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馬匹速速急馳,皓月隨著他的身影疾行。夜風吹起他身上的披風,颯颯與馬平行,更襯托出他馬上耀武的英姿。
鎮遠將軍費聿勛每兩年就得遠從關外秘密回京一趟,以示忠心。
當朝一向視契丹「遼」為最大外患,滿朝文武為應付契丹外族一事,幾年來爭議不休,主和、主戰兩派各執一詞。
然,近來邊防地區沖突不斷,契丹已開始出兵襲擾河北沿邊一帶,加上邊境不斷傳聞契丹招降鎮遠將軍,欲斷大宋抗遼主力,這謠言傳回了京城,宋廷對費聿勛的忠誠漸漸生疑,幾番欲調任他回京城,都因戰事吃緊而作罷。
費聿勛也明白,滿朝重文輕武、重內輕外,他雖屢建奇功,但對朝廷來說,他是功高震主,怕是將來有一天會擁兵自重,這是宋皇室最大的忌諱與隱憂。
他連夜進京面聖,以表赤誠。但,卻得到令他意想不到的結果!
皇上下了一道聖諭,將他從目前情勢最吃緊的河北邊防,調任至綏寧地區,那是宋遼的三不管地帶。
為什麼會下這道命令?理由是再明顯不過了!
一是怕他真的被契丹招降;二是想借此機會,削減他在軍隊里的威望。
可現下邊塞情勢吃緊,皇上仍執意做出這個決定,只有一個原因——朝廷內的黨派斗爭想必是愈演愈烈了!
將他調任,是為了避免有心人士拿他來做文章,而從這件事也看出朝廷對鎮遠將軍費聿勛又愛又怕的矛盾心態。
策馬疾奔——
費聿勛一接下聖旨,絲毫沒有休憩停頓的打算,出了皇宮,隨即揚馳離開京師。汴京這個官場是非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將帥惟一的歸屬,只有在邊疆戰場上。
夜寂寂,街清清。
他思忖著,大約再十來天,就可以和弟兄們會合了,要是他們知道他被調任一事,恐怕——
這念頭才起,驀地,他看到了——
不知道從那兒突然跑出一個人,迎面對著他,絲毫沒有避開的打算。
糟糕!他身下這匹烏孫馬,相傳是天馬的後代,其奔行速度之快,若不是馭馬個中高手,絕對會駕控不及。
他才看到人影,馬匹就已經就快要撞上人了!
他急拉轡繩,整匹馬幾乎騰空躍起,只聞馬匹長嘶一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混帳,你找死嗎?」只差一步,這人就成了蹄下亡魂!費聿勛怒喝一聲,邊拉穩馬匹,它似乎受到了驚嚇而躁動不已。
是女人!?費聿勛總算看清他,不,是她的模樣,他半眯起眼,端詳著眼前這個擁有一張罕見的絕艷臉龐,卻渾身傷痕累累、衣衫不整的女人!
她死了嗎?藺雨潔心想。可是並沒有痛感啊?
男子洪鐘般的怒罵聲讓她驚跳一下。她真的沒事!?
她動了動眼臉,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焦躁不安的馬兒仍在原地踱步的四肢,她仰起臉,正好對上一雙如炬墨瞳。
就是這個人了!
藺雨潔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急忙月兌口求助︰
「求求你,救我!」
費聿勛在心底悶哼一聲,這女人不是想死嗎?怎麼改口求救了?
