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逗情郎 第五章 作者 ︰ 染香群

「追丟了?」靈虛慍怒的問,「我派下伏兵在各地林家藥店、醫館等候,又派人苦苦追蹤,好不容易得到神隱的行蹤,你居然跟我說追丟了?」

墨陽淡淡的回答,「燕無拘手上有破棺真劍。」

「燕無拘?」靈虛大吃一驚,「是他救走了神隱?」

靈虛神情陰晴不定,暗自思忖了起來。一個神隱就夠棘手了,又加上一個鬼捕。

麗剛跳崖之後,他仍然不放心,下令尋找麗剛的尸首,只找到了順流而下的黑衣,尋向源頭,大肆搜山,找到暖泉附近山洞里的火堆,卻已經熄滅很久了。

尋到山鎮,醫館的大夫說了是一男一女來醫治古怪寒傷,已經搭船離開,又領著人順流找去。

他不知道麗剛寒傷沉重,走走停停,一路直追到濟南,竟是錯過了。待想起這層,要回頭去尋,卻見到那只該死未死的獵鷹居然飛抵林醫府後山,他故意射傷獵鷹卻不致命,就是想找到神隱。

哪知這只獵鷹居然飛進後山就不再出現,他捺不住領人要搜山,卻被幾個赫赫有名的黑幫阻止了--

「這是鬼醫的地盤,任誰也不能踏人。」

若真打起來,他也未必會輸。只是清理幾個毛賊,卻得與天下黑暗武林為敵,實在不劃算。再說,他此行隱密,也不想露了蹤跡,忍氣吞聲的退了出來,只是派人日夜守候。

等獵鷹再出現,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他令人盯牢獵鷹,又守住林家各個據點,好不容易神隱出現了……赫然發現救走神隱的竟然是鬼捕燕無拘!

「就算他有破棺真劍,你也不可能滅不了這兩個人!」靈虛氣得拍裂了桌子。

「……你為什麼不把劍毀去?」墨陽美麗的眼楮嬌媚得不像男人,「為什麼呢?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唯一的克星……」

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靈虛不大自然的別開頭,「那是武當鎮派之寶,怎可輕言毀去?我乃武當太掌門……」

「哦?你還是武當弟子嗎?」墨陽嘲笑起來,「如果你是恪守清規的武當弟子,那麼……怎麼會有我?」縴長的手指輕輕搭在靈虛的肩上,只是這樣就已經有侵骨寒意,「你為什麼不練太陰經,而是生了這樣的我來練呢?我姊姊……是死了吧?女子屬陰,禁受不住太陰經的陰寒內功,已經早早的過世了吧?」

靈虛一把抓住墨陽的前襟,惡狠狠的將他摔在牆上,掐住他的脖子,「你的命是我給的,武功是我教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死!」他的掌心熾燙如熔爐,純陽真氣逼進墨陽體內。

墨陽全身宛如萬蟻咬陽,痛苦不堪,卻一聲求饒也不見,眼神里盡是鄙夷。

這種眼神……真是令人不舒服!

靈虛恨恨的將墨陽摔到雲娘的懷里,「看好他!听著,你若敢起貳心,你再也不用想吸到卯童血了!就讓極陰內力啃噬你吧。」

墨陽沒有回答,伏在雲娘的懷里,他唇角噙著美麗的微笑,陰沉而淒艷。

靜靜坐在船艙內,眼見濟南就要到了,麗剛擔憂的望了望正在閉目打坐的無拘。

這一仗大動真氣,大哥雇到船以後,就昏迷了一天。所幸臨行前李伯伯硬塞了一些五花散給她,這珍貴的傷藥讓大哥保住了命,而墨陽那記寒掌也沒真的傷了他。

若是墨陽再追來……她用什麼保住大哥呢?愁思百轉,任她是機智百出的神隱,傷重之余也沒有辦法。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無拘微笑著張開眼楮,「妹子,五花散果然神效。」

麗剛也對著他微笑,「治尋常內傷是極好的。我爹爹老囑咐李伯伯有藥材盡量多配些……只是藥引難求,又瑣碎麻煩。他倒是塞了一年份的藥給我……可覺得怎樣?能進飲食了嗎?」

「這麼一說,我倒是餓了。妹子還沒吃吧?好不容易好些了,-才該多吃點東西。」

他喚梢公。出手大方的客人沒人不喜歡的,梢公趕緊將準備好的酒菜送了進來,麗剛只捧起燕窩粥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

