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天以蓮官?主軸的大戲,唱到了最後一天,戲終于演完了,蓮官也已經筋疲力竭了。他摘下紫金冠,月兌下白龍箭衣,換下被汗水濕透的貼身里衣,最後把臉上的妝卸淨。後台門旁悄悄站著一個雍容華美的貴婦,靜靜地看著蓮官卸妝更衣,始終不發一語。從蓮官十六歲闖出名氣後,三年多來守在後台痴心凝望或是激動得闖進後台向他示愛的女子們多得數不清,他也早已經司空見慣了。所以,對于站在門口望著他的美貌貴婦,他也隨她去看,對她的存在完全無動于衷。「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將醉,吾將醉兮發狂吟!」
這些崇拜他、傾慕他的戲迷,他知道她們愛上的不過是他所飾演的英雄人物,是呂布、周瑜,並不是他自己——蓮官。
換上干淨的長袍,套上一件貂皮暖襖,蓮官累得只想趕快回竹子院香雪塢去好好躺下睡上一覺。
而那美貌貴婦就站在後台門口,蓮官要離開必定得經過她。
他大步走過去,站定在她面前,從她的裝扮和成熟的容貌。他猜測她約莫三十歲左右,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女眷。
「夫人,請讓讓。」
美貌貴婦沒有讓開的意思,反而高高仰起頭,柔媚地望著他。
「雅圖把你安置在竹子院的香雪塢嗎?」她嫣然一笑,一雙如?的眼楮在他臉上纏繞著。
「夫人?何有此一問?」盡管這貴婦雪膚花貌,頗具姿色,但蓮官已經累得快虛月兌了,沒精力再和她演呂布與貂蟬的調情戲碼。
「竹子院非常靜僻,府里的人甚少來此走動。」她風情萬種地揪著他。
蓮官自然听得懂她的暗示。
「夫人是……」他挑高左眉,臉上沒有表情。
「王府里女眷眾多,你不用知道我是誰。」貴婦從荷包內取出一只瓖金玉戒,輕輕拉起他的手放進他掌心。
這美貌貴婦的用意已經十分明顯了,蓮官微微蹙眉,冷漠地看著她。
「夫人,『四喜班』是正規科班,而我蓮官是賣、藝、不、賣、身。」他把瓖金玉戒戴回她的手上。
「你……」貴婦張口結舌。
「夫人請回吧,我很累了。」他冷然說道。
貴婦臉上閃過難堪和受辱的神情,咬著牙旋身離去。
蓮官沒想到表面上尊貴無比的慶郡王府,原來在華麗的外衣底下也有丑陋不可告人的一面。
他不會讓自己那麼愚蠢,跟王府女眷隨便上床,萬一她是慶郡王爺的侍妾,他就是有十條命也都會被一一凌遲而死。
走出後台,他繞到戲台前,找到正吩咐眾師弟們打掃收拾的朱榮仙。
「班主,我先回房了。」
「唉,蓮官,你先等等!台上好多賞錢都是賞給你的,拿了再走呀!」朱榮仙站在戲台上朝著蓮官的背影大喊。
「不必留給我,全部賞給師弟們吧!」
蓮官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正趴在台上撿拾賞錢的少年伶人們大聲歡呼著。
「師兄給咱們平分,太好了!」梅官開心地用雙手去撥紅氈毯上的賞錢。
「慶郡王府的賞錢跟其它堂會比起來多了好幾倍呢!」齡官和鳳官兩人拾著銅錢,相視一笑。
「剛才錢撒下來的聲音叮叮當當的,說有多好听就有多好听!」玉官手中捧著銅錢,高興得只差沒貼到臉上去。
每個人都坐在台上,用一條大紅繩把撿來的賞錢串起來,突然,看見奎官跳起來狂喜地大喊著。
「嘩!居然有金戒指!我撿到好大的金戒指!」
「真的嗎?金戒指?」所有的人都圍過去好奇地觀看。
朱榮仙朝奎官一伸手,把金戒指搶過來,「想也知道,這是賞給蓮官的。」他二話不說就收了起來。
班主對整個班子有絕對的支配力,說什麼便是什麼,眾師兄弟當然只有听話的分,乖乖地放棄那枚金戒指,回頭平分賞錢去了。
「記得把台前台後都收拾干淨了才能回去睡覺。還有,咱們明天就要離開了,衣箱全部都要打理好……」朱榮仙正在叨念著,忽然看見奎官朝著他使眼色努努嘴,沖著他的身後瞧。
