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意 第六章 作者 ︰ 齊晏

得到皇上賞賜的珍珠,並沒有改善桑朵那的處境,霽威依然日日傳召嫦貴妃,不曾駕臨過坤寧宮。

她除了每天早上在鐘粹宮向瑜皇太後請安時,才能有機會看見霽威,但總是匆匆一瞥,常常半句話都說不到,他便又匆匆地走了。

雖然貴為皇後,但坤寧宮里的太監宮女們都看得出皇上有意冷落她,皇上不來坤寧宮,她如何有機會生下皇子,說不定將來連皇後寶座都保不住,這些勢利眼的太監宮女們都看準了皇後不得寵,草草地做完例行差事後,能偷懶就偷懶,絕不多花一分力氣,很現實地不到她跟前侍候奉承,每天無時無刻都陪在她身邊的就只有銀秀一個人。

向來習慣廣大草原的桑朵那,如今每天穿戴得整整齊齊地呆坐在寢宮里,無處可走,無事可做,無聊拘束的皇宮生活漸漸快逼瘋她了。

才在宮里住一段時間,她就已經覺得快悶瘋了,那麼那些先朝的妃嬪們,長日漫漫,是如何消磨這無止無盡的深宮歲月呢?

「銀秀,宮里有沒有馬騎?」她好想騎騎馬,奔馳發泄一下心情也好。

「宮里是有御馬房,可是主子,沒有特別的允準是不能去騎馬的。」銀秀一邊做繡鞋,一邊回話。

「是要皇上的允準嗎?」她長長地嘆口氣。

「是,除非有皇上的金牌令。」

桑朵那怔望著門外扶疏的綠意,這種寂寞深宮的日子,到底要過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哪。

「我現在去見皇上。」她忽然站起身,直接朝外走。

「不行啊,主子!」銀秀嚇得丟開繡鞋,沖到她身前擋住。「皇上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可是我有話想跟皇上說的時候該怎麼辦呢?」她氣悶地大喊,焦躁得快要發瘋了。

「皇上不傳,誰都不準到他面前,主子要忍哪。」銀秀急急扶著她的手臂轉回來,小心避開侍立在宮門口的太監。

「我每天都得這麼坐著嗎?坐著等什麼?等請安、等傳膳、等日升日落、等花開花謝?等皇上?」她煩躁地滿室亂走,忍無可忍。

「主子輕點聲,小心隔牆有耳,萬一您說的話被傳了出去,那可是要惹禍的!」銀秀暗示地指了指外面的太監,無奈地嘆口氣。「皇宮里各個嬪妃都跟主子一樣,一旦進了宮,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呀!」

「銀秀,我是不是永遠也等不到皇上?」桑朵那緊緊咬著下唇,遙望著無雲的天空。

「主子,奴才也不懂,皇上既然選了你當皇後,卻為什麼又不來見你,皇上心里頭到底在想什麼?」她很擔心桑朵那的未來,忍不住又嘆口氣,自言自語。「怎麼坤寧宮就擺月兌不了成為冷宮的命運呢?!」

「什麼意思?」桑朵那呆了呆。

銀秀警戒地看了外面一眼,悄悄附在她耳旁,把先帝、嘉惠皇後、瑜皇太後和霽威之間的微妙關系細說了一遍。

「主子,皇上和嘉惠皇後之間很親,加上嘉惠皇後又為了救他而喪命,皇上會不會因此將那股怨恨出到瑜皇太後身上?而主子您……成了倒楣的犧牲品?」銀秀最後下了結論,她在坤寧宮太久,很多事情都看得見、听得到,因此才敢下這樣的斷語。

桑朵那從不知道霽威和姨母之間有著這麼大的心結,回想起他們相處的情景,確實有種化不開的怨意,如果這個結不打開,她現在的處境將永遠得不到改善了。

要怎麼打開這個結才好?

