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西嶺頭痛得厲害,困難地睜開眼楮,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家里。
他看到了韓江雪,不由得松了口氣。
還好,自己還活著。
見他醒來,韓江雪拿開放在他額頭上的手,撇撇嘴不悅地說︰「笨蛋!果然是個笨蛋!」
本來看到他有些想哭的韓西嶺,頓時氣結,躺在床上死命地瞪他。
韓江雪笑了起來,用手指戳戳他的腮幫子,「唉,像你這樣的新人,總是會被欺負的。」
一句話讓韓西嶺的心一軟,忍不住自艾自憐地灑了兩行可憐兮兮的淚;後來伍媽端著一碗雞湯進來,才把他的眼淚打住。
「喝吧,好好養養身子。」韓江雪舉起湯勺喂他。
韓西嶺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韓江雪會這樣溫柔的對自己。
「讓你喝就喝!看什麼看?」韓江雪的溫柔維持不了一會兒,轉眼就翻臉了。
韓西嶺趕緊張嘴喝湯︰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氣。
這樣才像他嘛!
喝了兩口湯,韓西嶺突然想起「青苗」里的事,連忙問道︰「韓……爹,你知道汗毛是怎麼回事嗎?」
「什麼?」韓江雪好象沒听懂他的話。
韓西嶺就卷起自己的袖子給他看,「我看到那些人都長得好壯,一些人身上還有濃密的毛,好象有毛的人很受推崇,然後……他們就取笑我是光豬仔。」
韓江雪勃然變色,把碗朝桌上一扔,湯全部灑了出來,他轉身朝外走,一面走還氣急敗壞地說︰「以後誰敢再這樣說你,你就狠狠地揍他,揍得他明白什麼是男人為止!」
韓西嶺被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嚇住,一動也不敢動。
***
過了一會兒,伍媽重新端著一碗雞湯進來,「小少爺,您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啊?」
韓西嶺把剛才的事情重復了一遍。
伍媽抓起韓西嶺的胳膊看了看,最後笑起來,「小少爺,您看,您的汗毛也不少啊,只是現在還沒長成,細細密密的,將來一定會比他們還厲害。」
「真的嗎?」韓西嶺舉著自己的胳膊看,想看出未來的茂密模樣,「伍媽,長毛毛很重要嗎?」
「听你伍伯講,這在劍士里面是很重要的喲。因為如果一個男人長得白白淨淨的,別人就會認為他沒有男子氣概;就算劍術厲害,也會被人瞧不起。」伍媽說這話的時候還夾雜著嘆息,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那爹呢?他不是……」
「噓--」伍媽猛然伸手捂住他的嘴,「這話可不要亂說,這也是少爺的另外一大忌諱,他已經氣到都快沒氣了。」
「啊--」韓西嶺瞪大眼楮,心想韓江雪長得頗為瘦弱,又有光潔如凝脂的皮膚……那他是怎麼在貴族劍院生活的?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受過人的欺負呢?
韓江雪一看就是個嬌女敕的人兒,和皮粗肉厚的自己不同,劍院里的折磨連自己都無法忍受,那韓江雪豈不是更加難過?
韓西嶺的心里忽然有些疼。
「您好好吃飯,將來一定會長得又高又壯的。」伍媽微笑地說。
「那……吃肉真的可以多長些毛毛嗎?」韓西嶺以前就知道這樣好象可以增進男子氣概,可是他窮啊,一年難得有一兩次吃肉的時候。
「是啊。因為吃肉補身,會讓您更像個男人。」伍媽說。
「那,伍媽,我以後可不可以天天吃肉?」
「當然了,這是一定的。我一定要把您養得身強力壯的。」
韓西嶺點點頭,稍微松了一口氣。
還好,只要現在多吃點肉,他還是有機會長成一個大男人的。
迷糊睡著之前,他忍不住用手一揪再揪自己的胳膊和腿上的細毛,該死的!它們什麼時候才能像野草一樣茂盛啊?
