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為什麼搞這種把戲?」齊翔額頭青筋浮起,臉部因盛怒而嚴重扭曲著。
齊舞和芊芊端坐在小沙發上,怎麼也不敢正視這即將爆發的火山。
齊翔狠狠地瞪著不發一語的兩只小貓,示意她們最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怎麼,平常不是有很多意見嗎?」齊翔將目光瞟向芊芊,總要找個人開刀。
「芊芊,難道是你出的餿主意?」
芊芊忙搖頭撇清。「舅,不是我,我……我怎麼敢?」芊芊邊說邊斜睨著齊舞,真對不起她啊!
「是我要芊芊幫我的。」齊舞正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齊舞面對盛怒的父親,勇敢地承認自己的行為,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她有錯,若真有錯,也該是那自做主張的父母才是,她只不過隨機應變而已。
他就知道,天底下就只有一個人會忤逆他的意思。
「爸,我已經照你的意思去赴約了。」齊舞可∼點都不覺得她有忤逆他喔!「我有教你這種角色錯亂的游戲嗎?」
現在齊翔腦中只盤算著該如何向雲老賠不是,女兒竟把他的少爺耍得團團轉,這下他濱海工業區的投資案恐怕會遭擱置,再隔不久就隨之石沉大海了,這丫頭!
「唉……」齊翔大嘆了一口氣,齊舞這丫頭哪知道男人養家的辛苦。
齊舞看見父親原本暴跳如雷的怒顏瞬間垮下來,直覺自己這次真的闖禍了,她起身欺近父親身旁,嬌嬌地摟住他的腰,輕輕搖道︰「爸,對不起嘛!下次不會再犯了,我發誓。」齊舞舉起三指,信誓旦旦。
「雲少爺你不喜歡?」齊翔對這雲開稍有耳聞,學識不錯,人品也不錯,而且在情感方面一點也不隨便。
「其實,嗯……」雲開,齊舞早忘了他長什麼樣了。
但,她倒是對「邵奇」印象比較深刻。
「其實他還不錯,人……人還可以啦!對不對,芊芊?」齊舞用眼神示意芋芋,芊芋不做他想地猛點頭。
希望厄運離她遠去,別再扯她下水了。
「那去賠個不是,順便讓人家認識認識你。,,齊翔還在傷腦筋,不知道這樣做雲老滿不滿意?還是該親自登門拜訪?
「爸……」齊舞好不容易混過了那場無聊的相親,現在竟要重來一次,討厭,討厭!
「還是爸爸和你一起去拜訪好了。」齊翔還是放心不下,這個投資案實在太重要了。
「不……不用了。」齊舞才不會這麼笨呢!讓爸爸一起去還得了。
「可是……」齊翔考慮再三,這嚴重性女兒是不能體會的。
齊舞瞧見父親愈來愈堅毅的眼神,若不加以阻止,後果恐一發不可收拾。
「爸,禍是我闖的,我會自己處理,相信雲開或是他的家人不會怪我的,畢竟我還小嘛!」這會兒承認自己是孩子了,這青黃不接的年紀最好利用了。
不行。不行,齊翔考慮的結果,還是得親自出馬,得買份禮才行,就星期天去好了,太遲了恐怕雲老認為我教女無方,連帶影響我的聲譽。齊翔無視女兒一肩挑起過錯的篤定模樣,完全沉浸在如何挽回小女有心之過的構思中。
齊舞見父親若有所思不發一語,嗲柔地搖晃父親。
「爸,你有沒有听人家說嘛!」
「小舞,就這星期天,爸來接你,早上十點,穿得體面些,再化點淡妝,這才有禮貌。」
叮嚀完齊舞又轉向芊芊,道︰「芊芊,幫小舞打點她的衣著,還是你有眼光,別再讓她穿什麼牛仔褲、T恤了。
芊芊如領皇命,躬身回禮道︰「是,舅父大人。」這回她終于不用當小舞的代言人了。
齊舞看著喃喃自語的父親就這麼離去,抗議啊!
「爸,你最討厭了。」
父親的背影漸行漸遠。
齊舞坐在偌大的客廳里,渾身不自在極了,到底要坐多久?
