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平洋上關島
無垠的水面平滑如鏡,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倒映著蔚藍的海水和綿延細白的沙灘,幾只海鷗在蔚藍的水面上飛翔而過,溫暖的景致靜謐而祥和。
夏若曦懶洋洋地躺在海灘椅上,從太陽眼鏡底下眺向海波遠處。三年多來.她難得有機會享受這樣的悠閑時光,龐大的使命和責任感令她將所有的時間都耗在工作上,忙得幾乎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月前,她帶領公司員工爭取到一筆百家爭鳴的廣告合釣,大伙兒在開心慶祝之余,她的特別助理兼好友許情萍近乎強迫地「建議」她應該去渡個假。
「休個長假吧,老板。你為了這樁合約不眠不休了幾個月,也該是你好好慰勞一下自己的時候了,搞不好你會在這段假期里遇上一個帥哥,進而來一段終生難忘的艷遇呢。」
沒有給她回答的時間,倩萍當機立斷地幫她做了決定,不但力薦她來拜訪這個位在西太平洋上的渡假島嶼,更神通廣大地幫她排出長達半個月的假期,讓她完全沒有推拒的借口。
就這樣,她輕裝便服地來到這個位于馬里安納群島中的渡假天堂——關島。來到這的第三天,她讓自己完全放松,在杜夢灣區的沙灘上漫步或做日光浴,或在飯店做SPA和游泳池里淤泳,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和放松。
能擁有如此悠閑的時光真好,沒有每天追著工作跑的壓力,也沒有推拒不掉的應酬和必須偽裝的笑臉,或許來渡這個假真是對了
遠方的太陽已經逐漸藩下,黃昏的余暉漾滿整個天際。夏若曦坐起身,想著該回飯店去吃晚餐。沿著海灘來到杜夢灣區最繁華的聖維克多路上,她跟著來自全球各地的游客悠閑地逛著,一面瀏覽著商店櫥窗里琳瑯滿目的商品,正看得入神。一個不小心便踩在某個人的腳上。
「對不起。」她連忙以英文道歉。
那相貌黝黑的男人對她露齒一笑,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黃牙。她回以友善的微笑,回過身繼續瀏覽櫥窗內的小飾品。寬邊的白色草帽似乎遮掩不住熾熱的陽光,她拍手調整一下帽檐,正想轉身回飯店去,立刻便瞧見方才那個男人還跟在她身後不遠處,而且不只他一個,他身後還跟了兩個人。
她怔了一下,腦中迅速響起警戒的鐘聲,無論在多麼先進的國家,一個單身女子孤身旅行,往往成為當地歹徒下手的對象。她別開目光,慢慢地隨著街上的人群移動,開始暗暗留意起那三名男子的行動、
或許那些人只是在街上閑晃罷了,並不是在跟蹤她。她力持鎮定地想著,在街角的商店前停了下來,假裝欣賞櫥窗內的擺設,由眼角的余光,她看見那三個男人仍然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停住腳步,那三名男子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被盯上了!一陣寒意竄上她的背脊。幸好時間還不晚,再加上這兒位處鬧區,諒那些人不敢在大街上輕舉妄動。她環視著四周,衡量著跑回飯店的可能性。這兒離她住的飯店不遠,只需要拐個彎,如果她跑得夠快的話……
決定好之後,她開始快步朝飯店的方向走,待一轉過熱鬧的街道之後,她拔腿就往前沖,她可以听見那幾名男子的粗聲咒罵,而後是一連串急起直追的腳步聲。
她心里更慌了,心跳猛烈得幾乎無法呼吸,突地一只手臂由身後勾住她的腰,令她重重地撞上一堵男性厚實的胸膛。
她尖叫了起來,使盡了力氣想掙月兌開.然而那雙有力的男性胳膊有如鐵般緊箍住她,繼之而起的是一個操著純正英文的男性低沉噪音,「別怕,我不是壞人。不要掙扎,只要讓那些人知道你有伴,他們很快就會離開。」
她停上掙扎,幾乎因釋然而癱軟在他懷里。「你是誰?」她低問。
「只是個陌生人。」
他一手松松地環住她的腰身。「那些家伙還在觀望。放輕松,我會平安送你回飯店去。」
