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丫頭,找死!」安樂公主這一巴掌打在鴛純水的臉上,觸目的五指印艷紅得教人不忍睹。
安樂公主天天過府,不為別的就為了整一個人,那就是鴛純水。
「去,重新再幫本公主倒一杯新的熱茶來,這會再不溫不燙小心本公主打死你這個賤人!」
「……」
「混帳,這水這麼燙,你想燙死本公主?!」又是一巴掌。
鴛純水今日已被打了不下數十個巴掌了。
眼淚往肚里吞,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這個任性的公主。
公主對她簡直到了有深仇大恨的地步了,再這樣下去,她不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公主給整死?
「大人。」含著淚她看見公孫謀經過,忍不住怯怯的喚住他。
見她這麼受苦他還是無動于衷嗎?
公孫謀停下腳步,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她紅腫的雙頰以及委屈泛紅的眼眶,但是依舊沒有吭聲,安樂公主見狀更加得意了,而她的心更沉了。
「什麼事?」他揚眉冷睨,表情有些不耐煩。
「我……」瞧見他的漠然,她喉頭宛如梗著一顆石頭無法發聲,心下也一陣強勁的緊縮。「沒……沒事。」他的冷漠神情似乎更勝于往日,他對她膩了……
就如他所說,她是一只他手中的小蟲子……一條已經玩膩了該任其他人玩樂糟蹋的小蟲子……
她緊揪著心,猶如墜落萬丈冰窖之中,只敢低下首逕自掉淚。
「沒事就好。」他轉身要離去,忽而瞥見她腰際的環佩鈴鐺不見了,黑眸倏地一眯,沒有多說什麼,依然轉身而去。
她蒼白著臉,瞪著他的背影,這家伙真如傳言……好狠的心啊!
「賤人,你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再去端水過來!」
「啪」的一聲,安樂公主又是得意的一巴掌。
如今她幾乎已經確定這丫頭徹底在公孫謀面前失寵了,再也威脅不了她了,她忘形的笑著,至于後宮里的其他女人,相信在看見這丫頭的下場後,將來無人敢與她爭寵。
目的達到,她笑得更加恣意蠻橫。
「如何?」公孫謀雙手負背,仰望窗外漆黑的夜色問。
「回大人,純水姑娘她雖僅是皮外傷,但是也頗為嚴重,因為她不僅手上有傷,身體上也有好幾處的烏青,尤其比較嚴重的可能是臉頰,恐怕得紅腫上好幾天了。」大夫搖著頭據實報告鴛純水的傷勢。
這姑娘自從進公孫府起,可真是多災多難啊,他光為她診治大小病情就不下數十次,還真……真是慘啊!
「嗯……那她的心絞癥?」
「目前尚無發作,但是小人發現她近日已經開始有些呼吸不順的癥狀,可得當心了,小人擔心她再這麼被整……努力工作下去,這病早晚會再發作。」
「……記住,每晚都得去探望她,給本官仔細的診治,不容出錯,否則提頭來見!」
大夫縮緊了脖子,抖著聲,「是……大人。」
夜深。
公孫謀瞪著擱在床頭上的環佩鈴鐺,徐徐地伸手將東西抓在手心。
再深沉的盯著檀木璧玉床上沉睡的人兒,心忖著,武三思倒真送來了個好東西,在這張床上真能讓她睡得沉穩些。
他走近她些,蹙眉的目光瞅住她腫脹的臉龐,原本的桃臉都有些變形了,身子……似乎更瘦了……
冷峻的瞅著她,雙掌不住緊握,緊到都有些嘎吱作響後他才松手,屏住深沉的呼吸,他將環佩鈴鐺輕柔的重新系上她的腰身,審視她良久後,這才滿意的轉身要離去。
「大人。」才轉身就听到鴛純水低啞的呼喚。
他微僵,不動。
見他沒有回頭,她躺在床上逕自說︰「大人還是將環佩鈴鐺取回吧!」
他倏然起了怒容旋身。「你說什麼?」
「大人,這東西我保管得很辛苦,您還是拿回去吧。」無懼于他的怒氣,她繼續用著平板的聲調說。
「有種你再說一遍!」公孫謀已怒氣勃發。
「說一百遍也成,大人,我現在日夜做苦工,我擔心這玩意擺在我身上,遲早會弄壞的,屆時您一樣要我的命。」她幽幽的再開口。
他怒視她一會後緩下怒容,眼神轉為幽深。「本官不在意你弄壞它,本官在意的是它不在你身上。」
「為什麼?」她直視他的面容,眼眶不自覺的逐漸泛紅。
她真不了解他,他對她的佔有欲奇怪到她不能理解,而他對她的傷害也無情冷酷到令人心寒難忍,他到底想怎麼樣?真是要盡情的耍她、整她、愚弄她?
