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恩昨夜並沒有睡好,他厭惡地看著鏡子里那張睡眠不足的臉孔,還有眼楮底下的黑眼圈。
他嘆了口氣,然後草草梳洗了一番。
天已經亮了,他得振作起來去處理很多很多的事情,光是要應付昨天的車子爆炸事件、聞風而來的媒體,還有集團內對這件事情的質疑,就已經夠他頭疼了。
在打開通往辦公室的那扇門前,他深呼吸一口氣,要自己鎮靜下來。
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對于史坦利的去留,等今天白天的事情先忙完再說。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他推開門,馬上見到一副春光無限的畫面——
兩座高級沙發被合並在一起,上面正躺著一個呼呼大睡的全果男人。
金宇恩簡直看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史坦利為什麼全果地睡在沙發上?
等他看到被隨意扔在地毯上的濕衣服,他才想到,昨晚史坦利離開浴室的時候是一身濕的。
金宇恩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這只睡著的野獸?
看著史坦利光果健壯的身體,充滿結實肌肉的四肢與胸膛,有著六塊月復肌的平坦小月復,還有兩腿之間精神奕奕的勃發……雖然他知道男人早上都會有些生理反應,但史坦利的生理反應也未免太壯觀了吧?
金宇恩發現自己的耳朵又熱了起來,他移開視線,不敢相信那麼大的東西能放進男人的身體里……
現在他十分慶幸史坦利昨天晚上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不然光看史坦利那壯觀的尺寸,他相信今天他不是下不了床,就是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里。
但是……他的目光忍不住又轉回史坦利的上,和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同,史坦利的身體充滿了屬于男人的力與美,肌肉賁張,看起來孔武有力,這樣的男人要是強逼自己,不管自已怎麼掙扎也逃不了吧?
金宇恩這樣想著,益發不解昨晚史坦利的行為。
他一直以為史坦利是個只懂得用直線思考的動物,不會多想什麼,但如果硬要為史坦利昨晚的行為找一個解釋,那就是……他顧及到了自己?
他的確是不願意和男人有親密關系——他甚至和女人都很少發展到這一步,雖然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根本不愛那些爺爺特意安插在他身邊的女人,她們多半都是其他大企業的第三代,說穿了就是為了利益的結合才來接近他的。
可是他也很羞恥地承認,自己在史坦利狂野的性感魅力下,根本就沒有招架的余地,甚至還有些享受在其中……
他不自在地模了模自己的臉頰,果然也燙了起來。
真像個女人一樣!
金宇恩轉過頭,回到房間里抱了一大床被子,走出來往睡得正舒服的史坦利身上一扔。
史坦利當然馬上就醒了過來。
他張開眼楮跳起來,那床被子也從他身上落下,赤果的身體一覽無遺。
金宇恩後退了幾步,不太自在地轉過頭。
史坦利看到金宇恩已經穿著整齊,又看看自己未著寸縷的身子,尷尬地笑了笑。
「昨天衣服都濕了,穿在身上挺難過的。」
金宇恩只是輕輕點了個頭,表示他知道了。
史坦利抓了抓一頭亂發,彎腰撿起幾件衣服,那些衣服濕了之後被他月兌下隨意扔在地毯上,經過一晚已經皺得和梅菜干一樣。
「你先到里面的房間去,我叫秘書幫你把衣服燙一下。」金宇恩總算說話了,但他說話的時候,眼楮還是不敢正視著史坦利。
「昨天晚上……」史坦利試圖想要解釋。
「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忙。」金宇恩打斷了他的話,徑自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出去。
史坦利當然想追出去,但他才踏出大門一步,就听見外面的女職員傳來一聲尖叫——雖然那尖叫聲中興奮的成份居多。
史坦利瞪了一眼那位一面尖叫一面毫不客氣繼續瀏覽他身子的女職員,急急忙忙又退回辦公室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他媽的,他就知道昨晚搞砸了。
其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只是要去看看金宇恩為什麼在浴室里待那麼久,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誰知道當他走到浴室前,腦海里就浮現金宇恩光果著身子的模樣,理智就突然跑得無影無蹤,等到理智再回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快把金宇恩給吃了。
真要命!他沒事干嘛把事情搞得這麼復雜?