「銀秀,你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就是會死,我也必須見皇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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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

「竹林外頭等著,不用侍候。」

霽威遣開貼身太監,獨自一人踅過竹林,走進澄瑞亭。

天空清澈澄明,沒有一絲雲彩,澄瑞亭前已經掛滿了一排鳥籠,有金絲雀、畫眉鳥,發出清脆嘹亮的叫聲。

他坐在太監預先準備好的軟座上,面前已擺好一壺清香的龍井茶,平時他最喜歡一個人坐在這里,支頤閉目,靜靜傾听優美悅耳的鳥叫聲,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想。

這是他唯一能擺月兌所有人,享受獨處時的快樂。

「皇上……」

一個怯怯懦懦的聲音打斷他的冥思,他慍極睜眼,愕然看見打擾他獨處的人居然是桑朵那。

「你怎麼知道朕在這里!」他盯著跪在身側的桑朵那,轉念一想,便知道是誰告訴她的了。「銀秀現在是你宮里的人,想必是她告訴你的?」

「是,皇上。」桑朵那老實地承認,把躲在後面花叢里的銀秀嚇得花容失色。

「你躲在這里等朕來?」他專注地凝視著她低垂的小臉。

桑朵那屏息點頭。

「你是在找死,你知道嗎?」這個笨蛋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麼,她的行為隨時能被安上行刺或暗算皇帝的罪名。

「臣妾知道,銀秀警告過了,可是臣妾一定要見皇上,把想說的話說一說,就算會死,也比在坤寧宮里長日無聊地度日子要好多了。」她抬起頭,豁出去地直視他,聲音卻有些發顫。

「放肆!」他森然低喝,瞪視著她那雙充滿倔強和傲氣的眼楮。

桑朵那被他威嚴的氣勢懾住,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幾乎被他嚇跑,她慌張地低下頭,仔細一想,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他,無論如何都不該輕言退縮,于是又下定決心抬起下巴瞪了回去。

「皇上,臣妾是亡族的公主,父汗和額娘慘死,族人都被喀喇罕殺害,臣妾雖然僥幸活下來,但這條命是姨母和表哥救下的……」她淚光盈盈,眼中含著淚水,忍著不落下來,一喊出姨母和表哥,情緒頓時潰堤,把所有的禮儀規範全拋到腦後,情不自禁地嗚咽低嚷起來。「表哥,我不怕死,你若要我死,我便把這條命還給你,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何要立我為皇後?既然要立我為皇後,又干麼把我丟在坤寧宮里不聞不問,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好歹你得跟我說清楚啊,反正我要死了,你就明明白白告訴我,別讓我死得不清不楚,求求你了!」

這一大段足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話,把花叢後的銀秀嚇得冷汗涔涔,腿一軟癱倒在地。

霽威默默凝視著她,這丫頭實在搞不清楚狀況,居然敢向他 哩啪啦抱怨一堆,以常理來說,她鐵定要被廢後,甚至要被打入永不見天日的宗人府。

不過,他就是偏偏喜歡听這種真得不能再真的話,喜歡桑朵那對他任性、撒嬌似的抱怨,更對她傻乎乎的勇氣十分激賞。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支起她的下顎,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我吃過你的活血丹,用過你的金創藥,你算是我的恩人,我不會隨便要你的命。」

原來……這就是答案……

「你不是因為喜歡我而立我為後,只是因為我曾經救過你?」桑朵那的心仿佛被轟開一個大洞,立她為後,是對她的報答嗎?

霽威深瞅著她,她頹喪空洞的眼神擾亂了他的思緒。

「如果這就是臣妾要的答案,那麼皇上,臣妾能否求你一件事?」墜入無底深淵的感覺令她陷入了恍惚中。

「什麼事?」他強迫自己壓下對她的憐惜。

「求皇上放臣妾出宮,臣妾願把皇後之位讓給嫦貴妃。」她的嘴唇無法自抑地顫抖著。

霽威臉色一沉,前所未有地震動,他的手指捏緊了她的下顎。

「放你出宮,你能去哪里?你已經沒有家可回了!」他俯,用力抬高她的臉,鼻尖幾乎踫到她的鼻尖。

「去哪里……都行……」第一次這麼靠近霽威,她的舌頭忽然不听使喚,結結巴巴了起來。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坤寧宮里,哪里也不能去!」他眸中放出幽冷的光。她是這座冷冰冰的皇宮里唯一有真性情的人,也是唯一令他動情的人,他絕不能放她走。

