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過去了,言恕格外留意尉樂的舉動,發現她真的很用功,下了班就捧著那本《世界酒類大百科》,跑到飯店的酒庫去研究各式各樣的酒。
嗯,雖然資質差了點,但動能補拙,他和天底下的老師一樣,對用功的學生感到欣慰。
今晚,言恕在老同學呂冠學開的小酒館里喝酒,這里樂聲悠揚,桌上放著一盞搖曳的燭火,光線昏黃氣氛浪漫溫馨。
兩人靠在大型沙發上,呂冠學直說著當年兩人在國外學藝的往事,言恕則一貫沉默的喝著酒。
倏然,言恕注意到呂冠學不時望向角落,便問他,「在看什麼?」
呂冠學瞟向他斜後方的角落,「夜里的曠男怨女果然特別多,像她這樣喝酒,不醉死才怪。」
言恕淺笑搖頭,並沒有轉過頭去看。
「-,酒是這樣喝的嗎?三十幾種酒輪流喝,能喝出個屁?沒見過有人這樣買醉的。」呂冠學是愛酒人士,最不屑有人不懂喝酒又愛亂喝酒。
接著,他又哇哇大叫,「媽的!那瓶九五年份的香檳她竟然當汽水喝?他XX的暴殄天物!」
言恕很能體會他現在的心情,他們一個愛美食,一個愛美酒,見到有人糟蹋「至愛」,都會忍不住發飆。
接著,呂冠學瞪大眼,咻地站起身來,心痛萬分的攔下服務生,「等等,你剛剛倒的這杯是我珍藏的九二年紅酒?要給那個女的喝?」
服務生捧著托盤回道︰「是客人指定要的酒款。」
「告訴她,這酒不賣!」呂冠學自托盤搶下那杯酒。
見到他這副模樣,言恕不由自主想起一個人來,樂樂就是這樣不懂得品嘗,三番兩次害他暴跳如雷。
「嗨!少爺,我的酒呢?」
樂樂?!
身後的聲音令言恕豎眉瞪眼地轉過身去,呵!果然就是她!還有誰會這樣喝酒?同時,他目光一沉,第一次看見她穿著廚房制服以外的衣衫,那是一件細肩帶洋裝,襯得她身段玲瓏有致。
在昏黃的燭光下,尉樂眼神迷蒙,秀發披散在肩上,窈窕身子半躺在沙發上,隨著音樂節奏輕晃,一只光果的腳丫不知把鞋子踢去哪,她顯然有些醉態,卻又嬌媚撩人。
她的桌上擺了三十幾個酒杯,每杯酒都喝了幾口,難怪剛才好友罵她不醉死才怪,隨即他明白怎麼一回事,他叫她把每一種酒都搞清楚,而這傻女人在試每一種酒的味道,這也未免……真不懂她哪來這股傻勁?
他不由得輕嘆一聲,走過去看她,口氣雖冷但他的眼神里寫滿熱切,「-在這里做什麼?」
尉樂聞到淡淡的古龍水味,仰頭看見跟她說話的男人,似乎有些驚訝、有些驚喜,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又縮回來放在自己唇上,然後瞪大眼叫了一聲,「哈,真的耶!你是真的啊!」
「什麼事?是你朋友?」呂冠學過來關心問。
「嗯。」言恕應著,卻全神貫注在尉樂身上,見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小心!」見她差點往一旁倒去,他及時扶住她,她整個人順勢倒進他的懷里。
尉樂早知道這男人沒有一般廚師的小肚子、水桶腰,更沒痴肥的贅肉,可一接觸他那健壯結實的身子,仍然感到震撼。
唉!她多麼向往這種感覺,靠在他身上,她再也不想放開他了。
「沒事吧?」他扶著她,感覺到她是這麼輕、這麼軟,連氣息也好香好甜。
她兩頰帶著玫瑰般的嫣紅,「沒、沒事……我很好。」
才說完,她突然就干嘔了一聲,隨後又傻笑起來。
「還說沒事?看-都喝醉了。」他蹙起了眉頭,難得語氣溫柔。
仿佛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尉樂一臉正經的說︰「不……不不!我沒喝醉,我認得你呀,你是真的……」
她一雙小手很放肆地上上下下撫模著他,像是想確定他是真的存在。
「-……-……」他是不介意被她吃豆腐,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未免太囂張了吧?
