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
夜幕低垂,楚殷揚一踏進丑奴兒的房,見她拿著繡布刺繡,那嫻靜的模樣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沉靜之美,讓他不由自主的朝她輕步靠近,由她身後環住了她,低首嗅聞她身上清淡的幽香。
成親不過七日,他發現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每回一見到她,便會不由自主的想將她擁進懷中,讓她身上的幽香籠罩自己的周身,舒緩一整日下來的疲憊。
丑奴兒微笑地向後輕靠,偎進他的懷中,讓他陽剛的氣息包圍自己,把握難得的幸福。
「為什麼背對著門口?」每回他進門,她總背對著他,是巧合?還是……
習慣。小手鑽出縫隙,拿起桌上的筆寫著。
自從他夜宿她的房後,文房四寶便成了桌上的必備之物。
「是嗎?」
她點點頭,但眼神黯了些,臉兒也微微的垂下。
「習慣是養成的,當初為什麼選擇背對而不正對門口呢?」盡管心中明白她是怕嚇著進屋的人,他仍忍不住問道。
他心疼的撫上她帶有瑕疵的右臉。
背對讓我較有安全感。
在楚家,她一直是孤單一人的,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所以她習慣背對著別人,不去看別人鄙夷的眼,不去听別人的訕笑。
這樣不但可以防堵別人惡意的傷害,也可以防止自己駭人的容貌無意間去驚嚇到他人而遭人報復。
「你這是在暗示我,我沒提供你足夠的安全感嗎?」他敏銳的感覺到她微微的顫抖,「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讓我趕走你的不安、你的害怕。」
夫君的懷抱是奴兒永恆的避風港,只要在夫君懷里,奴兒什麼都不怕。她更加貼近他,讓兩人緊緊依偎。
「你今天是偷吃了蜜糖嗎?」楚殷揚抱起她,擠進她和椅子之間,讓她安坐在他腿上,以指撩起她的發,感受她的發在他十指間滑動的誘人觸感。「竟說出這麼膩人的話!」直膩進了他的心坎里。
奴兒今天沒吃糖呀!丑奴兒俏皮的對著他眨眨眼,該不會是今天的墨汁加了糖水吧?
才寫著,她當真伸指沾了墨汁,做出要嘗嘗的動作。
「少淘氣了!」他挑起她身上的繡布擦拭她髒污的指,忽地,她掌心的紅腫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都成了他的妾,怎麼還做著粗活?
奴兒天生具有奴性,不干干活手就癢,所以才會掃掃地,不礙事的。縮回小手,躲開他犀利的眼光。
婚未結,楚家二老就已經先給了休書,所以她仍是楚家的奴,有她該做的活。
「你確定你只是掃掃地而已?」她的雙手雖然不至於粗繭密布,可也是細繭處處,怎麼可能掃掃地就紅腫破皮?
還有一些平日做慣了的活,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咬咬唇,不願讓他窺見她眼中的委屈。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那些活自有人接手。你要是閑不下來,就多花點心思在我身上,好好伺候我。」以往她是佣人,她就算是累死也不干他的事;可是她現在是他的人,他就是舍不得她多做一點活。
她笑笑地點點頭,心中卻另有打算。
看來她以後要更小心一點了,不但要防止自己受傷,還要不被他發現她仍繼續干粗活。
「奴兒……」楚殷揚輕柔的喚著丑奴兒的名,撩開覆住她左頰的發,吻上她絕美的容顏。
「嗯?」她側過頭,疑惑的望著他。
「都七日了,你……方便了嗎?」楚殷揚望入她的眼,要她正視他的問題。
回望他燃著的眼,她為難極了。
想跟他重溫夫妻情愛,可是這樣對其他兩位新人公平嗎?