那天晚上他沒有再見到韓江雪。
韓西嶺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夜的夢,在夢中他變得高大威武、強悍無敵,而且他已經能夠保護韓江雪了……
***
今天的「青苗」氣氛有些怪怪的,大家都對韓西嶺冷眼旁觀。
韓西嶺倒也樂得清淨,就按照師父的吩咐跑跑圈、壓腿拉筋,晃晃脖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分給韓西嶺的地方是個最偏僻的小角落。
韓西嶺的碗里有著一顆魚頭,而一旁的饅頭上全是髒髒的手印。
韓西嶺坐在桌子前,愣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啃饅頭,吃魚頭。
「你叫什麼名字?」一個輕柔的聲音在韓西嶺耳邊響起。
韓西嶺詫異地拾起頭,便看到眼前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蛋,臉蛋粉女敕女敕的,像初夏的荷花瓣兒,透著粉、透著白,還透著清香的味兒。
他的眼楮水亮水亮的,比小鹿還迷人烏黑;他的嘴唇紅艷的,像……像好吃的櫻桃。
眼前這人簡直就像個仙童女圭女圭!
韓西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青苗」里居然有這樣的人?他怎麼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仙童笑起來,嘴角漾起兩個小酒窩,讓人心頭不禁一甜,「我昨天生病了,沒有來。和你是第一次見面,你好,我叫軒轅點點,你呢?」
韓西嶺被那笑容震懾住,過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回答︰「西嶺,韓西嶺。」
「我們可以做個朋友嗎?」軒轅點點的眼楮真的就像小鹿一樣直瞅著韓西嶺。
「當然!當然!」韓西嶺好想捏捏他粉女敕女敕的臉蛋。
軒轅點點伸過來手,模著韓西嶺的手,然後慢慢地把韓西嶺的袖子向上卷起來。
韓西嶺有些緊張,怎麼他遇到的人都喜歡對他動手動腳?
可是他又無法拒絕軒轅點點的舉動,只好任他為所欲為。
韓西嶺的袖子被卷上去一半,然後軒轅點點走到他的背後,把他自己的胳膊也同樣伸過來,袖子也挽起一半。
軒轅點點的胳膊就像他的臉蛋一樣粉女敕女敕的,像嬰兒一般滑女敕。
和韓西嶺的胳膊一比,一黑一白,一粗一細,就像破瓦罐和高級瓷器的對比一樣鮮明。
軒轅點點有些失望地嘆氣,「他們說你也是光光的,我還以為終于有個同伴了呢,可是--」
可是他看到了韓西嶺手臂上遍布著細軟的毛毛,那是將來會長得很茂密的寶貝毛毛耶!
而他的手臂上卻沒有,就像玉一般光滑溫潤。
韓西嶺拍拍他的肩膀,「你害怕別人欺負你嗎?別怕!以後我會幫你的!」
軒轅點點重新坐回他的位子上,依然笑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我喜歡你。」
韓西嶺的臉猛地紅了起來,心也像小鹿一樣亂撞。
啊呀呀!他是不是有了桃花運啊?
還沒等韓西嶺醒悟過來,一記重拳已經落了下來,韓西嶺發出一聲悶哼,後背一陣疼痛。
他掙扎著站起來,回頭看到身後一臉凶悍的家伙。
那人指指韓西嶺的臉,「出來!單挑!」
韓西嶺慢慢站起來,看著那張頗為凶蠻的臉孔,對了,他是大師兄,叫……水弦吧?
名字是很好听,可惜人長得沒名字那麼水靈。
「為什麼?」單挑總要有單挑的理由吧,他總不能任人宰割。韓西嶺不解地問著。
水弦的目光掃過軒轅點點,就像疾風掠過水面,不敢多作停留,隨後他傲然瞪著韓西嶺說︰「我看你不順眼。」
哦--男孩子打架總是理由簡單,一句不順眼就可以打個頭破血流,這在幼苗劍院也是常見的事。
韓西嶺點點頭,跟著他朝訓練場走。
軒轅點點也跟著,他的面色有些古怪,小鹿般的目光一直逡巡在韓西嶺的身上,也許是在想韓西嶺到底行不行?
在美人面前,韓西嶺又豈能輕易服輸?