夏若曦無法開口,只能無言地點頭。她不知道為什麼相信他,或許是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結實有力,也或許是他沉穩冷靜的噪音帶給她其名的安全感。
她漸漸平靜了下來,任他摟著她往飯店的方向走去,待看見飯店門口的人潮和服務人員時,她才真正放松了下來。
她感覺他停下腳步並且轉頭往後望,「沒事了,那些人走了。」
她不穩地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看他,怔怔地望進一對深幽的眸子里。她原本預期會見到一張西方人的臉龐,沒想到眼前卻是一張俊朗英挺的東方臉孔。
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寬闊的肩膀,肌肉十分結實,牛仔褲下的雙腿強健有力,他的鼻梁挺直,粗獷的輪廓有如雕刻般鮮明,襯得那對灼亮的黑眸更加醒目,十足的陽剛和性格。
他並不是那種斯文型的俊美帥哥。他的眼神太過凌歷,臉型也不夠柔和,但無疑的,只要他一出現,女人的目光就不會離開他。
而此刻,他正微挑著一對英挺的劍眉看他,濃密的黑發被風吹得蓬蓬的,一身輕便的裝扮顯示他必定也是在這兒來度假的游客之一。
「你也住這個飯店沒錯吧?」
見她點頭,他語氣輕松地接續道︰「一個年輕漂亮的單身女郎,很容易成為歹徒覬覦的目標,建議你最好別再單獨逛街。」
她本想告訴他自己是一個人來的,但話到嘴邊又緊急地吞了回去。無論他是否為她解了圍,這個男人對她而言還算是陌生人,她提醒自己別太快放松戒心。
「我知道。」她拘謹地道︰「謝謝你。」
「不客氣。你一個人來這里渡假?」
見她眼底亮起警戒,他立刻投降地舉起雙手,「嘿,我沒有惡意,只是認為能在這里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我只是想表現我的碼頭而已,絕對沒有不良的企圖。」
一朵紅暈浮上臉頰。她注視著他,他臉上的笑容頗為真摯,她實在不該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並沒有這麼想。」她說道,但她的臉紅顯示出完全不同的答案。她輕咳了一聲︰「我該走了,再次謝謝你的幫忙。」
「能為美麗的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他殷勤地欠了欠身,兩人一起朝電梯方向走去。進了電梯之後,他詢問地轉向她,「你住幾樓?」
見他態度如此自然,她也不好再隱瞞。「二十樓。」
「真巧,我也是。很棒的樓層,可以俯瞰整個美麗的杜夢灣海岸線。」他按了樓層鍵。等電梯門合上之後,他往後一靠,揚著眉毛看她。「為了這一連串的巧合,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共進晚餐?三樓有家餐廳專賣本地家鄉菜,也許你願意試試。」
她還沒回答,他慢條斯理地又道︰「當然,如果你懷疑我圖謀不軌而拒絕我,我也並不意外。我得承認我的確別有居心,畢竟能和一位漂亮的小姐共進晚餐,絕對比自己一個人吃飯來得愉快多了。」
夏若曦抿起嘴角,克制著不笑出來。他的神情依然自若,隨意的姿態令她納悶,是否這樣的邀約對他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剛剛才「救」了她,于情于理,似乎不該拒絕這個禮貌的邀請。
「好的,我願意。」她說。
他漂亮的嘴角向上彎起一抹笑意,「那麼,六點半,咱們餐廳門口見?」
她點點頭。
出了電梯之後,他送她到房間門口,微微頷首後才轉身離去。她一直等到他消失在長廊轉角,才進了自己的房間,背靠著門做了個深呼吸、
搞不好你會在這個渡假里遇上一個帥哥,進而來-段終生難忘的艷遇呢。倩萍的揶榆在她腦海中響了起來。
她對自己莞爾一笑,走進浴室開始梳洗。反正只是和她的「救命愚人」吃個飯而已,過了今晚之後,她和這個男人就再無瓜葛,既然如此,又何必想這麼多?