看她慌措的神情、衣衫不整的模樣,在外的一截玉臂上可見抓痕、瘀傷,費聿勛稍加揣想可能的情況。
「發生了什麼事?」他還是問了。墨瞳卻更形幽,是因細看了她的容貌。似雪的肌膚襯著精琢的五官,皇宮內美女如雲,他也見過不少,卻沒有一個女子出落的令他如此驚嘆。
但,最吸引他的還是那雙眼。既漠然又冷冽,有著女子少見的銳利,讓她整個人看來,縴秀中還帶著一股倔強,相反又相成的氣質同時存在,教人忍不住想深掘隱藏在那目光底下,是個擁有什麼樣性情的女子。
「有人追我!」她說。簡單扼要,一語帶過。
藺雨潔看他眉心輕攏,以為他在猶疑,加上身後傳來輕微的騷動,猜想是那群僕從又折了回來,她趕緊再補上︰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求你帶我走!」
這女人在說什麼?費聿勛仍是不動聲色,少頃,他也察覺到臨街有一群人正往這方向走來,應是來尋她的,便道︰
「這里是汴京,豈能容許人在天子腳下為非作歹!姑娘請放心你!?」
藺雨潔突然撲上前,抓住轡繩,打斷了他的話。
「快放手!」費聿勛喝道,她的舉動又讓烏孫馬不安起來。
「不放!」藺雨潔決定老實跟他說明白。「追我的人是家里派來的,我絕對不回去!」她不自覺地再抓緊轡繩。
烏孫馬悶嘶一聲,甩動馬頭想撇開她,輕瘦的身子骨隨之擺蕩,但她說什麼都不放!
她的手!?費聿勛低頭一看,她的手背上青筋微浮,想必是使盡全力緊抓著轡繩,但令他訝異的不是這個,而是那雙手……
「家里沒人替你出頭嗎?」顧及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他只好先問道。
「小姐在那兒!」
藺雨潔猛然轉過頭,街頭有人發現她了!
她趕緊撇回頭,仰起臉朝費聿勛急切說道︰
「帶我離開汴京,我人就是你的!」藺雨潔知道自己的容貌是她最後的籌碼,她決定全押注在這個男人身上!
但,為什麼他臉上沒有任何驚喜之意?
費聿勛只是靜靜地瞅著她。
冰漾的眸子里有抹絕然、緊抿的菱唇噙著一股倔強,相遇不過片刻,他知道自己已全然被那雙冷絕的眼眸吸引住,那是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見過的。但更令他好奇的是,這女人到底想以身體換取什麼?
藺雨潔也在想︰這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她第一次遇到,見到她容貌卻如此無動于衷的男人。惟一能讓她分辨的是那雙墨瞳,漆黑如夜、深邃如奇潭,深不可見的潭底閃著隱隱的亮光。
她無暇再細細思索,身後雜杳的腳步聲提醒她時間已不多了。
藺雨潔痛苦的閉上眼,像是說給自己听的,喃喃道︰「當我逃出來的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只有兩條路走,要不就離開汴京,要不就——」
她陡然睜開眼,眼底掠過一絲淒絕,她沒有再說下去。
就在她放開轡繩的那一剎那,費聿勛察覺出她的意圖——
她要死在馬下!
所有的動作幾乎同時發生——
她躍上前,抓起一把馬鬃,烏孫馬嘶鳴一聲,抬起前肢、猛甩頭頸將她撇開,就在她跌落地上、馬蹄同時要落在她身上的瞬間……
她料定自己是必死無疑了!才閃過這個念頭,整個人突然被人從後提了起來,下一瞬,胸口猛然撞上某樣堅硬的東西,那幾乎快擠光她肺里的空氣!
「該死!」雄渾的咒罵聲音來自她頭頂。
接著听到他沉喝一聲,策馬急馳——
涮——涮——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將身後家丁的追逐、騷動愈拋愈遠;耳畔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的是規律、卻極快的心跳聲——那是他的。
藺雨潔這才意識到自己緊偎在他胸前,被他一手緊緊環住。
這男人願意帶她走了?她閉上眼,稍喘口氣,同時不斷地對自己說︰
「藺雨潔,你沒有後路了,沒有後路了……」
她到底遇到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他們騎過幾條大街,不,正確的說法是,他似乎一直在同樣幾條街上繞,她不明所以,直到——他們在一處巷弄前停了下來。
他抱她下馬,隨即褪上的披風裹住她,將她整個人扛在肩上,又再重覆地繞了幾條街,突然間,他身子一縱,翻牆躍入一處豪華宅邸之中。
他私闖民宅!?藺雨潔悚然一驚,她踫上的竟是盜賊不成?但教她好生奇怪的是,這人怎麼會對這宅邸如此熟悉?行經幾處院落、長廊,他完全知道該在何處轉彎,毫不猶疑,就像是住在這兒似的。
但他若是這宅子里的人,又何需翻牆而入?
