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真的是一家公司嗎?
裴巨蒙冷冷看著那扇幾乎快解體的木門,木門外的紗門早已經破破爛爛,招牌還是用便宜的電腦割字貼成的。
地址沒錯,但是,一個號稱很專業的巧幫手公司會有這樣的門面?
他開始懷疑,很認真的懷疑。
「少年ㄟ,你來找人?」一個騎著單車的歐巴桑在他身邊停下,像看猴子一樣瞪著他。
「請問這里是巧幫手公司嗎?」
「速啊,你速小龍的男朋友嗎?」歐巴桑反問。
那雙突然發亮的眼神嚇得他忙搖頭。「不,不是。」
一听回答,歐巴桑的表情又變回原有的警戒。「那你速來找幫手幫你做工的嗎?」
「我是來找衛小龍小姐。」
「找衛小龍?喂,少年ㄟ,你蒸笑ㄟ……」歐巴桑突然插起腰。「剛才問你速不速小龍的男朋友又說不速,現在又說要找衛小龍,你給我蒸笑ㄟ啊……」滿口碎碎念的阿桑明顯被他惹毛了。
但是,他哪里做錯了?
就在她碎碎念個沒完的同時,旁邊又來一個騎摩托車的中年人。「阿水嬸,這個人是誰啊?」
「他要找小龍啦!但又說不速小龍的男朋友,也不知要做什麼……我去叫小龍。」沒再理會兩個男生,阿水嬸打開破紗門推門進屋。
裴巨蒙對著身旁上下盯著他瞧的男子點點頭,停好摩托車的憨厚男人也對他露出白白牙齒見腆笑著。
「老板,如果你欠工人的話,找我們就對了,中年失業讓我們更懂得珍惜得來不易的工作機會,也會做得更賣力的。」
誠懇的一席話讓人听了有些動容。裴巨蒙有些意外,多少人踫到這樣的挫折時要不怨天尤人,要不就委靡不振,這個男人卻選擇勇敢面對,還積極推銷。
看來衛小龍的雜牌公司似乎還有可取之處。
還來不及回應對方,剛才那個阿桑已經隔著紗門喊他。「喂,少年ㄟ,你還站在哪里做什麼,進來啊!」隨即就見她轉身對著屋子里吼。
「小龍,有個帥哥找你。」
「誰啊!」
一大早被一堆水費、電費、電話費還有房屋稅弄得快瘋的她听到叫喊,撐著一雙熊貓眼抬頭。
隨著黝黑男生走進屋內,裴巨蒙仔細看著這家所謂巧幫手公司的內部,還好,沒像大門那麼淒慘,里頭整理的還不錯,竟然還用OA隔間,空間雖小但裝潢上倒花了心思。牙白的牆壁掛著一些木雕作品,進大門右方的空間放了一套米白格子的布沙發,很溫馨,也很有家的味道。
「怎麼是你!」衛小龍看著意外訪客。
裹在毛呢長大衣下的高大身形,配上梳得一絲不苟的黑發,這男人簡直像極曼哈頓區律師事樓的雅痞律師。
這是游泳池親密接觸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她的心,跳得稍嫌快了些。
面對她的驚訝,男人酷酷地露出微笑,環顧一下四周。「原來這就是衛老板引以為傲的公司。」目光最後落在那張亂得不像話的桌子上。
隨著他的眼光,衛小龍連忙將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掃入抽屜,整整衣裙站起身。
「對不起,公司事情很多,有點亂……」就跟她的心情一樣。「裴先生這邊請。」
他真的很高很壯,十多坪的辦公室因為他的加入變得有點擁擠,而她就像站在大樹邊的小孩,呆呆女敕女敕的。
月兌下毛呢長外套,他隨她指引在門邊沙發坐下,一雙眼,很自然的又開始端詳起眼一則的女孩……
應該是故意要展現女強人的氣勢,她今天又穿了套深色的窄裙套裝,整體造型很槽,有點像女圭女圭裝大人的模樣,跟她的長相並不配。
