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主身旁的侍女啊,哪有什麼特別的身份……」大王他們對她客氣,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也是大宓王宮里一個最大的秘密,為避免麻煩風險,她被特別囑咐過,這種事千萬別向人亂說,尤其是像歌澤這樣一個外人。
「是嗎?」他冷眼腕著她。
「當然!」她反瞪他一眼,可惜這眼神一點殺傷力也沒有,這男人根本沒在怕的。
拌澤卻只是盯著她看了好半晌,這才又勾起嘴角笑意說道︰「你的事不急,慢慢的我該知道的就會知道,況且今天我也發掘你不少秘密了。怎麼樣,你房里那些寶貝被命令得處理掉,要我幫忙嗎?」他自告奮勇的問她,連他都不知自己原來是……這麼熱心的一個人呢。
「幫忙?」舜蘭驚恐的看著他。「不敢。」這人心眼壞透了,難保不會假借幫忙之名,又來害她。
他也不以為件,「我是誠心要出點力的,你不願意就算了。」
「哼。」她繞過他,徑自想走,可驀然間又像想起什麼,轉過身來看著他,在他身上不住打量。
「怎麼?想拜托我幫忙了嗎?」他戲譚道。
舜蘭眼神定在他衣物上面一個花種刺上,拾起後伸到他眼前,嚴肅的問︰「是你對不對?」
拌澤眼一眯,面色轉沉。「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瞬間摟住她的手腕,語氣也變得陰鷺。「你向大巫王說了?」
她用力掙月兌他的箍制。「沒有,我才沒說!」
凝眉注視著掙月兌他後,她拚命揉著發紅手腕的模樣。「為什麼不說?」這可是一個能讓大宓王將他拿下的罪名,她為什麼放過他?
「我……我不確定的事,當然不敢向大王隨便亂說。」舜蘭垂下頭,一神色間頗有些懊惱。
拌澤松了口氣,「你剛才質問我的口氣,可不像是不確定才說出的話。總之,你沒說我便欠你一個人情。」他眼帶審視的望著依舊神情氣惱的她。
「我不用你欠我人情,我只要知道你偷走商符想做什麼?」她追問道。他如果打算做出會危害大宓的事,她絕對不能姑息。
「放心,我只是借來看看,過兩天就會還回去的。」
她撇了撇嘴,根本不信。「若只是看看,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去偷,還傷了大王?然後還說會還回去,你的話我能信嗎?!」她雖天真但不傻,這家伙休想騙她!「是真的。」
「不行,我要回去跟大王說去!」她已後悔沒有揪出他了,氣急敗壞的想趕回大王殿去告密。
「我說的是真的,不然我將東西交給你,讓你放回去。」他拉住她,從懷中掏出一顆拳頭大的商符,塞進她手中。
舜蘭一楞,直瞪著手中的東西。
「我說過只是瞧瞧,現在瞧過了,可以還回去了,既然你不信,我就將東西直接交給你,這總成了吧?」歌澤的口氣好像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懷疑地睨著他,這人當真只是想看看商符就干出這種事?他的膽子到底是什麼做的,怎能如此膽大妄為?
「東西交給你了,你可以別再追究這件事嗎?」他表情一換,變得一臉懇求的表情。
她緊緊握著商符,覺得這男人實在是讓人猜不透。
慘了,她偏偏就最喜歡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而對「奇怪」的人產生興趣,他好像是第一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肯幫這個忙了——對了,我見到有個侍女穿著單薄的襯裙在草叢那邊,她是在等你吧?你不快去救她嗎?」他轉了話題,笑著問道。她忽然瞪大了眼,這才想起這事,低呼一聲後,拔腿趕快解救對方去。
望著舜蘭十萬火急的飛奔背影,他嘴角不由得揚高。
「王子,您該殺她滅口,這才是最萬全的做法。」張白石從廊柱後現身提醒。
拌澤的笑容逐漸消逝。「原則上應該是這樣做沒錯。」
「那您怎麼還將商符交給她?」
「因為原則之外的是,我並不想要她死。」
「王子,您……」
「反正那商符也要再放回去的,就由她代勞也無妨,不是嗎?」他的笑容又回到臉上,只是卻顯得陰沉了。
避弦金石聲響徹整個公主寢殿。
漆華一襲朱雀錦袍,襯托得她高貴典雅,尤其她一雙碧水雙瞳,悠悠蕩蕩地只往一個人身上飄,那被媚眼包圍的男人當真是這世上最為幸運的人了。
拌澤笑如春風的直望著坐在對面,美絕人寰的女人。
「王子,看來您不必花什麼力氣,您美男子的形象就已擄獲美人了。」一旁的張白石瞧著公主的反應,甚為得意的低聲說。
外界听說漆華公主高不可攀,驕傲得無人能入她的眼,可如今他家王子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得手芳心,王子的魅力果然無人可擋。
瞧著王子一臉含笑,連眼底都帶笑,可見對美艷無雙的公主也不是完全的無動于衷,畢竟美人人人愛,更何況這還是一位能讓男人得到天下的大美人!
這樁姻緣若能成,兩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世間最完美的組合!
眼看三個月後王子娶回公主有望,張白石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按捺不了,接下來他想起一事,打算問問主子,要送給公主的禮物是否該是時候取來了,卻瞥見主子帶笑的眼眸視線所落下的方向好像不太對,笑顏對著的似乎不是公主……而是,公主身旁無聊呆坐的侍女?!
他霎時一驚。王子的目標搞錯了吧甘
「王子,這禮物——」他趕緊出聲,拉回主子的注意力,藉此提醒他,正主兒是前方的大美人,不是不起眼的跟班。他真的不明白,那丫頭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王子分神的?
