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豫曜-都已經撂話要她離開了,路-妮雖然萬般不舍,也只能帶著滿心的傷痛離開。
當初她到豫家的時候,什麼東西也沒帶,現在她離開了,也同樣是兩手空空的。雖然住進豫家之後,他們陸續幫她添購了不少衣物,而結婚時她也收到了不少珠寶賀禮,但她卻一樣也沒帶走。
那些東西雖然值錢,但她一點兒也不留戀,唯一讓她眷戀不舍的,就只有豫曜-而已,然而他卻已經不要她了……
回到住處之後,路-妮獨自一個人待在小房間里,再也無法偽裝堅強。
「嗚嗚……他不要我了……他討厭我了……」她趴在床上,哭得柔腸寸斷,像個被遺棄的孩子般。
認識豫曜-以來的這些日子,現在回想起來,對她而言恍如隔世,讓她心痛得快要死掉。
並不是她舍不得豫家富裕奢華的生活,也不是她不願意重返過去樸實的日子,只是,就算她可以恢復以前的生活,她的心也回不到從前了!雖然她此刻已經離開了豫家,但她的心卻根本帶不走,依舊遺留在豫曜-的身上。
她想,往後沒有了他的日子,她大概會像一抹失了心的游魂一樣,過著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吧……
反正說穿了,我也只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咱們就算互不相欠吧!
不管那個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的女人是誰,只要符合我的條件,我都會娶!
在你的謊言被揭穿了之後,你以為我還會讓你留下來,讓所有人繼續看笑話嗎?
回想起豫曜-絕情的話語、回想起他那憤怒的神情,路-妮的心就宛如被鞭笞一般,痛不可遏。
「原來……原來他根本就不愛我……原來……他只是在利用我……可是……可是……」
可是,難道那些溫暖的擁抱、纏綿的親吻,全都是假的嗎?
不,她不相信!
如果不是出于真心,怎麼能如此輕易地打動她的心?但如果那些溫柔並不是虛假的,他又怎麼能如此輕易地舍棄掉他們之間的一切?如果他是愛她的,又怎麼會舍得要地離開呢?
他們之間的緣分,是不是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
「嗚嗚……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抱著枕頭,眼淚流個不停。
童話畢竟只是童話,她終究不是真正的仙杜瑞拉,最後的結局當然也和故事截然不同。
過去在她是「Angel」的這段日子,她就像是作了一場不真實的美夢,而夢就算再美好,也總有醒來的時候。她永遠只能當個平凡的灰姑娘,一輩子都不會有真正成為公主的一天。
極度的難過與傷心,讓路-妮仿佛被抽掉了靈魂的軀殼般,無力地癱趴在床上,不停下停地落淚。
一整天,她不吃不喝,半點胃口也沒有。她甚至想,倘若自己就這樣一直躺到死掉也好,反正她也沒什麼動力再活下去了。
時間,在極度的憂傷之中緩緩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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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寂靜孤單的夜里,只听得見她傷心的啜泣。
忽然間,電話的聲音劃破寧靜,那鈴聲狠狠揪住路滇妮的心。
這麼晚了,是誰打來的?會是豫曜-嗎?
路-妮下了床,以微微顫抖的手接起電話。
雖然她知道不太可能,但心里仍不禁希望這通電話是豫曜-打來的,希望是他後悔要她離開,希望他會告訴她——他想要她回到他身邊,兩個人重新開始。
「喂?」
‘請問是路-妮小姐嗎?’令她失望的,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就是。」
‘你好,我是記者,有些問題想要訪問你,行嗎?’
