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進入這間位處山間的大宅,情況跟上次有些不同。
這一次,曹令淳直接過來接方戀昭,而她那位沒用的老板,則是怕了上次的火爆氣氛,推說要坐鎮店里,「卒辣」地置身事外。
但出乎意料的,這次盛少瀾倒是很配合,在方戀昭亮出剪刀就定位後,頓時決定讓她全權處理自己的一頭亂發。
曹令淳見狀松了口氣,這件棘手的事總算是解決了。
「好了。」左右上下地撥發檢視後,方戀昭收工,準備回店里。
「還可以。」看著修剪至肩上長度的黑發,盛少瀾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龍心大悅。「妳,以後每個月來一趟。」
方戀昭冷冷地睨他一眼,對他那理所當然的態度相當不以為然。
每個月來一趟,把她當什麼了啊?懶得回應他的要求,反正她是不會來的!她把目光調向一旁的曹令淳,淡淡開口,「我要回去了。」
「我送妳。」曹令淳露出笑容,做了個「請」的姿勢。
「嗯!」方戀昭看了看表,計算著來不來得及在開店前趕回去。
而被她晾在一旁的盛少瀾,則是瞇起了眼。「喂!我跟妳說的話妳听見了沒?」
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大牌啊?那目中無人的囂張模樣真讓人難以忍受。
沒听見,所以方戀昭自然也不用回答,隨著曹令淳往門外走去。
「盛先生,我們就先走一步了。」看著情勢似乎又失控地朝火爆方面發展,曹令淳當機立斷,決定越早分開這兩個人越好。
「妳給我等一下!」向來讓眾人捧得高高在上的盛少瀾哪能容忍方戀昭的刻意忽視,追了過去,在前廊門前拉住她的手。「我剛說的話妳听見了沒有?」
「放手!」生性不喜歡被人踫觸的方戀昭皺眉回頭,總算開了口,卻是相當的不高興。
「妳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盛少瀾無視于她的怒氣,堅持不放手。「我要妳以後每個月來。」
「盛先生」一旁的曹令淳想阻止盛少瀾無禮的行為,卻完全使不上力,盛少瀾壓根就不理他,全副心思全放在眼前這個不合作的女人身上。
「妳啞了嗎?」
「你才智能不足咧!」方戀昭再也忍不住了,火大地由工作箱中抽出一張名片。「你以為你是誰啊?每個月來一次?想要見我的話就乖乖打電話排隊預約!別以為你的身分有多特別!」
盛少瀾看也不看地就把名片扔到一旁。「那妳又以為妳是誰了?囂張成這副德行!」
「你不喜歡可以不要看,放手!」方戀昭生性最討厭人家踫她,使勁想抽回自己的手臂,無奈盛少瀾捉得死緊,一點也不放松。
眼看情況越來越失控,曹令淳連忙拉住盛少瀾。「盛先生,方小姐是客人,您這樣的舉動未免太過無禮了。」
「沒你的事。」盛少瀾瞪曹令淳一眼,「滾到旁邊去!」
「你放手!」眼見開店時間就快來不及了,方戀昭更用力地掙扎著,急著趕回店里。
「盛先生,您先放開手吧!」曹令淳額際冒出冷汗。沒想到才剛松了口氣,想說麻煩事總算解決,沒想到馬上又出現新狀況。「之後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再討論,好不容易您的心情回復了,先進畫室吧!」
「不用你多事。」盛少瀾沒好氣地回頭一睨,「你捉著我做什麼?我的事輪不到你管,放手!」
「你才放手!」方戀昭小臉氣得通紅,忍不住踹了盛少瀾一腳。
「妳這個潑婦!」盛少瀾吃痛地挨了一腳,卻依然不肯松手。
「盛先生」一旁的曹令淳實在很難做人。
盛少瀾的耐性在挨了一腳後全數消失,他現在只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長眼的女人,不過首先得先甩開曹令淳這只礙事的八爪章魚。
「我叫你放手你听見了沒?」盛少瀾自認警告過了,不再對曹令淳客氣地用勁推開他,「你湊什麼熱鬧?」
「我」曹令淳果然松了手,可是還來不及再纏上去,一道尖叫便傳入兩人耳中。
盛少瀾和曹令淳雙雙往聲音的發源處看去,只見原本還跟盛少瀾拉拉扯扯的方戀昭,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摔在前廊的台階上,一半的身子則落在台階前的柏油路上。兩人震愕地說不出話來,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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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骨折?骨折?!骨折?!」趕到醫院的曹行淳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方戀昭上了石膏的右手,直接變身一只喪失記憶的八哥鳥,只會不斷重復著「骨折」這兩個字。
「行淳,你冷靜一點。」曹令淳頭痛欲裂,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復雜。
盛少瀾在推開他的同時,也讓方戀昭失去重心地摔到地上,才造成這起意外。
在兄長的巨掌一拍下,曹行淳總算住了口,俊顏微微扭曲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愛將。
「小昭,這是怎麼回事?妳不是去幫盛先生剪頭發,怎麼會剪到骨折?」這種職業傷害,說出去沒人會信吧?