他只是很單純地想要那個男人而已,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為什麼要顧慮那麼多,為什麼會怕這個男人從此離開自己的身邊?
突地,一個答案在心中升起。
不會吧……難道他愛上了這個男人?
史坦利被這個答案嚇呆了,他就那樣光著身子站在總裁辦公室里,直到可憐的女秘書推開門,見到他這副模樣然後發出尖叫——雖然那尖叫聲中,似乎還是興奮的成份居多。
****
在十二樓的第一會議室里,氣氛有些凝重。
公司的主要干部與大老們一大早就聚集在過里,昨天晚上總裁的車爆炸一事,他們都知道了。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不但上了昨晚夜間新聞的頭條,今天舊金山的各家報紙也都以這件爆炸案作為頭條報道,一夜之間,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了金宇恩這個人。
現在事件的主角,依舊維持著平淡的神情,靜靜地坐在主席的位子上,平靜的目光慢慢地掃過每一個人。
這些人恐怕有一半都巴不得昨天晚上的那場意外能炸死他吧?
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來,裴宇走了進來,這個年輕的男人是成叔的手下,而成叔則是當年和金喜良胼手胝足打下金氏江山的伙伴,也是集團里資格最深的老臣,當初也是成叔要裴宇去把自己接回來的。
只見裴宇手上捧著一疊資料,先向成叔說了幾句話之後,又轉身走了出去,領了三個人進來,其中兩個人穿著警察制服,另外一個人年紀較大,看起來約五十出頭,雖然沒有穿著制服,但看得出來是那兩個警察的上司。
這三個人都是美國人,不會講韓語,因此在他們報告事發現場的情況時,是由裴宇在一旁做翻譯。
現場大多數的人都懂英文,每個人听了報告之後,有的搖頭,有的皺眉,有的只是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時看著金宇恩。
只見金宇恩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動,依舊一派從容,專心地听著警察們的報告,偶爾還會問一兩個問題,仿佛昨晚被炸的不是他的車子。
當報告完畢的時候,那位警察上司認真地對金宇恩說︰「金先生,我們相信現在仍然有人想對你心不利,如果你有需要,我們可以派人保護你心。」
金宇恩馬上想起了史坦利,但他只猶豫了幾秒鐘便露出微笑,然後點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他想,他不能再讓史坦利留在自己身邊,那個男人對自己來說太危險。
就在他與警察們討論的時候,史坦利推開門走進來,他先是迅速掃了一眼會議室里的人群,當他看到那三位警察的時候,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三個人,尤其是沒穿警察制服的那一位,他覺得有些眼熟……他是在哪里見過這個男人的?
