
「但是,現在似乎是假消息了,我已經找回了遺失的寶貝,又何必離開呢!」溫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杜承侯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跟總統解釋他突然不想回美國的事。
管他的!大不了真的辭職,帶季陽環游世界去。看來他又幫那些媒體制造可以炒作的新聞了。
季陽滿足地偎在他的胸口,聆听著他的心跳,踏實的感覺著他的體溫,真真實實的擁著他。
兜了這麼大一圈,經過八年的紛紛擾擾,沒想到他們終究逃不開宿命,還是在一起了。
如果父親天上有靈,一定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現在惟一美中不足的是……
「對不起,承侯,八年前的事!我還是想不起來……」充滿幸福的腦袋,仍然不夠聰明到去挖出失去的那一段記憶。
「沒關系,想不想得起過去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現在愛我。」
「我愛你!我愛你!」為了彌補那分被遺忘的殘缺,要她宣誓幾千次、幾萬次都可以。
「我知道……陽陽,也請你相信我,我回台灣真的不是為了復仇,只是貪心的想找回往日舊愛。」感謝老天!讓他的貪心實現。
「我相信你!我願意用下半輩子的時間補償你那八年所失去的愛。」
「陽陽……」
杜承侯被這代表堅定與真情的誓言所感動,低下頭滿足地擄住那片豐紅的櫻唇,幸福地接受她的宣誓,失去的八年在現在都不算什麼了,失而復得的喜悅,早讓他忘了疼痛、忘了折磨。
「陽陽,你是我惟一的愛!」
「承侯,愛我……」季陽同樣感受到他的承諾,全心全意地響應他的索求。一路走來,誰能比他們更懂得珍惜愛情,更懂得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會的,我會愛你,愛你……」杜承侯發誓著,這一次,說什麼他都不會讓她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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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界出現一則震撼人心的消息,最有身價的骨科權威杜承侯,不僅沒有離開台灣,還閃電地與一位企業女強人結婚。
婚禮由總統親自主婚,政要名人冠蓋雲集,場面溫馨隆重,听說那個一向不苟言笑的新郎是從頭笑到尾,只可惜沒有多少人目睹他英俊迷人的笑容,因為那晚的婚禮謝絕所有媒體采訪,連相機都不準帶進場,惟一留下見證的是由十名新銳畫家畫下的婚禮禮贊。
「高興嗎?」
「天影」的壁爐燃燒著今年冬天第一把火焰,杜承侯輕輕地將愛妻攬在懷中,一臉的幸福。
為了躲開煩人的媒體追逐,今晚「天影」又被迫歇業了!成了他們洞房花燭的新房。
所有的竹簾全被拉起,整個「天影」就像一張星光下的大床,在黑緞般的天際中閃閃發光。
「好高興!」沐浴過的季陽,只著一件白色罩衫,滿足地卷在窗邊的羽絨被下,杜承侯的加入,令她全身一陣悸動。
「想起我是誰了沒?」他將臉埋入她的頸窩,用胡碴折磨著她光滑細膩的肌膚,明知答案地問著。
閃躲著他的捉弄,季陽嘟起嘴咬著他的下唇。「沒有!」緊貼他胸膛的背脊故意左右搖擺著,並且頑皮地磨蹭著他的胸膛、小月復。
杜承侯知道她是故意的,被磨蹭的部位很捧場的馬上有響應。
「小鬼,我會讓你想起我的!」
「不要……」
「由不得你說不。」
「承侯……」
夜色正濃,但窗外的燈火與壁爐里的火焰,卻像場熾熱的愛情故事,熊熊上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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