「你問他啊!」一個冷冷的白眼丟了過去,方戀昭的心情已經不是一個「爛」字可以形容了,偏偏他還這麼不識相!
曹行淳很听話地轉向另一旁臉色也很難看的盛少瀾,雖然畏懼于他可怕的眼神,但為了愛將,他還是努力鼓起勇氣開口了。
「那個盛先生請問這是怎麼回事啊?就算我們小昭剪得讓你不滿意,你也不用這麼殘忍地扭斷她的手吧?」這男人真的這麼殘暴啊?
盛少瀾眼中的殺氣更盛,心情已經夠差了,這男人還在這說什麼瘋話?
「行淳,這是件意外。」曹令淳疲憊地一抹臉,深感挫折。
「意外?」曹行淳從善如流地將目光再度轉向兄長,怕極了那位大藝術家眼底的火苗。「哥,人是你出面跟我借的,現在搞成這樣,你打算一句意外就結案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昭在我店里的地位,她的受傷會讓我們承受多大的損失啊?」
曹令淳還沒來得及回答,盛少瀾已經極度不以為然地接下話。「事情是我造成的,我會負起責任,你看損失多少,我賠!」不過是錢,他有的是!
他那囂張不當回事的態度,惹毛了原本在一旁嘔氣的方戀昭。
「你以為錢就能解決嗎?」這個男人真的很欠人教訓!
「要不然呢?」盛少瀾冷冷反問,故意漠視方戀昭的怒氣。「不就是骨折而已。」
方戀昭氣黑了臉,他知不知道這個「意外」造成的影響不僅僅是工作,還有生活啊?身為罪魁禍首,他從頭到尾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現在還高高在上地想拿錢打發她?
看來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這下她如果不想辦法整死他的話,這口怨氣要怎麼出?
「骨折而已?」她瞇起眼,語帶威脅。「那你也去骨折看看啊!」
看著眼前出現歇斯底里狀況的女人,盛少瀾的唇抿得更緊了。「不然妳想怎樣?」佐以冷笑,這句話問得很侮辱人,彷佛她這個受害人現在是有所圖謀。
「你現在的意思是,條件任我開,你都願意負責?」方戀昭強壓下怒氣,設下了讓他無法反悔的陷阱。
「只要妳敢講。」大丈夫敢做敢當,事情的確是因他而起,他不會推諉應負的責任,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無禮的女人究竟會開出什麼樣的條件?
「我有什麼不敢講的!」美眸一瞪,方戀昭才不會跟他客氣,讓他好過。「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負起這件事的責任,在我手骨折的這段復原期,貼身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代替我不方便的右手!」
等這位大藝術家淪為貼身僕佣之後,她會好好把握機會,荼毒他、虐待他、刁難他,以報復他不以為然的「小意外」。
「簡單!妳要幾個看護?」沒想到她的「火力」只有如此,盛少瀾冷哼一聲,依然是一副高傲樣。
「我不要看護,我就要你做!」方戀昭堅持。
盛少瀾皺眉,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誰有那種閑工夫跟在妳這個無禮的女人旁邊?」要他貼身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他自己都要別人照料了。
「是嗎?」方戀昭綻出一抹可怕的笑容。「原來大名鼎鼎的盛少瀾,不僅是個闖了禍不能負起責任的人,還兼言而無信啊?」
「妳」盛少瀾狠瞪方戀昭一眼,卻被她打斷。
「世界上不是有錢就能解決任何事的。」方戀昭眼神轉冷,直視盛少瀾。「我也不強迫你,只要你道歉,承認自己是個不負責任又言而無信的人,我剛說的話就算了。」
要他承認,除非他死!盛少瀾胸口怒火翻騰,恨不得將眼前得意的女人一把捉起,加重她身上的傷勢。
「快決定,在場還有一對兄弟可以當證人。」方戀昭神情漠然,制止了想說話的兩兄弟。
她眼神清楚地傳達出一個訊息──「不準插手」!
