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陣陣的狗叫聲,除了狗叫聲,還有人在打鼓。
是誰在狗旁邊打鼓?黎嫣翻了個身,微微張開有若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里的是乳白色的天花板和吊燈,明亮的日光由水藍色的落地窗簾透了進來,漾滿了這個看來相當寬敞,男性化十足的房間。
男性化十足?她猛的跳了起來,隆隆的鼓聲讓她申吟的又跌回昧上去,她現在知道打鼓聲從何而來了,真該死,她的頭怎麼這麼痛?活像有幾百人在她腦袋里跳舞一樣。
顯而易見的,這里當然不是她的住處,她用一手撐住額頭,皺著眉打量自己的所在之處,她是怎麼到這里的?她只記得被人由身後……
她一驚,身上的被單在此刻一秒不差的往下滑,雖然被她及時抓住,卻也讓她意識到月兌她衣服的家伙一定把她全身看光了,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開始咒罵起來︰這個欲求不滿的家伙要不是個超級大變態,這是童年失歡導致心理不正常,可惡的家伙,真該下十八歷地獄去上刀山下油鍋……
哦,這種倒楣事怎麼真會被她給遇到?雖說在決定進入這個並不單鈍工作之前,她已經為自己可能踫上的狀況作了最壞的假設,但假設和真遇到是兩碼子事。
左秀靈說得沒有錯,她這可全是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哦,我的天,黎嫣忍不住要申吟。
清楚的得知了一個事實,她的身上不著半縷!
黎嫣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冷靜了下來,開始仔細的思考自己可能,或是「已經」遇上了什麼事。她環顧四周,一眼便望見本來應該是穿在她身上的那塊「布」,今被隨意的披掛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而她的皮包則原封末動的擱在末尾,至少表面上看來是原封末動;反正她皮包里除了筆記簿和零食,也沒啥好搶的。
她的目光轉了回來,下意識的檢查自己的身體有何不適之處,若自己已經遭遇不測,那哀悼何用?歹徒若只是想逞一時獸欲,那她現在很可能是躺在路邊或醫院里,更悲慘一點,搞不好曝尸荒野,不會像現在還安安穩穩的躺在這麼舒服的大床上。
然而奇怪的是,除了頭痛得要命之外,她的身體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黎嫣微擰起眉頭,用被單包裹著自己下床,歹徒若對她的身體沒興起,那迷昏她是何目的?居然還把她劫到這個看來主人生活相當富裕的房子里來,且剝光她的衣服卻沒有任何行動,難不成別有用意?重點是,那個綁架她到這里來的家伙到哪里去了。
正在努力和貼身衣物的扣子奮戰之際,一個聲響平空響起,黎嫣還來不及分辨聲音的來處,房門已經被人推了開來,她尖叫一聲跳到沙發上去,忙不迭的抓起丟在地板上的被單往身上蓋,充滿戒意的盯著房門。
可想而知的是,這一定是把她綁到這里來的歹徒了,她定定的瞪著那個看來相當貴重的原木雕門,渾身豎起警戒的戰牌;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昏迷中老覺得自己听到狗叫的聲音了,這天殺的家伙,不是人的爛東西若不是聲音像狗叫,就是長得像狗!若讓她有機會逃出去的話,她近要讓他死得很難看。
悲慘的是,這些計畫只能想想而已,搞不好她待會兒就會陳尸在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連見到明天的太陽的機會都沒有了,她短短的檳榔西施生涯才持續不到一個月,連月薪都還沒領,曠世鉅著也還沒寫出來就要嗝屁去見上帝了,想想還真是心酸。
哦,天殺的!她緊緊閉了閉眼楮。她黎嫣今年才二十二歲,正值花樣年華,含苞待放的黃金歲月,若真這麼死得不明不白,那世上還有啥公理可言?
不過,若是往好的地方想,她就快要見到這個臉上大慨有好幾條疤,全身刺龍刺虎的家伙了,在臨死前,她非得要好好給它看個清楚,等死後再化成厲鬼來找他索命,鬧得他不得安寧以消她心頭之恨!