「我每天都很老老實實地……待在坤寧宮里呀!」面對近在咫尺的俊眸、高鼻、淡色的嘴唇,她的意識完全糊成一團,無法自制地月兌口低喊。「可是銀秀說……你日日召幸嫦貴妃……她很快就會承恩受孕,接下來便會……母以子貴,將來我可能連皇後的位子都保不住……我也想永遠住在坤寧宮里呀,可是你不來坤寧宮,我生不出皇子,你要我老老實實待在坤寧宮里……是什麼意思呢?」

霽威的劍眉挑得很高,她這番不含蓄、不做作的話,居然害他耳朵熱了起來。

花叢後的銀秀徹底被桑朵那嚇成一攤爛泥了。

「你……想生我的孩子?」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竟開始感到好笑起來。

「銀秀說……要生孩子才能鞏固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她老實得很。

「銀秀說銀秀說,想不到銀秀還真教了你不少東西。」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漫不經心地摩挲起她細膩的肌膚。

死了死了,這下死定了,我的皇後主子,你可把我害慘了!花叢後的銀秀面無人色,在心里無聲地哀嚎。

「銀秀都是為我好……」她微微嗅到從他袖中飄出來的淡淡麝香,心魂一蕩。

「她為你好,要你把皇後讓給嫦貴妃?」他的上身俯得更低,輕柔地逼問。

「沒有,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她象頭寵貓,乖乖地享受在她頸窩的撫摩,舒服得連眼楮都閉了起來。「皇上不是比較喜歡嫦貴妃嗎?她當皇後……你不是會開心一點……」

「統攝六宮的皇後寶座豈是容易到手的,你居然隨隨便便就想拱手讓人,你是傻瓜還是笨蛋?!」她迷蒙沉醉的表情,擾亂了他的氣息,也紊亂了他的思緒。

她忽然睜開眼楮,望著他那雙深邃俊美的雙瞳,想著這雙眼楮日日望著的人是嫦貴妃,就情不自禁地悲從中來。

「我大概是笨蛋,只有笨蛋才會不討人喜歡……」她哽住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地顆顆滾落。

她脆弱無助的眼淚崩解了霽威傲慢的自尊,他輕輕低嘆,不由自主地將她摟進懷里,所有的憐惜全化成了深深的一吻。

桑朵那呆住,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腦中一陣意亂情迷、天旋地轉。

這也是霽威初次吻女孩子,他青澀地探索著柔軟紅唇中淡淡的甜美氣息,桑朵那則是顫抖而迷眩地回應,兩人的唇舌彼此融踫、糾纏。

桑朵那微啟誘人的紅唇顫顫喘息著,讓霽威嘗到了陌生的情潮,洶涌熾烈地席卷他的意識,他的男性本能漸漸被喚醒了。

他的鼻尖摩挲著她柔女敕的肌膚,唇舌一路下滑到她的頸肩,他本能地解開她頸部的盤扣,將鳳帔扯下地,方便他繼續探索她瑩瑩雪白的胸脯,渴望一窺少女胴體的秘密。

忽然,澄瑞亭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快,快侍候著!」總管太監榮安捧著一匹黃綢布奔過來,連聲催促後面記錄承幸簿的敬事房小太監成貴。

霽威听見氣喘吁吁的說話聲,激情霎時煙消雲散,轉化成了一腔怒火。

「滾開!」他一掌擊在石桌上,將茶碗里的龍井震溢了出來。

榮安和成貴腿一軟,跪了下去。

「皇上,宮里的祖制,奴才不敢不從……」兩個人哆嗦著,語不成句。

桑朵那眨了好幾回眼,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霽威凝視著嬌顏酡紅,星眸迷離的桑朵那,痛恨與她的初吻必須就這樣草草收場。

