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電話!」小羅拿著話筒叫她。
「喔,謝謝。」她接過電話。「喂,我是何文嚴。」
「你現在很忙嗎?」
「還好,你哪位?」常常有廠商會打電話來問事情,她總得先知道對方是誰。
「齊杰。」
「齊齊齊總經理……」接到齊杰的電話讓她感到有些錯愕。
齊杰故意捉弄地說︰「有需要這麼生疏嗎?我記得上次你還叫我‘杰’的。」
「那時情況不一樣。你找我有事嗎?該不會又缺演員了吧?」還好電話中他看不到她臉紅的樣子。
「今天剛好下來新竹,想請你吃飯,跟你道謝。」而且我想你很多天了,齊杰自己在心中加上一句。
「道謝?不用了,應該的,何況那天是我麻煩你在先。」她才不要再去吃不飽的餐廳活受罪咧。
「那……當作朋友見個面、吃個飯總行了吧……」
「嗯,不用吧……」不是不想和他見面,而是不想再去那種吃不飽的高級餐廳吃飯。
齊杰受傷地說︰「真的這麼不給面子?」這是第二次遭到她的拒絕。
「好吧、好吧,在哪見面?」听出他失望的語氣,讓她心軟的答應他。況且他是老板耶,雖然她並不喜歡攀權附貴的,但至少也得識相一點,反正也只不過是吃一頓飯而已。
「真的!那下班我到工地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摩托車,你只要告訴我地點就行了。」真讓他來接她的話還得了,要是讓阿楠他們看到了,她大概會被他們虧到發瘋為止。
「那好吧!今天晚上……」
通完電話後,何文嚴便一如往常的到工地去了。
今天她破天荒的準時下班,好不容易擺月兌阿楠的奪命連環問,趕到約定的地點,不過齊杰還沒到,于是她大方的先進去坐下來喝口水。
不一會兒,她就看見齊杰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自然的對他招招手。
「等很久了嗎?」
「剛到。」
齊杰溫柔地看著她。「先點菜吧!想吃什麼?」
何文嚴拿著菜單,看著上面的餐點,她有種待會兒又要吃鹵肉飯的預感,因為上面寫的全是英文,她完全看不懂菜名。真搞不懂,明明是台灣人開的餐廳,為什麼偏偏要搞得洋腔洋調的?
「這家是走墨西哥路線的,你可以試試他們的招牌餐。」彷佛看出她的疑惑,他不著痕跡地解說著。
「好吧!那就隨便吧,反正連田里的蝸牛都吃過了,還怕其他的不成。」一副很認命的樣子。
「哈哈哈,就給她來份海鮮飯吧!給我一份羊肋排。」他將菜單交給服務生,然後笑著問她。「還在對上次的法國菜耿耿于懷?」
「是啊!而且永生不能忘懷!」她咬牙切齒地說。
齊杰假裝害怕地說︰「下次我絕對不敢再帶你去你不喜歡的餐廳,否則肯定會讓你記恨一輩子的。」
「我這種村姑級的人,只要在路邊攤吃吃就很滿足了;你們眼里的山珍海味,對我來講,真的是食不下咽。你知道上次我有多慘嗎?吃完那只蝸牛後,整晚打嗝都是蝸牛味,即使我又吃了一碗鹵肉飯、一碗肉圓和一碗魚丸湯,還是沒辦法壓下那蝸牛的味道,整晚難睡死了。」何文嚴一股腦兒地抱怨道。
齊杰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那天晚上又跑去吃鹵肉飯?」他真的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
「啊!」反應慢的何文嚴這才驚覺自己說溜了嘴,尷尬地笑著。「對、對啊,因為那晚沒吃飽,所以又去車站樓上吃了。」她不好意思地抓抓臉頰。
他真是愛極了看她這些小動作,很自然,也很可愛。「那你怎麼不說?我可以再帶你去吃啊!」
「我怕你會叫我吃天牛或是蟑螂。」她的表情極為認真且嚴肅的回答,卻惹來他的一陣爆笑。
「所以你那天急著離開,是因為肚子餓?」若讓其他人看到他現在這副笑得快斷氣的模樣,絕對會跌破大家的眼鏡。
她小小聲的回答。「嗯!」搞什麼?!就算知道她很會吃以後,也不需要笑這麼大聲啊!真是丟死人了。
「你真的很可愛,當我女朋友好嗎?」他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她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別開我玩笑了,我的心髒不太有力。」其實現在她的心髒可是極有力的急速跳著呢!