就在她用力的瞪著房門眨都不眨,瞪到眼楮快要月兌窗之際,門外說話的聲音停止了,那個出現在房門後的男人卻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的眉毛很黑,目光如炬,直挺的鼻梁加上漂亮的薄唇,有點混血兒的味道。他深棕色的發長及肩,放浪不羈的散落在寬闊的肩頭。
黎嫣的眼楮眨了眨,目光滴溜溜的往下移,從他好整以暇交疊在胸前的手臂到瘦削的窄腰,再到穿著合身牛仔褲下那雙筆直的長腿,他上身只穿著簡單的白色汗衫,長腿上的牛仔褲管往上卷,赤著沒穿鞋子卻是絕對性感的腳,他渾身散發著強烈的性恪,狂妄,粗獷和放浪不羈的野蠻氣息。
什麼時候開始連作奸犯科的歹徒都這麼帥得像電影明星?她咕噥。話又說回來,這麼帥的男人不去做電影明星,居然還需要利用晚上去打劫良家婦女強逞獸欲?簡直見鬼。
將眼楮拉高到男人的臉上,她這才發現這個家伙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很顯然的,這家伙對女人打量他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從他上揚的嘴角帶著譏誚之意便可得知。
「你也該醒了。」夏淮舟簡單的道,然後走了進來,一只長腿重重的踹上房門。
這個人顯然沒什麼和他出色的外表相襯的了的道德。「我為什麼會在這里?」她實事求是的問道。
「因為你被人迷昏了。」他仍然是簡單明了。
「把我迷昏的人不是你?」
「我對沒有反應的女人沒有興趣。」
黎嫣微挑起眉,唔……如果節省用字算是修養和氣質,那這家伙倒是貫徹得徹底。黎嫣的眼楮轉了回來︰「這麼說,是你救了我?
「我只是路過。」夏淮舟微扯了扯嘴角。
「你橫躺在路中間會妨礙人家做生意。」
「我應該感謝你的英雄救美。」
「你美不美我沒意見,這種路見不干的事我一向管得不多。」他聳聳肩,隨即大步朝她跨步而來。
黎嫣立刻如被電擊般跳了起來,「你想干什麼?」她大叫。
「表現一下我的騎士,小姐!」夏淮舟睨了她死命抓緊胸前的被單的手一眼,「放心吧,如果我對荷包蛋有興趣,那你現在絕對不會是坐在沙發上。」
「你……」他話里的雙關之意讓黎嫣漲紅了瞼,虧她剛才還把他當救命恩人哩,看樣子這家伙雖不是歹徒,性思想也正派不到哪里去。
他把一件男性襯衫丟給她,「穿上吧!如果昨天晚上你像現在這樣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絕對不會有不法之徒看得上你。」
見她沒有穿上的意思,仍然不放松的盯著他,他伸手耙過滿頭濃密的亂發,在後一聲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伸直一雙長腿,自顧自的掏出一根煙點燃。他離得她好近,近得她可以看見他弧形優美的下巴新長出來的胡碴。
「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黎嫣的唇僵硬的緊抿,他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讓黎嫣有些火大。
真是個令人厭惡的粗人,她氣急敗壞的想。這家伙還敢說他有騎士精神哩,居然對她這麼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一點關懷之意都沒有,既然救了她,總該送佛送上天,問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吧?居然隨便丟給她一件衫之後就叫她滾蛋?難不叫她就穿著那麼一件男人的襯衫在大街上晃?去他的!
「這里是哪里?」她忍注氣,平平板板的問。
「想當然是我的房間。」
「廢話!」她低吼了起來,「昨天晚上你對我做了什麼?沒錯,也許你是救了我逃離一個變態的掌,但我可沒忘記我醍來時,我身上什麼都沒有。」
夏淮舟微挑起了一道俊挺的濃眉,以乎對她的指控毫不感到意外。
「你對昨晚的事記得多少?」
夠多了!她悶著氣想,發現他的黑眸里居然漾著一絲笑意。哦,他了便宜當然耍笑嘍,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
即使她對發生過什麼事一點印象都沒有,但一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而且全身光溜溜的,她還能怎麼想?