他討厭當皇帝,正是因為當皇帝完全無法有自己的隱私,每天吃什麼東西、穿什麼衣服、出幾次宮、召幸那個嬪妃,都有人在一旁記錄著,就連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做些什麼,也有人在一旁盯著看。

「真想殺了你們兩個人!」他咬牙狺吼,容忍度被逼到極限,再激昂的興致都沒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榮安和成貴趴在地上,連連叩頭。

霽威輕瞥一眼瞠目發呆的桑朵那,霍地站起身,孤冷地走出澄瑞亭。

「快!快跟上去!」榮安和成貴忙不迭地爬起來。

銀秀這時從花叢後氣急敗壞地沖出來。

「都是你們壞了事,真是氣死人了,你們晚點來不行嗎?」她指著榮安和成貴,破口大罵。

榮安和成貴忙著追霽威而去,沒空理會銀秀怒氣沖沖的罵聲。

「主子,真是氣死人,就差一點、差一點而已了,都是那兩個羔子壞了事!」銀秀又氣又惱地直跺腳。

桑朵那痴痴凝視著霽威早已看不見的孤冷背影,本來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是經過霽威的撩撥,模模糊糊地感受了男女之間的愛和欲,那麼相互吸引,如此炙熱燎燒。

忽然,又想起了嫦貴妃,想起了霽威日日都與她做剛剛對她所做的事時,她有種強烈的悵然和失落。

霽威每天都痴痴看著嫦貴妃?熱烈吻著嫦貴妃?像撫著貓般著嫦貴妃嗎?

她的心忽然灼痛起來,嘗到了被妒火燃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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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正殿,霽威坐在御案前,專注地提著朱筆批合奏摺。

嫦貴妃侍立在御案旁磨朱墨,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呵欠。

「皇上,已過子時,皇上是不是該歇了?」她偷偷瞅著面無表情的霽威。

「你累了就找個偏殿睡。」他蘸了蘸朱墨,頭也沒抬,繼續揮筆批摺。

又是這樣!日日「召」她卻不「幸」,日日要她站在御案前磨朱墨,她可是個堂堂皇貴妃,為什麼要她做奴才做的事?嫦貴妃在心底埋怨著。

「臣妾不累,要不要臣妾替皇上念摺?」她小心翼翼地觀著天顏。

霽威微微一怔。呵,忍了這麼久,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這陣子肅格重病不能上朝,必然私下要她打探奏摺的內容,好在病中仍能掌握朝政。

「不用了,你累了就去休息,傳榮安進來給朕磨墨。」他不動聲色。

「皇上傳召臣妾,臣妾理當侍寢才是,怎麼……總是要臣妾磨墨?」她終于隱忍不住,閃爍照耀,除了肩胛骨一道初愈的暗色傷疤,他俊挺的身軀好看得令她傾醉。

「皇上,今夜要了臣妾吧……」她將頭靠向他的胸膛,氣息凌亂地。

霽威初次與女人果裎相對,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如何禁得起撩撥挑逗,懷抱著柔軟豐盈的胴體,令他血脈僨張了。

「朕是為了給肅中堂面子才封你為妃,其實朕不愛你。」這是他初次體會到,原來男人沒有情也能有欲。

他的坦白令嫦貴妃怔住,心中暗暗感到恐慌,若美色誘不了他,肅格以她所布的局就會輸了。

「只要能生下皇子,皇上不愛臣妾也沒關系,身為皇上能擁有眾多妃嬪,皇上當然無法全愛得來,只求皇上賜給臣妾皇子,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霽威熾烈躁動的欲火忽然被她的一席話澆熄了,他本來就對宮中只有性沒有愛的帝後關系厭惡至極,怎麼能放縱自己重蹈先皇覆轍,更何況她只是被肅格所利用的政爭工具,他怎麼可能傻傻地落進陷阱里。

「你走吧,朕不用你侍候了。」他輕輕推開她,轉身跨進銀澡缸,全身沒入熱水中。

「皇上!」嫦貴妃慌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情急地喊著。「皇上日日召幸臣妾,但臣妾到今日仍是處子之身,臣妾不願枉擔這個虛名,求皇上恩澤臣妾這一回吧!」