「別擔心,只是喝了一點點酒而已,試試每一種酒的味道,我……我還做了筆記哦!呵呵呵……」她忽地笑了起來。
「每一種酒都喝了一點點,-不醉才怪。」听她這麼說,言恕更確定她醉了,但嘴角也因她小臉上可愛的表情而泛起笑意。
「喔!難怪我的頭好暈……」尉樂倚著他,歪著頭有些難過的說,然後又打了個酒嗝,笑眯咪地說︰「來,我們來跳舞。」
他一愣,然而她已經踢掉腳上另一只鞋,赤腳抱著他跳起舞來,「踫恰恰、踫恰恰……」她自個打著節奏。
呂冠學頗識趣地朝酒館的DJ做了個換片的手勢,瞬間華爾茲舞曲輕輕響起。
半醉的尉樂舞步有些凌亂,後來言恕索性讓她踩在他的腳背上共舞,她緊緊擁著他,小臉深深埋入他胸膛,感覺到幸福得要飛上天了。
不久,她終究不勝酒力,醉倒在他懷里。
「樂樂,醒醒。」他輕輕搖晃她,試著將她喚醒。
她半睜星眸,想站好卻又搖搖晃晃地差點跌倒,無法完全清醒。
這種狀況,實在叫他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言恕扶著她,拿起沙發上的皮包、外套和落在不遠處的高跟鞋,轉頭對呂冠學說︰「麻煩幫我叫車好嗎?」
「我樂意效勞。」呂冠學朝他擠眉弄眼一番才去吩咐服務生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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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言恕帶苦尉樂離開酒館,外頭出租車已等苦他們,他扶著她坐上車,跟司機說了個住址,車子開動後,驀地他注意到她手里似乎握著什麼。
他好奇的扳開她的手,發現手心里有兩張被握皺的紙,其中一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的特質和分辨方法,另一張則記述著「香草牛肉鍋」的做法,還注明了許多細節。
這兩張紙一定是經常翻閱,邊緣都破損了,言恕的心一陣抽緊,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的認真。
「唔……」坐在一旁的尉樂倏地傾身倒在他的大腿上,還低吟著想找個舒服的位置,在他身上磨蹭起來,
言恕默默望著她泛紅的小臉,柔潤的唇瓣好誘人,突然一股升上來,他想都不想就俯身吻她──
一下下就好,剛開始他這樣告訴自己,但在渴求的慫恿下,失控的唇一路從她的粉頸吻到她的鎖骨,他的手跟著褪去她肩上的細肩帶……
出租車司機從後照鏡覷了他們一眼,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對這樣的情況早見慣不怪了。
該死!倒是言恕突然恢復理智,暗自在心里咒罵一聲。
天啊,他在做什麼?這-還有第三者在,而且樂樂已經喝醉了,他居然沖動的想扒光她的衣服。
他快變狂了!
言恕紅著臉替尉樂拉整好衣眼,並且讓她靠著他,見她安安穩穩的睡著,他才放下心來。
出租車馳騁街頭,不久便離開市區,依著他所說的地址來到郊區一幢大廈前。
付過錢,言恕將尉樂抱出來,進入他獨居的寓所,讓她在床上躺好,自己則先去洗澡,待洗好走出浴室,發現她已醒了。
「-覺得怎樣?」
「我想……我要吐了。」她臉色慘白地說完,便沖進浴室里。
「-還好吧?」見她跪在馬桶旁吐得七葷八素,言恕快步走過去想幫她,然而……
砰!尉樂猛地把門關上上鎖,在里頭她懊惱不已。
毀了、毀了!在他面前如此狼狽不堪,形象全毀了!
「樂樂,開門!」言恕在外面敲門。
「等一下!」她看看鏡中的自己,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蓬頭垢面。
等了好一會兒,里頭沒動靜,言恕思索著,該不會一頭栽進馬桶里了吧?也許太夸張了點,但想想她老粗心大意又加上酒醉,是很有這個可能。
他又敲門大叫,「快開門給我進去看看。」
「不要進來,我……我還想吐!」尉樂在里頭嚷道。
她倚在牆上喘氣兼煩惱,怎麼辦?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德行。
門外,言恕的耐性用罄,沉聲威脅,「我數到三,再不出來我就踹門進去了,一、二……」
「我全身好髒,我要洗澡!」她決定死都不開門,一定要捍衛她的形象,他敢進來她就跟他拚命,否則,這副德行被他瞧見,她寧願死掉算了。
「好,給-五分鐘,洗完馬上出來。」他是真的擔心她昏倒,才限時要她出來。
浴室里,尉樂月兌下衣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啊!胸部不夠豐滿,臀部也不夠翹,他要是進來豈不是叫她「獻丑」?看著看著她沮喪得信心盡失。
站在門外的言恕听不到水聲,擔心的又揚起聲,「-是昏倒了還是在干麼?」
「呃……我在洗了。」她趕忙打開水龍頭,讓水沖掉一身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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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過後,尉樂從浴室出來,穿著寬松的浴袍走向言恕,然而走著走著,雙腳一絆,眼看就要摔倒──
幸好言恕眼捷手快趕了過去,及時扶住她,將她攬進溫暖的胸懷里。
觸及她窈窕的嬌軀,他立刻倒吸了一口氣,心跳急速狂躍。
她哭喪著臉,像只可憐的小貓咪,「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
「抱、抱歉……」她傻呼呼的欲言又止,眼淚驀然淌下。
唉!她費盡心思在他面前表現,希望他注意她、喜歡她,繼而愛上她,但是每次遇上他都弄巧成拙,這下可好了,不但廚藝不行,學習能力欠佳,連形象都毀了,真不知他會怎麼看她?