「如果我和你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我保證你絕對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慢條斯理的說,漂亮的嘴角泛起一抹近乎邪氣的微笑,「怎麼,你很希望發生過什麼事?」
「你還敢說你沒有不良的企圖?」黎嫣忍不注又要吼了起來,「你變態,下流,齷齪無恥兼卑鄙小人……」
「拜-你听我講完行不行?」夏淮舟不耐煩的一揮手,「穿著打扮像妖精自然就會引來一些妖魔鬼怪,一個珍愛自己身體的女人不會三更半夜穿一塊破布在路上招搖,而我也不用因為回來的不是時候還得他媽的將你一路扛回來!為了我見鬼的一念之差,我連自己的床都沒得睡,現在還得應付一個因為我救她而要我負責的女人,真該死!」
「可是你……月兌掉我衣服!」明知道得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黎嫣還是硬硬的還嘴,也許他沒有侵犯她,但這可是他賴不掉的事實!
「我只想讓你睡來舒服一點,女人!」夏淮舟伸手耙過滿頭亂發,粗聲粗氣的瞪她,「我告訴你,如果一個男人吃慣了大魚大肉,絕對不會再對干扁四季豆有興趣!要是每個被我月兌掉衣服的女人都要我負責,那我早就蒙主寵召見耶酥去了,絕不會健健康康活到現在。」
「你……」干扁匹季豆?黎嫣覺得此生受過最大的侮辱莫過于現在了。
「回家去吧,小姐!」他站了來,懶洋洋的開口,「這里不是你來遠足露營的地方,要在這一帶生存不是件容易的事,它可以讓一個單鈍天真的女孩變成老太婆,如果她們活得夠久的話。這個龍蛇混雜的小型社會不是那麼友善的,而且在這里,沒有任何人遵守法律,因為這里根本沒有法律。」
黎嫣不打算露出恐懼之色讓這個大塊頭稱心如意,她可是法定的成年人了,也投票選過總統,也沒天真到認為現實生活里全是菩薩心腸的善男信女。
「無論如何,我還是該感謝你。」她露出身為淑女最甜美的笑容,「至少你沒有把我丟在路邊任我自生自滅,就這一點而言,你的見義勇為還真是一線曙光。」
夏淮舟沒說話,只是透過氤氳的煙霧眯著眼打量她,他略帶嘲弄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中是個幼稚可笑的小女圭女圭。哦,這個狂妄自大的混蛋,她看起來難道真的那麼像未經世故、涉世未深的十七、八歲小女生嗎?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請你……」她仍然加帶著笑容,白痴也知道她的意思是︰如果你巴不得我快點走,那你就滾出去好讓我換衣服。
他仿佛沒听到她的話似的,自顧自的適著長腿晃到那張大末邊,途中順便彎腰把幾張去在地上的紙撿了起來。黎嫣有些納悶那些看來皺巴巴的紙張是什麼寶貝。
「你叫黎嫣?」他半叫沽了頭瞄她。
「你怎麼知道?」黎嫣皺起眉頭。
「那麼,昨天晚上和我的垃圾文件放在一丟到碎紙機里去的,是你的東西沒錯了。」
黎嫣愣了一下,然後發現他手上那縐成一團的紙,「我的原稿!」她尖叫一聲,顧不得自己身上滑落的被單,一把搶過他手上的稿紙,瞪著那上面掉的墨水和她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筆跡。
哦,老天!她深吸了一口氣,鎮靜,黎嫣!她重復的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她在作夢……這不可能是真的發生了!