「榮安、成貴,送嫦貴妃回宮!」他不由分說地下令。

兩名太監立即掌起宮燈,把嫦貴妃請出偏殿隔間,將失魂落魄的她一路送回到栩坤宮。

霽威浸沒在熱水里,平整雜亂的思緒。

當初為了減低肅格對他的戒心,所以留下馨月格格,日日翻她膳牌也是為了混淆視听,一來觀察她,二來讓肅格誤以為他迷戀,不過現在他開始後悔了,他這麼做很明顯地傷害了桑朵那,他不想看見她的臉上出現失寵嬪妃才會有的幽怨。

這一次的經驗,他更肯定自己的心情,方才懷中抱著馨月時,他想起的是那日在御花園澄瑞亭的熾烈濃情,多渴望抱在懷里的人是桑朵那。

在清理撤除掉肅格的勢力以前,他不想讓桑朵那卷進政爭的漩渦里。

留下霽善的性命,是為了報答嘉惠皇後的救命之恩,但是囚在宗人府的霽善卻是穩固皇朝的一大隱憂,他很清楚肅格和九門提督扎克圖仍然一心要推霽善為皇,取而代之。

他感到極端的空虛、煩躁和不安,他努力揮開那些惱人的威脅,緩緩進入一個人的恍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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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應龍,朕命你秘密將蒙古各部盟汗王請進京來,除了喀喇罕汗王以外。」霽威在養心殿召見軍機處大臣翁應龍。

「皇上,這是何故?」翁應龍疑惑地問道。

「喀喇罕滅了科爾沁以後,聲勢力量大增,看來有雄踞蒙古的野心。」霽威看著桌案上的皇輿全圖,慢條斯理地說。

「臣也早有耳聞,確實要嚴加防範喀喇罕的野心,不過皇上召蒙古各部盟汗王進京是為了……」

「朕要聯合這些蒙古部盟,在喀喇罕的聲勢未再繼續壯大之前,一舉消滅他。」霽威在地圖上喀喇罕的點上用力一拍。

「皇上!萬萬不可!」翁應龍驚愕住,極力勸阻。「皇上才登基不久,只將逆倫想殺害皇上的霽善王爺囚在宗人府,肅中堂和九門提督時時刻刻都虎視耽眈地想把霽善王爺拱上皇位,只要抓住機會,他們必定謀反,皇上在此時派兵征剿喀喇罕,等于是將禁衛護軍從身邊調走,這豈不是稱了肅中堂的意了嗎!?」

「翁應龍,今日肅中堂為何沒來?」霽威心不在焉地捧起茶碗啜飲。

「肅中堂告病假一個月,這事皇上是知道的。」翁應龍疑惑地回答。

「就是了。」他悠然淡笑。「肅中堂為了鐘愛的小兒夭折而抑郁攻心,突然病倒,御醫視疾回來後向朕回票,肅中堂肝郁嚴重,短期內難以上朝。」

「皇上的意思是想藉此機會翦除肅中堂的羽翼?」翁應龍恍然大悟。

「正是,一來可削弱肅中堂的勢力,二來可以免去喀喇罕坐大的憂患。」他一彈指,自偏殿立刻走出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

「艾剎!」翁應龍愕然驚呼。

「翁大人。」艾剎頷首微笑,五官恍如雕刻一般,眸光銳利似鷹。

「皇上難道想派艾剎調兵出征?」翁應龍頓時醒悟。

「沒錯。」

「可是艾剎接管兵部不久,帶兵的資歷恐怕不夠。」翁應龍十分不看好艾剎的原因還有一個,他才二十四歲,太年輕了。

「朕明白你的顧慮,不過朕十八歲就當上皇帝,又有什麼資歷可言呢?你是多慮了。」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可是……」

「君、無、戲、言。」

他果決地打斷翁應龍的憂思,慢慢轉動著白玉扳指——

決定出兵征剿喀喇罕尚有一個原因是他沒有說出來的,那就是替桑朵那報滅族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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