就在她百思不解之際,費聿勛推開一扇門,進入一間偌大的房。
他放下她,伸手解開裹住她的披風,但仍被掛在她身上。他模黑走到桌前,拿起打火石將燭火點亮。
藺雨潔思索著要不要說出來,他們這樣的舉動似乎不太妥當。可她都決定跟著這個「盜賊」,萬一說出來激怒了他,屆時反悔了可怎麼辦?
費聿勛知道藺雨潔眼底的疑慮,卻不想跟她說明白,因為應該沒這必要!
「你住這兒嗎?」她還是問了,用一種比較「客氣」的方法。
「不!」算是回答了她。
這幢皇上賜予的宅邸,他只住過幾天而已,其他的時候不是駐守邊關,就是住在揚州老家。
費聿勛之所以不從正門帶她進來,一是不想讓她知道這里是鎮遠將軍府,二是朝廷中的各黨派在京城里耳目眾多,要是被人發現他夜半帶著不明女子進府,恐怕會滋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我們豈不打擾了人家?」
費聿勛聞言僅是淡笑不語。這女人夠聰明!想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問出他和這棟房子的關系。
「叫什麼名字?」他問,往她身前趨近。
他好高!藺雨潔得更仰起頭才能對上他的眼。
「藺雨潔。」她收起下顎,平視著眼前的胸膛說道。這男人盯著她的眼神,為什麼和其他男人看待她的方式不一樣?
「請教——」她也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坐著等我回來。」費聿勛打斷她的話,命令式的口吻讓她無從反駁,說罷,他旋即離開房里。
他一離開,藺雨潔不自覺的松了口氣。這男人看她的眼神總帶著一股壓迫感,雖不害怕,卻教她心慌。那種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讓她很沒安全感!
拖著疲軟的身子走到桌前坐下。顧目四盼,房間雖擺設簡單,卻是件件珍品。視線越過小廳,盡頭的床榻用的是最高級的杉木,攏于兩側的床幔是質地極佳、沿邊滾著水紋繡的金陵綢緞,而她身旁桌椅的材質則是泛著異香、不像是中土所產的檀木。這些在在證明,這里絕對不是尋常人家住的地方!
是官家嗎?
藺雨潔猜想著費聿勛的身份,他翻牆的舉動是「土匪」了點,但就外表來看卻怎麼也無法和「盜賊」搭上,更遑論他一進來,什麼物品也沒拿呀!
她得靠這男人離開汴京,所以輕忽不得。
費聿勛很快地回到房里,他手上卻拿了不少東西︰一盆水、一把剪刀、毛巾、白布、一罐瓷瓶、手肘上還掛著一件衣裳。
這該不會是他準備「偷竊」的東西吧?
費聿勛在她身旁坐下,抬起手解開她身上的披風,藺雨潔這才想起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下意識地瑟縮肩膀。
「是誰信誓旦旦說‘帶我離開汴京,人就是你的’這句話?怎麼,反悔了嗎?」他略帶譏諷的口吻說道,邊執意的褪下披風。
身子微微一僵,這是她的允諾沒錯。
「我……說到、做到。」粗糙的指月復有意無意的掠過她微露在外的肩頭,竟讓她一時結巴起來。他真的要……要……在這里佔有她嗎?
遇事一向冷靜的藺雨潔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嘶——突然間,她急抽了一口氣。
他抬起她的手,扳開手心——
藺雨潔這才赫然發現,她兩手全是傷!徒手伸進火中拿書時燙成的水泡早就破了,手心被花瓶碎片割傷了好幾個地方,有此極細小的碎片還在里頭。
她不顧一切的逃家,根本沒感覺到有這些傷口,現在發現了,才知道痛!
他拿起一條手巾,輕柔的為她剔除刺入手心的碎片。
剛才他離開,就是為了去替她找來這些傷藥嗎?藺雨潔突然想到,其實他早就發現她的傷口吧?因為她進屋前一直里著披風呀!