朱榮仙回頭一看,看見雅圖慢慢地朝台前走過來。
「四格格,這麼晚了,有什麼吩咐嗎?」朱榮仙一看見雅圖。立刻堆起笑臉,躬身步下台。
「朱班主,我有些話想跟你說。」雅圖淡然低語。
「格格請講。」朱榮仙狐疑地看著她。
「本王府每年過節、做壽,請戲班的機會非常多,回回商請甚?麻煩。」雅圖深吸口氣,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已向王爺提議,不如把『四喜班』養在府里。平時『四喜班』每月能得多少酬金,我這里加三倍給你,不知朱班主意下如何?」
自從第一天看過蓮官的戲後,雅圖的神魂便被他給奪去了,她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生如此?烈的渴望,她想留下他,渴望天天有機會看見他。
當她鼓足勇氣向阿瑪和額娘要求將「四喜班」養在府里時。最賣力替她說服眾人的是辰蘭,最後阿瑪和額娘同意了,就連兄嫂姊弟們也都異口同聲地贊成,完全沒有任何阻撓的聲音。
雖然,她心底清楚,私下里對她想養下「四喜班」有些遐思耳語,只不過在表面上沒有人會拂逆她的意思。她不想去理會那些暗地里流傳的風言風語,她只想滿足自己此刻內心的渴望。
朱榮仙原本看雅圖一臉認真嚴肅的表情,還以為她是來挑剔什麼的,沒想到竟然是來對他說想養下「四喜班」。
「格格……」朱榮仙笑得很勉??難。「『四喜班』是正統的科班,這些孩子們個個都是潔身自愛的,蓮官他更是不可能……不可能接受被豢養玩賞……」
一開始,雅圖還沒有听懂朱榮仙話中的涵義,直到听見「被豢養玩賞」一詞,她才終于明白朱榮仙的?難之處。
「朱班主,我想養下『四喜班』,絕非你所想的那個意思,純粹是因為蓮官的戲好,王爺、福晉都很喜歡,就只是想看他的戲罷了,並不是想要拿蓮官……玩賞用……」
她說著,不禁紅了臉。
王府、內務府和六部堂官,私底下豢養優伶取樂是極平常普遍的事,對于雅圖的說法,朱榮仙半信半疑,但表面上也不敢違拗,只得陪笑。
「四格格,這事恐怕還得問過蓮官的意思,要是蓮官不願意,小的也作不了主。」
「好,那你去告訴蓮官,平時每月他都能得到多少酬金,我這里加給他三倍,有什?條件都可以隨他開出來。」她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他。
文字方塊:「對,三倍。」她再繼續施以誘惑。「留在王府里,將來宮里元旦、中秋、冬至三大節都有機會進宮?皇上獻藝,一旦入了宮,立時身價便是百倍了,這可不是每個優伶都能有的榮耀,你一定要讓蓮官好好考慮。」進宮獻藝!朱榮仙听得既激動又興奮,如果有一天蓮官真的能容易入宮?皇上獻藝,除了皇家的賞賜特別豐厚以外,「四喜班」在梨園行的聲望也會大大提高,將來居豪門貴宅,食瓊筵玉幾,出則裘服雕車,可以一擲千金!朱榮仙光祥想已經熱血沸騰,心潮澎湃不已了。「四格格,小的一定把話傳到,明兒一早一定讓蓮官給四格格回音!」雅圖微微一笑。只要蓮官肯留下來,她會用盡一切力量,幫他更上層樓。★★★★荷花院里,朱榮仙和一班少年伶人們一個個躲在月洞門旁,朝竹子院內窺視著。用過早膳之後,雅圖沒有等到朱榮仙的回音,便急匆匆地趕到竹子院來找蓮官,這才發現,原來是蓮官還沒起床。于是,她就坐在竹子院里等著,一直等了快兩個時辰了,蓮官還是沒有醒來。一個時辰以前,朱榮仙才對她說︰「蓮官通常在唱完幾場大戲之後,都會這樣睡上整整一天,他不會那麼早醒的。」「沒關系,我在這兒等。」她答。「三倍?」朱榮仙眼楮瞪得如銅鈴大。
這一等,就又多等了快一個時辰。
「格格,您喝杯茶吧,當心受為了。」朱榮仙倒了杯熱茶給她。
雅圖接過熱茶後,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異常冰?。
「太陽快下山了,他也應該要醒了吧?」她垂眸靜靜啜飲著香馥馥的茶水,不可思議蓮官竟然這麼能睡。