六點半整,當夏若曦準時出現在餐廳門口,她一眼便認出那個高大的身影。
他背對著她站在餐廳門口,正在打量櫥窗里的陳設。听到聲響,他回過頭來看她,俊挺的臉龐立即露出微笑。
他目光贊賞地掃過她身上飄逸的白色裙裝,然後輕吹了一聲口哨。「美極了。」
「謝謝。」
她勉強按捺略顯急促的心跳,走近他。
就算看出了她仍然帶有戒意,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朝她比了個手勢,兩人在侍者的帶領下人了座。
「你想吃什麼?」他問她。」你點吧。」她將菜單交還給侍者,「既然這兒是你推薦的,我沒意見。」
他點點頭,低聲向侍者吩咐了幾句,侍者微笑的離去了。
「你對這兒很熟?」見他一派輕松的模樣,她忍不住問道。
「不盡然。我之所以知道這家餐廳,是因為櫃台人員向我大力推薦,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過去兩天我的中餐和晚餐都是在這兒打發的,連這兒的經理都認識我了。」
他委屈的表情令她微笑了起來,原本還有些戒慎的心情也平緩了些。
她暗暗地打量著他,他顯然剛沐浴過,一頭濃密的利落短發仍然微濕,弧形優美的下巴刮得干干淨淨的。他仍然是一身輕便的襯衫和休用褲打扮,然而即使是這麼隨意的穿著,他看來仍然十足迷人,散發出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你是哪里人?」
由于他一直說英文,而且純正流利得听不出任何腔調,她感到好奇極了。
「我來自台灣。你呢?」
「真的?我也是。」她月兌口而出,頓時涌上他鄉遇故知的親切。「真巧。」
「看來是我們必須自我介紹的時候了。」他微微地笑了,這回出口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他朝她伸出一手,「我姓殷,殷馗。貴姓芳名?」
「夏若曦。」她伸出手和他一握。
「你看起來不像台灣人。」他端詳著她深邃的臉龐和精致的五官。
「我的母親是中英混血兒,我想我比較像她吧。」她笑容可掬地道︰「世界真小,不是嗎,沒想到咱們居然會在離開台灣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遇見。」
「呃,或許也沒那麼巧。」他輕咳了一聲,「事實上,今天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喔?」她蹙起屑,「怎麼說?」
「兩天前我剛到這兒,在飯店櫃台checkin時,正好瞧見你從一樓的禮品店里走出來,兩手提滿了大包小包的禮物。我想你應該有兩打朋友和家人等著你回去當聖誕老人。」
「真的?」她微笑了起來,露出頰邊若隱若現的酒窩。「我沒瞧見你。」
「當然沒有。當時你身邊圍了三位男土.每個都爭著要幫你服務,你不會有空注意到其他人。這兩天我一直在留意那家禮品店,想說或許有機會再見到你,結果不但沒有,還讓那位長得虎背熊腰的黑人女店員大為緊張,大概以為我正在計劃搶劫她的店。」
夏若曦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連尚存的一絲不安也消失無蹤。侍者在此時為他們端上咖啡,她靠向椅背,讓侍者為他們服務。
「今天下午呢?」
侍者離去之後,她用一手撐著下巴瞅著他看,」你怎麼會剛好即時出現、幫我解圍?」
「也算是巧合。正當我幾乎放棄遇見你的念頭,踱到街上去閑逛時,一轉頭便瞧見你就站在一家商店外。我在一旁考慮了老半天,正準備上前去對你來番自我介紹時,正好瞧見那些人。」他以一攤手做為結語。
她笑而不語。侍者正好在此時送上了餐點,暫時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你也是-個人到關島來?」等他們再度獨處時,她問他,「渡假還是工作?」」渡假。我剛結束在美國三個月的工作,我的老板建議我休個假,我就來了。」他看了她一眼,「看你的模樣,不像是來出差的。」
‘的確不是。我剛拿到一家化妝品公司的年度廣告合約,我的助理建議我放個假,犒賞一下自己,連這個地點都是她選的。」
「廣告合約?」他拱起一眉,「介不介意告訴我你在哪——行高就?’
「當然不會。我在一家女性雜志杜工作。」
「晤……就是專門介紹女人的衣服和化妝品、怎麼穿著打扮的雜志?」
「這就是你對女性雜志的認知嗎,」見他無辜的表情,她輕笑一聲,思索地接續道︰「雜志社是我母親創辦的,剛開始的確是以這些為主題,但這幾年已經遙漸轉型,不再拘泥于女性市場。我希望能讓它成為一本結合藝術、生活和流行時尚的雜志,除了女性讀者,連男性也能欣賞它。」
「嗯,野心很大,成果如何?」
「我還在努力當中,慢慢來嘍。」她眨眨眼楮。「你呢?你從事什麼樣的行業?」
「我?」
他寬肩一聳,「我只是個滿身銅臭的市儈商人,成天只想著怎麼打敗對手、賺取利益的那一套。你確定你要听嗎?我可不想破壞你渡假的心情。」
夏若曦注視著他。不知怎的,她知道他是太過自謙了,他並不像那種唯唯諾諾、只听從上級指示辦事的勞工階級。
她不知道是什麼給了她這樣的認定,或許是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自信,也或許是他眉宇之間那抹非比尋常的冷靜,和仿佛時常面對大場面般的鎮定從容。