「這樣清粥小菜,怎麼會有力氣?」無拘皺起眉,「多吃點肉,這清蒸魚不錯,鮮得很呢。」

她聞到肉味就皺眉,「……大哥,我茹素。」

「年紀輕輕的,吃什麼素?」他板起臉孔,「-是偏食吧?」

被說中了心事,她臉孔紅了起來。「……我還願。」

「還願?-說說,怎麼薺菜-就跳過不吃了?這不是素?」

哎哎……她頭痛起來,「人家不愛吃麼。」

「什麼都要吃!難怪-瘦骨伶仃,略傷傷就喪氣,都是飲食不足的過錯。」他不由分說,將清蒸魚去了魚刺,放到她碗里,「吃完。不吃完可不理-了。」

看她像吃藥一樣苦著臉,一小口一小口的,還拚命喝著菜湯灌下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我飽了。」她將碗筷一推,什麼沒有腥味……她滿口都是魚騷。真是難吃得要命。「我什麼都不要吃了。」

「呀,我還想說給-梅糖呢。」他遺憾的收起糖,「想說-這麼乖、這麼听話……」

「……如果是一小顆梅糖,我想,我還吃得下。」她期期艾艾的說。

真是……太可愛了。看她幸福的含著糖,笑容跟蜜一樣,無拘的心里充滿了憐愛。

他希望,這段旅程永遠不要結束。但是……眼前好好的麗剛,卻只剩三日平安。

如果她痊愈了,就會乖乖的回林醫府吧?想見到她,恐怕是千難萬難。

若是麗剛願意嫁他……但是麗剛不願意。眼前她也只把自己當成世兄,再也沒有別的了。

這樣……也好吧?當她永遠的世兄,這樣的關系,就算她出嫁也斷不了,真真是一輩子……

只是這份心痛,卻好不了了。好不了也無所謂,只要麗剛好,他怎樣都沒有關系。

吃完飯,麗剛想看江景,無拘扶抱著她到甲板上,她自然而然的倚在無拘的懷里,撕著干糧,呼喚江鳥來食。

江風大,他月兌下披風裹著她,攏了攏她被風吹亂的頭發,無聲的嘆了口氣。

氣息里滿是幸福和遺憾。

抵達夏家彎,幾日未見追兵,無拘總算放下心了,卻不敢太松懈。

這段日子盡力救治麗剛,他其實一直掛心著武當的案子,既然濟南就在眼前,他決定先去官府送訊給京里的同伴,要他們明察暗訪,墨陽出現更證實了麗剛的說詞。若堂堂武當名門正派有了這種丑事,朝廷絕對不能坐視。

這是多少百姓倚閭等候的孩子,身為朝廷的一份子,怎可不盡心?

到了縣衙,他表明身分,縣太爺慌著出來迎接,直送到大廳奉茶。

麗剛仍然體弱,是讓無拘背著進來的。

一進大廳她就起疑,怎沒人盤問她的身分?「大哥,不大對勁。」

「我知道。」無拘不動聲色,唇角微微笑著。他這妹子年紀雖小,倒是靈慧得很。他開始磨墨寫信,「我想知道縣太爺搞什麼把戲?看見我干嘛慌成那樣。妹子,飲食皆不可用。」

「嘖,這也好叫糕點?我才不愛吃。」她皺起鼻子,依舊含著梅糖。

無拘笑了笑,繼續寫信。

約莫半個時辰,突然涌進了數十個殺氣騰騰的官差。無拘氣定神閑的抬起頭,有些意外他的副手兄弟謝必安居然拿著武器對著自己。

「燕無拘,你涉嫌武當盜劍乙案,特奉刑部命令,捉拿你赴刑部偵訊。」必安喝道。

他尋思了一下,向來听聞刑部王大人與武林多有交涉,看來是真的了。

「謝兄,皇上可知道此事了?」他不慌不忙的問。

「這種小事,哪需要驚動天听?有什麼話,到王大人面前分辯吧!」

一對判官筆凌厲的疾剌而來,無拘略偏頭,索性抽出破棺真劍,交起手來。

麗剛原本手心捏把汗。若是官兵要捉拿她,她現不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哪知道一廳呼呼喝喝的官兵,都當她是家具,沒人多看她一眼。更奇怪的是,就必安一個人和大哥打得熱熱鬧鬧,其它的人……