他不疾不徐的坐近她的床沿。「因為本官喜歡听到這鈴響由你身上傳來。」
她嘴一抿,眼淚就掉下來了。「大人,您欺負人!」
瞪著她,公孫謀眼底有一抹掩不住的慌張。「不許哭!」他低斥。
她哪管他啊,哭得更傷心,斗大的淚珠瞬間如同山洪爆發傾泄而下。
他皺眉,不再多說什麼,由著她狠哭直到她惱火的將腰間的東西再次拿下要丟還給他,他才又怒容滿面的想殺人。
「不許還給本官!」
「我偏要!」
「你敢!」
「我就不要你的東西!」
「大膽!」他氣得與她對峙,這丫頭還真是改不了,吃了這麼多苦對他依然不懼不怕,惱起來還敢跟他大小聲!
「哼,我忍夠了,大人任由人來欺負我,分明想要我死,此刻又何必假惺惺的來探望我,我不希罕!」
「不希罕?」
「沒錯,大人欺人太甚,我才不希罕你的探視,你走吧,連這鬼東西一並帶走,可惡的東西,可惡的東西!」她氣得將環佩鈴鐺一並丟還給他。
公孫謀愕然的發現自己竟成了女人潑婦罵街的對象,這經驗他可還是第一次啊。
望著手中的環佩鈴鐺,這玩意他戴了十數年,人人見了莫不當尚方寶劍一樣寶貝,而這丫頭竟當此物是鬼東西?還像垃圾一樣的丟還給他,他拉下臉來,面容再嚴峻不過。「不許你還給本官,這東西你一輩子都不許還!」他怒說。
「誰跟你一輩子,也許我明天就被玩死了,哪來的一輩子!」鴛純水吼回去。
「你不會死的,因為本官不容許!」他冷笑以對。
「大人好惡霸!」倔強的眼神直勾勾的瞅著他,眼眶里的淚水再次潰堤,渾圓的淚珠一顆接一顆掉落,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他傾身向前硬是將環佩鈴鐺重新系上她的腰身。「沒錯,本官是惡霸……」見她哭得凶,他心弦不禁一陣緊繃,陰霾的凝視著她抹淚的臉蛋。「但是你也別哭哪……」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冀望,垂首直接掠奪她殷紅的雙唇。
這放肆倔強的唇畔他思念極了……
「公孫大人不在嗎?」武三思故意問。
「大人上朝去了。」鴛純水端著香片在他身旁的茶幾上擱下,瞧起來氣息有些不穩。
「這麼不巧啊。」他故意說,一雙涎色的眼珠子隨著她的身影移動。他當然知道這時候公孫謀一定是在朝堂之上,他是故意挑公孫謀不在的時候來的,這目的當然是為了這小佳人。
「嗯,大人恐怕得再過一陣子才會回來,武大人不如先請回,等大人回來後……我會告知他您來過了。」她勉強笑著說,身子有些撐不住的輕微晃動。
「無妨,本官可以等上一會。」他注意到她不僅氣色不佳,還發現她細女敕的臉頰上竟有著明顯的紅腫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這丫頭被虐待了嗎?
「既然如此……」她又一陣昏眩。
武三思趕忙作勢扶住她。「姑娘不舒服?」
「我……可能太累了。」她努力不讓自己昏厥過去。
「這怎麼成?公孫大人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居然讓你累成這般,連俏臉都帶傷了。」他佯裝心疼不平的說。
「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何必對我憐香惜玉?」她忍不住露出氣憤的表情。
「姑娘並不是公孫大人的寵妾?」聞言他心花怒放。
「當然不是!」她立即咬牙切齒的駁斥。只要想起昨夜那家伙囂張霸道的強吻,她就氣得牙癢癢,這家伙實在太可惡了,對她真是欺負得可以,她恨死他了!
