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來了。」鴛純水與袁妞匆匆來到。
瞧見公孫謀的墨眉緊蹙,十足有鬼見愁的味道。
她暗暗叫苦。
再小心瞧向廳上的眾人,喲,敢情全後宮的女人都擠上這兒來了?
看戲嗎?
「小水兒,你好啊,竟然將本官當成你贖人的貨物?!」公孫謀滿臉風雨。
「我……」她頭皮發麻的猛盜汗。「您怎麼知道?」
「有什麼事能逃得過本官的眼皮?」他冷哼。
「呵呵……」她睜大了眼珠子,瞥見角落窩著的兩個人,兩個哭得梨花帶淚……呃,那是說得好听,應該說是涕淚縱橫、驚慌失措的兩人吧。
她們遭罰了?
「大人,我也是不得已的。」她苦著臉解釋。
「好個大膽的丫頭,本官容得了人家愚弄嗎?」孔雀羽扇震怒的一掃,桌上的茶杯被掃得一地的碎。
她嚇得縮了脖子,這可是她進公孫府以來,他第一次對她如此的疾言厲色,因為先前幾次他都是笑笑的整她,這回可是首次對她惡目相向。
「大……大人,您真的惱了?」她小心翼翼的問。
「哼!」這還用問!
「大人,這麼說來,您已懲戒過兩位美人了?」她瞄向哭得花容失色的煙美人與安美人。
「還沒。」
「還沒她們怎麼就哭成這模樣?」一副死過了一回的模樣?
「那是因為大人說等你過來後要你親自處理。」元美姬從人群里走出來,悄悄地說。
「我親自處理?怎麼處理?」她不解的瞧向主子。
「本官這後宮由你負責,如今出了這種荒唐事,你說該怎麼著?」
「該……算了吧。」她發現兩位美人已經哭得要死不活,登時心軟的說。
「你們膽敢愚弄了本官,想就這麼算了,這可不是本宮的行事作風。」他悶哼。
「那依大人的行事作風,要怎生處理?」她硬著頭皮問。
「依本官的行事作風嘛——」公孫謀臉色一整,竟隱隱帶寒的露出了淺笑。
這笑容頓時讓所有人驚呼連連,而兩位犯錯的美人更是慘綠著臉想要撒腿逃跑,這就是為什麼她們得知東窗事發後,未罰就先哭得死去活來的原因了。
她們不想死啊!
咦?怎麼大人一笑,眾人就如喪考妣,這事百試不爽,難道他這笑里有什麼玄機?
可她橫著瞧、豎著看,瞧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啊?再說,他對著她笑了不下數百次,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眾人在發什麼癲哪?
「大人,既然您都笑了,表示您應該沒那麼生氣了吧?」她涎著笑,雙手合十的走到他身前。
聞言,眾人都翻白了眼,大人不氣才怪!
「你覺得本官息怒了嗎?」他笑得更「殷切」了。
「是啊,我瞧您臉色和緩不少,應當氣也消了不少,這麼著,咱們坐下來想想該怎麼處置,您說可好?」她像哄孩子似的,拉起他的手,往一旁的椅子坐下。
眾人又是一陣窒息,這丫頭不要命了?
