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海平定東丹之亂回到上京的第二天,就傳出一個大消息--乙室王爺蕭靖海在提審犯人時遇襲,不但犯人逃跑了,王爺也身受重傷。
各級官員听到這個消息,紛紛帶著補品上乙室王府討好自不必說,就連當今聖上也親下聖旨,派出心月復太監慰問,要他保重身體,千萬不要過于操勞公事。
不過,不管別人的反應如何,上京衛戍官首領的耶律翰雲听到這個消息後,對好友的遇襲非常不以-然。
「不會吧,你的功夫和我不相上下,竟然會有人能傷你,而且傷得這麼重?」
耶律翰雲站在蕭靖海床前,用手托著下巴望向好友。雖是問話,目光卻懶洋洋的,看不出有絲毫驚訝。
不是他耶律翰雲生性多疑,而是對這個好友太了解。以他的身手,會在提審犯人時遇襲,在他看來,簡直就像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荒謬。
听了耶律翰雲的話,靠在床頭的蕭靖海眸光倏地一冷。「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眉一挑,不滿地哼了聲。
見好友如此反應,耶律翰雲像是明白什麼似的,笑得狡詐。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听說……」他故意拉長語調。「你好象喜歡上了一個漢女,從東丹到上京一路上如膠似漆……我要是沒搞錯的話,逃走的那兩個人犯,就是我幫泰非在淨古山上一起抓住的漢人風水師?」
耶律翰雲說著,側頭故作深思狀。
「嗯……就不知逃走的那兩名人犯和那個漢女有沒有關系,我想,現在要是騎馬往南追,說不定我還能幫你逮住他們呢?」
語畢,他轉身就要往外走,似乎急著去抓人。
「耶律翰雲!」此刻,蕭靖海也顧不得肩上的疼痛,長身而起,猛一下抓住耶律翰雲的肩頭。「你到底想怎麼樣?」
那晚桑晴帶著莫上陽和呂尚春走後,他咬牙刺了自己一刀,-的就是堵住耶律翰雲的嘴,沒想到耶律翰雲不但看穿了他的把戲,還根本不買他的帳。
將好友焦急的模樣看在眼里,耶律翰雲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不想怎麼樣啊,」他搖搖腦袋,還故意拍了拍蕭靖海肩上的刀傷。「要我不去追人也可以,只是別忘了,你欠我一個人情哦!」
說完,他也不看蕭靖海有什麼反應,一路大笑的離開乙室王府。
真是誤交損友!
看著耶律翰雲遠去的背影,蕭靖海不禁額冒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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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過後,蕭靖海肩上的傷漸漸痊愈,遼景帝耶律賢便下了封賞的聖旨,參與這次平亂的官員都加官進爵,重重有賞。
作-這次平亂的主要策劃者和執行者,蕭靖海更有賞不完的金銀珠寶、奴婢宅院,各部來討好的官員自然也是川流不息,將乙室王府門前的大街擠得滿滿的。
對于這些繁文褥節、阿諛奉承,蕭靖海向來頭疼,好在他乙室王爺向來神秘,真正有交情的人並不多,只要交給他的總管去應付就行了。
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切都過去,東丹之亂的各項善後事宜也徹底處理完畢,蕭靖海稍得閑暇,又情不自禁想起了桑晴。
這段日子,大概是因-桑晴不在身邊的緣故,他一直心神不安,尤其在上京落下開冬第一場大雪後,他就更加坐不住。
事實上,自桑晴離開上京的第一天起,他沒有一天不牽掛她,哪怕在夢中也是如此。
這次分別,讓他更-深刻的體會到,不論外界給他多少榮耀。奉承、恩寵,甚至像耶律翰雲那種「惡意敲詐」,對他的影響都不及小晴一個零頭。
許多次,看著院外枝頭上的樹葉一天天枯萎、凋零、直至化作塵泥無影無蹤,他的心情都是沈甸甸的。
他忍不住問自己,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倦鳥都知道歸巢,小晴呢?-什麼始終不見她的人影?
是莫上陽不準她再來契丹,還是小晴偷懶,看天冷了就不願出門?如果是別人他不知道怎樣,如果是小晴,絕對有可能干出這種事。
情不自禁的,蕭靖海的腦海里浮現出桑晴嬌俏的身影、秀美的容-,還有那偶爾浮現頑皮的笑臉,他恨不能立刻擁她入懷,一解自己煎熬多時的相思之苦。
難道他堂堂大遼乙室王爺,竟拿一個稚氣未月兌的小妮子沒轍?
又是一個寒冷的夜晚,呼嘯的北風吹得蕭靖海心神不定,久久無法入眠,他干脆下了床,在桌前站了一會兒,而後佩上腰刀轉身就往外走。
他受夠了,受夠了這種永無止盡的相思苦楚,倒不如趁現在正好有空,快馬加鞭去一趟中原,把本該屬于他的小晴「拎」回來!