本以為他只是新婚之日無處可去才會暫時委身在她的房間過夜,所以為了另外兩位新人,她拒絕了他,以免被人說她不懂規矩,惡意爭寵。
本以為他隔夜便會在兩位夫人中擇一個過夜,而自己將夜夜孤枕以終。
孰料他竟連續七日都到這兒過夜,看來他是非和她成為夫妻不可了。
「怎麼?還是不方便嗎?」女人的癸水期有那麼久嗎?他惱極地睞著她,大有她再搖頭,他也會視而不見的意味。
不忍再為難他,她輕輕地點了下頭,嬌羞地主動吻上他的臉頰。
「哼!」杜凌兒一見夏翎羽便揚高臉,趾高氣揚地冷哼一聲。
「姊姊好。」
「誰是你姊姊呀,也不拿鏡子自己照照,明明比別人老,還硬要裝稚女敕,惡心。」杜凌兒不屑地撇開臉。
「杜小姐,我們家小姐可是尊重你,才勉為其難的稱你一聲姊姊耶,你……」夏翎羽的貼身侍女小雲為主子抱不平的嚷道。
「小雲,不得無禮。」夏翎羽見侍女無狀,忙斥聲阻止。「杜姊姊,我代小雲向你賠不是,請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下人計較。」
「哼,人人吃你偽善的那一套,我杜凌兒可不,所以你大可省下裝模作樣的功夫,省得讓人看了就想吐。」
「杜小姐,冤有頭,債有主,你少把你失寵的氣出在我家小姐的身上,又不是我家小姐強留姑爺過夜,讓他不去你的房,是你自己招惹的那個丑八怪對姑爺下了蠱,迷了他的魂,你怪得了誰呀!」小雲見不慣杜凌兒囂張的氣焰,不顧夏翎羽的阻止一古腦地將心里話全倒出來,順便為她家小姐申冤澄清。
「小雲……」夏翎羽沉下臉,警告小雲別太過分了。
「笑話,你又知道他沒進我的房,沒睡我的床!」杜凌兒氣呼呼地瞪視眼前的主僕。
「就是呀,姑爺沒進你家小姐的房,不代表他就沒進我家小姐的房呀!」杜凌兒的貼身侍女翡翠一見到自家主子氣勢弱了下來,忙答腔幫忙。「說到底,原來失寵的是你家小姐,不是我家小姐。」
「哼,說得倒好听,姑爺要真有進你家小姐的房,剛剛夫人問有喜沒,你家小姐會答不出話來?」見夏翎羽不作聲,認命的任人奚落欺陵,小雲再次為主子出頭。
「笑話,什麼叫做我答不出來?我是因為沒生過孩子,才會不知道有喜沒喜好嗎?」
杜凌兒逞強狡辯。
小雲本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夏翎羽硬是制止了,只得怏怏地住了口。
滿臉春意的丑奴兒端著沁涼的水晶餃走向書房。
自圓房以來,楚殷揚待她更溫柔體貼了,偶爾見她眉頭微蹙還會逗她開心,驕寵她的程度就差沒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她而已。
甜蜜的日子讓她兩年來的委屈化為雲煙,以致眉眼顧盼間,盡是春意撩人,心頭盈滿的更是醉人的幸福。
進了書房,見一身白的楚殷揚單手支頭,她放下盤子,心血來潮的伸出雙手捂住他的雙眼。
這是他們夫妻以前常玩的游戲,猶記當時他總會故允息猜兩個人名,直到她嬌嗔地問第三回,他才會「勉為其難」的想起她的名。
看書看到眼楮疲累而眯眼休憩的楚殷揚不知不覺地走人夢境,在夢里,熟悉的香味盈鼻,一個絕美的佳人偷偷模模地走到他的身後,柔女敕縴細的玉手淘氣地覆上他的眼,嬌憨地在他耳邊吹著氣,要他清她是誰。
「玉奴……」他捉住她的手,往下一拉,轉身想瞧她俏皮的美顏。下意識的睜開眼,映人眼簾的卻不是什麼絕美的俏佳人,而是駭人的夜叉鬼臉。「啊……」意識仍舊朦朧不清的楚殷揚驚喊出聲,並跌下座位。
黯然的丑奴兒連忙以手遮面,並撩開發,露出另一邊絕美的臉,卻為時已晚,仍止不了楚殷揚滿腔的震怒。
她原以為他已經習慣了她的丑顏!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新婚第一天清晨以外,初睜開眼的他都不再被她丑陋的臉給駭著,不論她夜叉般的鬼臉貼他多近都一樣。
可由他現在的反應看來,他不是不再被她嚇著,而是他清醒後都先自我催眠一番,再睜開眼的。丑奴兒難堪的得到了結論。
「沒我的允許,誰讓你進書房的!」被壞了美夢和受驚嚇的雙重不悅讓楚殷揚的臉色難看到不能再難看,心情更是惡劣到不能再惡劣,因而無暇去注意丑奴兒傷心的眼,咬傷的唇,還大聲怒斥︰「別以為我寵你,你就可以目中無人,忘了規矩!」
「對不起。」丑奴兒無措地比著。
「我看不懂你在比什麼,滾出去!」看不懂她的比手畫腳,讓他心情更為煩躁的指著門口大吼。
「對不起。」不論他看不看得懂,她仍舊為自己驚嚇到他而感到抱歉。黯然的轉過身,她落下了淚。
原來幸福離她還是很遙遠的!