她挖空心思搜集資料,努力了三個月手寫出近七萬字的稿件,絕不可能全毀在這一夕之間,用手寫是她為了避免電腦出問題最保險的做法,她以為不可能出任何差錯的,沒想到……
「我看了幾頁,看樣子似乎是啥……文藝小說之類的文章?」夏淮舟咬著唇問她,似乎覺得很有趣。
「其他的呢?」她從牙縫里迸出話來。
「其他的?」
「對,其他的!除了這一張之外的其他一百四十張稿紙,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哦,那個。」他聳肩,「昨天晚上被那個迷昏你的家伙丟了一地,我就順手撿了幾張回來,發現不是什麼重要秘密文件之後,我把它當垃圾理掉了。」
要冷靜,黎嫣!她緊緊的握緊拳頭。她一定要忍住動用暴力的沖動,即使這個消息讓她發狂得簡直想殺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心血全完了?」她語氣平板的重復著,也就是,她最自信帶在身邊絕不可能出錯,將近一百天不眠不休用盡全力寫出來的得意之作全都泡湯了。
「唔……應該是吧!」夏淮舟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這女人看來一副快殺人的樣子,不過是幾張寫滿風花雪月的廢紙罷了,哪值得這麼寶貝?
黎嫣沒有再開口,只是定定的注著正前方,目光深不可測。她可以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咒罵發泄,但那違反了她的本性;她可以狠狠的踹一腳讓他骨折進醫院,但她一向不是意氣用事的暴力分子。她需要時間,她需要一段時間接受事實。
「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議?」夏淮舟挑起一道濃眉,態輕松而優閑,「我不管你來自什麼樣干淨或骯髒的鬼地方,這里不像你這種小鬼想像中的夜不閉戶世界不同。你們女人為什麼非得要有這種愚蠢的念頭,滿惱子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為一些不用大腦理解的羅曼蒂克哀悼,你的目的是什麼?打算讓你那狗屁不通的愛情小故事登在全國各大報上,把那些還相信有白馬王子的小女生唬得一愣一愣的?這會讓你有成就感嗎。」
「對某些自以為神聖而高尚的男性沙豬而言,我實在不想浪費我的口水解釋。」她高傲的挺直背脊,只覺得頭更痛了。
這個傲慢自大的男人以為他是誰?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來這里可不是為了度假,或者來讓一個女性讀者羞屏,而且他說的好像她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世,生活在富麗堂皇的宮殿里長大似的。
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家伙!她嫌惡的想。面對這種歧視女性,認為女人就該待在家里煮飯帶小孩的臭男人,她連再說一句話都覺得懶。
「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請你高抬貴腳站到外面去?」她忍住氣,盡量保持尊嚴的重新將自己仍然只穿內衣的身體用被單遮蓋住。她沒有思考,也不想思考;等她回到家,惱筋清醒了,她再冷靜的研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現在,她的頭痛得要命,只想趕快擺月兌這個家伙回家去。
他仍然一語不發,只是眯著眼的打量她。黎嫣扯扯身上皺成一團的被單,別扭的發現他深思的目光似乎透過那薄薄的棉被燒灼著她。她僵直的坐著,心中暗罵這個陌生的色鬼以令人無措的眼神控制她的軀體。
「當然。」他聳聳肩,「下回出門,別再穿著塊毛巾到處晃,這回踫到我算你走運,下次你可不見得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謝謝你的忠告。」黎嫣嘟噥著。哈,原來那件價值上萬的凡蒂斯精品,在這等不識貨的男人眼中只是一塊毛巾?誰會花三萬塊去買毛巾當衣服穿?神經病!