被那雙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拉拉裙擺,故作干練地疊腳而坐。
「你或許以為我們公司很小,門面也不夠氣派,但是,相信我,我們的能力絕對是一流的,不會比那些大企業差,把工作交給我們,你可以放心。」
裴巨蒙還沒答腔,有人很快的接下她的話。「速啊,我們巧幫手什麼都速一流的。英俊老板,請喝茶,這速我早上煮的青草茶,可以降火氣,喝喝看。」
輪到當值日生的阿水嬸,很賣力的當起公關。沒辦法,誰叫公司難得有客人上門。
「謝謝你。」老人家的親切招待,讓他毫不猶豫地喝光手中的青草茶。
阿水嬸很是高興。「哎喲,少年ㄟ,你真的不錯,怎麼會不是小龍的男朋友呢?」
隨口一句話,讓尷尬的氣氛迅速彌漫四周。
「阿水嬸,你趕緊再去煮一壺茶,下午要開會。」身為老板,她不能容許這種下禮貌行為繼續下去。
「我早就在煮了。」阿水嬸隨口應道,注意又放回裴巨蒙身上。「ㄟ……少年頭家,你結婚了沒?」
「還沒。」
「那我跟你說,我們小龍真的不錯,又乖又漂亮,能娶到她速你的福氣,別看她瘦,很圓,會生很多小孩的。」
「……」大老板沒作聲,只是帶笑地看著對座的女孩。
兩只腳上上下下交換著姿勢,簡直是坐立難安。阿水嬸把她說得好像小母豬!
「阿水嬸,我們要談生意了。」不得已她再次端出老板的架式。
阿水嬸露出前排金牙,點點頭。「好啦,我知道啦,你歹勢了,那我不說了。」
臨去時她還不忘丟出一句叮嚀。「老板,你一定要考慮看看哦。」
「我會的,謝謝你。」裴巨蒙忍著笑點點頭,嚴肅地作出保證。
「你到底來這里干什麼?」衛小龍趕緊轉回正題。
阿水嬸干麼自作聰明的推銷她,搞得她像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一樣。
這個家伙已經夠自大了,這下子更會覺得自己了不起。
看著老羞成怒的女孩,裴巨蒙強忍的笑意終於綻露。「我來是想參觀一下未來可能合作廠商的規模……」
他停了停,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冒出一句--
「衛老板,你又臉紅了。」
她又臉紅了?!
又?說得好像她常在他面前臉紅一樣!
「我哪有。」直覺地,她伸手護住雙頰。
該死,還真的有點燙。
「別捂,這樣很漂亮。」沒想到他竟然幫她把手拉開。
她彷佛听見遠方阿水嬸跟胖哥的笑聲。
「要做一個女強人,不能動不動就臉紅。」
用力撥開他的手,她有些惱怒。「你管我多愛臉紅,你到底是來看我出糗的,還是來跟我談事情?」
討厭,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然地抓她的手呢,他們又不熟。
可惡,被踫過的手背……好燙。
「談事情!我是來談事情的。」無辜表情配上正經的回答,任誰都看得出他心里一定還在竊笑。
「那就談啊!」白眼一瞪,凶惡一吼,衛老板真的生氣了。
加冠不是說他很自大、很傲,對女人從不給好臉色嗎?怎麼今天卻一直鬧她,還像一個好哥哥一樣任她使潑。
「好,我直說吧,」可能擔心真會遭到砍殺,裴巨蒙趕緊收起玩笑的表情,說出真正來意。「展勤的制服案還是由你們接。」
老實說,裴巨蒙也意外今天自己的表現,不,應該是說在這個女孩前的反應。
他一向不是個愛鬧、愛開玩笑的男人,怎麼在她面前,他連番破例?
展勤的案子要給她做?!