「格格,我去把蓮官叫醒好了……」
「不用不用,就讓他睡吧。」
香雪塢的房門忽然打開來,雅圖听見聲音,旋即抬起頭望過去。
蓮官懶洋洋地倚門站著,白綢里衣領口大敞,露出一大片鎖骨,而里衣外頭只隨便罩了件氅衣,看起來就是一副才剛睡醒的模樣,雙眸冷淡迷離,臉上也沒有表情。
雅圖傻傻地注視著他,發現不笑的蓮官看起來很凶。一連幾天,她看到的都是台上的蓮官,而卸下厚重戲衣之後的他特別清瘦俊美,挑高一邊的眉、斜睨她的眼角和微揚的下顎,都帶著一種妖異的魅力,一時間竟讓她覺得很陌生,無法把眼前的蓮官本人和台上的呂布、周瑜想象在一起。
「蓮官,四格格在這兒等你一個下午了,你這會兒醒了嗎?」朱榮仙小心地覷著他的反應。
蓮官冷冷輕瞥她一眼。
「幫我打熱水來。」
他淡然吩咐,轉身回房,沒有搭理。
雅圖楞住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不把她放在眼里。
「格格,您別生氣,蓮官這會兒還沒完全清醒。他沒睡飽就會這樣不理人,沒吃飽也會臭著臉,只要等他清醒了,也吃飽了,就會沒事了。」朱榮仙忙替蓮官解釋。
「師兄,熱水來了。」齡官捧來了一盆熱水送進他房里,隨後秋官沒等吩咐就送來了幾大盤熱食進屋。
雅圖錯愕地呆站著,看來這些師弟們都很清楚蓮官這個師兄的習慣,而她也意識到,此時的蓮官,或許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朱班主,關于養下『四喜班』的事由我自己來跟他說吧。」地把手中的茶杯還給朱榮仙,舉步定進香雪塢。
蓮官正在漱洗,漱洗完後就坐到擺滿了吃食的圓桌前大口吃起來。
雅圖吃驚地看著他,他居然可以兩口就解?掉一個咸燒餅,在她走到他對面坐下的短短時間內,他就吃掉了兩個包子。速度快得驚人。
她呆呆地看著他,若不是親眼看見,她不敢相信外表斯文俊美的蓮官吃東西居然會是這樣狼吞虎咽,像不知道餓了幾天幾夜似的。
「你吃得這麼快,會不會肚子疼?」她輕柔地低問。
「從小養成的習慣,改不了。」蓮官眼也沒抬地說道。
雖然蓮官的表情淡然冷漠,看也沒有多看她一眼,但她就已覺得莫名的開心,感覺這才是真正的蓮官在跟她說話。
「從小你家兄弟很多嗎?」她想趁這個機會多多了解他。
「乞丐兄弟倒是很多。」蓮官自嘲地冷笑兩聲。「我八歲以前是在乞丐窩里長大的,吃東西如果不搶不快,就只能餓肚子。」
乞丐窩雅圖暗自困惑,對她來說,這是很陌生的名詞,她想象不到乞丐窩是什麼樣子
「那八歲以後你就進『四喜班』了嗎?」她柔聲問。
「『四喜班』也不是說進就能進的,我是拜「四喜班」的一丈青?師,跟他學了八年戲,後來朱班主才肯收我進『四喜班』。」他邊說邊埋頭猛吃。
雅圖忍不住抿唇微笑,她很高興蓮官肯對她說自己的事,看到他吃東西的模樣又覺得極?可愛,明明吃的只是簡單的包子、燒餅和熱粥,他?好像吃著什麼山珍海味。
「我听大姊說,你十六歲就大紅了,後來听說又倒了嗓。在爆紅的時候突然倒嗓,你那時候一定非常沮喪吧?」她忍不住進一步追問。
蓮官放下喝空的碗,緩緩抬眸看向她。
「你對我的事很有興趣?!」他勾唇一笑。
雅圖的臉頰微微發熱,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堂堂慶郡王府四格格坐在這里跟我說話,你不怕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嗎?」蓮官雙手交抱,靠回椅背上。
「我若是怕,就不會進來了。」她低著頭把玩著腕上的手鐲。
蓮官凝眸看她,這樣的告白他已經听得要麻木了,但是從雅圖口中說出來?別具意義。
本來,他打算在養足精神之後,設法找個機會再試探試探她,沒想到她自己先送上門來了。
「四格格在這里等我一下午,不知有何貴干?如果要付酬金,直接付給班主就行,應該用不著非等我起來不可。」
