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想到你會去參加-繡球招親。」
奇渥溫.忽必烈——當今的天子與雷季淵兩人對酌,他英挺的臉上帶著一絲難掩的笑意。
以雷季淵的俊俏,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須紆尊降貴去搶繡球?
「當初兀真卿求朕賜婚時,朕該想到將你們倆的婚事一起辦了的。朕不知道你喜歡她。」省得皇叔父與皇嬸兩老一直叨念著要抱孫。
喜歡?雷季淵笑笑。
「我只是對她感到有興趣。」
第一次她攔住他的馬,兩人四目相接,令他心中一陣驚艷,但僅止于此;她非常美麗,但絕非獨一無二,他看過幾個能與她較勁的絕艷,再者,他的身旁亦不缺美麗的女人。
真正挑起他興趣的是她的堅強,她的決心、倔強與固執。她不像一般女子,遇見了困難就哭泣,或是躲在男人背後尋求保護,為達到目標,她會不顧一切、不計任何代價也要達成;為了告訴心上人初五午時的繡球招親,她的馬跑了,她就是拖著不便的腳也要一步步走去,即使全身傷痕累累,她漂亮的小臉硬是咬著下唇,一副忍著痛不哭的模樣。
就是那樣的神情挑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他不知道聲稱愛他的女人中,有沒有人願意付出一切只為與他天長地久?那一刻,他強烈地想要取-平遠而代之。
「就為了這個理由,你就娶了她?」他不該驚訝的,雷季淵的行事方針從來就沒有常理可尋。
「有何不可?」雷季淵笑道,至少他的妻子有與其她女人不一樣之處。
「她不是個認命的姑娘,試想,有幾個女人同她一般,嫁的不是心儀之人,就干脆抗旨逃婚?」
忽必烈皺著眉笑了。雷季淵敢要這種老婆,實在很有膽。
「祝福你了,兄弟。」他舉杯敬雷季淵,而後一口仰盡。
★★★
沐浴過後,采靈換上一襲雪白絲袍,袍身長長地直曳至地面,絲袍上用金線繡著奇渥溫家族的族徽,袖口與領口滾著相同的紫貂裘,腰際系著同色系的束帶。合身的剪裁襯托她更形身長玉立,步步金蓮,彷若函逸搖風之姿。
畫湄輕輕梳理著采靈長過腰際半濕的秀發。
采靈輕輕地開口︰「不用梳了,畫湄,我想睡了。」
昨晚一夜無眠,再加上折騰了一天,她將近有二十個時辰沒有闔眼了,擔心、害怕,與提起勇氣面對這樁婚姻,強迫自己堅強……這一切情緒的交替,已耗光了她所有的心力,她疲憊得只想好好睡一覺,讓自己忘記一切,什麼也別去想。
「可是,王爺還沒回來呢!」畫湄小聲提醒。
她才不管!那一點都不干她的事,他一輩子都不要回來最好。她自動自發地月兌鞍上榻。
不過,她的心念才剛剛轉完,她的丈夫——雷季淵走了進來。他作了個手勢,要所有人退下。
畫湄看了采靈一眼,謹守本分地欠身告退。
現在新房里只剩下她與雷季淵。這個認知讓她疲乏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
她緊張的眼神與雷季淵的目光相遇,這一照眼,使她怔住了。
他——真的是她的丈夫?站在她眼前的他,英俊得不可思議,左右飛揚的兩道劍眉下,是一雙狹長但深邃的星眸,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瞳中,兼俱冷硬與微微的邪氣,挺若山岳的鼻梁下,是充滿魅惑力的薄唇;一襲黑色錦袍襯托出他尊貴不凡的氣勢。
她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他。昨天第一次相見是在-黑的夜里,他生得什麼模樣她根本無從看清,所以今日一見,才會被他過度英挺的容貌震懾住。
雷季淵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唇邊勾起諷笑,這令她難堪地別開視線,其齒緊咬住下唇。就算他俊俏得一如宋玉再世,也不會因此而改變什麼——是他奪走繡球,造就這一段不幸的婚姻,而且平遠會走就是因為他——她想過了,平遠絕不會背叛她,是他帶走平遠,狠心拆散了他們!