「站住。」黯然失魂的丑奴兒正準備去柴房砍柴,卻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被楚夫人喚住了腳步。
丑奴兒僵了一下,咬著唇緩緩地轉向發聲處。
「跟我來。」楚夫人命令一下,也不管丑奴兒是否跟上,轉身就走。
丑奴兒拭了拭臉上的淚痕,咬著牙,默默地跟在楚夫人身後。
楚夫人帶著丑奴兒走到楚家最偏僻的一個角落,楚老爺已在那兒等著了,一見丑奴兒,雙眼寒芒盡釋,威嚴地開了口,「听說揚兒自從婚禮後便一直在你房里過夜,可有此事?」
丑奴兒畏怯地點了下頭。
「下賤!」楚夫人憤怒的甩了丑奴兒一巴掌。
丑奴兒垂下了頭,咬咬牙,緊握雙拳,不敢讓淚水滑出眼眶。
「你到底懂不懂羞恥呀?都已經成了我們楚家的下堂婦了,竟然還巴著揚兒不放,你究竟存了什麼心?你說,你是不是打算蠱惑揚兒,讓他重新為你正名?」楚夫人說著又連甩了丑奴兒幾巴掌。
無言以對的丑奴兒只是一逕的搖著頭,望著二老的眼神滿是求饒。
「你現在不過是楚家的一名奴僕,竟然無視兩位新夫人的存在,無恥的魅惑主子,讓揚兒因而冷落新婦,忘卻為楚家傳後的重責大任。」楚老爺冷睨著丑奴兒,忿然地收攏五指,緊握鞭子的手背浮現一條條的青筋,「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訓你,教你認清自己的本分,就不知道你還會耍什麼手段去蠱惑他,讓他繼續胡涂下去。」
語落,鞭下。
「啊!」盡管已有心理準備的丑奴兒緊咬牙關,可惜猛然襲上背部的強烈痛楚還是讓痛呼聲由牙縫流泄而出。
楚老爺不因丑奴兒的痛呼而放輕力道,反而加重力道一鞭鞭往她身上招呼。
縮成一團的丑奴兒覺得整片背部就像著火一般的灼熱不已,透骨的疼痛也令人難以忍受,幾欲昏死過去。
盡管如此,她卻不敢避,不敢昏,強逼自己咬牙硬忍。
因為她知道一旦躲了、昏了,不但不能避過眼前的鞭刑,反而增長二老的怒焰,讓自己多討一頓打罷了。
打到手酸的楚老爺喘著氣丟下鞭子道︰「念你初犯,這次這樣就算了,要是再不守本分,下回我可就不會對你這麼客氣了。」
听見二老離去的腳步聲,丑奴兒這才敢讓盈眶的淚水盡情的滑落,搖搖欲墜的身子隨之僕地,迷蒙幽淒的眼緩緩的合上。
夜沉,月正中。
丑奴兒披垂著發倚在窗邊,望著月的眼一片空茫。
今晚的月光黯淡,正如她的心境一般。微微側了下頭,丑奴兒瞄了眼毫無動靜的房門。
夜已沉,他應該不會來了吧!
從今以後,也大概都不會再來了吧!
心中有了結論的丑奴兒苦笑地抬起手,緩緩的關上窗子,同時關上自己的心門。背上傳來的陣陣劇痛令她了無睡意,因此她走向梳妝台,坐在銅鏡前,拿起梳子,緩緩地梳著自己的長爰。
其實夫君不來也好,否則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身上的傷,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那個雅量勸他公平地對待另外兩位夫人。
一直以為自已不是量小之人,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其實很自私。
因為一想到他現在正在其他女人的懷里,她就揪心不已。
一直以為自己是知足之人,直到現在,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是貪婪之人。
以前只要守著他,她就心滿意足了,可一旦擁有,她卻貪婪得想佔有!
可是……
這真是自私嗎?
這真算貪婪嗎?