喊是喊得殺聲震天,招式比得虎虎生風,就是沒人上前一步,她看到傻眼。

看看衣服,都是京畿捕快府里的,再看看必安滿手花俏卻沒半點實招的對打,她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讓她這一笑,必安也尷尬了。賣了個空門,大叫一聲,自己往無拘的劍上撞過去,無拘呆了呆,必安自己棄了兵器,反背著手抓住無拘的手背,「燕無拘,你拒捕還挾拿官兵?不要管我,快拿下他!」

這群官兵倒是整齊得很,一起大叫,「副總捕,你的性命要緊!燕無拘,快放開副總捕,隨我們歸案吧!」

無拘真真啼笑皆非,到底是誰抓了誰?他順著這票兄弟,對麗剛招了招手,「妹子過來。咱們離開府衙吧。煩各位準備馬車,不然……」

「副總捕的性命要緊!快準備馬車!」聲音還是整齊無比,說也奇怪,馬車立刻就有了。

上了馬車,麗剛馬上大笑,不停的捶著牆壁。

「小姑娘,拜托-別露了餡。」必安瞪她,「咱們這群兄弟費盡苦心演了這麼一出戲,可辛苦了!-笑?還笑?讓縣太爺看出破綻,咱們都不用玩了……」

「兄弟,你這是做啥?」無拘抱怨,趕緊取出金創藥倒在必安的傷口上,「需要弄到見血?到底是怎樣,你說說。」

「武當太掌門送信告上刑部,說你盜了破棺真劍,鬼捕和神隱是同一人。不知道是送了幾百斤的金子……你知道王大人那個老貪驢,有錢就是娘了,馬上一道命令發了海捕公文!這老家伙就瞞著皇上,說水落石出才要面聖說明,還不準我們走漏消息。

「我說老大,你千萬別回京跟那老貪驢爭,他可是買通了大牢里的逼供人,要你死的哩。刑部大牢的牢頭偷偷跑來對我們說了,叫你千萬別傻,你這耿直性子……」

「我總不能躲足一輩子。」無拘皺眉。

「交給兄弟就是了。」必安拍拍胸脯,「兄弟是做啥用的?咱們這票兄弟跟你刀里來火里去,沒別人是老大了。我們正在加緊速度查呢,別擔心,一定逮到神隱還你清白就是了。」

你們這群去當戲班子倒好,要抓神隱等重新投胎說不定有機會。麗剛心里暗笑,模了顆梅糖含著,省得真的笑出來。

「我的事情且不忙,畢竟是誣告,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托你。」他把寫好的信交給必安,「這事可緊急多了。派兄弟去查一查那些孩童,還有這『墨陽』跟武當是什麼關系。」

必安接了信,看了看,不禁心驚,「……怪道要硬栽贓!真有此事?堂堂名門正派……」

「名門正派壞人多著呢,反而江洋大盜也有好人。又不是入了哪個門派就是好人壞人了……」

「妹子。」無拘警告的叫了她。

麗剛乖乖的閉上嘴,繼續吃梅糖。

「這個姑娘……」必安滿眼問號。

「她是林神醫的四女,叫麗剛。說賊贓,也不算空穴來風。」他取出破棺真劍,細細的把來由說了一遍。

必安听得目瞪口呆,望望這個臉孔雪白的小姑娘,又望望老大。

天壽喔,難怪老大一去經月沒消息,原來是有這種飛來橫禍……不過這「橫禍」清麗得讓人羨慕。

看起來,他們快要有大嫂了。不過案子沒解決,也休想大哥會想到去提親。他們這個石頭鑄的大哥……也有心上人了。

一股義氣油然而生,他拍得胸脯直響,「老大,都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會把武當案查出來!」

「當心著點,別直上武當找人。」無拘不放心的囑咐,「別莽撞了。」

見他調度自若,麗剛心里也覺得與有榮焉。她的大哥呵,真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她自己沒發現,一顆芳心,已經一古腦兒的放在無拘的身上了。