她漂亮的明眸中,帶著明顯的戒備與恨不得砍得他身首異處的模樣,雷季淵性感的唇浮起一抹笑意。
他毫無所懼地迎視她的眸光,道︰「我累了,替我更衣。」
他以為他是誰?
采靈別開臉,道︰「想都別想!」
她不會為他做任何事!
雷季淵笑笑。他沒再開口要她服侍,索性自己動手。
他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啊!」他怎麼可以這麼不知恥!她拉高裘被遮住視線,紅了臉低叫︰「出去!滾出去!」
他丟開錦袍,露出精壯強健的上身,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她︰「這是我的房間,希望你沒有忘記。」
「那……我馬上走。」
她立刻就想開溜。
不過事情並沒有如采靈的意,她沒走兩步,便被他從背後摟住。他赤果的胸膛與她僅存一件薄薄的絲袍相隔,他溫熱的體溫透過絲袍傳遞到她的身上。采靈的俏臉抹上一層難堪的暈紅,心跳得飛快。
「這里是我倆的新房,誰也不許走。」
「拿……拿開你的手!」掙月兌不開他的箝制,她氣得低叫。
「行。」
他低笑著由她背後抱起她,放上床,以他健美的身軀壓住她,雙手隨意擱在兩旁,微支起上半身。他刻意俯近她,與她眼對眼相視。
「你……」噢!這個可惡的家伙!惡棍!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雷季淵唇邊那抹笑意加深了。她悶氣在心中且手足無措的模樣,顯然愉悅了他,他低笑出聲。
「沒話說了?很好,輪到我了。」
他像鷹隼一般攫取了她柔女敕的粉唇。
「不——」
沒有容她抗拒的機會,在她開口欲斥責他時,他趁此機會加深了這個吻。
在她發現自己所犯的錯誤後,她慌亂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不!他怎麼能這樣對她?她的唇只有平遠踫過啊!
「放……放開我……」
她的拳打腳踢他毫無所覺,狠狠地咬傷他的唇他也不為所動——他根本無所謂痛!
待他發現掠奪的熱吻得不到她的響應,他放松了力道,改以輾轉深吻以引誘她響應,並以修長的大手著她誘人的曲線,撩撥、挑逗著她敏感的肌膚……
他吻得她近乎窒息——終于,他抬起頭來,與她相距寸許。
采靈劇烈地喘息,口中充滿了他血的味道,她以敵視的眼光控訴他。
雷季淵的黑眸中閃著激情,舌忝著唇角的血絲,他抬起她的小下巴輕喃︰「你,喜歡我血的味道嗎?」
「下流!」
雷季淵不以為作地一笑。當視線落到她半褪的衣棠,見到她露出大半個光滑柔細的肩頭時,他的眼神再度轉沉。
「看樣子,你的尖牙利嘴並沒有得到教訓。」
他再一次侵佔她的櫻唇,他的大手兩三下卸去了兩人身上多余的衣物,完完全全與她縴柔的身體契合。他抓起她反抗的手反壓在她身後,掠奪的唇滑下她的頸項,輕磨慢咬。
「啊……」他在她身上燃起了烈火,使她不識情愫的身子感受到銷魂的激蕩,她不知道這陌生的情潮是什麼,但本能的要壓抑它。
雷季淵知道她在抗拒,但他不給她任何機會,他以靈巧的手指一寸寸過她的嬌軀,火熱的唇隨之跟進,當他吻住了她粉紅的蓓蕾,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
采靈知道自己的身子已完全不听腦子指揮,他已可以漸漸掌控她的身體,他正在征服她……
不?暈眩與痛楚同時席卷了她昏蒙的意識,豆大的眼淚,一點一點地爬上眼眶,威脅著要滑下來——不哭!她才不要在這邪惡的男人面前示弱!誰來救救她?
「平、平遠……平遠……啊!」她求助的叫喚被他打斷,因為他咬疼了她的肌膚。
雷季淵霍然抬頭,離開與他交纏的嬌軀。溫存與激情在同一時間內消褪得蕩然無存!他漂亮的眼中有著深沉的怒氣。
「不要讓我從你甜蜜的小嘴中听到除了雷季淵以外任何男人的名字!」
采靈緊抓住裘被往床角縮,「睿王爺,我們的婚事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們不該結為夫婦的!」
「我們已經成為夫婦了!」
「你可以休妻!這樣的婚姻再拖下去,也沒有絲毫意義……」
雷季淵冷笑,一字一字冷絕地道︰「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因為我不會休妻!」
別想他會放她與-平遠雙宿雙飛!