「怎麼哭了?我又沒罵。」他聲音異常的溫柔,因為那未施脂粉略帶稚氣的臉龐讓他很心疼。
「我是不是很笨?」她急急抹去淚水,面對迷人的他,她變得目光恍惚、心緒不寧。
因為笨而難過?真的有夠笨!
言恕笑了,笑聲低沉而溫暖,「有時候是挺笨的,」
哇!果然,他對她沒有一點好印象,算了,向他坦白吧!這麼辛苦不見得能討好他,反而越弄越糟。
尉樂先退離他好幾步,閉上眼不敢直視他的俊容,然後心驚膽戰地自首,「我……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這件事……可能讓你生氣、難受,因為我是有目的才……才接近你的!」
「我知道,-想跟我學手藝。」他笑笑,心想誰不知道她的目的?而且她表現得那麼認真。
「不!」她搖頭。
「哦?」她還能有什麼目的麼
她仍然沒敢看他,才能鼓起勇氣說︰「我……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他也許很難說出對她的感受,但卻是真真實實被她吸引,所以才會兩次失控的親吻她,他想他是不自覺的掉入情網里了吧。
嗄引她倏然睜開眼楮,不可思議地瞪著那雙一向冷峻,此刻卻異常溫柔的眼眸。
「怎麼?不相信?」
「我……」她伯只是在作夢而已。
他昂頭嘆了一口氣,「雖然認識-只有短短的三個多月,在這段期間還常被-氣得頭頂冒煙,但我不得不承認,-很天真可愛,我是真的被-給吸引住。這些日子以來,許多微妙的感受一天天累積,我發現自己對-會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沖動……」
听聞他的話,尉樂太過驚駭,反而傻呼呼的說︰「可是,我對廚藝一竅不通。」
「那有什麼關系?」他聳聳肩,一點也不在乎。
「可是,你每次都好生氣。」想到這就叫她泄氣。
「那是工作,工作必須實事求是,但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一向公私分明。
她感覺自己真的好像在作夢哦!居然已經「進階」到和他談感情的階段,果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辛苦付出沒有白費,可是如果現在告訴他,她其實是香格里拉的繼承人,他會不會一氣之下不理她?
「過來我這兒。」言恕朝她張開雙臂。
無法拒絕迷人、誘人的他,她投向他懷抱,兩人緊摟著彼此。他說喜歡她呢!暗戀許久的男人親口這麼說,她樂得快要飛上天去。
忍不住的,她伸手攀著他的脖子,輕輕吻了他。
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他反被動為主動,激烈的與她唇舌糾纏,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摟著她上了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
天!他的身體好熱,她感覺到被炙熱的堅硬抵住,不由得輕輕顫抖起來,小手抓著他的領口不知如何是好,「我……我想去洗澡。」
他火熱的眼神盯著她一笑,「-已經洗過了。」
「可是……我好像又流汗了。」這是千真萬確,因為她緊張得冒汗。
「沒關系,-是不是在害怕?」他輕輕褪下她的浴袍,低頭聞著她身上芬芳的氣息,觸模她滑女敕的肌膚。
「我……我還沒準備好……」尉樂一陣臉紅,雖然她暗戀他許久,可兩人突然如此親昵,她反而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好嗎?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對-,這是第一次,我這麼強烈的想要一個女人!」
她的心狂跳,終于點頭,閉上雙眼,感覺到他的唇滑過她的臉頰、肩膀、鎖骨,漸漸往下……
夜漸漸深了,兩顆緩緩貼合的心所燃起的欲火卻越來越狂熾,熊熊竄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