她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她雖少與男性接觸,卻知道他有著罕見的偉岸體魄,因為光是肩膀就幾乎是她兩倍寬,站在她身前時,她還不及他的胸。
蜜色的肌膚襯著他分明的五官,寬額、濃眉讓他整個人流露出一股剛毅之氣,濃密的眼睫微微掩住半垂的眸,那雙眼在初見之時,竟沉穩得教人心安。挺直的鼻梁讓他在剛毅之中還帶著一股英氣,厚度適中的唇略抿,透露出這男人隨機應變的能力極強。
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是「盜賊」啊!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你那雙眼直盯著男人瞧,可是會出事的?」費聿勛仍低頭清理她的傷口,壓根兒就沒抬起頭看她。
低沉的聲音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行徑。藺雨潔不自在的移開目光,彤紅已悄然浮上臉龐。
他怎麼會知道——她正盯著他?
突來的想法,藺雨潔知道這個男人正在心里偷笑她!
她倔強地再將目光轉回他臉上,費聿勛這才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
她看不出那眼神蘊含的意思。
「你是痛傻了嗎?怎麼吭都不吭一聲?」他沒接續之前那句話,邊說邊將手巾放入水盆里,順勢拿起一罐小瓷瓶,就嘴拔開木塞,將藥粉撒在傷口上。
她凝起眉心,手微微發顫,但仍是不吭一聲。對她來說,這傷算什麼?真正傷害她的不是這個!接著,他拿起白布包扎她的手。
「可否請教恩人大名?」她也學他,突來一句問話,只是手上的痛感讓她問得有點喘。
「費。」他只道姓、不道名。
藺雨潔了解他是不願意對她暴露大多。
「費公子,您——打算帶我到哪兒?」
包扎好,他放下她的手,再擰擰剛才清理傷口的毛巾,抬起她另一手,重復同樣的的動作。
「你想去哪兒?」他問。
「我能做主嗎?」藺雨潔隱隱覺得他有其他的想法。
費聿勛邊包扎傷口,邊說︰「鋒芒太露,你把你的聰明表現得太明顯了。」他包扎好,放下手再道︰
「我會送你出城,然後替你雇輛車,看你想去哪兒,都行。」
藺雨潔一怔,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決定。
她能去哪兒?蘇州?即使舅舅們可能不願意認她,但他們是她惟一的親人,除了他們,她無處可去啊!
不成!旋即又想,爹一定猜到她會去蘇州找舅舅,她很有可能在路上就被爹派來的人攔下。
季家在汴京財大勢大,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光是這一點,爹說什麼都非要找到她不可!
「為什麼不帶我走?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如果你想……現在……也行……」說到最後一句,她垂下眼,不敢再看著他。
「我要去的地方不能帶女人。」
藺雨潔聞言,將所有的細枝末節整理一遍。若是做官的,那是文官、還是武官?他要離京——又不能帶女人那地方惟有戰場!
「你要到邊關?」她問。這幾年邊境戰事頻傳,汴京人人皆知。
費聿勛一臉詫然,她怎麼會知道?
神色旋復平靜,剛毅的嘴角略勾,明白答案是自己泄露出來的。帶她進府這舉動,無疑透露出太多蛛絲馬跡讓她有跡可循。他說道︰
「你若是男人,我一定帶你走。」他知道藺雨潔會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思縝密的她,若為男兒身,定是難得的謀士之才!
「你——不需要女人嗎?」她曾听說部隊里有軍妓供士兵解決需要,那麼他……也一樣吧?
費聿勛凜凜的注視她,沒回答她的話,反倒是順手拿起桌上的衣服,朝她說︰「我只找得到男裝,你把衣服換上。」
藺雨潔以為他答應了,接下衣服欲起身時,卻听到他說︰
「在我面前把衣服換上。」
她一怔,美眸直瞠著他。俄頃之間,她明白他的意圖——他在測試她!若是她扭扭怩怩,如何解決他的「需要」?