「你敢耍本官?」他嘴里說著,但卻任由她拉著坐下。
「不敢,我哪敢。」她咚咚跑到他身後,敲敲敲、捏捏捏,討好的為他按摩起來。
此舉又教眾人傻了眼。
「我說大人啊,這事兩位美人固然有錯,不該威脅我又挾持袁妞讓我硬請您過來,但您也是有錯啊,您怎麼樣也不應該太冷落後宮美眷的。」她碎碎叨念著。
「然後呢?」公孫謀闔著眼,似乎頗為享受她小手的按摩勁兒。
︰然後呢,就是既然各自有錯,不如——」
「就算了?!」他替她說完。
「嘿嘿,大人真聰明。」她露齒大贊的停下手勁。
他不悅的皺眉,用羽扇指著膀子要她別停手,她立即又將小手捏了上去。
「大人,她們也不是有意的,也是心急的想伺候大人——」
「你收了多少賄啊?」他突然冷聲問。
「收賄?我可沒有!」鴛純水嚇了一跳。
「沒收賄為何這麼盡力幫她們開月兌?」他橫眼睨向她。
「我是想和平處——」話到一半她住了口,這和平處理不就又要……轟!她臉頰馬上火紅起來,她可不想當著這麼多虎視眈眈的女人面前吻他呢。
但見他雙瞳開始烏黑發亮。「和平處理是吧?」
「不不下……我的意思是事情沒那麼嚴重,輕微懲戒就成了。」她忙不迭地說。
「喔?輕微懲戒?怎麼個輕微法?」
「就是責罵她們一頓——」
「然後去了她們雙耳一鼻,接著趕出公孫府,你以為如何?」
「什麼?!」她大驚,回頭一看,兩美人已經昏厥倒地了。「大人,這哪叫輕懲?」她忍不住朝著他發怒。
「在本官來說這就是輕懲了。」
「可是——」
「來人啊,沒听到本官說的話嗎?」
四周涌上數人,刀子一亮就要對煙美人她們「輕懲」了。
「慢慢……慢著!」鴛純水驚慌的阻止。
他含笑的斜睨她,那模樣可惡極了。
「好嘛!」她踱著不甘願的步子朝他走去,下一刻已在眾人的驚呼中「輕薄」了他的唇。
這會眾女可是目瞪口呆了,傳言是真的,這丫頭竟三番兩次公然輕薄大人,而人人他竟甘之如飴的被她輕薄……
這……簡直太過分了,大人是她們的,豈容這丫頭輕薄,眾女登時妒恨滿面。
「鴛純水,你這囂張的丫頭,還不放了我家大人!」眾女叫囂著。
又吻得忘我的鴛純水,驚嚇得回神後趕緊推開公孫謀。
惹了眾怒,她正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他的表情卻比眾女還要冒火。
「混帳!」他低喝一聲,眾女又嚇得馬上緊閉怒罵的嘴巴。
他拉過她的手,盯著她依舊嫣紅的櫻唇,眼里盡是懊惱。「你們听清楚了,以後誰再敢左右這丫頭的安排,本官不只輕懲,還要嚴罰!」說完怒而離去,當然,依舊拉著她,就像她真是他的小蟲子讓她在他身後疲于奔命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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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公孫謀的壽宴上,照例百官齊至,那祝賀的聲響比之女帝的壽宴還要響徹。
當一堆趨炎附勢的馬屁賀客都離去後,還有等著逼婚的一家子賴著不肯走。
「公孫大人,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語了,日前您答應考慮的事,如何啊?」太子李顯熬到所有賓客都走後,開始笑逐顏開擺明的問。
公孫謀托著顱側,瞅向坐在李顯身旁的兩個頗具姿色的女人,太子妃韋氏以及他們的女兒安樂公主。
這兩個女人都是居心叵測,心胸狹隘的野心家啊,他搖著頭。「太子指的可是要本官迎娶安樂公主一事?」
「是啊,本官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大人的回應,只好趁著您壽誕之際帶著妻女親自前來問個明白。」李顯不嫌厚臉皮的說。
「太子真是心急啊!」
「不是父王急,是本公王不高興,听說你最近由父王那要去了一個丫頭,對這丫頭極為寵愛,還敢不顧本公主的顏面,三番四次的與這丫頭公然做出親熱無恥的行為,可有這回事?」安樂公主驕縱出了名,情急之下對著公孫謀竟也敢質問。
「是有這回事。」她抿起嘴冷冷回聲。
「真有此事?!」她登時怒火攻心。