「不是?那事情就好辦了!」這丫頭還沒進後宮就已經失寵,這公孫謀喜新厭舊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不過,這可是正中他的下懷,這麼一來,他想向公孫謀要這丫頭可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什麼事情就好辦了?」見他一臉的奸笑,她不解的問。
「沒事,姑娘恐怕需要好好休息,不如本官送你回房吧?」他還扶著她的身子,壓根無意放手。
「不……不必……」她才推開他站起來,人又昏眩的倒下。
「姑娘,你就別跟本官客氣了。」他強迫的將鴛純水橫抱起身,硬是要送她回房,臉上的色相已然不加掩藏了,她在他懷里拚命掙扎,難得今天公主沒來,卻來了個下流的武三思,她簡直要欲哭無淚了。
「武大人,客氣的人恐怕是你了。」不知何時公孫謀竟然出現在他的身後,而且還是一臉的冷颼颼。
「公孫大人!您怎麼回府了了?」武三思乍見他嚇得口吃。
「知道武大人來訪,再怎麼樣本官也得趕回來招待。」他涼涼的說著客套話,表情卻猶如鬼見愁,伸手就抱回自家的小蟲子。
「公孫大人……」武三思愕然。
「這丫頭最近身子不好,就由本官先送她回房吧。」他不管懷中掙扎的小蟲子,轉身就直接往她的房里去。
漏失了美人在懷的機會,武三思扼腕不已,氣得不顧禮數的一路跟著公孫謀身後走,一心還妄想著要伺機向美人獻殷勤,不過這回公孫謀倒沒說什麼,由著武三思進入她的閨房。
這一進房,定眼一望,武三思立即驚愕住了。「公孫大人,這床?!」
「檀木璧玉床。」公孫謀直接回他。
「我知道,可這不是皇上送您的──」
「我轉送這丫頭了。」公孫謀理所當然的說。
「您轉送她了!」他極為吃驚。如此名貴的床,又是陛下所贈,公孫謀居然輕易轉送一個愛妾……等等,連愛妾都不是,這丫頭說她不過是公孫謀的一個丫鬟不是嗎?
只是,僅僅是一個丫鬟,公孫謀竟給予如此的殊榮大禮……他沉下臉來,看來他若要由公孫謀手中要到這名姑娘,就非請陛下幫忙了……
「武大人倒是很關心本官的家務事啊?」公孫謀冷眼睨他。
「我……大哥失禮了,失禮了。」他這才假意想起自己不該出現在女子閨房,忙說著要退出去。
「等等,本官還有話問你,上回要求你做的事,如何了?」公孫謀在他退出前問。
「呃……這事大哥已經在進行,相信不久就會傳來您要的好消息了。」要殺同樣是權傾一方的太平公主,可不是容易的事,但是為了自己的宏圖大業他也非行不可,這回為了得到公孫謀的相助,太平公主非死不可。
「嗯,那本官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走吧。」他精光斂眼的趕人。
武三思這才匆匆的離去。
「您催他去殺太平公主?」武三思走後,鴛純水立即氣呼呼的質問。
「你說呢?」他將她抱上床,還細心的為她蓋上暖被。
「大人心機猶如花花腸子,我怎麼搞得清楚?」她故意氣憤的譏諷。
「既然搞不清又何必多問。」他依然一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冷凝模樣。
「你!」鴛純水氣得干脆側過身不看他。
他倒也不以為意。「大夫可來過了?」他眉宇微攏的逕自問。
「嗯。」她隨便應了一聲後便不理他,不懂他為什麼天天要大夫來探望診治她,然後又天天讓她被安樂公主整得要死不活?
難道這家伙就真的以整人為樂,變態不成?!
「大夫怎麼說?」
「怎麼,你是擔心我死不了,所以天天要大夫來檢查我死了沒有?」
「不許胡說!」他眉心深蹙,變臉的低斥。
「哼!」她氣得將臉埋進被窩里,擺明不想與他多說什麼。
公孫謀挑高了眉頭。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是他給寵的嗎?