「你妹跟你說什麼了嗎?」衛小龍很直覺地月兌口而出。
「我妹?」裴巨蒙一愣。「我妹會跟我說什麼?」
他疑惑的表情讓衛小龍回神。
不對,昨天大龍沒幫她們兩人做介紹,裴瑪琳也不可能知道她就是接展勤制服案的人,大龍更不可能幫她說項,她想太多了。
「我的意思是說,吳副總不是要你妹做嗎?怎麼現在又……」
「我妹排不出時間。」
這丫頭在隱瞞什麼?那雙清亮的眼眸閃閃爍爍,不像平常的她。「你認識我妹?」
「沒有,我哪認識你妹……」衛小龍決定不節外生枝,回歸主題。「這麼說來,是你女朋友要你回過頭來找我嗎?」
那她是不是該-起來呢?
像是看出她的企圖,裴巨蒙露出邪笑。「注意,第一,吳紫芳不是我的女朋友;第二,你最好別以為就此可以抬高身價,等著接展勤案子的人很多,如果你拿喬不會有好下場。」
「我哪有拿喬?!」忍著得意大笑的沖動,她轉過頭對著後方喝茶偷听的員工宣布。「阿水嬸,那個制服的生意我們接到了。」她快樂瘋了。
幾個無聊到連偷听都想睡覺的員工一听全動了起來。「真的嗎?太好了,阿胖,趕緊打電話叫你老婆來,還有淑芳、美麗……」
阿水嬸還一馬當先跑過來拍拍裴巨蒙的肩膀。「少年頭家,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做衣服做了快二十年,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小龍,我要趕緊去工廠了,老板再見。」說完,像跑百米一樣沖出門外。
跟著阿胖、貴伯等人也都沖出去廣播了。
看著他們的興奮模樣,衛小龍高興地快掉下眼淚。「謝謝你,裴先生,我們真的很需要這筆生意,有了這一份工作,大家可以過個好年了。」
她真心地感謝他,這是她創業以來的第一筆生意,意義非凡。
「你可以直接叫我阿巨。還有,你不用謝我,你之前的設計稿非常好,本來就該是你的。」
「說的也是,如果不是你攪局,我早就做成生意了。」
他要她叫他阿巨,又說吳紫芳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干麼要特別對她澄清,有什麼特別用意嗎?
她突然覺得心情好好,好想大笑。
「喔,又驕傲了?才給根羽毛就飛上天了。」不知是因為談成生意讓兩人間的氣氛變得輕松,還是有其他因素,他又舉起手像玩小貓一樣搔亂她的頭發。
衛小龍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淘氣的笑容。「哼,我就是有驕傲的本錢,怎樣?」竟也陶醉在這種親密的感覺中。
「你的確有很多值得驕傲的本錢。」他寵愛的附和,突然提出一個邀請。「星期六我們再去游泳。」
「游泳?」
「你忘了,那天我們還沒比完。」
是沒比完還是沒吻到?
听他提起游泳,她的心一顫,臉又紅了。
「再說吧,如果太冷我就不下水。」
這個理由卻惹來他的嘲笑。「我不知道你也會膽小。」
「我才不膽小,只是不想虐待自己,星期六有低溫特報。」他靠她好近,近到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
驀然,他伸出手輕輕托起她的下顎,讓她眼神直接與他的相對,情境就像那天在游泳池里……
「隨你吧!膽小鬼,反正我們星期六見。」
說完,沒等她的反應,他低下頭,在微張的紅唇上印下決定。
這次,沒有人打斷,也沒人逃開。兩張柔柔軟軟的嘴唇輕輕疊在一塊兒……
「星期六見,小鬼。」
放開顯得有點失魂的女孩,裴巨蒙笑得有些得意,輕輕捏了下她微紅的臉頰,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撫著被親吻的小嘴,以及被偷襲的臉頰,衛小龍呆呆地看著坐進X5的魁梧背影,傻傻地跟著駕駛座上的男人揮揮手。
她發現--她好像戀愛了!