「我是認真的,和你在一起很輕松、很自然,沒有偽裝,也不需要勾心斗角。」
「做朋友當然沒問題,做女朋友就免了。」她可不想替自己找麻煩。光是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就不知道有多少拖拉庫了,萬一真的做他女朋友,大概她們一人一口口水就可以把她給淹沒在茫茫口水海之中;更何況經過一次又深又重的情傷之後,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愛情上。
「好,那就做朋友。」他知道「吃快打破碗」的道理,所以同意她就從「朋友」做起。
服務生把兩人點的餐同時送達,盤中的食物引來何文嚴陣陣的驚嘆。
「哇!我怎麼不知道新竹有這樣一個地方,海鮮飯好大盤喔,而且內容好豐盛,真材實料耶!」盯著盤內的海鮮飯,新鮮飽滿的蝦子、香滑的鱈魚片、Q女敕的花枝,她的眼楮整個都亮起來了。
「這樣應該可以彌補你上次吃蝸牛的痛苦了吧……」用力地點點頭,立刻撈起一片鱈魚片吃。「嗯,好吃,好吃。」
「那就多吃一點吧!」他發現她真的很容易滿足。
「那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份餐後甜點。」何文嚴小聲的提出要求。
「當然可以。」齊杰招招手,請服務生再拿菜單過來讓她選擇。用完餐後,齊杰提議去PUB喝個小酒,卻被她拒絕。
「你今天自己開車還想去喝酒?不行!何況等一下你還要開高速公路。」
「我今天住新竹,不回台北。」
「為什麼?該不會又要打球了吧?!」她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把他給逗笑了。
「沒有,只是想留下來,看你會不會同情我,明天陪我吃早餐,然後到處走走。」
「不會吧?你應該不缺人陪才對,光是勾勾食指,保證會有一群女狼人朝你飛奔而來。」她怎麼覺得自己的口氣好像有點酸酸的。
齊杰坦白又露骨地說︰「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很粗俗的,和你好像不太搭軋。」
「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在你面前,一切都很自然,可以大口吃飯、大口喝酒,不需要注意繁復的禮節。」
怎麼她又開始覺得心跳得很快,難道是吃太飽了?而且看到他臉上柔和溫柔的線條,她突然好想伸手模模喔!
「唉呀,不要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了。走吧!我帶你去新竹最棒的PUB,不過你要不要先回飯店換衣服,整天穿西裝不會覺得難過嗎?」她以為他隨時都有準備衣服替換的。
「我沒帶換洗衣服,臨時決定留下來的。」
「那我們就先去買衣服吧!」
「買衣服?」
「對啊!平常上班穿西裝綁手綁腳,已經很可憐了,下了班就應該輕輕松松的,還是你很喜歡穿西裝?」難道真的有人那麼喜歡穿西裝?
「我的確不太喜歡穿西裝。」齊杰撇撇嘴。
「那就對了,走吧!」她沒注意到自己很自然地勾起他的手臂,但他注意到了,而且臉上還掛了一個又大又滿足的笑容。
看著她忙著鑽這鑽那地穿梭于一排又一排的牛仔褲中,他也就任由她去挑選「他的」服裝。
「就這件吧!三十腰的應該可以。」何文嚴對著店員說。
「好,先生麻煩這邊請。」店員領著他到更衣室。
他換好褲子走出更衣室後,看到的就是何文嚴贊賞的眼神。
「先生的骨架標準,穿起我們的產品真是有型,非常好看,好像是為您量身訂做的一樣。」店員毫不避諱地流露出愛慕的目光,彷佛何文嚴只是只壁虎般掛在那里。
店里難得出現這樣器宇軒昂的貴客,光瞧他身上那套價值下菲的名牌手工西裝,就知道他一定大有來頭,非富即貴,當然得要好好的招待人家。
「好看嗎?」齊杰不理會店員的舌粲蓮花,只是挑著眉問何文嚴。
「嗯,很好看,我的眼光果然不錯。」剛從驚艷的呆滯中回神,她先調整好心情才回答。
要命!可不可以別再挑眉了?難道他不知道他這樣挑眉會有多吸引她嗎?再這樣下去,她恐怕不久後就會淪陷了。
真沒想到他穿牛仔褲會這麼帥氣好看,光看那店員一副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樣子,就知道他這副模樣多有魅力了。
真是的,今天只要他所到之處,都會引來女人「驚艷」的眼光;雖然這不關她的事,但是對于他被女人這樣注意,她還是覺得心里不太舒服,有種悶悶的感覺。
不過像他這種舉手投足間都充滿成熟魅力的男人,連整日和一群大男人一起工作的她都忍不住會多看兩眼了,更何況是其他的女人。
將來他的老婆肯定很辛苦,光是揮打蒼蠅就夠她忙的了,何文嚴不禁開始同情起未來的總經理夫人了。
齊杰贊賞地說︰「你的眼光不錯。」
「付賬吧!我只負責挑,可不負責買單。」她已經仁至義盡了,還特地帶他來這家她從不可能進來的知名品牌牛仔專賣店,就是怕他穿不慣「菜市仔」牌的衣服。