她本想再往下問,卻又即時制止自己。這些問題已經太過私人,不屬于她應該知道的範圍,反正今晚過後他們就會分道揚鑣,又何必知道這些?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享用著熱騰騰的餐點,一面閑聊著,他問了她幾十問題,包括她在工作上遇到的挫折和難題等等,她也老實地一一回答。
「你-定覺得這個話題很無聊,」察覺自己幾乎滔滔不絕,她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會?」他瞥了她一眼。「你以為男人都不看女性雜志?」
「當然不是。」她噗哧一笑。「只不過我很難想像你會對女性雜志感興趣,男人不都該看什麼汽車雜志、遠見雜志和商業周刊之類的?」
「那你顯然太不了解男人了。很多人只是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實私底下還滿喜歡看八卦雜志,在人背後遭長論短的,一點都見不得別人好。」
她再度忍俊不住。
一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殷馗說得沒錯.這家餐廳的家鄉菜的確做的十分可口,餐廳里的氣氛也十分輕松而閑適,再加上他的談笑自若,她不自覺卸下了所有的心防,開始和他侃侃而談。
話題轉到她對雜志未來的願景和期許,令她意外的是,殷馗顯然真的對她的工作感興趣,不但十分專注地傾听,並且精準地點出她的間題,讓她訝異于他縝密的心思。即使只是一句不經意的看法和建議,也能讓她打從心里由衷折服。
他們交換著彼此的工作心得和趣事,熱烈地討論著對某件時事的看法,兩人都未察覺時光飛逝,直到一位侍者略帶歉意地前來提醒他們。
「這麼晚了?」
她看了一下表,將近晚上十點,餐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居然不知不覺聊了三個多小時,她不記得自己曾和人如此忘情地聊過。
「你剛才太忙了。」他笑著起身.點頭示意侍者結賬。
夏若曦正想婉拒,他已經丟來一個不容辯駁的眼神,「為女士付賬是男士的義務。只要你沒打算繼續當聖誕老人,我想這一餐我還付得起。」
她對他皺起小鼻子,他的回應則是低聲笑了,幫她拿起擱在椅背的披肩,兩人並肩走出餐廳。
「你會在這里停留多久,」出了餐廳大門,殷馗問她。
「半個月。今天是我到這兒的第三天了,你呢?」
「一樣,也是半個月。命運還真是奇妙,不是嗎?」
她還來不及探究他的意思,他已經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願不願意去沙灘上走走?听說關島的夜生活多采多姿,既然來了,何不去好好見識見識?」
「我……」
夏若曦遲疑著。她應該要拒絕的,她知道。至少她應該猶豫一下,畢竟她和這個男人才剛認識,然而……老天,她卻根本不想拒絕。「好。」她輕聲說道。
「我也希望你說好,因為如果你拒絕了,我就想不到別的借口可以拖延說再見的時間了。」他極為紳士地伸出臂彎。
她抿了抿唇,也正經八百地挽住他的手臂.兩人坐進電梯,到了一樓後.穿過飯店大廳朝海灘走去。
雖然時間已近午夜,杜夢灣的沙灘上卻還是人聲鼎沸,三三兩兩的游客聚集在小酒坊前談笑。一組樂團正演奏著熱情的拉丁音樂。有人已經開始隨著節拍扭動了起來,空氣中充滿著如同慶典般歡樂的氣氛。
他們原本只是站在-旁觀看,但不-會兒便被熱情的游客拉了下去,大伙兒一起圍著火堆又叫又跳,再加上圍觀的人群吆喝鼓噪,整個沙灘上簡直是呼聲震天、熱鬧非凡。
「你還好吧?」殷馗邊跳邊回頭看她,
「我很好。」
夏若曦透過如雷的音樂聲喊了回去,一面忙著跟上其他人的舞步。「真好玩。我在台灣從來不跳舞的,沒想到跳舞居然這麼有趣。」
「你平常缺乏運動.流些汗對你有好處。」不待她回答,他便拉著她加入另一群扭動的人潮。音樂不知何時已經轉成-支快節奏的播滾舞曲,瑞奇馬汀熱情的歌聲充滿在空氣中,更令所有人陷入一片瘋狂。
等音樂聲終于停下來時.夏若曦差點被絆倒,幸虧殷馗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才沒有跌到沙灘上去。
她抓住他的手臂穩住自己,笑倒在他的肩上。
「我不行了。」她耍賴地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了下來,「我好累,要休息一下。’
「這麼快就認輸啦?」他搖頭嘆道,走到一旁的灑吧去帶了兩瓶礦泉水回來,將一瓶遞給她。
她接過水瓶,斜睨著他。即使經過剛才一番激烈運動,他看來仍然臉不紅氣不喘的.上揚的嘴角令那俊朗的男性臉龐看來好年輕,呈現出一抹令人驚訝的魅力。
「流些汗會讓你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他在她身邊坐下,仰頭喝了一口水。
「運動可以產生恩多芬,會讓人感覺到快樂.我還听說運動可以克服憂郁癥。」
「說得好像你是健身教練似的。」她從鼻子里輕哼著,拿起水就咕嚕咕嚕直往下灌,誰知道喝得太急,馬上被嗆的咳了起來。