他咧咧嘴角,眼里閃著笑意。黎嫣正納悶著他笑里的含意時,敲門聲響起,他走向前去拉開房門,黎嫣忙不迭的往沙發里縮,盡可能的將自己隱匿起來。哈,這下子自己倒像是被人家捉奸的女主角了,她咕噥著。
「我听小方告訴我,你昨晚帶了一個女人回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給我帶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你是聾了還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啦?」
「她躺在馬路中央,你要我怎麼辦?當作沒看到嗎?」他往門框一靠,懶洋洋的開口,「爸,你該慶幸你兒子還有點側隱之心,沒冷血到見死不救的地步。」
「你救了人家?」夏石慶的聲音里有著好奇,然後轉為關懷的詢問︰「怎麼回事。」
「大概是在附近上班的小姐,被看上成為作案的對象吧!」他回過頭來睨著她,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這樣子啊?那她還好吧?沒被欺負了吧?」
「看樣子是還沒有。」
「這兩天我叫人去打听看看,居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夏石慶不悅的,然後叮嚀道︰「那位小姐醒了沒?問清楚人家住哪兒,送她回去吧!以後這個地最好少來。」
「這些話你應該親自告訴她才是。」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黎嫣連忙,快手快腳的套上丟在一旁的襯衫,將自己蓋到「保護級」的程度。什麼上班的小姐,她嘀咕著,這下好了,穿著一男用襯衫,光著兩條腿,她怎麼回去?
惱人的是,他仍然用那種好整以暇的目光看著她,似乎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啊,那位小姐醒啦?」夏石慶的聲音有著訝異,然後探了半個頭進來。
「老老板?」黎嫣目瞪口呆,
「是阿黎啊?」老人顯然也認出她來,「怎麼會是你?」
「我……」還用解釋為什麼嗎?
「原來淮舟救的是你啊?」夏石慶恍然大悟,「我還以為這小子又帶些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故意編了個什麼理由來搪塞我哩!」
「你未免把你兒子瞧得太扁了吧,爸?」夏淮舟從鼻子里哼道,「幫個忙,你兒子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饑渴到得去迷昏女人才能獲得滿足的地步。」
「你離這兒天高皇帝遠,八百年難得回來看你老爸一次,我怎麼知道你成天都和什麼樣的女人廝混去了?」夏石慶瞪了兒子一眼,「別人的兒子怎麼樣我不知道,我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我可是一清二楚,前兩天我才听小方你又和某某企業的千金小姐曖昧不明,你是活膩了是不是?一天沒有女人會要了你的命不成?」
「我總不能得罪公司的客戶吧,爸,」他有些吊兒郎當,「你兒子這麼優秀,你應該感到驕傲才是。」
「驕傲你個大頭鬼,你別給我在外面胡搞瞎搞,把人家閨女的肚子搞大了就成!」夏石慶一叨念起來就沒完沒了,說得義憤填膺,「我說過你多少次了,叫你不要……」
「別又來了,爸。」他皺起眉頭,「我早跟你說過逢場作戲是難免,你總不能教我連一個女性朋友都沒有吧?我有我的分寸。」
「誰知道?」夏石慶轉向還在發愣的黎嫣,「阿黎,你老實告訴我,這小子昨天晚上沒對你怎麼樣吧?你別怕,盡管說,我會要他負責任。」
「啊?」黎嫣的腦袋還處于一片混亂的狀態,這家伙是老老板的兒子?就是那個大伙口中要老爸賣掉房子,對老爸大吼大叫的不孝子?
「爸。」夏淮舟的眉毛皺成倒八字。
「我可告訴你,阿黎和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樣,人家可是規規矩矩的好女孩,她來這兒上班還不到一個月……」
「規規矩矩的女孩不會穿一塊見鬼的毛巾在大馬路上招搖,等等,她在這里上班?」夏淮舟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喃喃的咕噥了一些「真該死」之類的話。
怎麼,在這里上班十惡不赦啊?黎嫣冷眼旁觀,唔……這父子倆皺起眉頭來還真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阿黎家里有困難,咱們能幫忙就幫忙,有什麼不對嗎?」
「你要我多少吹,爸!你這是犯法的行為你知不知道?」夏淮舟伸手爬過滿頭濃密的亂發,「這個營養不良的小鬼一看就知道未滿十八歲,在法律上本沒有行為能力,出門都還要保母跟著,你雇用她是違反法律的行為你懂不懂?」
黎嫣的眉毛擰來了。她知道自己天生女圭女圭臉也就認了,最碼她的身材也沒被偷工減料,該有的都有,在這個不懂欣賞的家伙眼里,她看起來像未滿十八歲的小鬼?