拿出白金卡交給店員,他語帶深意地說︰「我喜歡你幫我挑衣服的感覺!」
「挑牛仔褲我還可以,其他的可就不行了!」
「我們再去買鞋子、白色毛衣和外套吧!」他提議道。
「為什麼要買白色毛衣?」她一臉的不解。
「因為你穿白色毛衣配牛仔褲很好看,所以我想如果穿在我身上應該也會很好看。」他想這樣就是情侶裝了。
「喔!好啊。」她還沒反應過來,也沒注意到他唇邊淺淺的笑容。
結果,在他的堅持下,不但買了一件白色的男羊毛衣,還順便買了一件同款的女羊毛衣,就連外套都是買同款不同色的短大衣兩件,鞋子也是。
「干麼買我的?我又不缺。」嘟著嘴抱怨的模樣,在他看來真是可愛極了。
「我總得感謝你陪我逛街買衣服吧!而且我覺得你挑的款式也都很適合你,就‘順便’買了,總比到時候我自己去買個你不喜歡的東西送你來的好。」
「你……隨便你,你高興就好。」她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他,因為做工程的人怎麼可能講得過做業務的嘛!乾脆先棄械投降比較快。
「大早就看到一輛BMW,停在他們家早餐店門口,張老板忍不住多看兩眼;雖說年紀已經一大把了,但哪個男人看到好車不心動?
張太太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我們這里怎麼會出現一輛這種名貴的轎車?」張老板應道。
「大概是來找朋友的吧!你管那麼多干麼……」
這時齊杰下車朝他們走過來,令他們兩人嚇了一跳。
「請問何文嚴住在這嗎?」齊杰客氣地問。
張太太一臉戒備地問︰「你哪里找?」文嚴一向生活單純,不曾見過她有這麼派頭的朋友,當然得先問清楚來歷。
「我是她朋友,從台北來的,請問她住在這里嗎?」雖然覺得他們戒備的模樣有點好笑,但他還是客氣的再問一次。
「她住隔壁樓上,你找她有事?」
「你是……」齊杰也好奇對方的身份。
「我們是她的房東。」張太太不客氣地說。
「喔,你好。」齊杰禮貌的打招呼。「我和她約好了要見面,不過離約定時間還早,就想直接過來接她,請問她在嗎?」
「在,應該還在睡,放假時,她通常會睡得比較晚。」張老板怕老婆又口氣太差,趕緊搶在她前面回答。
「那我上去找她。」說完,齊杰轉身就要從旁邊的樓梯上樓。
「等一下。」張太太喊住他,他回頭以眼神詢問她。
「你在這邊坐一下,我去叫她就可以了。」她還是覺得不太妥當,所以不肯讓他上去。
「那就麻煩你了。」他能體會她不讓他上樓的作法,畢竟他一個大男人要進女生的房間是不太好。
沒多久,他就看到何文嚴頂著一顆剛起床的鳥窩頭,身上還穿著卡通睡衣,胡亂披了件外套,就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下樓來,一臉的驚訝,而房東太太則是跟在她後面。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她真的很驚訝。
「我之前從員工資料里查到的,正好我今天提早到,就循著住址找過來,這樣你待會兒就不用騎摩托車了。」天氣這麼冷,他不願意讓她頂著寒風騎車。
「太神了吧!你竟然找得到這里?!」何文嚴還是很驚訝。
「其實我也是問了很多人才找到這里的。」
「難怪……那你吃過了嗎?」
「還沒,等你一起吃。」
「那你要不要上來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待會兒再說。」寒冷的天氣加上過于單薄的睡衣讓她打了一個冷顫。
「好,趕快上去,你都冷成這樣了,走吧!」齊杰朝張氏夫妻點點頭後就隨她上樓去了。
「你一個人住這?」環視她這間小小的套房,雖然不大,但擺設卻是簡單整潔,並沒有一般女性房間會有的蕾絲或是絨毛女圭女圭,甚至連面鏡子都沒有。
「嗯,你隨便坐吧,我換件衣服。」她拿起衣服走進浴室。
等她再次出現,又看見齊杰挑起眼眉的動作。
要死了,一大早就挑眉,呼……穩住、穩住。她連忙提醒自己控制情緒,免得出糗。
「怎麼?我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嗎?」何文嚴先看看自己再問他。
「沒有,很好看,你的眼光果然很好。」她穿的正是昨天一起買的衣服。
「你說衣服啊!本來我是沒打算要穿的,但是又覺得這樣對你不好意思,所以還是決定先穿給你看嘍!我發現穿起來真的很暖、很舒服呢。」
「走吧!我們到郊外走走。」
「好。」
下了樓,免不了又是被張老板夫妻倆評頭論足一番;他們一看到兩人穿著隋侶裝出現,全都一副了然的模樣,還特別交代要何文嚴好好玩。
「他們很關心你。」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後,齊杰側身幫她系上,沒想到一靠近她,就聞到一股由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讓他一陣心神蕩漾。