「抱歉,不方便。」路-妮想也不想地拒絕,很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不那麼哽咽。
她不懂狗仔隊們為什麼個個都有通天的本事,不但能將他人的隱私通通都挖掘出來,還能查到她住家的電話。
記者仿佛沒听見她的拒絕,逕自問道︰‘你返回原先的住處,是因為你的謊話被拆穿,所以被豫曜-趕走嗎?你們是不是打算要離婚呢?豫家的人有沒有打算控告你詐欺?還有,你——’
路-妮沒听完這個記者所有的問題,就像被燙到似地匆匆扔下話筒,掛斷了電話。
剛才那記者的問題一個個都宛如刀劍般鋒利,狠狠地刺入她的心口。
雖然她知道不斷地挖掘丑聞與真相是那些狗仔記者的職責所在,但還是覺得他們好殘忍,根本不顧她感受地提出這些咄咄逼人的問題,等于是在她的傷口上撤鹽,痛得她幾乎承受不了。
路-妮難過得整個人蜷縮起來,過了不知道多久,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她含淚盯著電話,沒有勇氣去接听。
一會兒後,鈴聲停了,但是過了兩分鐘之後,鈴聲又再度響起。
這樣反覆過了大約半小時,眼看打電話的人似乎仍不死心地非要撥到她接听不可,路-妮猶豫了會兒,終于還是接听了。
電話接通後,對方不是她期待的豫曜-,也幸好不是她所害怕的記者,而是她的好友範詩琪。
‘謝天謝地,你在家!’範詩琪松了一口氣。
路-妮愣了愣,問道︰「剛剛的那幾通電話,是你打來的嗎?」
‘對呀!我打了半個小時,差一點就要放棄了。’
「對不起,我以為是記者,又要追著我問問題……」一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路-妮又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妮,我現在去接你好不好?’
「接我?要去哪里?」
‘我看,你把房子退租了,先到我家來住一陣子吧!’
「啊?為什麼?這樣不好吧?」
‘-妮,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有話我就直說了。我看了那篇報導,很擔心你,我猜你可能會離開豫家,果然被我料中了。你已經辭掉了工作,現在沒有薪水,付房租對你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更何況,你現在的情況一定要有人照顧才行,不然……我猜你今天大概什麼東西都沒吃吧?’
听著範詩琪的話,路-妮找不到話可以反駁,而好友的窩心與關懷讓她感到一陣暖意。
在這種時候,有朋友關心自己的感覺真好。但一想到豫曜-,她的眼淚還是怎麼也克制不住。
听見她哭了,電話那頭的範詩琪也跟著急了。
‘好了,-妮,別哭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我現在就去找你。你等等要幫我開門,可別把我關在門外呀!’
說完後,範詩琪掛斷了電話,很顯然真的立刻動身前來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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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彌漫著濃濃的酒精味。
茶幾上,擺了兩瓶已經喝光了的軒尼詩白蘭地空酒瓶,而豫曜-的手中還抓著另一個喝了一半的酒瓶,正在猛灌著。
濃烈的酒精宛如烈火般燒灼著他的喉嚨,他向來不是愛喝酒的人,但此刻卻像是個長期酗酒的人,不斷地試圖灌醉自己。
「該死!」他一邊喝著,一邊惡狠狠地咒罵。
自從狗仔記者爆料,揭穿了事實的真相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也就是說——路-妮離開他有三天之久了。
這三天來,記者們不斷地試圖訪問他,都被他的秘書擋掉了,但偶爾還是有漏網之魚撥通電話來煩他。
這些人不斷地提醒他路-妮的欺騙,也讓他想要將那女人徹底趕出自己生命中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不過……事實上,就算沒有那些煩人的記者不斷地提起路-妮的名字,只怕他也很難真的忘了她。
這幾天,不論他做什麼,路-妮的身影總會在稍一閃神的時候浮現腦海,她的一顰一笑,宛如烙印般清晰地刻在腦海里。
原本以為「妻子」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結婚的對象,存在的意義除了同住一個屋檐下之外,就只有替自己生兒育女。
但是自從路-妮出現在他的身邊之後,一切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他開始在乎一個女人,開始會希望能夠讓她感到幸福、過得快樂,卻怎麼也想不到她根本就不值得這樣的對待!