「安樂,不得無禮,當心公孫大人嫌你沒器量,討厭你。」韋妃立即提醒,要女兒先按下脾氣來,他們是來求婚的可不是來惹惱公孫謀的。
安樂公主聞言,就怕公孫謀討厭她,馬上心驚受教的又說︰「公孫大人,人家只是心急您是否忘了本公主,怎麼都沒來探望我?」對著心上人,她不得不收起驕縱的氣焰嬌羞以對。
「本官忙于國事,對公主多有疏忽可要請公主多見諒了。」他輕懶淡漠的表示。
見他如此冷淡,她一肚子氣。「公孫大人,你!」
「安樂,大人的意思是既然他公務繁忙,你若沒事可以常來公孫府拜訪,有機會可以多陪陪公孫大人。」韋妃巧言道。
「只要公孫大人不嫌棄,我當然願意天天來。」安樂公主又眉開眼笑起來。
「公主要來,本官還能不歡迎嗎?」他還是一派的清冷。
眼看女兒又要發火,李顯趕緊開口,「公孫大人,這丫頭一心全系在您身上,本王也拿她沒辦法,眼下只有您治得了她了,今後可要請您多擔待。」他一臉的假意苦笑,就是要將人塞給公孫謀。
「太子何出此言,承蒙公主厚愛,本官是受寵若驚了。」
「既然如此,大人還是快將公主娶了去吧。」打蛇隨棍上,李顯馬上說。
「太子這是逼婚?」公孫謀精光簇炯。
「這……這哪叫逼婚,是大人自己說過要考慮婚事的。」見他變臉,李顯忙道。
「所謂考慮,不表示答應,太子你該明白這道理的不是嗎?」
「您想拒絕?」李顯愕然。
他不語,只是冷冷的扇著羽扇。
「公孫大人,真的不給本王面子?」見到女兒幾乎恨得要哭出來,李顯不禁加重語氣相逼。
「太子逼婚未果,這會威脅起本官來了?」突然吹起了冷風。
「我……本王沒這個意思。不過倘若公孫大人考慮不娶安樂。那本王也要考盧將那並州之女要回來。」李顯心一橫的說。
傳聞公孫謀對那丫頭特別得很,先是要整死她,後又寶貝的不準人家動她,上回元美姬的事他也听說了,那斷獄官雖說是自己懸梁自盡,但是依他的觀察,絕對是公孫謀下的手,這公孫謀心狠手辣,得罪過他的人,他從不放過!
此話一出,公孫謀幡然變色。「太子,這話你再說一次?」
李顯大驚,原想威脅他的,但是見他勃然發怒,在他的威怒下,李顯反而驚縮住了。「本王……」
「哼,這丫頭已是本官的人,太子若想動她,休怪本官翻臉!」
「可、可是……」
「太子若想本官再細細考慮迎娶公主這件事,那本官就勸你先請回吧,否則莫說迎娶公主,就連太子你,本宮都覺得別交往得太深才好啊!」他森冷的撂話。
「啊!」李顯大為驚懼,想不到他才提及那丫頭就教公孫謀整個翻臉了,他心慌不已,可不能少了公孫謀的支持啊,少了公孫謀,他就只有任武三思他們宰割的份了,他嚇得老臉青黃不定。「好好好,本王這就走,先前說的話您都別當真,咱們走!」他驚慌失措的拉著妻女,趕忙狼狽走人。
逼婚未果,安樂公主壓根不想走卻硬教李顯拉著離開,在門口撞見不巧經過的鴛純水,見她秀外慧中,直覺就是這丫頭,只來得及恨恨的瞪上一眼,就又叫李顯給強拉走了。
哼,這丫頭她改天再來收拾!
她憤恨的打定主意。
受到安樂公主的怒視,鴛純水怔怔地手捧著要送給公孫謀的墜腰飾,想想又不安地踱步想轉回房去,才轉身就差點撞上了尚涌。「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道歉。
「純水姑娘,您怎麼了?」見她一臉沉思,尚涌不禁擔心的問。
「我……沒事。」她努力擠出笑容。
「這東西該是要送給大人的賀壽之禮吧?」見她手里小心捧著一只男用墜腰飾,他笑著猜度。
「是、是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東西藏在身後。
「這是姑娘自己做的?」
「嗯,趕了三個晚上這會才完工的。」她靦的說。
「那怎麼不交給大人?」他奇怪的問。
「不值錢,我怕大人嫌。」鴛純水低低的說。
瞧這外頭已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這可全是送公孫謀的賀禮,相較之下,她這不值錢的小東西,好像送出去就成了笑話了,盯著自己繡的小墜腰飾,她又沮喪的將東西塞回衣襟內。
「不會的,您親手做的東西大人怎麼會嫌?」
「算了,大人眼高于頂,用的東西全是珍品,我這東西……瞧來還是別自取其辱的好。」
「您……」
「對了,尚涌,剛才離去的是安樂公主吧?」她忍不住發問。
「是啊。」