驀地,朦朧的淚眼對上鏡中的丑顏……
是的,是自私,是貪婪,因為她早已配不上他!
她沒資格心痛,更沒資格佔有他。撫上大火留下的烙痕,丑奴兒閉上眼,任無依的淚珠滴上她的手,蜿蜒地滑過她的頰。
這些日子以來的寵幸,已經是上天的賜與了,她不該再強求什麼。心中盡管如此想,丑奴兒依舊止不住源源不絕的淚。
「奴兒?!」低泣聲加上她肩膀微微的顫動讓楚殷揚不由自主地走近丑奴兒。
下午書房的意外在他飄離的神智紛紛回籠後,他就已經後悔了。雖然奴兒沒經過他的許可就私闖書房是她的不對,可是自己的反應也太過激動了。
在雙方都有過錯的情況下,身為主子的他當然不可能放段主動去求和,所以一整個下午,他都在等她,等她主動來求和,可是日落了,月升了,卻仍不見她的身影。梗在心口的傲氣讓他一直在書房里掙扎,遲遲不願回這兒,可是懷里的空虛卻催促著他趕緊回房,好讓奴兒填補那令人心慌的虛無。
掙扎了許久,好不容易傲氣終於戰勝了,讓他決定到夏翎羽的房里過夜,可是不知怎地,他人都已經到了她的房門前,雙腳卻不听使喚的站定,不願繼續往前跨過門檻,雙手更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敲門。
正當他在懊惱時,腳跟竟自動自發的旋了個方向,原本生了根似的雙腳竟再次拔地而起,直往前走。
當他再次站定,還來不及細想時,原本千斤重的手竟已靈巧的推開阻擋在眼前的門,讓悲傷的吟泣聲清楚的傳進他的耳中,頓時,陣陣的心疼貫穿他整顆心,擠走原先盤據在心口的那股傲氣。
「你哭了?!」抬起她梨花帶雨的小臉,楚殿揚心疼地為她拭淚。
發覺拭淚的動作比不上她眼淚滴下的速度,他乾脆俯下瞼,雙唇貼在她的眼旁,她每掉一滴淚,他就及時地將它吻去。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拂過臉龐,溫熱的唇貼靠在眼旁,失神的丑奴兒抬起朦朧的淚眼,愣愣地望著以為出自自已幻覺的楚殷揚。
不自覺的伸出藕臂,攪住他的頸項,將柔若無骨的身子靠往他寬闊的胸懷。
「告訴我,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楚殷揚憐惜地將她環進懷中,溫柔地輕拍她因哽咽而抽動的柔弱身子。「是因為我太晚回房了嗎?」見她逕自哽咽,他只得自己試著揣測答案了。
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加上溫柔的低問,漸漸地穩住了丑奴兒茫然無依的心神,飄離的神智因此逐漸回籠。
她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對他的問話恍若未聞。
其實她听見了,可是思緒依舊混亂,所以她選擇逃避,順便珍惜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甜蜜的時光。
「奴兒?你不高興嗎?你在生氣嗎?」她的毫無反應令他既心慌又擔心。
先前在書房不見她,他可以自我欺騙的撐著傲氣,告訴自己非她先示好不可;可現在見她楚楚可憐的偎在自己懷里,莫名的感覺與思緒不斷的沖擊有些心虛的他,讓他非但無法冷靜自持,甚至有了想認錯、哄她開心的沖動。
「奴兒,你到底怎麼了?就算對我有所不滿,就算在生我的氣,也都該明白的告訴我,好讓我知道你到底在氣些什麼呀。」見她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他眉一蹙,更加用力的將她圈在懷中,「奴兒,惱我就打我吧,我寧可你把氣發泄出來,也不要你對我不理不睬。」抱起她,他先坐下,再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輕柔的吻去她頰邊殘留的淚痕,「奴兒,答應我,別將我排拒在心房之外好嗎?」話一出,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在乎她,在乎到不願她將自己隔絕在心房之外。
見她依舊沒反應,他乾脆捉著她的手,直往自己的身上打。