「你別搬出你那一套法律條文來壓我,你老爸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夏石慶看來不怎麼高興。「要不然你告我啊!用你那一張能言善道把死人成活人的嘴將你老爸告上法庭啊!搞不好人家還說你是大義滅親哩!」
「爸……」
「當律師了不啊?你賺的錢才是錢,我賣檳榔賺錢礙到你的眼了是不是?」夏石慶愈說愈生氣,「你想剝奪我惟一和老朋友閑聊打屁的樂啊?看不起你老爸的攤子是不是?好歹你老爸也用這攤子把你這渾小子給養到讀博士,怎麼,你當了律師就忘了你是吃檳榔長大的,一腳就想踹開?以後你娶了老婆忘了老爸,難不成要老爸喝西北風去啊?」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爸!」夏淮舟的眉毛都快糾在一起了。
「你就是這個意思,不要狡辯!」夏石慶一口咬定。沒讓兒子有任何辯白的機會。
「好吧,我投降。」他舉高雙手,一臉無奈。听他沮喪的語氣,黎嫣有些幸災樂禍,第一階段顯然是夏石慶佔了上風,可喜可賀!
「不要心不甘情不願,你腦子里打什麼主意我還會不知道嗎?」話是這樣說,看得出來夏石慶對戰勝兒子頗為得意的。
「呃……老老板。」看樣子這父子倆的戰爭顯然已經告一段落,黎嫣趕緊插話,「沒事的話,我也該走了……」
「對哦!」夏石慶仿佛這時才又突然想到,關懷的看著她。「你一個晚上沒回去,家里的人一定急壞了,我要淮舟送你回去……哦,我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那不長進的兒子,他叫夏淮舟。」
「不用庥煩夏先生了,我的車就放在路口……」她正要婉拒,夏淮舟的聲音一秒不差同時響起來。「我沒空。」
黎嫣尚未出口的話被這三個字堵在喉嚨里。
「你有什麼事要忙?」夏石慶不解。
「太多了。」夏淮舟兩手插入口袋,寬肩一聳。「我對照顧小孩沒興趣,再她又沒受到什麼重大的創傷,自己回家應該沒問題。」
「這……」夏石慶詢問的望向黎嫣。
這該死的家伙!黎嫣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難道她就長得那麼抱歉,讓他連想表示一下紳士風度的念頭都沒有嗎?
「哦,我改變主意了。」她露出甜甜的微笑。「老老板,我的腳好像有點扭到不太舒版,若不太庥煩的話,我想請夏先生送我到醫院一趟,可以嗎?」
夏淮舟蹙起兩道挺濃的眉,納悶這個小女人又有什麼驚人之舉了?
「當然!」夏石慶二話不說,轉過頭給兒子下一道聖旨︰「送阿黎到醫院去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的,要是她有哪里不對勁我惟你是問,听到沒有?」
再瞪了兒子一眼,夏石慶自顧自的帶上門出去了,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你在打什麼主意?」半晌之後,夏淮舟慢慢的開口。
「沒有啊,只是想請你送我到醫院去做個檢查。」她的表情很無辜。
他沉寂了半晌,然後依然很有禮貌的繼續說︰「我猜你八成沒想到我已經被剝奪一個晚上的睡眠時間,我很可能會把車子開去撞電線桿,到時我可真的救不了你。」
「若真是如此,我也認了。」黎嫣轉轉一雙滴溜溜的大眼楮,腦子里飛快的轉著頭。
既然這家伙是老老板的兒子,那事情可就好辦了,她可沒忘了她寫了七萬字的原稿昨晚才剛毀在他手上,不讓他付點代價怎麼行!
再者,老老板為人這麼仁慈和藹,還關心著她的受傷與否,也許她可以幫老老板教訓一下這涸不孝的兒子……
她的心血可要犧牲得有價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