「我剛才在門外听到一些話,太子希望大人娶公主是嗎?」更讓她震驚的是,太子竟還以她要挾大人非要娶公主不可。
「您知道啦?」
「嗯,你想大人會娶嗎?」
「……大人的行事,我也不敢妄斷。」
「這樣啊……尚涌,那我問你,大人為什麼在後宮收留這麼多美眷?」
「提起這事,大人也是很無奈的。」他嘆息的說。
「無奈?」
「沒錯,因為這是沒辦法的事。」
鴛純水不禁生氣了。「怎麼會是沒辦法的事,你想想後宮猶如皇宮的三宮六院,她們全盼著大人的臨幸,可是大人不過是一個男人,要這麼多女人做什麼?對她們根本無法一一照顧到,可想而知這些深宮女人們的日子過得有多寂寞,難道大人都不曾為她們想過?」她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您有所不知,大人若不收留她們,她們的下場會更慘。」
「什麼意思?」她吃驚。
「您以為大人真是之徒,需要這麼多女人伺候?還是認為大人像其他貴族一樣,擺一個後宮掙面子?才不是這樣,這里頭的女人全是各地獻上來給大人的,有的還是皇上親自賜予的。」
「啊!全都是別人獻來的美女?」數量這麼驚人?「那大人可真是來者不拒,全都收盡了。」說這麼多還不是一樣,!
「那是因為大人若不收這些女人,她們就無處可去了。」
「怎麼說?」
「您也差點被送往太子府,您該知道若送出的女人被退回或被拒絕,這女人算是沒用了,她們會被他們的主子給賣了或是受到懲罰的隨便給了一個販夫走卒,日子可比在後宮難受多了。
「話再說回來,大人也不是全收,這些人里只要言明另有良人不想留下,大人絕不挽留,任她們自由離去,不過大多數的女人可是都帶著對大人的傾慕之情,以及奢望公孫府的榮華富貴,就算孤單寂寞,也沒人願意離開,圖也要圖得大人寵愛的一眼,所以才讓大人的後宮人數不斷的增加,我斗膽想大人對這現象,也有些傷腦筋吧。」
「原來如此。」她有些吃驚于此。
再想到自己差點被送進太子府時,雖然是為了爹的前程而去,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若是不得太子的歡顏而被「退貨」,不僅爹沒面子,自己也無地自容,也許下場還只有羞憤自殺一途,所以這才會擔心緊張到心絞癥發作,而後宮那些女眷也都曾經經歷過這些酸楚。「她們真可憐。」她忍不住輕嘆。
「說可憐也不盡然,進了公孫府,她們可都是有任務在身的,只要能受寵,她們就能為自己的娘家掙得利益,就說太子好了,他處心積慮要大人娶安樂公主,不就是圖有了大人這女婿,將來的王位才會坐得穩當,這就是皇朝間的利害關系。」
「是啊。」就算是大人,也有不得已的時候啊……
不由得思及倘若大人真娶了安樂公主,那安樂公主就是公孫府邸的正宮娘娘了……
她心頭瞬間下起了皚皚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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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鳳閣侍郎張柬之與鸞台侍郎崔玄璋已將本次的科考名單列出,就等著大人過目,另外左羽林將軍敬暉有意再次——」
公孫謀揚起手讓正對著他報告公務的尚涌止下聲來,目光投向身旁忙碌的人兒,瞧見她像個小陀螺似的在他面前東模模、西轉轉的,為他收拾這已經干淨到不能再干淨的暖閣。
「大人?」尚涌不解的看向主子,他的報告哪里有問題嗎?
公孫謀干脆擺擺手,尚涌這才隨著大人的目光瞧向鴛純水忙碌的身影,接著會意的含笑退下。
尚涌退下後,公孫謀持續盯著那依舊渾然未覺已成為他獵物的人兒,幽邃的黑眸中閃著復雜的眼神,似乎在計量些什麼……
其實以他極為深沉的城府,能夠接近他的人,如果不是被他認可,就是正在遭他算計,而這會似乎兩者都不是,他冷笑著。「過來。」他終于開口召喚他的獵物。
忙碌的鴛純水不覺那是在叫她,還兀自以為他是在同尚涌說話,理都沒理的繼續擦桌抹椅的。
公孫謀黑眉輕挑。「過來!」他忽地提高了音調。
她這才嚇了一跳的轉身面對他。「大人您喚我?」她撫著受驚的心。嚇死人了,咦?尚涌怎麼不見了?他什麼時候退出的?