「總經理,飛泉墨董事長的秘書來電,提醒您這星期六晚上的飯局,這是他家地址。」
「我知道了。」
隨手將秘書遞來的紙條往桌上一丟,裴巨蒙整個人往皮椅一靠,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你跟那個老奸商有飯局?還是在他家?」感興趣的是沙發上另一個男人。
「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和藹可親了?」
墨東進是業界出了名的難纏老人,不僅要賺他的錢不容易,連對人也以嚴厲苛刻出名,放眼商場,沒幾個人看過他的好臉色,更別說讓他請去家里吃飯。
裴巨蒙這家伙還真是了得。
「還不是那件事。」他可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多大的恩寵。
「哈哈哈,不錯啦!兄弟,這年頭有人送女人,還陪嫁一家公司,你真的賺到了。」吳子勁揶揄地推推老友,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
「對不起,我無福消受。」他現在只想要一個女人……
「如果我是你就大方接受了,開玩笑,跟飛泉集團聯姻,這輩子包你吃香喝辣的,這可是所有男人一輩子的夢想。」
「老弟,你把我看得太膚淺。」
「不是看你膚淺,反正我妹跟你折騰那麼久,也沒看到什麼結果,搞不好你真的會跟墨小姐對上眼。」
只要對上眼,幾億元的嫁妝就入袋了。吳子勁還真有點羨慕眼前這家伙。
裴巨蒙冷眼看他一眼。「你想,如果墨家小姐真的那麼優秀,她父親需要這樣推銷嗎?」一句話點破他的遐想。
「也對,搞不好不是麻子就是少根筋,我看你還是娶我們家紫芳好了。」
「紫芳知道我們純粹只是朋友,幫我解圍的朋友。」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很多,但總感覺不對,紫芳就是其中一個。這些他對她說得很清楚。
吳子勁搖頭一笑。「她一定不喜歡你這樣的說法。」
「我會找時間再跟她說清楚。對了,你公司需要清潔工嗎?」不知為何,那張女圭女圭臉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
「清潔工?」他對突然轉換的話題皺下眉。
「我知道一家清潔公司品質還不錯,介紹給你。」
他故作不經心的模樣,更引起吳子勁的好奇。「什麼時候你也兼做工作仲介了,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啊?」
「沒有,是一個小女孩自組的公司,員工都很積極。小小年紀扛著那麼重的負擔,也真難為她了。」他純粹是好心幫忙。
「小女孩?我不相信,你裴巨蒙絕不是個善良的野狼。」他不相信。
「我是說真的。」
「好吧,你叫她來找我。」他倒要看看那小女孩到底是何方神聖。
「星期五兄弟會後跟我回別墅過夜,這樣你就可以遇見她。」
「什麼!她住在你的別墅里?」吳子勁從沙發上跳起來。
辦公桌前的男人對他的大動作緊皺眉頭。「收起你的邪惡思想,那個女孩周六一大早會到我的別墅打掃,我只是方便你跟她踫面。」
「說清楚嘛,我還以為裴大老板動了凡心,包養起女人了。」
「胡說八道。」
「好吧,既然是讓你這麼重視的清潔小妹,我當然要看一看了。對了,小琳周五晚上會到別墅嗎?」如果可以順便看到他的夢中情人那就更完美了。