「嘿,慢慢喝,沒人跟你搶。」他連忙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她又嗆又咳,一等氣喘了過來之後,又忍不住咯咯直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的那麼愛笑,她的臉頰因跳舞而暈紅,整個人也因方才一番運動而輕喘著,但她卻感覺好放松。她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這種感覺,如此愉悅而充滿活力,仿佛整個人都蘇醒過來般的精神奕奕。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她笑嘻嘻地對他說。「你知道,除了你的名字之外,我還稱不上認識你,你甚至可能是潛逃出境的槍擊要犯,到這兒來躲避通緝的。」
「我絕對不是。」他向她保證。「至于你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她捶了他一拳,他立刻按住被捶痛的部位齜牙咧嘴,令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後他不說話了,只是凝視著她.她的眼楮因愉悅而閃亮,長長的睫毛誘人地扇動著,明滅不定的火光在她發際上閃耀光芒,將那張美麗的臉龐罩上天使般的光暉,美得能吸引住任何人的目光。
他費力地移開目光站起身,朝她伸出一手。「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噢。」她垂下睫毛,目光調向逐漸平靜下來的沙灘。他說得對,夜已經很深了,月亮早已偏西,人潮也慚慚散去,不知怎的,她竟然感到有些失望。
她順從地讓他拉她起身,兩人朝飯店方向走去。他並沒有松開她的手、她也沒有掙開,就好像這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去過戀人岬了嗎?」回到飯店大廳,進入電梯後,她問他。
「沒有那是什麼?」
「你居然不知道戀人岬?」見他疑惑的表情,她笑著接了下去,「戀人岬是關島的著名景點,從那兒可以俯瞰整個美麗的杜夢灣海灘;那兒還有一座情人鐘,傳說只要戀人到那兒去敲響鐘聲,就能保有永久的愛情。」
「是嗎?」他目光閃爍︰「看來我的行前功課準備的不夠,可能得勞煩你這個導游帶我去好好見識見識了」
出了電梯之後,他送她回到房間門口,她掏出鑰匙開門,然後轉過身面對他。走廊上十分安靜,不甚明亮的燈光在他的發際映下一圈金光,他看來更顯高大,寬闊的肩膀幾乎籠罩住她。
沖動之下,她踮起腳尖在他的唇邊印下一吻。他顯然有些訝異她的舉動,雙手本能地按住她的腰際。
「謝謝你,我今天晚上很愉快。」她朝他嫣然一笑。正想往後退開,他的手仍然環在她的腰上沒有移開。
「你可以回報我。」他低語道。她還來不反反應,他的手已經微一施力,黑色的頭顱朝她俯了過來,嘴唇輕柔地覆上她的。
那是個很輕柔的吻,只是唇和唇的觸踫,卻有如觸電般地讓她身軀微顫,尚未來得及回應,殷馗已經放開了她。
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保持平衡,怔怔地凝視著他。他的跟里仍有著的火光,深幽的陣子似乎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催眠力,但他卻沒有更進一步。
「明天我可以見到你嗎?」他低聲問道。
她咬住嘴唇,理智和情感在腦海中交戰,但最後仍是情感勝利。
「好」她輕聲回應。
他唇邊又出現那抹令她心跳加速的微笑︰「那麼,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
見她點頭,他一手滑過她頸後的發絲,而後像下定決心般地放開了她轉身離開。
有好一會兒,夏若曦就這麼定定地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轉角後才調回視線。
安靜地合上門回到房間,她慢慢走回梳妝台前坐下,凝視著自己閃亮的眼眸和暈紅的臉頰。她微啟的雙唇濕潤而紅艷,身軀依舊微微發熱,但她不確定那是因為在沙灘上的一番運動所致,抑或是由于方才那一吻。
她居然吻了他,吻了一個才剛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她是不是太放蕩了?
拿起梳子,她慢慢地梳理著被海風吹亂的長發,心緒有些紊亂。或許她真是瘋了!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她對他一無所知,然而她卻無法抑制想再見到他的沖動,這種情形令她感
到不安。
明天開始,她得和他保持距離,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她來這兒是為了放松心情,並不是想尋求一段短暫的假期戀情。她並不想找樂子,也對一夜沒有興趣。如果殷馗以為她是那些隨時可以狩獵的女人,那他顯然是大錯特錯了。
明天,她必須讓他確實的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