她一面尋找尚涌的身影一面走到他跟前。
「你在尋什麼?」他不悅的問。
「尚涌,他不見了,方才不是還在嗎?」
「在本官面前不許你找別的男人!」他突然霸道的怒說。
「嗄?」大人今天的神情有些個怪耶?
「听到了沒?」沒听到她的應允,他驀地厲聲起來。
「呃……听到了……只是我爹也是男人,找他也不成嗎?」她少根筋的問。
他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不行嗎?大人未免也太跋扈,為人子女怎能連爹也不關心——」
「住口!」他受不了的低喝。
她嚇了一跳立即閉上嘴,但卻埋怨委屈的瞪著他。這家伙真蠻橫!
他無視她怨懟的眼神,起身將她拉近身旁,不發一語就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的面容,由于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專注、那樣的難解,讓她的容顏滿是不安的羞紅了起來。
嬌俏桃臉被一只冰冰涼涼的手托起,他由上向下俯視她,凝望著她的黑瞳極富侵略性,嘴角甚至邪邪的斜揚。
「大人?」她一陣心慌。
「東西呢?」公孫謀忽然開口。
「什麼東西?」她一頭霧水。
「送給本官的東西。」他好心地提醒她。
「啊!您怎麼知道?」她驚訝的問,隨即想起一定是尚涌大嘴巴的告訴他了。
「拿來。」他直接素討。
「這個……」
「拿來!」他不耐煩的催促。
「好嘛,哪有人討東西討得這麼理所當然的。」她不滿的取出一直存放在衣襟內的東西。
他接過,細細審視,這是一個用錦織繡成的鈴鐺形狀墜飾,繡工精巧,系于腰間頗為風雅。「為什麼送這給本宮?」
「那是因為您把環佩鈴鐺送給我,所以我繡了個替代品還給您。」她紅著臉說。
「這是環佩鈴鐺的替代品?」他笑睇她。
鴛純水霎時臉紅起來。「當然啦,這東西不值錢得很,根本比不上大人的環佩鈴鐺。」她嘟著嘴,就知道他看不上眼。「大人若不喜歡就算了。」伸手想搶回。
他手一拍,打回她的小手。「這東西你繡了三天?」他逕自問。
「嗯。」她臭著臉應聲。
「以後別熬夜了,對身子不好。」他淡漠的說完,兀自系上這墜腰飾。
「大人你?」瞧他真系上它,她嚇了一跳。
「怎麼,這不是你要送給本官的?」
「可是……」
「可是什麼?」他溫熱的指尖突然親匿的撫上她的頸窩。
「您真的喜歡?」
「不喜歡為什麼要戴?」
他喜歡,這讓她嘴角不由得笑開。「喜歡就好。」她笑得燦爛。
他欣賞著她的粲笑,接著像想起什麼似的,目光又陰沉了下來。
「小水兒,你要記住。」
「記住什麼?」見他突然陰鷙起來,她心驚的問。
「你記住,不管死活,你都是本官身邊的一只小蟲子,一只本官能要你生也能要你死的小蟲子!」他的嘴角含笑,嘴里吐出的話卻冰冷得令人打顫。
她皺著眉,還來不及發怒,他卻已如主人般輕易的擷取了她的櫻唇,這態勢是絕對也不容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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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外頭春光暖暖,公孫府邸卻冷風颼颼。
「公主……」鴛純水緊張的低著首。
「你果然就是鴛純水?」安樂公主氣焰囂張的出現在公孫府邸,劈頭指名就要見她。
「是……我就是鴛純水。」她戰戰兢兢的應聲,一旁的袁妞兀自為她捏了一把冷汗,這位公主擺明來找碴,偏偏大人這會上朝去了不在,這可怎麼辦?小姐鐵會被欺負!