「除非你的命長過我,否則在我有生之年,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人!」
「為什麼你不肯成全我?」這種婚姻對雙方都是一種折磨呀!
「因為這是你欠我的!」他勾起一抹笑,冷漠又駭人,「我說過你會有機會報答我,這就是你的回報。」
采靈震住了!
「你……就是那位……送我去凌江村的公子?」
不!事情不會這麼巧!但是……她想起那位好心公子的眼楮,和眼前這個邪惡的男人……一模一樣!同樣閃著邪氣!
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喔,他真是一個惡魔!他處處算計她,使她的處境進退維谷,最後無路可走,只好乖乖掉進他布置好的大網中,成為他專屬的禁臠……
采靈不由自主地顫抖。
「拆散我和平遠,讓我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折磨我……這就是你的目的?當時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求你幫忙,所以這樁婚事就是我必須支付的報酬?」
雷季淵漂亮的星眸變得陰蟄而危險,薄唇緊抿著,他幾乎要因為她的言詞而勃然大怒了。
「是又如何?如果這就是我要的,你別無選擇!」
說完,他抓起丟在矮櫃上的衣袍,重重地甩門離去。
采靈驚跳一下,一顆心因他的話無法遏止地跌入冰窖中,凍徹心扉……
★★★
新婚的第一天早晨,一家人圍在一起用早膳是王府的規矩。
列席的只有四人——北安王爺、王妃、雷季淵,還有新過門的媳婦兒采靈四人,但桌上卻足足有九十九道菜,意味著兩夫妻長長久久,白首偕老。
九十九道菜雖各自一小碟,但排起來的模樣就十分可觀了。
「吃吧!別客氣。」王妃笑吟吟地對采靈說道。
「是,謝謝娘。」采靈囁嚅著一些禮貌的客套話,夾了些香筍放到碗里,低著頭,默默吃著飯。
啊,好困……昨晚又是一個失眠的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又淨作一些光怪陸離的夢,真是痛苦的一晚!
一面听著王爺與王妃愉悅地聊些什麼,雷季淵也說了些什麼,可是她听著听著,劃動筷子的速度越來越慢。
「淵兒,爹命人在皇城近畿建一座宅邸送你當新婚賀禮,大約再三個多月就可竣工,屋內格局一切由名建築工匠計無施先生包攬,你以為如何?」
「一切由您做主即可。」
「新房住得可還舒適?」王妃笑問著兒子。
雷季淵眼楮微微一沉。「嗯。」
「采靈呢?可還習慣?」
只見她不停地點頭。
「采靈?」她手上的碗筷都要滑掉了,小臉不由自主地往雷季淵肩上靠去。
啊!她居然在飯桌上打起瞌睡來!真是敗給她了。
雷季淵伸手接過她的碗筷,扶住她一面倒的嬌軀。
「娘在問你話呢!」他低頭在她耳畔輕語。
采靈猛地嚇醒過來。
「對不起——」她漲紅了小臉,真是窘透了!
「呵呵!自己人,別放在心上。」老王爺毫不介懷。
「是呀!一定是昨晚太累了。有興趣當然是很好,但身子也要顧著點才是!」王妃抿著唇笑看著兩人。
呀!照小倆口這麼打拚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有孫子可以抱啦!
