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了沒啦?」方戀昭這天難得起了個大早,興奮得在屋子里繞來跳去的,活像被關在牢子里的小鳥終于重獲自由一般。
因為,今天她終于可以拆石膏了!想到這,她的心情就怎麼也壞不起來。
「盛少瀾,你到底在模什麼啊?」等了半天,就是不見司機兼保鏢下樓,她不耐煩地踱上樓梯,一繞過轉角便看到他正跟那個死都要住下來的女人糾纏成一團。
愛麗莎八爪章魚似地摟著盛少瀾的腰,整個人貼在他懷里,而他的雙手則扣在她的肩上。
方戀昭眼角微微抽動,看著盛少瀾很快地把懷里的女人「捉」開,她才勉強壓下心里的那陣不悅。
「好了沒啦?要出去了。」對他身前的女人視而不見,已經成了方戀昭近期的慣有表現。「你到底去不去?」
「走吧!」盛少瀾暗自打量方戀昭的表情,確定她無意追究方才的「意外」後,才放下高懸的一顆心。
正要邁開步伐,一雙手卻拽住了他。
『盛!』
盛少瀾眼一瞇,他怎麼會忘了還有這個麻煩在身邊?
『愛麗莎,放手。』盛少瀾直覺看向方戀昭的反應,結果對上一張微沉的俏臉。
「看我干嘛?」方戀昭冷冷地板著臉,內心一把無名火漸漸旺了起來。
『愛麗莎,妳不要鬧了!快放開。』盛少瀾想甩開愛麗莎的手,卻惹來她更激烈的反應。
自從方戀昭出現後,他的一顆心就懸在她身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可是跟他認識多年的愛麗莎知道他很緊張。
向來孤傲不理旁人死活的他居然會緊張?愛麗莎好不甘心,心中的一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再也不顧形象地死命抱住他的腰,不讓他隨著方戀昭離開。
『我不放!』
『愛麗莎!』盛少瀾皺眉,簡直快氣暈了。
方戀昭的臉變得更冷,讓他再也掩飾不住慌亂了。
「我跟她真的沒什麼!」也不管這句話說出來有多不具說服力,盛少瀾還是極力自清,不希望方戀昭又誤會。「我剛剛」
「你們的樣子像沒什麼嗎?」方戀昭很不賞臉地直接打斷,不想听一堆廢話。「你到底要不要載我去醫院?」
「要!」看得出方戀昭的忍耐就要到極限,想到她那說風就是雨的爆烈性子,要是他再不把愛麗莎「解決」,下場肯定很慘。
轉過頭,他換說法文,期待這位工作伙伴能識相一點。『愛麗莎,我還有事情要辦,妳快放開手。』
愛麗莎抬頭看著盛少瀾嚴厲的神色,和方才對著方戀昭時的輕聲細語、小心翼翼比較起來,落差相當大。
『你好不公平!』愛麗莎喃喃搖頭,怎麼也不肯松手。『為什麼?我才應該是你真心珍惜的那個人啊!她算什麼,她』
再也說不下去地掉下眼淚,愛麗莎怎麼也沒想到盛少瀾不過回台灣一趟,一切就月兌離了她的認知。
『妳哭什麼啊?』他才想哭吧?
「盛少瀾,你走不走?」看著愛麗莎哭得絕美,方戀昭卻一點同情心也擠不出來。
拜托,當著她的面死命抱著她的男人,她沒上前去教訓她一頓就算客氣了,還同情咧?
『愛麗莎!』盛少瀾幾乎要嘆息了,他使勁地想拉開愛麗莎,她卻又抱得死緊,實在是讓人很難著手,更怕一旁的方戀昭不小心誤會了什麼。『妳先放手,我回來再跟妳談。』
看這情形,事情是拖不到展覽結束了。
『我不要!我不听、我不听!』愛麗莎搖著頭落淚,神情已有點失常,只求能待在他身邊。
「你們到底是演完了沒啦?」方戀昭終于忍不住大吼出聲。
滿臉無奈的男人、滿臉淚痕的女人,兩個人身體貼得緊緊的,沒有半點縫隙,旁人看了肯定會認為是小情侶在鬧意見。
小情侶?那她算哪根蔥啊?路人嗎?
「盛少瀾,你還想抱多久?真那麼喜歡的話說一聲,我祝你們幸福!」這個死人,是不會把人推開嗎?