他支著下顎,悠然笑望著她。
又是那種致命的邪美笑容。雅圖發現清醒了,並且吃飽了的蓮官,就會開始釋放他的魅力,雖然這樣的蓮官非常勾魂,會讓人想醉死在他的笑容里,但是,專心與食物奮戰,全心全意殲滅食物的蓮官也讓她覺得特別可愛。
「我是想問你,如果王府想養下『四喜班』,你願不願意?」她深呼息了一下,慢慢地問道。
「養下『四喜班』?」蓮官意外地怔住了。
「是。你平時每月有多少酬金,我會多加三倍給你。以後,荷花院和竹子院就撥給你們住,除了每月的酬金之外,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會另外分配。」雅圖認真地對他說。
蓮官低沉的笑聲漸漸漫揚開來。
「你為什麼要笑?」他的笑聲讓雅圖渾身不自在。
「如此優渥的條件,實在令我受寵若驚。」蓮官撫額輕笑。原本他是希望慢慢拉攏雅圖格格,如果可以牽上皇宮南府這條線,進皇宮獻藝就不是難事,沒想到雅圖格格竟想養下「四喜班」,這對他來說,計劃無疑是直接飛跨一大步,當然讓他「受寵若驚」了。
「所以,你是願意了?!」雅圖的眼中進出明亮的歡采。
「願意是願意……」蓮官傾身趴在桌上,似笑非笑地說。「但有件事我得先說清楚,『四喜班』除了唱戲以外,別的事都不會做,如果養下『四喜班』只是為了供王府的主子們賞玩,只怕我辦不到。」
「當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慶郡王府干干淨淨的,不會做出那種骯髒污穢之事!」雅圖正色駁斥。
「噢,原來是這樣。」他狀似明白地點點頭,但那雙晶透詭黠的眼?犀利地瞪著她。
雅圖被他看得意亂心慌,心虛地想到了綿怡逼死鈴兒的事。
「蓮官,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只是在王公貴族的堂會里露臉未免可惜。」她轉開話題,緊張而期盼地望著他。「伶人的青春壽命短暫,在最發光、最輝煌時就要攀上巔峰,將此生的地位站穩,綻放萬丈光華。如能在青史留名,那寫下的一頁傳奇可以流傳一百年、兩百年,或者更久遠、更久遠,這絕對是你可以做得到的。」
蓮官怔愕住,這些始終在他心中蠢動的意念和想法,她居然能?了解,並且替他清清楚楚地說出來。
「把『四喜班』養進府里,也許是我的私心,但我想我可以有辦法幫你。」雅圖繼續說道,清靈甜美的嗓音聲聲敲入他的心扉。
「你想怎麼幫我?」他語調平靜,但內心的感受激昂澎湃。
「我可以幫你跟宮里的南府牽線。」笑意漾上了她的唇角,她開心地說道。
「南府是專承應宮里奏樂演戲差務的,凡有慶典,除了宮廷里專門侍候皇上的戲班以外,南府還會到宮外點戲,也會欽點京師頂尖的名伶進宮獻藝,只要你進了宮,那身價便不同凡響了。」
蓮官看著她出神,思維不知飄向何方。
「我和姊姊常有機會進宮,因為宮里很多皇太妃日子十分孤單寂寞,常召我們進宮陪伴,內務府我也有熟人,所以要牽線並不難。」雅圖自顧自地說著。
「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深深凝望她,似在沉思,又像在發怔。
雅圖有些心慌地低下頭。
為什麼要幫他?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單純地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到想?他做任何事。
「給我三倍的酬金,還要幫我跟宮里的南府牽線。雅圖格格,你給我這麼多,要我如何回報你呢?」蓮官刺探。
雅圖本想回答「不用你的回報」,但話未出口便吞了回去,因為這樣的一句話過于曖昧,不但會失了她的身分,也會失了她身?格格的矜持。
「好好地演戲,就是給我最好的回報。」她挑了最安全的話來回答。