「啊……」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她驚呼出聲,眨眨眼,怯怯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惜她的力量不如他,所以一雙小手依舊被包在他的大掌中。
「還惱我嗎?」他深情的眼直望入她的靈魂深處。
她搖搖頭,低垂下頭,避開他懾人的眼。
「你心口不一。」端起她的小臉,他指控的瞅著她。
她再次搖搖頭,不過這次沒再試圖閃避他的目光。
「你搖頭到底是不惱我了,還是不想理我,抑或是不願原請我?」她幽幽的目光令他的心一震,將她摟得更緊了。
背部灼燙的傷口因他的激動再次撕裂。盡管痛楚來得又猛又急,她依然清楚的感覺到鮮血正沿著背部蜿蜒直下。
為了不使他察覺異樣,她當下使出全身氣力掙月兌他如鉗的鐵臂,決絕的退立到一邊去。
「奴兒!」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以致讓她逃離了自己的懷抱,楚殷揚不禁懊惱的瞠視垂著頭不敢看他的丑奴兒。
「過來。」無視她明顯的抗拒,他霸道的對她伸出了手。
他每進逼一步,背部劇烈的疼痛就讓她直覺的往後退一步。
「奴兒!不許再退了,你再退,就換我生氣了。」陣陣的不安讓楚殷揚不耐的沉下聲音,板起面孔。
丑奴兒身子頓時一僵,咬著唇走在原地,不再後退。
「奴兒,我知道自己今天對你是過分了點,可是那也是因為你未經我的許可就闖進書房……」見她瑟縮了下,楚殷揚頓了下,「奴兒,你別誤會,我絕不是在責怪你,我想說的是今天午後的意外我們都有錯,所以就這樣算了好嗎?」
她乖順的點了點頭,可是臉蛋依舊朝下,顯得委屈極了。
「奴兒,長久以來,我一直是你的主子,對你頤指氣使慣了,所以有時候脾氣一上來,就難免忘了你已經不再是下人,沒義務再受我無理的苛責。」他滿臉內疚的捧起她的臉蛋,「別生我的氣,我保證下回一定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不再對你亂吼亂叫,這樣好不好?」
楚殷揚一松開手,丑奴兒非但不破涕為笑,反倒又退了一步,看得他不禁大蹙其眉,連忙再次捧住地憂郁的小臉。
「你不相信我?」她明顯的閃避讓他誤以為她對他的保證不具信心。
他粗魯的動作再次扯痛她背後的傷口。為了不想讓他發現,她只好盡量和他保持距離。
盡管她搖頭否認,但她排拒的動作還是讓他為自己的保證加注,以安她的心,「這樣吧,要是我再對你亂發脾氣,我就任憑你處置,絕無怨言,這樣總行了吧!」
再三保證求和之後,楚殷揚氣嘔的發現丑奴兒依舊視他如蛇蠍,竟能避多遠就盡量避多遠,逼得他不得不出聲大喝她的名,「奴兒!」
丑奴兒被他大喝的聲音嚇得當場抬起頭,咬著唇,怯生生的凝望雙眼噴火、渾身冒氣的楚殷揚,眼中滿是無措。
「我累了,想睡了。」他眼中清楚寫著要她服侍他卸衣。
凝視著他理所當然的眼好一會兒後,她默默地垂下了頭。
「奴兒!」他警告地喊著。
請夫君原諒奴兒今天身體有些不適,不便為夫君侍寢,請改往其他夫人房中過夜可好?沉重地提起筆,她咬牙寫下違背自己心意息的話遞給他看。
「我好說歹說跟你說了那麼多,你還是無法對午後發生的那場意外釋懷嗎?」他氣呼呼的瞪視著她,「你別太過分,要是真惱了我,休怪我從今以後不再踏進這間房。」
他也是有自尊的,豈能任她隨意踐踏他的尊嚴。
奴兒不怨天君,也不敢怨夫君,畢竟奴兒今天擁有的一切全是夫君賜給奴兒的,所以奴兒感激夫君都來不及了,何來怨懟之說?只不過奴兒今天真的人不舒服,無法伺候您,所以……請夫君見諒。
「不是無法,是無心吧!」雙眼噴火的楚殷揚火到最高點,頓時忘了剛剛的信誓旦旦,直朝丑奴兒噴火。
如果夫君真要這麼想,奴兒無話可說。
「你當然無話可說,因為你根本就是個啞子,能說出話來才稀奇哩!」他惱火得口不擇言。
她不讓他好過,他也絕饒不了她!他冷睨著她暗忖。
請夫君移駕。關閉心房,不去听他傷人的話語,不去想他即將擁其他女人入睡的殘酷事實。
為了楚家的和諧,為了一輩子陪在他的身邊,她非對自己殘忍不可,非對他不領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