朱嫂端出盤盤引以自豪的點心,蟹黃湯包、桂花涼糕……配上頂級的白毫烏龍。
從進門以來,雲濤天除了說一句「請坐」之外,就沒有再發一語,瞧得齊翔心里七上八下,像個小媳婦似地如坐針氈。
「雲老,請願諒小女的魯莽。」齊翔小心翼翼地遞上精心挑選的古巴雪茄,眼巴巴地期待對方有些許的回應。
齊舞看見父親低頭哈腰的樣子,打從心里討厭這仗勢欺人的官兒,一句話都不說,拽什麼拽?
雲夫人瞧出齊老的尷尬,直打圓場說︰「齊老,真不好意思蒙受你這份貴重的禮,孩子嘛!別怪她。」
齊舞沒想到雲開的媽生得這等好看,聲音好听極了,性情如此溫柔,哼!配這不可一世的老怪物,糟蹋!
「哪里,您大人有大量,不怪這孩子莽撞。」齊翔邊說邊看著仍不說話的雲老,只見他左手不時撫著臉頰。
「朱嫂,把老爺的牙疼藥拿來。」雲夫人巧妙地托出濤天不說話的緣由。
原來是牙疼,齊舞看見雲濤天額上沁出的汗珠,想必是疼得不得了,剛才錯怪他了。
齊翔如釋重負,還好是因為牙疼,還好。
「雲老看哪一家的醫生?我知道在北投有一位很知名的牙醫,他精湛的技術可以把疼痛的時數減到最短。」
齊翔希望能幫上一點忙,貢獻一些心力,哪怕只是這種小忙。
「真的嗎?那要先謝謝你了,他已經疼了三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雲夫人有些心疼地看著老公。
齊翔歡喜地抄下牙醫的電話和住址,遞給雲夫人;繼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來了這麼久,怎麼不見雲少爺?」說完,猶左看看右望望。
「對喔!」雲夫人這才記起從早到現在還沒見到雲開。
「朱嫂,少爺呢?」雲夫人喚出朱嫂。
「嗯……少爺去打球了。」少爺明明答應她九點前會回來的,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早知道就攔著他,不許他出門。
石夫人怎會不了解寶貝兒子的居心,可是對方都已經登門拜訪了,他還是執意我行我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得人情世故,回來可得好好教他。
齊舞聞言,拉拉父親的衣角,示意要回去。她才不要再見到那個人呢!雲開這家伙出去得好,最好在她離開前都不要出現,免得相看兩討厭,對,討厭,討厭。
「我想我們該告辭了。」齊翔起身,向雲老和雲夫人行了四十五度鞠躬禮。
「留下來吃個便飯吧!。‘雲濤天強忍著牙疼終于開口說話了,這回雲開的故意缺席倒使他顯得理虧了。
「不了,中午要和新加坡分公司派來的業務督導商討明年度海內外經貿發展計劃,雲老的盛情我恐怕要婉拒了。」齊翔笑說。
齊舞訝異父親竟說出一連串文謅謅的詞語,天啊!