「去將東西拿來。」歌澤收回目光,對著他頷首道。
張白石遂起身走到門外,要人抬進一座大鏡子。
這鏡子一抬進來,漆華立即眼楮一亮。「這鏡子竟有我的人這麼大?!」她大為驚嘆,這可不是一般工匠做得出來的。
「不只尺寸大,這一鏡子還能將人照得這麼清楚——這、這不是銅鏡?!」見到有稀奇古怪的寶貝,舜蘭根本止不住好奇的一馬當先地沖上前,驚訝的模著鏡面,心想著這到底是什麼做的。
見她冒冒失失地沖出去,漆華非常惱怒,也站起身走到鏡子前,但不想在歌澤面前自毀身份的罵人,僅是輕掃了她一眼。
舜蘭吃這一瞪,立即明白自己又忘形了,連忙退回位子,只是那股好奇心壓根壓抑不了,不住往鏡子那邊張望。
見狀,歌澤不禁暗笑。就知道當她看見這樣東西時會如何的驚訝,他早發現,這丫頭面對自己感興趣的人事物,常會展現出一種不知該說是莽撞或是大無畏的精神,非追根究底的問個清楚不可。
他遂也起身,走到鏡前。
漆華瞧著鏡子里並肩而立的兩人,如此的光華奪目。這男人是她所認識的男人中,唯一站在她身旁而不失色的,他自有一股氣勢,能壓過她未來女帝的氣焰。這樣的男人教她如何不動心呢?
「這鏡子是怎麼回事呢?」她細聲的問。
「這鏡子是我要西鄴的工匠特意為公主制的,而這也確實不是一般的銅鏡,而是鍍了銀的鏡子。」
「鍍銀?!那要如何做?」漆華還沒有接話,坐在位子上的舜蘭又忍不住搶先開口了,這一出聲又惹主子不高興,她不免暗叫聲糟,趕緊縮回脖子,不敢再插嘴問東問西。
拌澤對她的反應很難忍住不笑,嘴角勾起淡淡笑痕。「這可是門高深秘技,除了我西鄴的工匠,這秘技是不傳人的。」
听到不傳人,舜蘭整張臉失望的垮下。
「不過,說是不傳人,如果是公主開口問,我還是願意讓工匠傳授的。」他又笑說。
這樣的討好之言,當然讓漆華眉開眼笑。「我沒興趣為難你的,這是你西鄴工匠所發明的,我如何能奪人之功,王子的心意我放在心里就可以了。」她得體的說道,讓他既能博得面子又毋需失里子的將本國秘技送出。
拌澤對她圓滑的應對,滿意的點了點頭。
舜蘭打量著這對璧人,見公主雙眸閃著媚光,顯然非常喜歡身側所站著的人,而歌澤望著她的神情,也是那麼的富有深意。
兩人若能結連理,兩國合為一國,成了園中最強,那麼將會有許多小柄攝于兩圓合並之威,自動依附過來,不動武力就能實現尚玉元師當年所預言的,公主一統天下,成為天下共主。
只是,就她所知,大王似乎很不信任歌澤,對他的歸降之言藏著疑惑,但若是能確定歌澤是真心喜歡公主的,大王應該就不會這麼排斥他了吧叮
不過,要如何確定他的真心,且對大宓沒有並吞的野心呢?
想起自個不久前找到機會偷放回大王殿里的商符。這家伙做事總讓人模不著頭腦,要確定他的真心?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瞧著他正細心結起公主的一撮發絲,對鏡子里的公主深情俊笑,他若真的對公主有心,不管天下形勢會變得如何,至少公主很幸福……
她腦袋瓜里這樣想著,然而在又見他撫向公主嬌艷的臉龐時,自己心中卻突然一窒,一股煩悶感涌上。她煩躁的干脆轉過頭去,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雖然什麼都看不清楚,但也比看鏡子前的那對儷人卿卿我我要有意思多了。
「你、你帶我來、來這里……這是哪里啦?」舜蘭腳抖手抖的,連舌頭都發抖了。
稍早之前,歌澤離開公主寢殿後,公主心情大好,難得早早要她們全跪安休息去,她才走出寢殿,歌澤這家伙突然出現,還將她挾持躍上一處高地,她嚇得緊閉上眼,好不容易終于感覺踩到「地」,勇敢的睜眼,只是這一瞧,立即又趕緊把眼閉得緊緊的。
天啊,這是哪里?好像不是地面上啊!應該是某處的屋頂吧……
「別怕,這里是大王殿的屋頂上,位置雖高,可站在這里卻是安全得很。你睜眼瞧瞧,風景漂亮極了。」他哄著她說。
原來是大王殿的屋頂上頭,若無輕功是沒法上得來的,可他輕而易舉的托著她的腰,幾個瞪躍就到了,看來他武功不錯。
舜蘭忍著懼意,不讓雙腿丟臉的軟下,再度睜眼,刻意不去看屋蒼下的高度,映入眼簾的是遍及整座王宮的燈海夜景,著實美麗壯觀。
「啊!真是美!」她瞧得目瞪口呆。
「美吧?就知道你雖生長在這宮里,可一定沒見過這景致。」
「你才來沒多久,怎麼就發現這里了?」她訝然的轉頭看他,疑惑不已。
「那是因為我先前瞧著你一直在看外頭的夜色,才想帶你過來看看。你很喜歡看夜景嗎?」
「這……」舜蘭的臉微微蝶紅起來。她怎麼能告訴他,她才對夜景沒興趣咧,只是不想看他對公主獻殷勤,才情願對著窗外發呆的。「你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我喜不喜歡看夜景跟你發現這里是兩回事吧!」
「我跟你一樣都愛看夜色,才留心注意到這里的。」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