「很好,走近些讓本公主瞧瞧。」安樂公主不可一世的吩咐。
她小心翼翼的走向她。
安樂公主眯起眼打量她,見她膚質似水,鬢發烏黑,雖然清瘦,但姿色比她還上乘,當下惱怒不已。
好個孤媚的丫頭!「說,你在公孫府里是什麼地位?」她咬牙問。
「地位?」
「本公主是問你大人收了你嗎?目前是什麼身分,是美人還是美姬?」安樂公主再次憤恨的問。
「都不是,我不是後宮的人。」
「不是?」安樂公主一愣,她听說公孫謀對這丫頭興味得很,曾多次與她公然親熱,怎麼會沒有收入房?「你沒有騙本公主?」
「沒有,我怎麼敢騙公主。」鴛純水忙搖首。
「哼,諒你也沒那個膽!」她心中大喜,原來公孫謀還沒正式收了這丫頭,這表示他根本沒有傳說中對這丫頭那麼的有興趣,但盡管如此,這丫頭還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非整得她死去活來不可!「那本公主再問你,你既不是大人的姬妾,那留在府里都做些什麼?」
「我……負責大人的起居以及安排大人的侍寢事宜。」
「連大人的侍寢都由你來安排?這怎麼成,你不過就是個奴婢,奴婢憑什麼管到主子的房事?哼,看來本公主得整頓整頓這府里的規矩了。」
「整頓?」
「沒錯,再不整頓,以後這公孫府成了駙馬府後,本公主就更難管理了,而你既然不是大人的姬妾,那就是婢女了,婢女就該做婢女的事,去,本公主命令你現在就去柴房砍材,日落以前要將柴房里的柴全都砍完,沒砍完不準休息。」她惡劣的要求。
「那怎麼可能,府里的柴連砍一天一夜也砍不完啊!」袁妞驚呼。
「砍不完也得砍完,本公主就在這等著驗收。」安樂公主惡意的笑著。
天啊,鴛純水沒有哀嚎,倒是袁妞先忍不住大喊救命了,大人,您得趕快回來救救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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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低垂,鴛純水抖著發僵的雙臂,雙手早因緊握斧頭而摩擦出了血水,但她還是咬著牙努力要將柴房里的柴砍完,但砍了一天,這柴房里的柴卻依然高聳滿室。
相較一旁坐在繡毯鋪面的椅上悠閑監工的安樂公主,她還由人伺候著槌肩捏背,顯得她這監工的工作可要比努力砍柴的人辛苦多了。
袁妞實在看不下去了,護主心切的沖到安樂公主面前。「公主,求您饒了小姐,小姐身子不好有病,禁不起這樣折騰的。」她哭著說。
安樂公主發怒的將手中瓷杯擲向袁妞,她本能的一閃,不料瓷杯竟摔在正吃力砍柴的人兒額上,鴛純水登時血流如注。
「小姐!」袁妞大驚失色的趕到她身邊。
她也被這突來的橫禍嚇了一跳。「我……我沒事,可能只是破了些皮。」她不想袁妞擔心內疚,趕緊說。
「哼!沒用的東西,連個柴都砍不好,還想稱病推托,該死的丫頭,還不認真給本公主砍柴,今日沒有砍完這柴房的柴,休想借故休息!」安樂公主驕縱怒斥。
「公主你——」袁妞忍不住想頂撞她。
「袁妞別說了!」鴛純水忙拉住她。
「可是你——」
「夠了,她是公主,你與她爭什麼呢?」鴛純水無奈的說完,便撕下裙擺內襯忍痛暫時綁住額上的傷口止血,接著又多撕下兩塊襯里纏住擦傷嚴重的雙掌,打算繼續努力的工作,心想著只要砍完就能解月兌了。
「小姐……既然如此,那讓我幫您吧。」袁妞取過另一把斧頭。
「不許人幫她!」安樂公主這會又暴躁的砸出另一只瓷杯。
袁妞無奈只得含淚退至一旁對鴛純水小聲的說︰「小姐,您再撐一下,大人就快回來了,他會救您的。」大人絕對不會容許公主這麼欺負小姐的,只要大人一回來,一定會為小姐出頭。
「嗯。」鴛純水咬著下唇,忍著淚,是啊,那家伙雖然當她是條小蟲子,但應該會救她吧?她也盼著他能快點回來。
忍著淚一抬首,她倏地滑下了手中的斧頭,一臉的愕然。
大人……
遠處不知站在那多久的公孫謀,目光清寒,態度漠然的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