那些師兄們也紛紛放下碗筷跟了出來,畢竟難得有熱鬧可瞧,大家當然是不放過的。
韓西嶺忍不住地想,韓江雪說不定是他命中的煞星,自從認識他之後,他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寧日子。
***
水弦的功夫不錯,把韓西嶺逼得唯有連連後退的份。
為了避免受傷,平常他們練的劍都是桃木劍,雖然削得有些鋒芒,但不會造成重大的傷害。
韓西嶺想,如果是真的劍,他身上大概已經被捅出幾百個窟窿了。
可是韓西嶺依然沒有被打倒。
他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來,摔倒了,他再爬起來。
水弦的攻勢一波快過一波,最後韓西嶺開始頭暈目眩起來,終于在一次跌倒之後,久久爬不起來。
水弦的腳踏在他的頭上,「小子!這次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如果還有下次,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韓西嶺掙扎著吐了口唾沫,嘴里帶著血腥,「師兄,小弟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哈……」水弦冷冷一笑,卻不回答。
「豬仔,你不知道嗎?點點可是大師兄的寶貝。」一旁的一個人叫道。
「點點是我們的寶貝,豬頭你不配跟他說話!」其它人也跟著起哄。
「師兄,再狠狠給他一點教訓!」
點點……韓西嶺趴在地上苦笑,果然是因為軒轅點點。
可是,他又哪里招惹軒轅點點了?是他自己來找他的好不好?他還真歹命,早知道軒轅點點是被大家寵著、捧著、愛著、護著的寶貝,他才不會和他講話!
而且……為什麼軒轅點點和自己一樣,不,比他還要有著光滑細女敕的肌膚,卻沒有人取笑他?
「早知道這小子不干淨,有那樣的爹,就有這樣婬亂的養子!才剛來就想誘惑咱們點點!也不撤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寒酸德行?」
「是啊、是啊!昨天被他逃掉了,今天一定把他的褲子月兌掉,讓點點看清楚他的真實面目,不要和這種貨色交往!」
「點點,他可是韓江雪的養子,你不要再和他來往了,知道嗎?」
「月兌他褲子!」
「給他臉上寫上字吧?寫上『我是孌童』,怎麼樣?」
「哈哈……好主意!」
韓西嶺被折騰得快吐了,可是卻連掙扎的力氣部沒有。他的褲子最終被扯了下來,他的臉上也被墨汁畫得一塌胡涂。
他躺在地上,像只瀕臨死亡的動物,連哀鳴的力氣都沒有。
師父在這種時候是絕不會出來的。
天色已黑,所有的人都離去。
韓西嶺在昏迷了不知多久之後,終于緩緩地坐了起來,偌大的庭院空蕩蕩的,有一種異樣的靜謐。
韓西嶺僵硬地站起來,身子不穩地走向馬棚,打算牽著韓江雪配給他的小黑馬回去。
在那里,他意外看到手牽著白馬韁繩的軒轅點點。
他穿著白色的衣服,手中牽著白色的小馬,美麗得像天邊的一朵白雲。
「西嶺。」見到韓西嶺,軒轅點點目光復雜地叫喚著他。
韓西嶺沉默地去解自己的馬韁繩,然後牽著馬朝外走。
軒轅點點見狀,也牽著馬跟上來。
「西嶺,今天真是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軒轅點點說。
韓西嶺依然沒有吭聲,知道自己有這番遭遇都是因為眼前這家伙而引起的,他又怎麼能再跟他裝作一副無事的模樣交談?
韓西嶺打算上馬的時候,軒轅點點喊道︰「韓西嶺,你是不是個孬種?」
韓西嶺驀然回首,看到他小鹿般的目光居然有著仿佛劍鋒般的光芒,在昏暗中散發著刺目的光澤。
韓西嶺突然意識到軒轅點點可能並非像表面上那樣柔弱︰心下一寒,隨即冷笑,「是孬種又怎樣!」
軒轅點點眸中的寒光在一瞬間又隱藏了起來,隨即揚起韓西嶺第一次見到時的美麗微笑。「那我就叫雪叔叔棄養你。」
韓西嶺震驚地看著他,「你說的是韓江雪?」
軒轅點點冷哼一聲,徑自牽著小馬朝前走去,「雪叔叔什麼都听我的。」
「你是誰?」
「軒轅點點。」
「我當然知道你是軒轅點點,可你和我爹是什麼關系?」
「哈,如果你知道他和我爹爹是什麼關系,就知道我和雪叔叔是什麼關系了。」
難不成韓江雪真是人家的孌童?