半路放下了必安和馬夫,無拘親自掌韁,直往鬼醫處奔去。望著碧翠山,低低矮矮的小峰,卻被守得跟銅牆鐵壁一般。

沒想到名聞天下的林醫府相鬼醫死要錢的醫館只有一山之隔,正邪兩大醫家,隔山而立,而鬼醫死要錢的醫館,正在山陰處。

才入山徑,幾個滿臉橫肉、凶神惡煞似的大漢瞪起銅鈴般的眼楮,「做什麼?!這里是鬼醫的家,沒有手令,誰也不準進入!」

還要什麼手令?麗剛心里鬧煩,這個三姊搞啥呀?以前不是盤查盤查就進門了?真是……

她掀起小簾,正想跟他們說明白。

一個大漢面色如土,「他……他是鬼捕燕無拘!」

這句話馬上炸了起來,一時鑼敲鼓響,浩浩蕩蕩的一大群賊人殺下山,將馬車圍了個密不通風。

倒像螞蟻見了蜜糖,真是傾巢而出……

無拘沒了辦法,動上了手,「妹子!別出來!」

麗剛叫了幾次,眾人聲音太響,她虛弱的叫聲被掩蓋了過去。氣到沒辦法,她下了馬車,幾把刀槍直往她身上招呼。

「妹子!」無拘大吃一驚,眼見搶救不及……

「老五。」麗剛沉了瞼,「敢踫我一根寒毛?你是不想活了?」

那帶頭的大盜刷刷幾下金刀,把幾個兄弟的武器打飛,望著她,慌得直抖,「神……神……大人!」他腿一軟,跪了下來,「哪……哪兒話。是我們瞎了狗眼,沒看出您。」

她吼得四林皆驚,「格老子的通通給我住手!」

認出麗剛的,通通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滿滿的跪了一地。

無拘看到眼楮都直了。

「神」?這些無惡不作的人,做啥這麼怕麗剛?

殊不知神隱除了是鬼醫的「密友」外,獨步武林的輕功和來無影去無蹤的巧手,更讓賊頭們嚇破膽子。達官貴人搶搶無所謂,武林仇殺也盡量,就別去惹到尋常老百姓。

哪天上告一篇血書,那真是雞犬不寧,倒霉到極點了。

有回金鱉幫的幫眾奸殺了一位姑娘,神隱不去尋那人晦氣,硬要金鱉幫幫主清理門戶。這等小事幫主怎麼會處理?都是江洋大盜麼,雖說奸殺實在不光彩……

幫主決定不睬她,這下可好了。做啥買賣敗啥買賣,要銷贓商家不收;鬼醫掛牌拒醫金鱉幫有關人等,連結盟的都不醫;官府也一反常態,就算送過銀子也抓得要死。鬧得金鱉幫差點滅了。

幫主趕緊去尋了那個逃走的幫眾宰了,捧著首級到姑娘家磕頭賠不是,花了大錢娶了姑娘的牌位回家,這才算了事了。

其它林林總總,江洋大盜听到「神隱」這兩個字,臉孔就發白。

現下神隱大人出現在碧翠山,就算她帶著一馬隊的肥羊,誰跟天公借膽踫踫?不要說鬼捕了,就算是瓖鑽石的皇帝,還是讓他過去吧。

「神什麼?」麗剛的神情更冷峻。

「神……神……」老五額上大滴的汗滴下來,「神經病!我說我是神經病!看不出大人來了……」

「嗯。」麗剛哼了一聲,「讓我們過去吧?」

如潮水般猛退,凶神惡煞的一群人,乖得跟綿羊一樣,讓出整條路來。

無拘滿月復疑惑的執起韁繩,策馬往山上去,「……妹子,他們何以這樣怕-?」

含著梅糖,麗剛有些含糊不清的說︰「他們哪是怕我?這叫『狐假虎威』。他們怕鬼醫怕死了,我不過是仗仗她的威風。」

鬼醫不過是個姑娘家,何以有這樣的威風?他的疑竇一開,不禁尋思起種種疑點。

策馬到了鬼醫的醫館,門里門外好不熱鬧。尋常石砌的宅子,塞滿了各個黑幫邪派。

瞧見了麗剛,人人臉色大變的讓出路,比看到鬼還怕三分。

無拘的疑竇更深了。

還沒進大廳,就听到有人大喊大叫。

「為什麼大家都活了,就俺哥哥死了?鬼醫-說句話兒,是不是故意醫死俺哥哥的?」

端坐在簾幕後面的鬼醫看不清楚臉蛋,聲音意外的嬌脆,听起來不比麗剛大多少,「刀疤李,要我說幾次?你自己看看切結書,就說這寒傷不容易治,治了也未必活。真要吃我的藥,就要有進鬼門關的準備。你大哥自己都簽了,又怎麼怪我?不高興送別處治去,我這里病人多,已經嫌煩了。」