一個騙子!想想他就又不由得光火了起來。堂堂「亞紀集團」的總裁,竟然被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
「該死!」豫曜-狠狠地咒罵了聲,抓起酒瓶又是一陣猛灌。
豫父和豫母從房間走出來,看見兒子這個模樣,都不禁搖頭嘆氣。
「夠了,你已經喝得夠多了。」
「就是呀!曜-,你別再喝了。」
「你們別管我。」
「我們怎麼能不管?」豫父皺起了眉心,說道。「要是再讓你這樣喝下去,那還得了?」
「曜-,既然你這麼痛苦,就去把Angel找回來呀!」
一听見母親的話,豫曜-立刻激動地否認。
「痛苦?誰說我痛苦了?我才沒有痛苦!還有,誰是ANGEL?一個騙子根本不配取那樣的名字!」
豫母輕嘆了口氣,說道︰「你沒痛苦?沒痛苦你會喝成這樣?還有,你說Angel騙了你,你當初又何嘗不是騙了她呢?」
「騙她?我騙了她什麼?」
「你當初不是說對她一見鐘情,還說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有了非她不娶的念頭嗎?難道你的這些謊言不算惡劣嗎?」
豫曜-一陣語塞,他母親說得沒錯,當初他為了盡快娶個比杜芊芊更好的女人,的確是不惜說出了那樣的謊言。
「曜-,去把她找回來吧!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愛你的。」
「真心愛我?」豫曜-嗤之以鼻。「如果是真心愛我會編出失憶的漫天大謊?哼!我看她根本就是貪圖我們豫家的財富!」
「我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豫父也替路-妮說話。「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宣稱自己忘了一切,但是如果她真的貪圖財富的話,為什麼那些珠寶她一樣都沒帶走呢?或許她有她的苦衷,你怎麼能一味地怪她呢?」
「就是呀!」豫母也跟著附和。「你這樣把她趕走,說不定她現在正哭得很傷心呢!你怎麼忍心這樣對她呢?」
豫曜-皺緊了眉頭,想像著路-妮傷心哭泣的模樣,他的胸口就像是被狠狠地劃了一刀般的疼痛難當。
一察覺自己竟然還這麼在乎她,豫曜-簡直無法接受!他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整個人狂躁不已。
「別說了,我不想听!」他霍地起身,大步走進房間,不想再听見任何關于路滇妮的事情。
「砰」的一聲,听見房門被狠狠地甩上,豫父和豫母蹙眉互看了一眼,臉上都寫滿了同樣的憂慮。
雖然他們看得出兒子很在乎路-妮,但是他正在氣頭上,任誰也勸不動,因此現在也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
「唉……」
兩個老人家憂心仲忡地嘆氣,希望兒子不要太晚才醒悟,否則相愛的兩個人豈不是要受到更多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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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一上午的會之後,豫曜-獨自離開公司,打算到附近的餐廳用餐。
就在他快抵達餐廳的時候,不經意地瞥見路旁有一抹眼熟的背影,那讓他的心跳驀地加速跳動。
是路-妮嗎?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股想要喊她的沖動,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女人正巧轉過身來,這才發現原來她並不是路-妮,只是背影有點像罷了。
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感驀地涌上心頭,讓他覺得極不愉快,兩道濃眉也不由得緊皺。
原本以為趕走路-妮之後,他的心情會好一點,但事實證明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這幾天他過得一點兒也不開心。
看著那個和路-妮有著神似背影的女人轉身離開,豫曜-的心情變得異常陰郁,忽然沒了胃口,什麼也不想吃了。
就在他正打算折回公司的時候,眼角余光又瞥見另一抹眼熟的身影。
這一回,他沒有認錯人,那個佇立在街角的女人,正是差點要成為他妻子的杜芊芊!
過去他曾在許多聚會的場合里見過杜芊芋,每一次她都打扮得恰如其分,符合她千金小姐的身分,但是現在,她卻只穿著樸素的襯衫和牛仔褲,頭發也只是簡單地綁成一束馬尾。
奇怪的是,沒了名牌衣服和昂貴鑽飾的襯托,她看起來卻依舊亮麗,甚至可以說比以前更加神采奕奕,這是為什麼?
看著杜芊芊愉悅的神情,豫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實在不懂,跟著一個沒名氣、沒地位的窮小子在一起,她應該很不快樂,應該很快就會後悔才對,可是為什麼他下但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後悔,甚至還覺得她渾身散發出幸福滿足的光彩呢?