她連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都辦不到,只知道自己的手抖顫顫的探向衣襟,緩緩褪下紗羅外衫、袖衣,身上僅留一襲肚兜兒。
她的眼愈垂愈低,一手探向腰際,略遲疑了下,才解開裙裳。羅裙涮地落地,露出裙下一雙勻稱的雙腿,從而往上看,服貼在臀月復的褻褲、僅掩住胸脯的兜兒,都單薄得遮掩不住她玲瓏的身段。
她無措的看著手中的男裝,不知該從何穿起。
「過來。」他喑啞說道。
兩人僅隔半步的距離,藺雨潔覺得自己根本跨不過去。她咬住唇,生硬的走上前,膝蓋竟沒用的打起顫來。
她好氣自己!她連清白都不要了,怎麼還會怕成這樣!?其實,她不願承認的是,那股不斷襲來的炙熱目光,讓她覺得自已根本就是赤果果的,一點遮蔽也沒有!
原以為男女之事應該是極為簡單的,不過就是一個男人佔了一個女人的身體,現在才知道,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但來不及了,她沒有後路,她絕不能回頭!
「啊——」突然,他猿臂一伸,將她往身上一帶,讓她牢實實的跨坐在他大腿上,她兩手抵著他胸膛,衣服還抓在手上。
「一塊木頭是無法取悅男人的。」他若有所指的說,同時一手隔著肚兜兒,覆住她豐潤的胸脯。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完全不知道如何回應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腦子里惟一剩下的念頭是,絕對不能讓他拒絕帶她走!
她抿抿唇,鼓足勇氣,直視著他說︰「我、我從沒有過男人,當然不知道……怎麼做……可是我可以學……」可以成為你的女人!
她讀過書,曾無意間看過幾張圖,明白杵在兩腿間的躍動代表什麼。她放開唇,急急喘氣,明眸凝著他,半是哀求,半是交易般的口吻,低道︰
「身子給你……帶我走……」她要把汴京、藺家永遠拋在腦後。她跟這個男人只有回頭上的約定,就算她履行承諾,但身心都還是自己的,誰也不能左右。
往後的人生,她要由自己來決定!
她的絕然、固執,全看在費聿勛眼里。他放開逗弄她胸前的手,抱著她站了起來。
他伸手拿走她手上的衣服,從內儒、中衣到外衫,一件件替她穿上。他的舉動令藺雨潔一臉愕然,不明所以的她,只好順從的依著他的動作。
「你相當孤傲、自負、而且聰明,完全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兒。」他略為彎身,替她穿上褲子,邊說道。
藺雨潔思忖著他話中的意思,到底他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你懂得拿出對方想要的東西,來換取自己想要的,這種買賣,不可能會有人拒絕。」他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下過長的衣袖、褲管,再為她系好腰帶。
藺雨潔有點了解他為她更衣的意圖了。等于就是告訴她,一個男人會為一個女人做這種事,不是享受著如同「閨房畫眉」的樂趣,就是宣示他對女人的掌控力。
那——他是屬于何者?
藺雨潔突來的鴕鳥心態,讓她不想再分辨下去。
他的手在她胸前有意無意的來回摩拳。
「我帶你走,但除了身體——」手突然停在一端頂峰。「你還得再答應我二件事。」
藺雨潔抬起頭直視他,心想,這男人果真不是能輕易被人掌控的。她給了一樣,他還要附帶更多。
突然間,細眉又輕蹙了起來,因他的手略施了壓力。
「第一件事,從現在開始,不許你穿女裝。」
「同意。」她允諾道,心里卻對這條件感到訝異。
「第二件事,我知道你打算買賣做成之後一走了之,我無所謂,但在這段期間,我們必須以主僕相稱。」
這個條件卻讓她眼中的倔強再次浮現,她是在談條件,不是在賣身!
「我這麼做有我的用意,日後你自會明白。」費聿勛了解她眼神所透露出來的訊息。
他放下胸前的手,等待她的回應。
「好。」藺雨潔慨然答應。心想︰不管怎樣,往後的人生,都要由自己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