「我不知道,你自己問她。」裴巨蒙聳聳肩,他不做媒婆。
他的態度傷了吳子勁的心。「老哥,你明明知道對小琳我有一種敬畏的感情,根本不敢褻瀆她,你要幫我啊!」
「愛情的事要靠自己,不應該靠別人幫忙。你喜歡就大膽去追,哪有人像你這樣,畏畏縮縮的。」
「哎呀,你不懂的,有些女人是只能遠觀不能褻玩,小琳就像純潔的聖女,一般凡夫俗子是高攀不起的。」吳子勁以一種詠贊聖歌的表情,表明對情人的仰慕。
裴巨蒙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哪來那麼多怪異想法,愛情是種感覺,感覺對了就去追,沒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問題,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听起來你好像很有經驗,怎麼,是誰啊?我妹嗎?還是墨老的寶貝恐龍妹?」他可從來沒听過裴大老板談論愛情寶典。
「……」裴巨蒙搖頭不答,微微笑著。
吳子勁不知道,其實他的思緒早已飄到一張笑得燦爛的女圭女圭臉上頭……
一向被罵得很習慣的氣象局,這星期竟然難得的預報超準,準得讓人很想破口大罵。
好強的風,好刺人的雨,衛小龍用手抹抹安全帽上的擋風鏡,騎著摩摩奮力向前沖。剛剛出門時,台北市區風雨沒這麼強,越到淡水風雨越大。
什麼鬼天氣嘛,冬天竟然還有這種像台風的天氣,早知道今天就不要來了。
哎喲!來不及閃躲疾駛過的車子濺起的水花,她的鞋子褲管全濕了。
要不是為了那幾張上百萬的訂單,她何必風雨無阻?德姨去法國參加點心之旅請假十二天,如果她不來打掃,搞不好那家伙又會找理由刁難她,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是她工作的原則,不管他是不是對她越來越好。
其實,最重要的是,他約她今天來游泳。
在吻了她之後又約她游泳,要說沒有別的意思絕對是騙人的。
只是,這種鬼天氣,怎麼游啊?
但想到他可能已經到了,再怎麼大風大雨她都得來。
好不容易,終於抵達目的地,也顧不得月兌安全帽,她直接沖進屋里躲雨。
車道上沒有車子,裴巨蒙應該還沒到,那她還有時間做點事。
拿出拖把抹布,衛小龍呆呆地站在客廳中央,之前的疑惑又彌漫全身。這棟房子彷佛有魔力,每次她來屋子打掃時,都會發現房子就像會自動清潔一樣,乾干淨淨的,本以為是德姨幫她,但這星期她不在,房子怎麼還是這麼干淨?
拖著無用武之地的拖把,她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說今天要來游泳,外頭風雨這麼大,他還會來嗎?
砰!
樓上傳來的怪聲中斷了她的冥想。
屋子里有人?裴巨蒙?
應該不會,車道上沒看見他的車子。
砰砰!
又是一聲重物及地的聲音。
「誰?是誰在樓上?」外頭的風雨聲像恐怖片的音效,加深了她的恐懼。
鏗鏘--
這次像是鐵片掉落地板的聲音。
「裴巨蒙,是你嗎?」她的聲音在發抖,抓著掃把的手握得老緊。
外頭風雨交加,一個小女子站在兩百多坪的屋子里,听著樓上持續傳來的不明聲響。
天啊,千萬別是小偷!
「Shit!是誰在樓下,快給我倒一杯咖啡上來。」
男人!
樓上真的有人,而且是男人。
「裴巨蒙?」她鼓起勇氣喊了聲。
雖然剛才那聲音跟記憶中的不一樣。
「裴巨蒙不在,不管你是誰,給我拿杯黑咖啡上來,頭痛死了。」
給他拿黑咖啡?!