和平常罵人的他有很大的不同,听起來怪別扭的。
「如果是這樣,我就不好意思再留你了,生意要緊。」
「雲老,別這麼說,我看下回我做東,請您和夫人、少爺務必賞光,不是我夸口,內人的手藝不輸給大廚師喔!」
齊翔滿意自己提出的建議,兩家的親近有百利而無一害。
「一定,一定。」雲濤天爽快地答應了。
雲濤天搭著齊翔的肩徐徐步出雲宅大門,像親家般熟絡談笑著,齊翔臉上的笑紋又多了幾道,他太滿意今天的結果。
「雲開,這樣不好吧!」身為雲開的死黨兼換帖,邵奇覺得他有義務和責任提醒他。
「哪里不好?」打球後的點心最好吃了,雲開手中的小籠包迅速減少。
「人家可是特地登門拜訪。」邵奇眼巴巴地看著最後一粒小籠包被吞沒。
「他們拜訪的是我老爸,又不是我。」雲開滿意地起身抖抖身上掉落的餡。
「好歹你也是主角之一。」邵奇好奇為什麼雲開總是可以若無其事地當個局外人。
雲開不語。他才不是主角呢!充其量只是兩家一時興起的玩具罷了。
「你一定沒想到事情會出乎自己的意外吧!」
「要不是老媽拿什麼照片給我瞧,也許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雲開想想老媽真多事,竟然還打電話去密告。
想來齊舞那丫頭一定被海削一頓,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賠罪之行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反應不夠快。」
「我就不信你反應比我快,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她們竟也玩起同樣的把戲。」
「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和那丫頭?饒了我吧!」
「小女孩總有一天會長大的。」
「那她就慢慢長吧!」
「無情無義的家伙。」
「謝謝夸獎。」
「下一步該怎麼做?」原本計劃好的,這下全被雲媽媽一語道破了。
「沒有下一步了。」雲開實在不想攪和了。
「你以為這件事會這麼了了。」邵奇竊笑,別以為他能逃離五指山。
「我才不管,要搞他們自己去搞,本少爺無心奉陪,況且我還得準備論文呢!」再一個月就要發表了。
論文準備得如何?「
「剩下結語部分,和一些數據上的統計,大致說來算OK。」
‘這場發表會也有許多國內外保育團體和社團參加,比之前幾場更有看頭,你可別漏氣。「」Trust;me。「
「You;can;make;it。」雲開與邵奇默契十足地相互擊掌。
「左小靜,快點啦!別人都入場了,再不快,就沒位置坐了。」
「好啦!你別亂改別人的名字嘛!」齊舞拉著小靜試圖穿越人群搶先入座。
「哇!這里好大喔!」小靜如劉姥姥進入大觀園,贊嘆聲此起彼落。
「‘世貿’沒來過?」齊舞好奇地詢問。
小靜無奈地搖搖頭。
「要欣賞待會兒再欣賞,等會議一結束,我就讓你待在這兒,瞧它個十天半個月。」
「真的?好耶!」小靜尖叫又拍手的。
齊舞杏眼一瞪,真的敗給她了。
「保育動物協會」邀請國外專家到國內演講,並舉辦論文發表,歡迎大專以上或社會人士踴躍報名參加。
是國內難得一次的盛會,不少學校社團派員觀摩,從中獲得資訊及學習經驗。
齊舞、左靜遠是保育動物社新進的社員,由于學長們被指派為此次會議的工作人員,她們就靠這一層關系得以參加一票難求的國際學術會議。
「小靜,快,左前方十點鐘方向有空位。」
小靜聞言馬上飛也似的跑向前佔住座位。搶到一個視野不錯的位子,小靜舉起手指擺出勝利姿勢。「嘻!
搶到了。「」不錯,不錯,不愧是高中田徑短跑好手。「齊舞模模小靜的頭不停地稱許。
手中厚厚的論文集是今天會議的所有流程及講稿內容,遞一本給小靜,跳過密密麻麻的文字先欣賞圖片。
齊舞專心地瀏覽著。
「天啊!簡直……簡直就太殘忍了。」齊舞哀痛。
「什麼?」小靜偏過頭來瞧一瞧。
「你看一百零五頁,實在是好……看不下去。」齊舞合上論文集,內心陣陣揪痛。
「真的耶!流了好多血,旁邊的小犀牛一定傷心極了。」小靜也感同身受。
「獵捕它們的人一定沒心沒肝,詛咒他們,全部下地獄吧!」齊舞忿忿不平。
「下地獄,太狠了吧!」
「狠?算仁慈的了,最好上刀山、下油鍋,再來個萬蟻穿心,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齊舞目露凶光。
「小舞,你修過古代刑求法嗎?」小靜心想,絕對不可以招惹齊舞。
「哈!多少有研究啦!」電影看多了嘛!