他眉皺得更凶了。
無奈的起身想離去。
「大人。」她悶在棉被里突然喚住他。
「嗯?」他停下腳步。
「……璧玉……什麼的床,真的是陛下送您的?」
「嗯。」他隨意的應聲。
「您卻送給我?」
「嗯。」
「為什麼?」她還不知道這床竟是如此的名貴殊榮。
等了良久他都沒有答話,她這才探出頭來一瞧,他人已走遠了。
她有些悵然若失了。
「你說的是真的?」韋妃拉著安樂公主問。
「當然是真的,我百般凌辱那個丫頭,每日讓她的苦工做不完,還曾經連打了她十數個耳光,打得她都眼冒金星了,可是公孫謀見了連一句話也沒多說,就任由那丫頭被我死整,母妃,你說這是不是表示他對那丫頭根本沒意思?不僅如此,他還由著女兒在公孫府里發號司令,女兒我現在在公孫府里可是威得很,儼然是女主人了。」安樂公主得意的說。
尤其只要想到她將鴛純水虐待得死去活來的模樣,她就暢快得不得了,總之,誰能多博得公孫謀一眼,就是她安樂公主的仇人,既然是仇人,就該死!
「若是如此就真的是太好了,原本母妃與你父王還擔心公孫謀不肯娶你,如今看來是多慮了。」
「哼,女兒是誰,他能不愛嗎?」她自以為不可一世驕傲的說。
「這是當然,安樂可是我的女兒,公孫謀怎可能看不上眼……只是,他要的東西真的要給他嗎?」韋妃突然皺起眉來。
「不給行嗎?不給他會不會就不理我了?況且他肯讓我整他的寶貝丫頭,就表示他心里默許我,對我的重視比之鴛純水要強上百倍,我不想為了個東西壞了他的心情。」安樂公主擔心的表示。
她可是怕死了公孫謀不理她,若說這世上有她的克星就非他莫屬了。
「但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它可是當年你父王被陛下趕下皇位後,因為過度郁悶差點心脈不整而亡時,柳州司馬徐敬業為了救你父王所呈上來的救命仙丹,當年你父王不過才服用一顆病就好了,可見這藥有奇效,如今徐敬業已亡,剩下的幾粒藥丹可就成了你父王的寶貝了,所以你怎能小看這東西?」韋妃不悅的數落女兒。
「原來這東西還挺珍貴的。」原本以為不過是尋常玩意,這會听母妃一說,安樂公主倒有些訝異了。
「是啊,所以當初他開口要這東西時,母妃還很訝異他竟然知道咱們手上有這樣東西?他可真是神通廣大啊!」韋妃嘖聲搖首。
「哎呀,母妃,他怎麼知道有這樣東西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這東西究竟有何用途?他又沒病,那麼這是要給誰服用的?」
母女倆對望,一臉的疑惑與不安。
李顯帶著妻女一早就出現在公孫府邸的廳堂之上。
「公孫大人。」安樂公主一見心上人就顯得格外嬌羞。
盡管他不苟言笑,冷度十足,但這股致命的冷酷更教人痴狂。
「東西帶來了嗎?」他搖著羽扇,神情淡漠,沒一句問候,沒一份挑情,劈頭就問。
「你──」她氣得冒火,但火眼對上冷冰,登時火熄了,那股氣硬是不敢在他面前發作。「帶來了,公孫大人的要求,若父王不肯給,本公主也會為您強取來的。」她壓下怒火,有意的看向李顯一眼後才說。
他立刻會意的接著假笑說︰「是啊,安樂為了您要的東西,差點沒跟本王翻臉,瞧,這女兒多麼女大不中留喔!」他知趣的將人情做給女兒。
「是嗎?」公孫謀冷瞧著他們父女倆像唱戲似的一搭一唱。
「當然,為了大人父王怎能不依我。」安樂公主感覺不出他的反感,還一個勁地討好作戲。
「嗯,那本官就多謝太子與公主了。」公孫謀伸出攤開的手掌,擺明無意再看戲,伸掌就要素物。
她氣惱地掏出他要的東西時,瞄見母妃朝她使了個眼色,便在交出東西前先問道︰「大人要這東西要得這麼急,可否告訴安樂,這東西大人是要給誰服用的?」
他看著她。「你把東西交給本官後,本官自會告訴你。」
面對他的強勢眼神,安樂公主只能氣惱的乖乖交出兩顆宛如碧血丸子般的東西到他手中,這時候她可不想惹惱他,她還盼著他能成為她的駙馬呢。
接過東西後,他仔細審視。「這就是能夠去瘀血、通心脈的‘血滴子’?」
「沒錯,我父王當年只服用一顆就起死回生,這里是當時留下,世間僅存的兩顆藥丸子。」她驕傲得意的獻寶。
「僅存的兩顆而已嗎……」公孫謀微微頷首,將血滴子緊握手中,似乎有點興奮。
「好了,那大人可要遵守諾言告訴本公主,這藥究竟是要給誰的?」她迫不及待的追問,到底是誰能讓公孫謀這般費盡心思的開口取藥?