好小子,既然不是老板,那就是闖入者,而且還是個頭在痛的笨賊。
這個笨賊一定是在偷東西時不小心撞到頭了。
鼓起勇氣,握緊拖把,她悄悄上了二樓。
「說!你是誰!啊……你怎麼光溜溜的……」
「光溜溜?沒有啊,我有穿內褲,而且我、我套不進長褲。」頂著宿醉未醒的頭顱,吳子勁難過死了,口好乾。
原來剛才那砰砰聲響就是他單腳穿褲子制造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怎麼可以擅自闖進人家的房子?」
「你又是誰?怎麼可以偷窺我的身體!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阿巨說的清潔小妹!」她手中的拖把表明身分。
「我不是清潔小妹,我是服務公司的老板。你到底是誰,快說,不然我要報警了。」
「我是……嘿嘿嘿,阿巨眼光還真不錯,挑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真漂亮。」那個陌生闖入客突然伸手模了衛小龍臉頰一把。
直覺地,衛小龍掄起手上的拖把直接揮向那偷襲的變態男。
「哎喲!」一聲慘叫。
「敢吃我豆腐,看我打斷你的手!」
「喂喂喂,小妹妹,會痛,真的會痛。」他只不過跟她玩玩罷了。
「當然會痛,不痛我干麼打?」說完,手上的拖把再次落下。
「ㄟ,我是你老板裴巨蒙的朋友吳子勁,別打了,Shit!」抓著長褲邊跳邊躲的,男人顯然是第一次遇上這種蠻女。
她將半空中的武器停下。「你是裴巨蒙的朋友?不可能,裴巨蒙會有你這種變態朋友?」
「變態?我長得一表人才,哪里像變態了?」不怕死的他又掐下她臉頰。「很多女人排隊等著我恩寵咧,小妹妹……哎喲,你怎麼又打我……」
「冒犯我的人都該打……」他竟敢又捏她臉頰,犯了她的大忌。
「好痛,別打了……」
「裴巨蒙不可能有你這種朋友,你一定是小偷……」
就這樣,衛小龍拿著拖把一路追打吳子勁到樓下,就在客廳轉角處,一個不留神,她直接撞上一堵人牆。
鼻子好痛!
「發生什麼事了?」來人皺起濃眉。
「裴……」
呵呵,她怎麼又撞進老板的胸膛里了。
「阿巨,你到哪里去了?這個丫頭好凶,Shit!我的頭好庸。」
衛小龍還沒開口喊痛,有人先她一步告狀。
吳子勁覺得自己真是倒楣透頂了,不僅要忍受宿醉的痛苦,還讓一個瘋女人拿拖把打。
「痛死算了。」真沒看過這麼厚臉皮的男人!「裴巨蒙,這家伙是你的朋友嗎?」殊不知自己已不知不覺的將他當成靠山了。
「他對你做什麼事了?」一手攬著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小火車,裴巨蒙眉頭皺得老緊,眼神在好友與衛小龍手上的拖把間來回看著。
「他吃我豆腐。」
「哦?」裴巨蒙臉上突然露出殺人的眼光。
「老哥,你別听她的,這丫頭說謊。」這男人的表情……好恐怖!
而他的手攬著她的腰!
「真的,他拉我的頭發,還模我的臉。」
「吳子勁,你模她的臉!」不是疑問句,而是興師問罪。
「模一下又不會死……」
話沒說完,一道殺人的冷光刺得他立刻閉嘴。
「下次你再模她一下就會死。」冰冷的語氣足夠凍得人全身發抖。
「裴老大?不會吧……」突然,他腦子里閃過前幾天老友的請求,一道光芒乍現。「小妹妹,你長得好可愛,你就是那個開清潔公司的女孩啊?」他今天一定要搞清楚。
「不要叫我小妹妹,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她最討厭人家當她是小孩。
听到佳人自報芳齡,吳公子又夸張地驚呼一聲。「二十三歲!我二十八,我們兩個差五歲,太棒了!我算過命,算命的說我最適合差五歲的女孩,當我女朋友吧!小美女。」
透過眼角余光,他看到裴巨蒙的眉頭皺得更緊,眼神更恐怖。
「你神經病啊!」
注意力全放在觀察老友表情上的男人,腳上突然傳來一陣巨痛。
「喂,你沒听過用掃把打人是肖查某嗎?你真打啊。」沒想到衛小龍給他的答案是拖把桿子一記。
「這是拖把不是掃把,是用來擦廁所地板的拖把。」
「什麼,你這支拖把剛才拖過廁所?」吳子勁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支可怖的東西,他是台灣名列前五名的單身貴族,竟然被人用拖廁所的拖把打?
「是啊,不過我剛才有用馬桶里的水洗干淨。」她故意加重「馬桶里的水」幾個字。
「嗯!我要去洗澡了,阿巨,裴媽不在,求你發慈悲幫我煮杯黑咖啡,我快被這女人害死,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