『我不是』盛少瀾一急,居然用法文回答。
「我听不懂啦!」方戀昭更加火大。怎麼,看她听不懂想誆她啊?「你現在到底是要怎樣,趕快決定好不好!」
月復背受敵,盛少瀾一個頭兩個大,只差沒冒火。他一定會被這兩個女人搞到精神分裂外加崩潰!
「妳別生氣,也不要誤會。」不管怎麼樣,他選擇先安撫女王的脾氣,只是說出來的話還是一樣沒建設性。
「我有眼楮!」方戀昭已經懶得听這種單薄的解釋了。
「我」盛少瀾真是有口難言。
懷里的女人在他胸前哭得淒淒慘慘,讓他束手無策,面對情緒失控的女人,他講什麼、做什麼都沒用啊!可是方戀昭臉上早已寫著「我很不爽」四個大字,明白地表示,如果他再不做出個妥善處理,她絕對不會讓他好過,唉
想了一會,他做了決定。
「妳先去醫院好了,我留下來跟她好好談一談,把事情說清楚。」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就是如此,要不然愛麗莎三天兩頭搞這種曖昧動作,他總有一天會被她害死!
方戀昭瞪大眼,沒想到盛少瀾會這樣說。「你」他居然選了另一個女人?
「她現在這樣子,我實在沒轍。」看著還在哭的愛麗莎,盛少瀾也只能無奈地這樣決定。「總是朋友一場。」
朋友一場?我看是舊情難忘吧!方戀昭抿緊了唇,狠狠瞪著依然沒分開的兩人。
「我真想揍你。」她咬牙切齒地說。
他到底有沒有腦袋啊?當著現任情人的面抱著前女友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居然還為了前女友,要她一個人自己上醫院?
盛少瀾听了,也只能苦笑一聲。「我想今天跟她把事情講清楚,讓她死心,免得夜長夢多。」她千萬要相信他啊!
「你干脆抱著她到床上慢慢講啦!」方戀昭恨恨回嘴,不想再多待一秒,轉身就走。
盛少瀾再嘆一口氣,知道方戀昭正在氣頭上,自己再怎麼解釋她也听不進去,只能以行動來證實自己的清白忠貞了。
等愛麗莎徹底離開他們的生活,她就會相信了!
「妳等等,我叫令淳陪妳去。」不放心方戀昭自己去,盛少瀾喊住她。
方戀昭回頭狠瞪他一眼。「你有那個手打電話嗎?」冷冷諷完,她再也不听地跑下樓。
盛少瀾呆在原地,還是只能嘆氣。惹火了她,這下他沒好日子過了
沒能自憐太久,他很快就想起懷里還有一個麻煩的源頭。
『可以放手了吧?』忍不住冷下聲、沉下臉,把帳全算在止住哭勢的人身上。『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你跟愛麗莎攤牌了?」隔日一早,曹令淳接到通知來到盛宅,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她去跟你哭訴?」想到昨天的惡夢,盛少瀾就忍不住蹙眉。
這簡直就是一團混亂,好不容易讓愛麗莎收拾行李住到飯店去,本以為這樣會讓方戀昭消氣,沒想到她根本把他當成透明人,連話也不听他說,後來干脆把他關在房間外。
「嗯!」曹令淳昨天也沒比他好過多少。「她問了我一堆問題,問到我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用理她。」盛少瀾不想再惹麻煩。「我昨天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她自己想不開的話,我們也幫不上忙。」
曹令淳同意,換談正事。「畫都完成了?」天可憐見,先前的波波折折總算都過去了,看來畫展可以如期舉辦了。
「嗯,最後的也好了,你看過,就找人來搬。」這次展出的新作品中,最具話題性的就是他首次挑戰大幅作品,也就是他最後完成的那一幅。
「真讓人期待。」跟著盛少瀾來到畫室,曹令淳可說是屏息以待。
一打開門,兩個人都呆立在原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半天,曹令淳才慘叫出聲。
「我的天啊!」他沖近畫架,悲痛欲絕。「這應該」
不行!他連話都說不好了。
看著畫架上被割得破碎凌亂的畫布,盛少瀾臉色鐵青,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
怒氣來得又快又急,迅速淹沒了他的理智,他緊握雙拳,發出震天怒吼──
「方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