「嗯,本官自然說到做到,絕不食言,只是公主真想知道?」他嘴角有著一絲惡揚。
「當然,本公主可是好奇死了,大人就別賣關子了。」她急得催促。
「那好,去把那丫頭喚來。」他轉而吩咐尚涌。
尚涌笑得詭異。「是的,大人。」轉身領命而去。
「哪個丫頭啊?」她皺眉問。
「人來了不就知道了。」他品著茶,一副懶洋洋的態度。
安樂公主心底突然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等著瞧瞧來人是誰。
不一會,看見來人後,她不禁驚問︰「咦?大人找這丫頭來做什麼?」她看見尚涌竟領著臉色蒼白的鴛純水進來,而她看著鴛純水的身後並不見其他的人。
「過來。」他逕自朝鴛純水說話,沒有理會她。
鴛純水見安樂公主一家都在,心下涼了起來,莫非這家伙又找人來欺負她?當下惱得不肯踏步上前。
身後的尚涌見狀,無奈的瞧向主子,公孫謀低笑一聲,親自起身去牽起她稍嫌冷冰的手。
「來吧!」
他難得溫柔的說話,讓她擰起眉,不由自主的任他牽著走至黑檀木椅前坐下。
「您又想做什麼?」她吶吶的問。
「來人,水。」他沒回答她,自顧自地吩咐,左右立即送上一杯早備好的溫小小。
「來,服下。」他竟將血滴子送至她嘴邊。
「等等,公孫謀,你要將這藥丸給這丫頭吞下?!」安樂公主這才明白她等著見的人就是鴛純水,驚愕到不可置信。
「沒錯,本官這藥就是為她討的。」他大方說完就將兩顆藥丸硬送進鴛純水的口中讓她吞下。
「您讓我服了什麼東西……咳咳……」她讓藥丸子嗆了一下,他立即含笑的為她送上水,讓她順利咽下。
「該死的丫頭竟敢吞了本王的血滴子!」李顯見狀拍桌大怒。
「血滴子?什麼血滴子?」鴛純水呆傻的問,也教李顯突來的怒氣怔了一下。
「哼,這東西極為珍貴,專通血脈心律,世間僅有三顆,本王十多年前服過一顆,再舍不得服用,而你竟一口氣吞下僅存的兩顆,本王要殺了你!」李顯瞧見服用此物的竟是一個低賤的丫頭後,忍不住怒火中燒。
她睜大眼,嚇得不知所以。
公孫謀則是不當一回事的將她攬在身側。「太子想殺的人莫非是本官?因為血滴子是本官讓她服下的。」
「公孫大人,你!」李顯氣結。
「公孫謀,你竟敢騙我父王的藥!」安樂公主怒吼。
「此話差矣,本官何時欺騙太子了?」他冷眼反問。
「你並沒有告訴我這血滴子是要給這賤丫頭服用的。」她怒極了。
「本官雖沒說,但並不表示本官欺騙了你,這血滴子是你心甘情願給本官的,至于本官愛給誰服用就給誰服用,隨本官高興不是嗎?」
「你!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讓本公主欺負這丫頭,讓本公主以為你根本不在乎她,甚至還讓本公主誤以為你接受本公主了,其實你的目的不過是要騙取我父王的藥,好讓這患有心絞癥的賤丫頭服用,你好可恨,我上當了!」安樂公主想通後忿恨不已。
「大人,安樂公主說的都是真的嗎?」鴛純水被她的一番話驚得愣住了。
公孫謀沒有回答,只是撇首悶哼。
「大人……」原來如此,當一切都恍然大悟後,她紅了眼眶,原來他的心機、他的狠酷,全是為了她的病。
白皙的臉蛋上登時掛上兩痕晶瑩的淚珠,她感動地「哇」的一聲撲往他的懷里號啕大哭,把前一陣子對他積壓已久的誤會與委屈一古腦的宣泄出來。
他這時才一臉不舍的輕撫著她的背,輕輕的為她順氣,就怕她又激動過度惹來身體不適。
而他這溫柔的模樣瞧在安樂公主的眼底,簡直不敢相信。
原來公孫謀也有柔情的一面,但這似水的一面竟不是對著她安樂公主,這令她忍無可忍。「公孫謀,本公主不管,你得給我一個交代!」她忍不住蠻橫的說。
「沒錯,公孫謀,這血滴子也給你騙去了,你考慮娶安樂的事也該塵埃落定,給咱們一個答案了。」韋妃也怒逼。