「你……你好可怕喔!」
「現在治安這麼差,就是法律太寬松了,一天到晚高喊人權,其實好人都沒人權,只有壞人才有人權。」
「好人沒人權,那……小舞,我有沒有人權?」
「你當然有嘍!」
「我有!?嗚……可是我是好人,嗚……」
「唉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只有壞人才會去爭取什麼人權,走法律漏洞,我們好人奉公守法,壓根兒就不會想到人權問題。你說,你有時時刻刻考慮到你的人權嗎?」
「我……好像沒有。」
「這就對啦!」
「可是你說的我听不太懂。」小靜一臉疑惑。
「不懂?我是說……算了,我是雷,你是鴨子,有听沒有懂。」她壞心一笑,暗喻小靜是鴨子听雷!
「鴨子?雷?」小靜愈來愈搞不清了。
「別管什麼鴨子、雷了,會議就要開始了。」
九點一到,主持人準時開場,會場響起一連串的掌聲。,「哇!全部坐滿,有三千人耶!」小靜又拿出她劉姥姥的個性。
「是啊!如果有機會我會一一為你介紹。」
「小舞,你怎麼老是尋我開心!」小靜嘟著小嘴,滿是嬌唳。
「咦!我有嗎?」
「我打你喔!」齊舞心想,上帝當初創造小靜的時候一定不認真,她的大腦接收訊息有如斷訊的頻道∼樣,有一搭沒一搭的。
「噓!主持人在介紹今天的主講者。」
主持人流利的多國語言,一一簡介了上午所有主講者的資歷及演講題目,與會者掌聲不斷給予熱烈的支持與歡迎。
上午的會議順利而圓滿,此時又響起司儀的聲音。
「下午會議將于一點三十分準時開始,第一場主講者台大法律研究所研究生雲開,主講題目……」
「雲開?」齊舞驚呼。
「你認識?」小靜不解齊舞為何如此驚訝。
「算認識也不算認識啦!」
「到底認不認識嘛?」
「原來他是法律系的。」
「不理你了,我要去搶便當嘍!」
「也搶一個給我。」
「搶?現在的女生都這麼粗魯嗎?」保育社社長何新綸拎了三個便當緩緩走來,小靜看見心怡的學長,頓時臉紅心跳。
「沒有啦!是去領便當不是搶便當。」小靜急忙解釋。
「不管是搶還是領,我都帶來了,我們一起吃吧!」
打從齊舞一進社團開始,何新綸就喜歡上齊舞的清新可人。加上她幽默開朗的個性,常常覺得和他認識的女孩有很大的不同。只是對自己不來電的對象總是特別遲鈍的齊舞,絲毫不覺何新綸每每投來的奇特眼神,只當是學長照顧學妹,更何況現在他是小靜心儀的對象,她還在傷腦筋該怎麼幫小靜呢?
「真的,可以和學長一起吃?」小靜的眼神頓時變成心型。
「小靜,是吃便當不是吃學長,眼珠子快轉回來吧!」齊舞舉起便當在小靜面前來回晃動。
小靜回神螓首低垂,臉脹得更紅了。
齊舞呼嚕呼嚕地吞完便當,最後留下她的最愛——鹵蛋,好東西總在最後慢慢享用,用竹筷插起鹵蛋。齊舞滿意地舌忝食著。
「學長,你知道雲開這個人嗎?」齊舞索性將整顆鹵蛋全塞進嘴里享受它的美味。
「吃完再問啦!你怎麼一點都不像女孩子。」雖然這麼訓誡著,可是何新綸就是喜歡齊舞這自然不做作的模樣。
齊舞在心中嘟嚷,有人規定女生不能塞鹵蛋說話嗎?偏見。
「吃完了啦!告訴我。」
「其實我也是因為擔任工作人員才認識他的,听說他很優秀喔!」
「是嗎?」齊舞就是喜歡貶低這個人。
「當然嘍!這次有來自多國的專家學者,而他就是代表我們發表文章的最佳人選。」基于才華,何新綸倒是滿欣賞這個人的。
「是不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報名參選?」齊舞才不相信他有這麼大的本事呢!
「拜托,自從公告之後,論文稿可說是如雪花般飛來那!少說也有上百件以上。想當初他為了幫忙校對這些論文,眼楮差點」月兌窗「呢!
「這麼說他是真的挺優秀嘍!」齊舞沒想到自己會跟這種人相親,想想那天,像是一出鬧劇,一個晚上四個人似乎都言不及義,所以對方的底細還是模模糊糊。
「不過……」學長順口將養樂多一飲而盡。
听到「不過」,齊舞豎起耳朵準備洗耳恭听,通常「不過」之後,都不是優點吧!