正當他兀自疑惑間,突然听見有人叫喊她的名字。
「芊芊!喏,你想喝的珍珠女乃茶,我幫你買來了。」一個男人小心翼翼地將一杯珍珠女乃茶交到杜芊芊的手中。
「謝謝。」
杜芊芊朝那男人笑了笑,那開心的模樣仿佛她手中拿著的不是一杯三十元的飲料,而是什麼昂貴稀有的珍寶。
這是怎麼回事?豫曜-疑惑地看著他們。
他怎麼看,都覺得那男人實在平凡無奇,到底杜芊芊是看上這家伙哪一點?難道愛情會讓一個平凡的男人在女人的眼中變得不平凡?
就在豫曜-皺眉困惑的時候,原本打算要離開的杜芊芊瞥見了他,詫異地愣了愣。
猶豫了一會兒後,她走上前來。
「哈羅!你還好吧?」
「好!當然好!我再好不過了!」豫曜-宛如刺婿般,態度充滿了防備。
杜芊芊望著他,嘆息地說道︰「你這樣不累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不是來嘲弄你的,你大可以不必這樣充滿敵意。」杜芊芊語氣溫和地說。「我看到雜志上的報導了,說真的,我滿同情你的。」
「同情?」豫曜-冷哼了聲。「該被同情的人是你吧!從一個富家千金變成一個必須省吃儉用的女人。」
杜芊芊搖了搖頭,微笑道︰「雖然現在的經濟狀況不比以前富裕,但是我的精神生活卻是豐富而滿足的。我爸媽知道我現在過得比以前快樂之後,也已經諒解我了,但是你呢?」
「我?干我什麼事,我好得很!」
「是嗎?但是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快樂。」
「誰說的?你別自以為是了!」
「我是基于關心,所以才來勸告你的,如果你想要懷抱著自尊和驕傲過一輩子,那也是你的選擇,只是,你真的想過那樣的生活嗎?」
「我想過怎麼樣的生活不需要你來過問!」
面對著豫曜-不友善的態度,杜芊芊也不氣惱,因為她覺得自己當初在結婚前夕落跑的行為,實在是挺對不起他的。
「我希望是我猜錯了,但是如果你娶那個叫路-妮的女孩,只是為了要替自己出一口氣的話,那我不僅同情你,還很同情她。不過話說回來,我認識你也有好幾年了,雖然交情不深,但還算知道你的個性。」
「夠了,不要在我面前長篇大論!你到底想說什麼?」豫曜-的語氣有些不耐,他可沒興趣站在路邊听她剖析他的性格。
「我想說的是,從你現在的模樣來看,我猜你其實是愛著她的吧?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好好珍惜你們之間的緣分呢?」從八卦雜志的報導,杜芊芊知道路-妮已經搬離了豫家。
「我的事不用你來管!更何況,誰說我愛她的?」
「你真的不愛她嗎?你是個聰明人,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杜芊芊態度誠懇地說。「說了這麼多,其實我只是想勸你好好地珍惜緣分。能夠和一個人真心相愛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但只有懂得把握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像我,就把握住了自己的幸福,當初如果我嫁給你,現在的我們一定會過得很不快樂。好了,我言盡于此,再見。」
望著杜芊芊和那男人相偕離去的身影,豫曜-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雖然他不是很願意承認,但是杜芊芊剛才的那番話,宛如在他心里投下了一塊巨石,掀起強烈的波瀾。
不知道是不是杜芊芊和那男人甜蜜恩愛的身影刺激到了他,他忽然開始靜下心來想想,也頓時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父母說得沒錯,和路-妮的謊言比起來,利用她來替自己扳回一城的他,實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況,正如他母親所說的,她似乎並不是個貪慕富貴、處心積慮想要嫁入豪門的女人。
打從一開始在醫院里,他就已經表明自己的身分了,但是當他說要娶她的時候,她不但試圖拒絕,甚至還不太願意和他回家住。
如果她是處心積慮想嫁入豪門的騙子,一開始又怎麼會拒絕他呢?都怪他一時氣壞了,才會疏忽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回想起她委屈含淚地試圖解釋,他卻憤怒地將她趕走的那一幕,豫曜-的胸口就泛起了一陣疼痛與懊悔。
她該不會真的從此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吧?不!他發誓一定要將她找回來,重新經營他們之間的愛情。
至于他們彼此之間懸殊的身分地位,此刻根本一點兒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