「真的只要好好地演戲就行了嗎?」蓮官緩緩起身走到她身旁,一手?著桌沿,一手扶著她的椅背。「難道不需要我特別的服侍?」
他大膽的話讓雅圖倏地羞紅了臉。
「我的服侍丫頭已經有好幾個了,才不用你來服侍。」她的心劇烈鼓噪著,故意假裝听不懂他所說的「服侍」之意。
看見她白玉般的耳朵染成了一片嫣紅,激起蓮官更想逗弄她的念頭。
「雅圖格格,付出如此大筆的酬金,還要額外?我和皇宮牽線,結果只是要我好好演戲而已,你真的認?這樣值得嗎?」他傾身貼近她的耳畔低語,興味盎然地與她對視。
「值不值得我自己會算計,你不用懷疑。」她喜歡他,想幫他,她覺得這樣的理由就為了。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他薄熱的唇貼在她耳際低喃。
雅圖猛然倒抽一口氣,他身上一股幽淡的香氣竄進她的鼻端,她身上的力氣彷佛在一瞬間消失了,只剩下一顆心在怦怦亂跳。
見她沒有反應,也沒有駁斥,蓮官的神情轉?深沉。他看得出來,雅圖對自己十分動心,他正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達成目的。雖然,她有別于一般女子的奇特讓他對她很有好感,但他不會讓男女間的曖昧情愫左右他的想法,他的眼光落在更遠的前方,他要紅。
而以雅圖的身分,她不可能成?他的女人,但?絕絕對對是他的貴人。
「你?我付出這麼多,又不要我的回報,你不怕到最後什麼也得不到,只落得一場空嗎?」他知道對此刻的雅圖說這些是廢話,但他還是在她看清事實之前先出聲警告她。
「我原就不想得到什麼回報。」她不懂,為什麼他總是不肯相信她真的就只是想要幫他而已。
蓮官慵懶一笑。
「你所付的酬金都可以把我養進你房里了……」
雅圖的心快從口里蹦出來了,頰畔涌過一陣燒狂的紅潮。
「你說什麼?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胡說!我又不是只養你,當然還有你的師弟們。」
「嘩,你胃口這麼大!」他嘖嘖挑眉。
「你胡說什麼呀?!」她的臉蛋霎時脹得通紅,羞嗔地用力推他一把,但憑她的粉拳?腿哪里推得動他,反倒像施力在一堵石壁上,力道反彈回來,讓她整個人向後傾倒。
眼見自己就要往後摔去,突然一只?而有力的臂膀及時攬住她的肩,她慌亂得急忙伸手抓住任何可以穩住自己的東西,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蓮官半摟在懷里,而她的手抱住他的腰,她的臉則幾乎埋在他的胸前,只消輕輕抬頭,就能看到他的頸項和鎖骨。
快推開他,快呀……
雅圖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大喊,但她的雙手?不听使喚,她的身子也彷佛沒了力氣,動彈不得。
蓮官低低一笑,扳高了她的下顎,低眸審視她紼紅的臉蛋。他必須承認,此時模樣嬌羞的雅圖格格非常可愛動人。
「格格如此厚愛,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只好以此?謝禮了。」他俯身,唇辦輕輕覆上她的嘴,輕柔地舌忝舐、吸吮著。
雅圖的心跳如擂鼓般又快又急,受驚似地顫栗著,她迷亂地感受著他的吻,當他的舌尖放肆又大膽地探入她的唇內恣意深吮時,她昏眩得只能緊緊環住他,不自覺地嬌喘,意識徹底翻覆。
「喜歡嗎?」
雅圖神情恍惚地在他懷中抬眼,看見蓮官眼瞳深邃地望著自己,嘴角有戲謔的淺笑。
她羞嗔地松開抱著他的雙手,轉過身想掩飾自己的暈臊,忽然瞥見門旁幽幽站著一個人,她迅即從痴醉中驚醒。
糟了,被人瞧見了!
她兀自慌亂不已,當她看清那個人影時,猛然一陣冷顫迅速傳遍全身。
怎麼會是辰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