韓西嶺渾身都泛著疼痛,胸口更是激烈翻涌。
媽的!他怎麼就這麼衰?為什麼要認這樣的人做養父啊?
「你多大了?」韓西嶺問軒轅點點。
「十二。」
原來只比他小一歲。
「你那些跟班都在等著你呢。」
韓西嶺抬起頭,正好看到路口幾匹馬在來回蹓著,馬上端坐著的正是今天毆打他的幾位師兄。
「韓西嶺,我再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孬種?」軒轅點點看也不看那邊一眼地說。
「你說呢?」韓西嶺抬起下巴。
「如果你是孬種,我真的會要雪叔叔扔了你。因為,雪叔叔可是我的驕傲!我絕對不能容忍他有一個窩囊兒子!」軒轅點點翻身上馬,動作輕捷無比。
韓西嶺聞言,不由得怒火攻心,怔怔地站在原地。
軒轅點點撤馬回頭,看了韓西嶺最後一眼,「我本來可以輕易阻止他們的,只是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西嶺,你現在還遠遠配不上『韓』這個尊貴的姓氏。你好好再加油吧!」
未等韓西嶺反應過來,軒轅點點已經揚鞭遠去,在路口等候他的那幾人也跟著他離去。
韓西嶺傻傻地站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
軒轅點點--何許人也?
听那些人的口氣,是極不齒韓江雪的,可是,軒轅點點又說韓江雪是他的驕傲?
而那些人,又全部是追隨軒轅點點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韓西嶺只覺得自己被弄胡涂了。
***
韓西嶺垂頭喪氣地回到家。
伍伯見到他這副模樣,並沒有意外,他只是看了看韓西嶺的臉,無奈地搖搖頭,「小少爺快去洗洗臉,洗干淨。」
韓西嶺知道他的臉上用墨寫著「我是孌童」。
伍媽端熱水給韓西嶺的時候,也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伍媽,如果我能打敗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受氣了?」韓西嶺問。
伍媽瞪大眼楮看著韓西嶺,然後用力地點頭,「是!小少爺,您只要肯努力,練成第一好劍,就不會再有人敢欺負您了。」
韓西嶺咬牙把布巾砸在水盆里,轉身回屋。
伍媽在後面慌張地想阻止他,「小少爺!小少爺!您等等啊!」
韓西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反正自己渾身都在痛,也沒有理她,徑自朝房間走,直到一陣曖昧的喘息申吟聲止住了他的腳步。
韓西嶺愕然地站在房外,只見房內的床上翻滾著兩個人,兩個大男人……兩個赤果果的大男人!
光見那散落滿床的青絲,他便已知道其中一個是韓江雪。
而壓在他身上,明顯比他強健許多的是--狄望塵!
狄望塵用他的唇,封住了韓江雪微弱時抗議聲,用舌尖不住在他的口里挑逗著,勾引他的舌頭,要他響應他,而這個吻是如此饑渴和急切,狂野地想要飽嘗他的味道。
在狄望塵的誘引下,韓江雪也漸漸軟化,開始響應他,小舌與他糾纏,相互撩動和挑情。
不久,他變得和男人一樣狂烈,毫無忌憚,緩緩舉臂牢牢抱緊他。
狄望塵的右手正往下慢栘,終于來到他的胸前搓揉起來。
「啊……」一陣迷人的輕吟,自韓江雪口中逸出。
狄望塵一個翻身,把他放躺在床上,身軀隨即覆上,雙手捧住他的頭,唇舌繼續汲取他的蜜ye;二人牢貼的身軀,不停地挪動磨蹭。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激情感覺,具誘惑性,更具破壞性。
韓西嶺覺得自己渾身發抖,喉頭發干。
一陣難受的感覺洶涌而來,韓西嶺終于忍不住嘔吐出聲--
韓江雪真的是給人上的孌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