采靈的臉更是紅得像熟透的隻果,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王妃顯然誤解他們了,真實情況是什麼,恐怕只有兩位當事人心知肚明。
她悄悄抬眼看了下雷季淵,見他眼眸又浮現嘲弄的神情,她立即掉開視線。
她知道此時他一定很不悅,可是她告訴自己不必去在意那個偽君子的感受。
勉強吃了半碗飯,她實在無法再塞入任何東西,而且這頓飯局的氣氛一直壓迫著她,使她太陽穴隱隱作痛。
「我吃飽了,請恕我先告退。」
「喔!不要緊,去歇一會也好。」王妃是全然的開明。「兒子,送采靈回房吧!別累著她。」
采靈一驚,忙拒絕道︰「不……不用麻煩睿王爺……」
「一點也不麻煩。」雷季淵不由分說地強摟過她,由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他向雙親點個頭後便離席。
王爺笑看著兒子過度的保護欲,道︰「他們倆很登對呢!看得出來兒子很寵她。」
「可不是嗎?采靈也很體貼季淵,還不要他送呢!」不愧是丞相千金,應對進退十分得體。夫妻相敬如賓,好典範。
「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吧?」王爺深思道。
「當然,那是一定的。」王妃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
丟她上床,雷季淵壓低聲音吼道︰「你非得要把我們夫妻不睦的事情宣揚得人盡皆知,你才滿意是嗎?」
「我沒有——」
「我們的事情私下解決,一旦搬上抬面,對雙方一點好處都沒有。」他不想撕破臉,但是他不知道這個無知的女人想怎麼做。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如果她得罪了整個奇渥溫家族,那她,還有父母親在京城將沒有立足之地!這個中利害關系她明白得很。
「如果你覺得我是那樣不知輕重的女人,我的言行舉止會給你帶來困擾,甚至使整個家族蒙羞,你何不放過我,讓我們各自尋找合適的生活?」
她原本就沒有打算要嫁給皇親國戚!她的言行舉止在他們貴族的眼中,自然就像村婦一般缺乏思量。
他走了過來,以雙手將她困在身下,警告道︰「我說過你還輩子休想逃開我,你最好死了想和-平遠在一起的心。」
「就因為我曾經有求于你?」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也太沒天理了!
「不止,」他低笑,「因為-平遠那小子配不上你。」听見他這樣侮辱平遠,她氣得就要奉送他一巴掌;他一下子便察覺了她的意圖,毫不費力的就擋下了她的攻擊。
「你為了他想打我?」
他的眼神十分危險,也——好嚇人!
采靈別開頭去,不想面對他的怒氣,但他的遠度更快——他扳過她的小臉,侵略的唇便落了下來,他要她承受他帶著怒意的吻!
「唔……」她憤怒地掙扎著,但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雷季淵強硬地分開她的雙唇,深入她的口中與她交纏,強迫她必須響應他的吻。
他的大手來回她的雪背,使她漸漸融化在他的懷中。采靈沒有辦法推拒,她的理智在他激情的下全化成雲霧飄散了……
雷季淵狠狠地吻著采靈,不知道為什麼,他想狠狠地吻掉-平遠在她心中的影像。
是的,他想征服!他想佔有這個早已心有所屬,而且恨他入骨的女人,不管是她的人、她的心,只要是她的一切,他都要宣告完全的所有權;她只能屬于他!-
平遠不值得她如此痴心對待,當他知道她打算與他私奔時,為了不想惹禍上身,匆匆收拾細軟逃到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原本平遠想要憑借她的身分謀求一官半職,但是當他知道今生無望——因為雷季淵接住繡球,打碎了他的夢想;而且,他若與采靈私奔,又與抗旨扯上關系,他為求活命,哪里顧及曾允諾的話?
然而采靈卻堅信他的諾言,苦苦地守候著他……這令雷季淵心中一陣惱怒。
雷季淵用力抓起她雪藕般的手臂環在他的頸後,兩人的距離更加貼合。
采靈的眸中帶淚,無力阻止她與雷季淵之間強烈的情愫,對不起……平遠……
雷季淵離開她的唇,滑向她的耳邊,眼波與她激烈交纏,呢喃低語︰「你是我的妻子,在我的懷中,你只能想我……」
褪下她的褻褲,分開她的雙腿,他不甚溫柔地要了她。她疼痛的抓緊了他,寧可咬著下唇也不肯痛叫出聲。當激烈的疼痛過去,血絲染紅了她嬌艷的唇瓣,也重重撞擊了雷季淵的心。
他擰起眉峰拭去她唇邊的血跡,沒有多說什麼便擁她入懷。他懂得她的血所代表的一切意義——她在贖罪,因為她推不開他甜蜜又痛楚的折磨。
采靈乏力地眨了眨眼眸,她知道她的純真已被他奪去,再也沒有機會與平遠在一起了……
然而,她與雷季淵之間的愛恨糾纏卻才剛剛揭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