「嗯,他們就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的疼我。因為張大哥結婚了,又住在台北,偶爾回來一次,所以他們把對兒子的愛都花在我身上了。」何文嚴表情十分幸福地說。
「你父母呢?」
她一臉平靜地說︰「在我讀專一的時候就因為車禍一起走了。」傷口已經太久,早不知痛了。
「你還有其他家人嗎?」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疼。
「沒有,我是獨生女。」
一陣靜默後,她才再度開口。
「我從專一開始就學會自給自足,做過很多工作,好不容易才混畢業,後來就進了宇訊工作,所以我應該感謝公司,給了我一份安定的生活。」她說得很稀松平常,他的心卻益發疼痛。
握住排檔桿的手,悄悄地改握她的手,一股暖流順著手心的溫度傳達到她心里,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下言中──
齊杰將車開到南莊一家頗負盛名的咖啡廳前面,卻因為假日游客過多而人聲鼎沸,簡直像是在辦桌一樣,由于他們兩人剛剛才吃過早餐,也還不太餓,所以決定先在附近的山林小道走走。
兩人走在山林小道上,引來其他游客頻頻對他們投來欣羨的眼光;兩人的外型是如此的登對,再加上情侶裝的佐證、彼此之間自然的互動,橫看豎看,他們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戀人。
「談談你吧!」何文嚴隨意起了個話題。
「我很簡單的,父母都在加拿大,妹妹在巴黎學藝術,學校畢業後,我就回到台灣接下我爸的事業,經過一番改變後,就是今天的宇訊了。」
「改變的階段一定花了你很多心力吧!重新開始是很容易的,最怕就是改變,太多包袱要顧慮。」她能理解一個老舊傳統的公司要轉變成e化的新公司,是需要很多的付出。
「所以我把振翔他們找來幫忙,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讓宇訊漸漸有了雛形。」
「唉……還是我們做工程單純,新專案來就做,專案完成後就換下一個工地,只要把進度掌握好,其他的都不必擔心,因為天大的事都有你們頂著嘛!」何文嚴一副天塌下來也有人會頂著的表情。
「知道就好,我們在前面沖鋒陷陣,你們把工程順利完成,我們再向客戶請工程款,咱們是魚幫水、水幫魚。對了,尾牙又快到了,今年你應該會參加了吧……」他知道她每年都在尾牙晚會上缺席。
何文嚴老實地說︰「嗯……我想我應該還是不會去吧!」
「為什麼?我听說你每年都沒有參加公司所舉辦的大型聚會和活動,這樣不太好,會給人不合群的印象。」齊杰提醒她,參不參加尾牙,多多少少代表著一個員工對公司的向心力。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真的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場合,所以我不想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她當然知道不去參加公司的尾牙是不對的,但是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齊杰好奇地問︰「不喜歡?怎麼說?」其實他自己有時也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
「覺得和其他分公司的人一年才見一次面,在業務上也沒有太大的交集,根本幾乎都不太認識,卻必須說著很虛偽的話來互相寒暄,對我來說,太復雜也太做作了。」何文嚴喜歡簡簡單單的生活,人際關系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太難了。
「那如果說是為了我去呢?」齊杰試探性地問,想知道她對他是不是已經有點在意了。
「你……拜托,不用想也知道那天你會有多忙,撇開五百多個員工不說,光是國內外的貴賓,你就招呼不完了,你是要叫我去當壁花喔!而且我也不想讓其他人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特殊的情誼,那樣不太好。」何文嚴實在地說。
果然,她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仍然想和他保持一點距離。
齊杰認命地嘆了口氣,故作哀怨地說︰「唉……好吧!你都這樣說了,我又能說什麼呢?那天我只好一人獨自陪客了。」
「什麼陪客?何況還有副總和其他的主管在啊!神經,說得好像自己很可憐一樣。」何文嚴松了一口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