「俺不管!」刀疤李吼著,「俺哥哥愛-好久了,一定是-嫌煩弄死了他!我殺了-給俺哥哥當娘子去!」說著提著狼牙棒就沖上前,幾個黑幫高手攔下了他,打得好不熱鬧。

「我這里不是殺人的地方!」簾幕一動,一道銀影飛出,刀疤李晃了兩晃,翻白眼昏了過去。

無拘心里一凜,好俊的認穴功夫!這麼遠的距離,單單靠一支銀針,就命中曲池穴,將這莽漢弄昏了過去。

「抬去躺躺。」簾幕後的姑娘揮揮手,「約莫兩三個時辰就醒了。還有誰不願醫的?把病床空出來,我也好歇歇。這些天鬧得我骨頭發疼。」

「大夫,我這小弟鹵莽了……」同幫的冷汗涔涔,「實在不是我們怨了大夫……」

「我知道。」鬼醫厭煩的托著腮,「還有哪個病人要看的?我還得去巡房呢。」

另一個大漢急步上前,「大夫,我快十日了……這傷到底有沒有救?」

「沒得救。」鬼醫回得很干脆,「十日滿先服了五毒丸吧,我還沒弄清這寒傷怎來的,等我弄清楚再說。」

「嗄?還得吃這個?大夫,再吃下去……老千捱不住了。」大漢想到毒發的痛苦,眼眶不禁含淚。

「你也可以不吃。」她看看四周發現了麗剛,「死丫頭,來了不用說一聲?給我過來!我就知道-命硬,死不了!」

沒好氣的回答,「三…三姑。這位是無常鬼捕燕無拘燕大哥,就是他救了我。」

三姊呀,-別露了我的餡兒。

麗郭在簾後笑出來,忙取羅扇遮掩。

她這嬌俏模樣,看呆了一廳的江洋大盜。說怕,當然是怕的。到底當中有幾個是因愛生敬,因敬生懼,那就說不準了。

「燕大俠,我這沒用的『佷女』煩你了。」她樂得輩分提高一階,「隨我到後堂來吧。」

先安頓了燕無拘,她抓著麗剛到自己房里,先把了脈,開了藥方,揮手讓小婢煎藥去。

「所謂因禍得福-倒是拐了個能看的妹夫來了。」麗郭搖著羅扇,笑得不懷好意。

麗剛臉紅著摔了她的手,「三姊,-說這啥話呀?他是燕大哥-!-又不是不知道,爹爹跟燕伯伯是世交……」

「唷,世交是沒錯,怎麼我費盡口舌勸他別同房,-又欲言又止,難分難舍的?這個親上加親哪……」

麗剛沉了臉,「-別當我不知道-的鬼主意。我若嫁了,爹爹逼婚就逼得沒那麼緊了-當什麼姊姊呀?我都快死了,托-來看看,就顧救-的江洋大盜……」

麗郭一扇子打在她頭上,「死沒良心的-知道姊姊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拉著麗剛低聲,「我治這些江洋大盜,似乎讓人盯上了。若不是我日夜防備,哪還有命在?連大門都出不去了!救-?我還指望-來救我勒!」

她朗聲,「我卜過卦,-這行雖然凶險,卻有貴人相助,又紅鸞星動。怕啥?-知道我的卜從來沒失靈過。」

麗剛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尋思一會兒,也覺擔憂。「哪天失靈到我身上,-就知道了。」

麗郭含笑,自信滿滿的搖著羅扇,「安啦。我可不是光會弄草藥而已。醫術有爹爹在前,我不敢說。若說卜卦……我要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的。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信我就對了。」

她狐疑的看著這個比自己更刁鑽的三姊,總覺得她的笑容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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