「艾佛烈克先生,那麼一切都麻煩你了。」全場唯一不受史坦利闖入影響的金宇恩,淡淡地喚回那位警察上司的注意。
艾佛烈克不動聲色地將注意力轉回金宇恩身上,又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兩位警察離開。
史坦利銳利的目光一直盯著那三個警察,腦袋里浮現某種……危險的訊息。
他想告訴金宇恩,但對方正在和其他人討論問題,根本容不得他插嘴,他只好乖乖地像往常一樣,不發一語地守在金宇恩身邊。
金宇恩看似平常地和董事們討論事情,還有這場爆炸事件對集團的影響,但他一直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很多時候他雖然看著對方在講話,但全身的注意力卻放在身後的那個男人身上。
他可以感覺到史坦利一直在看著自己,也能感覺到史坦利身上源源不斷的熱力籠罩著自己,還有他身上那種狂野的氣味……他以前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總是把史坦利當成自己身邊的一個保鏢,只是偶爾喜歡吃吃自己的豆腐而已,但是經過昨天那件事情之後……
「總裁?您不舒服嗎?」裴宇見到金宇恩的耳根子微微發熱,神情也不太對勁,以為他仍受到昨天晚上的爆炸事件影響。
金宇恩很快振作起來,勉強把精神集中,但是沒多久他又感覺到那露骨的眼神注視著自己,那感覺好像自己是一絲不掛似的。
他發現自己的雙腿竟在微微發抖。
不要再這樣看他了……
「總裁?」裴宇再次發現他的不對勁,出聲喊他。
金宇恩突然用手撐住額頭,「對不起,我昨天晚上沒睡好;如果沒什麼重要事情的話,今天就到這里為止,好嗎?」
會議室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既然總裁都如此說了,他們也不好意思再待在這里。
幾名老董事率先站起來,還走到金宇恩的面前,狀似關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他多注意身體;有的董事則是看了金宇恩一眼,心中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幾個晚走的干部們,也上前對金宇恩安慰了幾句,想讓這位年輕的總裁對自己留下好印象。
最後,只剩下成叔、裴宇,還有史坦利留在會議室里。
「總裁,您沒事吧?」裴宇關心地問,順道遞上一杯熱茶。
但那杯熱茶還沒到金宇恩的手上,便被一只大手搶過去。
「史坦利?」金宇恩有些訝異地看著皺著眉喝下熱茶的男人。
「這茶真難喝。」史坦利也皺著眉,他又喝了一小口,才拿給金宇恩。「拿去。」
金宇恩也懶得理他,反正史坦利就是這樣粗魯又不顧他人想法的個性,他只是揮揮手,示意自己不想喝。
倒是裴宇見到史坦利這樣的舉動,眼里閃過一抹未知的的光芒。
他從史坦利手上收回茶杯,轉身間不經意地看了成叔一眼。
成叔呵呵笑了起來,「宇恩,真不愧是高價請來的保鏢,連一杯茶都要幫你嘗過才安心?」
金宇恩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史坦利,只見他還在皺眉咂嘴,似乎很討厭東方茶那種獨特的苦味。
史坦利是因為擔心茶有問題,所以才搶過去替他先喝一口試試看的嗎?
雖然金宇恩覺得史坦利不太可能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地方,但看著史坦利皺眉咂嘴的模樣,就像一只吃到苦東西不斷吐舌頭的老虎,那模樣竟有些可愛,令人感到溫馨。
心里像是有什麼東西暖了起來,在他這二十幾年的歲月里,從來沒有這樣溫暖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全身都顫抖起來。
他竟然就那樣愣愣地看著史坦利咂嘴的模樣,看著他那粉紅色的舌頭與性感的嘴唇,然後感到全身發熱。
成叔這時輕咳了一聲,不明白金宇恩為何如此失態?
也許是因為昨夜的驚嚇還沒有恢復過來吧?
金宇恩畢竟太年輕了……
「宇恩,你沒事吧?」成叔的語氣充滿關愛,就像一個慈愛的長者一樣。
金宇恩從失態中回過神來,趕緊掩飾地笑了笑。
他到底是怎麼了?今天怎麼會這麼失常?