「盛先生,不用勉強自己了。」方戀昭其實也不是真的想要每天跟盛少瀾大眼瞪小眼,只是想挫挫他的傲氣,讓他知道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只要你道歉」
「妳今天就跟我回家!」盛少瀾的表情已經稱得上猙獰,但見到眾人錯愕的表情後,卻又感到一絲快意,尤其是見到方戀昭那一臉無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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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果然都是要面子的!所以盛少瀾即使一臉鐵青,依然答應當方戀昭的貼身僕佣,死也不肯承認自己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而方戀昭第三次踏入這間房子,心情又是大大不同。
她決定趁這機會整死他!好好發泄一下口頭那口鳥氣。
打定主意,她轉向身邊幫她拎著行李的男人。
「房間在哪?」她要好好養精蓄銳,想想該從哪開始折磨他。
橫她一眼,盛少瀾直接往二樓走去,心里想著該如何扳回一城,絕不能讓這個女人瞧扁了。
「這是」跟著盛少瀾進入一間房間,方戀昭直覺地皺起眉。「這是你的房間吧?」
她惱怒地瞪向他,光看房里的擺設跟沙發上隨手扔著的長褲,也知道這間房間是有「男」主人的。
「妳就住我的房間。」見她眼一睜像是又要大吼,他涼涼地早一步堵住她的話。「妳不是要求我『貼身』照料妳嗎?怎麼,妳現在是要告訴我,其實言而無信、說話不算話的人其實是妳嗎?」
盛少瀾輕輕松松使出一記回馬槍,當場出了一口悶氣。
方戀昭瞇緊眼,嘴巴動的比腦子快多了。「住就住,誰怕誰!」想要反整她,門都沒有!
「是嗎?」盛少瀾一聳肩,把她的行李一放。「妳自己慢慢整理,我去忙了。」
「等一等!」眼里閃出算計神色,方戀昭收起怒氣,開始了她的報復計畫,開口說出讓盛少瀾目瞪口呆的要求。「幫我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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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底是誰整誰?
為了爭一口氣,兩名當事人各自不肯認輸地決定跟一個陌生人同住一間房、同睡一張床,已經夠扯的了,現在居然還在浴室里上演一場混戰。
「你小心一點啦!」半跪在浴缸旁,低垂著頭的方戀昭忍不住在心底自憐,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啊?本來是想好好整他、羞辱他、指使他的,怎麼會變成自己一頭狼狽地趴在浴缸旁,滿頭滿臉滿身的水?
「你的技術真的很爛耶!」再也受不了盛少瀾亂洗一通的大手,方戀昭扯過毛巾,擦著自己一臉的水珠。「你如果不想做就直說嘛!何必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
面對她的指控,盛少瀾也是一肚子火。「妳才該閉嘴吧?一直叫叫叫,分明是雞蛋里挑骨頭,故意想要為難我!」向來都只有被別人服侍的份,什麼時候淪到他來服侍別人?他還知道該怎麼洗已經算不錯了,她還在那抱怨!
「洗得我全身是水,你還那麼理直氣壯?」恨恨地將毛巾一扔,方戀昭眼楮鼻子全都紅通通的。「我們店里隨便一個新來的小妹洗得都比你好!」
「那妳去叫她洗啊!」盛少瀾火大地回嘴。「錢我出。」
「你還敢提錢?就跟你說我不缺錢了!」這個男人真的很欠罵耶!「是你自己答應要親自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如果你做不到的話就直說!別再浪費大家的時間。」
承認吧!快承認你做不到,這樣兩個人都能解月兌!
「我做不到?」盛少瀾恨恨地瞪向方戀昭。「是妳故意不給我好過吧?」
「你看清楚我的樣子。」方戀昭拉拉自己半濕的衣物跟嗆得流淚的眼楮。「是誰不好過?」
「我的樣子會比妳好嗎?」盛少瀾不服輸地讓她看清楚自己被水淋濕的衣服,還有冒汗的額頭,他的模樣並不比她好多少。「誰天生就會幫別人洗頭啊?是妳硬要對我做無理的要求。」
「我可以自己洗的話,有必要對你做無理的要求,任你這樣惡整嗎?」扠腰挺胸,方戀昭讓他看清楚自己上了石膏又套了垃圾袋的手。「你以為我無聊、我愛喔?」
這女人,真的是想靠那截石膏吃定他耶!
「總之,妳敢要求,我也敢照辦,可是後果妳自行承擔。」盛少瀾哪會不明白方戀昭心里的詭計,她再三強調要他親自照料她,絕不會安什麼好心。趁這個機會警告她一下,別做得太過分;不然就像現在一樣,雖然被她整到,她也絕對不會好過,她最好聰明些,少自找苦吃。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挑起眉,方戀昭剛被淋濕的斗志再度火熱燃燒。
「我是在提醒妳。」盛少瀾冷淡地看她一眼。
「我用不著你提醒!」方戀昭也學著他的表情,冷漠地回答,「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洗澡。」一身濕答答的,難過死了!
「喔?」盛少瀾揚起眉,故意放肆地上下打量她。「洗澡就不需要我『貼身照料』了?」
回答他的是一枚冷眼。「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