「不過他還有更厲害的呢!」聞言,齊舞差點跌倒,猜測錯誤。
「厲害?」她詫異道。
「听說他在大學畢業之前就已聞名司法界。」對于雲開這位風雲人物,總有不少八卦消息傳人市面。
「因為他爸是官嘛!」齊舞不屑,這種聞名她一點都「不,是他的聰明、機智,雲開不僅是校內的辯論高手,也在非正式法庭上贏得第一把交椅的稱號,如果他碩士一畢業,肯定會引起各大律師事務所的一場爭奪戰。只是……」
「只是什麼?」
「听說他把生活和工作的界限幾乎是截然劃分的,所以私底下並不愛說話,除非必要,他是不會讓任何人或任何事去干擾他的。」
「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缺點?」齊舞不相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你怎麼對他這麼有興趣?」何新綸突然覺得齊舞對雲開的事似乎很有興趣。
「對他?怎麼可能?頂多只是好奇罷了。」齊舞急忙否認。
「這就是興趣。」何新綸看出小女孩的心事,心中有股酸酸的滋味,難道雲開是他的情敵嗎?可是小舞應該不認識他啊!為什麼會對他有興趣呢?
「不,這是兩碼子事。」齊舞打死都不承認她對雲開有興趣。
「你對他真的——」何新綸正想開口詢問齊舞有關雲開的事,怎奈社團同學急忙跑來。
「社長……聲控室那兒……出了一些問題。」飛奔而來的同學上氣不接下氣。
「別急,我過去看看。」何新綸拎起他和齊舞的空便當,快速地隨社團同學趕至聲控室。
小靜一看到何新綸要走急忙開口。「學長,需要我們幫忙嗎?」
「謝謝,不用了。」何新綸婉拒,人早在十步之外。
「喔!」小靜望著何新綸離去的背影,表情悵然。
「小靜,干麼一張死臉!」齊舞已感受到身旁那道殺人的光束。
「為什麼學長只拿你的便當?」小靜醋勁大起。
「拜托,我的左大小姐,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吃嘛!」齊舞真受不了陷在愛河里的小靜,簡直太盲目了嘛!
「啊!是嗎?」小靜不好意思地低頭,雙頰赧紅。
「學長——他真的很體貼耶!不僅幫我們領便當,而且還幫我們丟便當。」在小靜的心中,何新綸已快接近完人的境界。
「拜托,這叫做‘舉手之勞做環保’,還有別忘了他可是一社之長,先保護環境,才能保護動物。」
「我真的……愈來愈喜歡他了。」小靜毫不隱藏地表達她對何新綸的愛慕。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齊舞套用時下流行的廣告語。
「行動?」小靜疑惑。
「就是暗示他嘛!如果他太遲鈍,就明說好了。」現在這個時代,男追女,女追男,誰又會在意呢?
「這樣會不會大……太大膽了。」這可是小靜的初戀,在她的愛情世界里可沒有女生主動這回事。
「不會,不會。」齊舞邊說邊盯著小靜的便當。「我想剛剛那道‘主菜’已經讓你吃得很飽了,至于甜點嘛——」齊舞一把搶過小靜的便當。「就由我幫你代勞吧!」一天可以吃到兩顆鹵蛋,真是大幸福了。
「還我啦!我什麼時候吃過了?」剛才過于分心的小靜,現在正饑腸轆轆呢!
「不還——」
一點三十分鈴聲響起,會議準時開始。
雲開一派從容地走上演說台。十五分鐘宣讀論文,十分鐘講評論文,五分鐘開放現場討論。會議程序如同上午照常舉行,大家熱烈地參與著。唯一不同的只有齊舞,台上的論文發表內容她一個字也沒听進去,打從她看到雲開的第一眼開始。
齊舞的一把怒火已經快要燒到頭皮了,雲開,當初與她相親的人,竟然也同樣玩著角色互換的游戲,原本一絲絲的愧疚現在已化為烏有,想到自己為了這件事被罵得狗血淋頭,還登門賠罪,而這個人……這個人競逍遙法外,天理何在!