「宇恩。」成叔拍拍他的肩膀,「有什麼問題直說無妨,你知道的,我也算是從小就看著你長大,拿你當自己的孫子一樣看待;要是你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別說成叔心里會難過,對你爺爺,我也無法交代。」
金宇恩感激地看著成叔,輕輕點了點頭。
對于他而言,成叔甚至比金喜良更親近自己。
金喜良……與其說是他的爺爺,倒不如說是一個和他有血緣關系的老人。金喜良從來沒有像成叔這樣對他和顏悅色,幾次見面,他只見到一個臉上毫無表情的老人家,那不時打量自己的眼光,根本不像在看自己的孫子,倒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董事長在面試一個員工。
金宇恩心里輕輕嘆口氣,也許他的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他不屬于自己,也不屬于任何人,他的身體、他的一生,甚至連他的心,都屬于金氏集團。
他站起身離開會議室,史坦利當然也跟著出去,只是史坦利關上會議室的大門前,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正側著頭听裴宇說話的成叔。
****
和平常一樣,金宇恩今天的行程也是滿檔,昨夜的車子爆炸事件雖然鬧得很大,但在集團內部,大家還是非常井然有序地工作著——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史坦利百無聊賴地陪著金宇恩開會,好不容易等到會議結束,史坦利伸伸懶腰,正想著終于能松一口氣的時候,會議室外頭突然走進來兩個高頭大馬的外國人,一個是金發的男子,看起來相當年輕,另外一個黑發的男子看起來則有四十多歲,從他們僵硬的肢體語言以及警戒的神情,他知道這兩個人是便衣警探。
果然,黑發男子走向前,向正準備起身的金宇恩自我介紹︰「金先生,您好,我是艾烈克先生派來的。我叫布萊克,這位是我的搭擋,叫作杰克曼。」
金發的男子神情嚴肅,對著金宇恩微微頷首。
「那麼,以後就麻煩你們兩位了。」金宇恩站起來,分別和兩位警探握了一下手。
史坦利突然一把拉過金宇恩,把他拉到會議室的角落。「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警察署長派來保護我的。」金宇恩平靜地看著史坦利。
「保護你?我才是保護你的人,你不要搞混了!」
史坦利氣金宇恩竟然不信任自己。
「听著,史坦利,我很感謝你昨晚救了我,但是這兩位比你熟悉這附近的地理環境還有舊金山的幫派勢力,他們比你更適任保護我的這份工作。」
「胡說八道!他們會像我一樣二十四小時都跟在你身邊嗎?」
「可以。」金發的杰克曼听見了史坦利的疑問,替金宇恩回答。
「這位先生該怎麼稱呼?」黑發的布萊克走上前,想要表示友好地伸出一只手,但史坦利卻視而不見,布萊克只好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又把手收回來。
反正這種場面他看多了,總是有些自以為是的人,認為自己做的絕對要比他們好;但事實總是證明,這些自大的人常常就是把事情搞得更糟的罪魁禍首。
「恩!他們不能幫你的。」史坦利又說。
「不要這樣叫我。」金宇恩惱怒史坦利在別人面前這樣沒大沒小地亂叫。
「這位先生好像不是很信任我們?」布萊克露出客套的笑容。
「是,我當然不信任你們。舊金山的警察署長?不就是那個三個月前才在情婦家里中風的老色鬼嗎?還有你們署長下面的秘書,上個月也因為貪瀆案被踢出去。再來,舊金山去年的十大通緝要犯,你們逮到了幾個?好像一個都沒有?倒是听說今年的通緝犯名單又加長了是吧?」
史坦利說得滔滔不絕,布萊克卻是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另外一個金發的小伙子則是有些訝異,因為他年紀還輕,剛進入舊金山警察總署服務沒多久,還不知道這些內幕丑聞。
「這種人能做好保護工作?」史坦利露出鄙夷的抻情,然後又把目光轉回金宇恩身上。「恩,我是認真的,他們不能保護你,只有我可以。」
金宇恩看著他,眸光又變得深邃起來。
為什麼史坦這麼執著要親自保護自己?
心里這種溫暖的感覺又是什麼?
他的心為什麼開始狂跳起來?
「恩?」史坦利不確定地喊了一聲,然後失望地見到金宇恩別過了頭。
對不起,史坦利。
我不能再讓你留在我身邊,因為只要有你在,我就無法控制自己,所以我只能犧牲你。
明明在很久之前,他的心里就不曾有過「歉疚感」這種東西,可是當他別過臉,間接地拒絕史坦利的時候,他卻對史坦利感到愧疚。
這讓他一向平靜無渡的心,微微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