「要答案沒問題。」他居然笑了出來,不過這一笑可就令在場的人笑不出來了。
「公孫謀,你──」李顯心驚的瞪著他如催命般的笑容。
「太子妃不是要本官給個答案嗎?本官這就給。」他不疾不徐的將還趴在自己身上低泣的人兒輕柔一扣,就這麼寵溺地讓她坐在他腿上,安置完小蟲兒,掃了焦急的眾人一眼後,他才又開口說︰「听清楚了,本官可以答應讓公主進門。」此話一出,他明顯的感覺到懷里的人兒身子微震,他悄悄地撫上她的背脊,安撫似的摩挲著。
「您真答應迎娶安樂?!」李顯大喜。
安樂公主更是喜不自勝,只不過這份狂喜在瞧見他小心呵護鴛純水的模樣後轉為憤怒。「既然有意成為本公主的駙馬,為何還當著本公主與父王、母妃的面前與那賤丫頭這般親熱?」她妒恨的指責。
「那是因為你不過是本官迎娶的美侍罷了,本官又何必對一名小侍妾多所顧忌?」他恣意的擁著鴛純水,一臉的犀利好笑。
「什麼?!你說本公主只是你的一名美侍?」她聞言錯愕。
「沒錯。」他不屑的冷瞟她一眼。
「公孫謀,你欺人太甚,怎能要我們家安樂做你的美侍,你想污辱皇親?」韋妃大怒。
「本官可沒這個意思,只是本官對別人獻上來的美女一向這麼處置,照府里規矩,剛進府的就先由美侍做起,也許來日表現良好,本官會升她為美人也不一定。」他訕笑。
「你,安樂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堂堂的公主,你竟然這麼污辱她,也就是在污辱本王了!」李顯也怒不可遏。「你可知道污辱皇親是重罪?!」想這公孫謀不過是一名文官,既非姓李也不是武家人,竟敢污辱他!
公孫謀哼笑一聲。「本官知道是重罪,那敢問太子,意欲如何?」
「本王──」他心驚愕然的瞪著公孫謀,他意欲如何……
這公孫謀權勢薰天,雖是文官卻掌握了所有軍政實權,連陛下都奈何不了,他又能如何?
思及此,他臉色一整,轉眼涎著苟笑。「哎呀,公孫大人,您這是做什麼?明明是喜事一件何必搞成這樣?本王知道您嫌安樂刁蠻,有意教,但也不能太讓她受委屈,您說是不是?」他好言的圓著說,為了春秋大業,這人可是得罪不起的,對著公孫謀他可不能糊涂的硬著來。
「既然公主覺得受委屈,那本官也不好高攀,這事不如就算了。」公孫謀淡淡的刁說。
「這怎麼成!公孫謀你非做本公主的駙馬不可,否則本公主不會放過你的。」安樂公主氣憤不依的大喊。
他臉先是一沉,接著突然朝她笑得異常開懷,令她瞬間慘白了臉。
「好啊,這個公孫府何時改為駙馬府,本官突然開始期待了。」他眼中的笑意越來越……嚴峻了呢。
她咽了咽唾沫。「你──」
「公主若進門,一定相當有趣,小水兒啊,你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因為本官為你找到了替代品,這只蟲子健康多了,玩起來應該更有趣,你說是不是?」他故意低下首問向鴛純水,這聲音越柔,話里的冷意就越盛,當下嚇得安樂公主跳了起來。
「你想將我娶進門後玩死我?!」她驚嚇得心緒失控。
「本官說的是蟲子,可有提到公主?」他笑睨她。「不過呢,對這只新蟲子,本官有了主意,這回絕不會再玩不死了,再玩不死這只蟲子,不僅本官沒面子,心下更是不痛快,所以絕對會想出新的點子整蟲的,好比三餐來個公主先前對水兒的耳光秀,又或者要這只蟲子來段三天三夜的砍柴絕技也不錯,更甚點,本官上回沒淹死水兒,這會想試試換了只蟲子,下水後是否會死得快些?!」他說完哈哈大笑。
安樂公主一家則是驚慌失措,差點沒嚇得屁滾尿流,想當然耳,安樂公主再也不敢妄想嫁進公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