念法律的最會走法律漏洞了,不可饒恕!
終于挨到中場休息,齊舞來不及听完司儀宣布下一場開始的時間,已沖到雲開的座位前。
「雲開,你這個大騙子,那天你為什麼不出現,是不是怕拆穿謊言啊?敢做不敢當算什麼英雄好漢!」
雲開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上遇到這種麻煩事及麻煩人物,還好坐在附近的來賓大都听不懂她在嘀咕什麼,目前只好以不變應萬變。
齊舞見他沉默不語更是怒火難消。
「你不是辯論高手嗎?你說話啊!」
別跟小孩一般見識,雲開試圖冷靜。可是,她咄咄逼人的樣子……真想挫挫她的銳氣。
「不否認就是承認嘍!既然承認本姑娘就不為難你,你不用像我一樣特地登門道歉,只消跟我說一聲對——不——起,就可以了。」齊舞說得振振有辭。
不等雲開回答,齊舞又喋喋不休地說著︰「其實‘對不起’三個字已經很便宜你了,我應該把這件事報告你的家人,讓你也嘗嘗我當初所吃的苦,我可是被削了好幾個小時,相較之下我的方法就顯得人性多了。」
齊舞頓時覺得自己好偉大!
小靜老遠就看到齊舞面對一個人嘀嘀咕咕沒完沒了。雖然身旁的國外來賓听不懂她的意思,但大概是齊舞的表情太過嚇人,大家紛紛竊竊私語。
「小舞,你在干麼!大家都在看你呢!」小靜趕緊來提醒正怒火焚身的齊舞。
齊舞這才驚覺自己大過魯莽了,可不能丟臉丟到國外去。
「好吧!暫時放過你,會後你可別溜走了,記得跟我說對不起。」
齊舞走得愈遠音量放得愈大,生怕雲開听不見似的。
而雲開,從頭到尾他都來不及開口,天啊!齊舞竟然讓這未來的律師苦無開口的機會,真是太傷人了。
運動俱樂部的露天網球場光如白晝,雲開揮舞著手臂,隨著球的方向來回跑動著。
一個小時後,雲開和邵奇坐在鏤花白鐵椅上。快活地享受運動後流汗的舒暢。邵奇輕啜一日運動飲料。今天發表得如何?「
「還不錯。」雲開將額頭上的汗珠拭干,懶懶地說出。「不過……是有出現一段小插曲。」
「什麼?快說來听听。」
「喂,不要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太侮辱人了,我是關心你耶!」
「謝啦!」
「到底是什麼有趣的事?」
「記不記得‘齊舞’這丫頭?」
「喔!她呀,當然記得。」邵奇花了兩秒鐘回想。
「她今天竟然也在會場。」
「那……」
「沒錯,她認出來了,也非常生氣,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不過總而言之就是要我說‘對不起’。」
「你說對不起?那可是天下奇聞。」
「不過我倒沒有讓奇聞發生。」事實上,是她讓他沒有開口的機會。
「結果……」
「沒什麼結果,她要我會後去道歉,我才懶得理她,所以我就走了。」雲開自圓其說,反正也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你放她鴿子?」
「從頭到尾我都沒說一句話,當然就沒有答應她什麼,談不上什麼放鴿子。」雲開神色自若,唯獨手心沁出汗珠。
「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已經惹到一個了,恭喜你。「邵奇笑諷。
「嘻……哈啾……一點也不好笑。」和齊舞扯上關系一點也不好笑。
「哈哈……」
「哈啾……哈啾……」天氣轉涼了嗎?好像有點感冒了。雲開揉了揉鼻頭。
殊不知遠在世貿中心的齊舞正狠狠地許下她的諾言。
「小舞,我們回去了啦!再不走就沒有公車了。」小靜拉緊外套,暖冬早晚溫差特別大,白天還大太陽的。
到了晚上可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臭雲開,爛雲開,你這個大騙子,等逮到你,我就要你好看,你對我不仁,休怪我對你無義。」齊舞站在風中,全身顫抖地發誓絕對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