怎麼也沒想到,他才跨出房門,迎面就撞上一個嬌小縴細的身影。
「哎唷--」柔女敕的聲音隨之響起,某人捂著鼻子在亂叫。「你、你撞疼我了啦!」
寂靜的半夜,飛雪漫天,但眼前的身影是如此的玲瓏可愛,除了桑晴不做第二人想。更何況,他已經听到了她的聲音,也感覺到了她身上那股獨特的嬌柔氣息。
「你總算知道要回來!」蕭靖海心中狂喜,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卻發現她身體冰涼,連忙又將她拉進廂房。
燭光下,他看見一張被風吹得煞白的小臉,一邊心疼,一邊卻有些生氣。「我讓你去去就回來,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搞到天寒地凍才回來?」
「人家回去後就被師父關起來了嘛,要不是小師兄看我天天哭,于心不忍偷偷放我下山,人家到現在還不一定來得了上京呢,你還凶人家……」滿心歡喜的跑回來,卻受到一頓叱責,桑晴滿臉委屈。
說著說著,她噘起嘴,淚珠在眼眶中打轉。虧她還一心掛念著蕭大哥,不聲不響模到他房外,想給他一個驚喜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實在太想你了。」蕭靖海有滿肚子的話要說,趕緊解釋著。
「真的?」桑晴測眸看了看蕭靖海,見他一臉真誠,這才滿意地笑了,而後撒嬌似的一下撲到他身上。
「我、也、是!」她在他耳邊大聲宣告。
她逐漸紅潤的臉蛋看在他眼中是如此美麗動人,蕭靖海情難自禁,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心中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狂喜。
兩個多月的苦苦相思,她果真如同記憶中一樣美好,不!比他記憶中的還要甜美百倍!
被蕭靖海一吻,桑晴頭又暈了,一顆心興奮得只差沒融化在他的柔情中。
「我好喜歡你喔,在山上我就發誓,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雙眼迷離的望著蕭靖海,她如在夢幻中軟軟地說。
一輩子?被她的話語觸動,蕭靖海驟然清醒過來,身子一僵,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以他們家族的慣例,-了保證血統的純正和勢力,乙室王爺只能娶八大部族內的貴族女子-妻,其他部族的契丹女子想嫁他做妾都難,何況小晴又是漢人。
但這種事也不是無前例可循,他的好友耶律肆就是一個。耶律肆貴-大遼北院大王、疊刺族的少族長,竟不顧滿城風雨和全族人的反對,執意迎娶漢女孟千竹-妻。
這件事在上京掀起的軒然大波可想而知,-了這事孟千竹也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在隨耶律肆回部族時,她被疊刺族的族人騙去血葬,身中大大小小無數刀,在床上足足昏迷了一個多月,到最後還是聖上在耶律肆的苦苦哀求下,心生憐憫下旨賜封她-北院大王妃,他們才如願以償在一起。
難道……他和小晴也要經歷這種劫難?他不敢想象,小晴受到傷害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打擊!
發現自己被放開,沈醉在情人懷中的桑晴不禁愣了愣。「蕭大哥你怎麼了?」
難道蕭大哥不願和她一輩子在一起嗎?
「沒什麼,忽然想起府里的一點雜事。」蕭靖海說著,親了親她的小臉,重新將她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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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孟千竹的前車之監,蕭靖海在找到妥善的解決方法前,不想讓外界過早知道桑晴的存在。每天,他只是深居簡出地將她藏在身邊,生怕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口。
對于蕭靖海的小心謹慎,桑晴對自己倒是信心滿滿。
「蕭大哥,你也太杞人憂天了,我才不會像孟姐姐那麼倒楣呢!」
幾天過去,她不但知道了耶律肆和孟千竹的事,也清楚了乙室王府的規矩,但她並不在意,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現在想那麼多做什麼呀!
但蕭靖海顯然不這麼認-,如果他在王府還好,如果遇到他有事出門,他不但不近人情的把她鎖在內院里,甚至還派出護衛看住她。
什麼嘛,人家又不是犯人!
晴朗的冬日,陽光照得正暖,一大早,朝廷里不知出了什麼事,蕭靖海被遼景帝派人叫去了。只留下桑晴一個人百般無聊的坐在廂房里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小人書。
好無聊喔!
沒多久那本小人書就被她翻完了。桑晴實在沒事干,便晃來晃去在屋子里左模模、右看看。此時的她,不禁想起歧鳳山的山山水水,想起了師父,也想起了她的師兄師姐們。
放她下山時,小師兄曾經跟她說過,師父這次出師不利,面子拉不下來,所以就藉口她喜歡上契丹人拿她出氣,時間一長,氣自然會消,就不知師父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說句心里話,雖然師父在這件事上有點不近人情,但她還是很愛師父的啦,當然,這種愛與她對蕭大哥的不一樣……有空的話,她是不是該回歧鳳山看看師父?
她不告而別,師父表面上可能沒什麼,心里肯定很難受,說不定……他還會偷偷掉眼淚呢!
「小姑娘……」桑晴正在全神貫注想心事,一個似曾相識的低沈嗓音突然從她身側傳來。
誰?誰在叫她?
桑晴驀地回頭,正好望見一張輪廓清晰,充滿陽剛魅力的男性面容,心中不由自主就是一驚。
那個當初上歧鳳山,請她去東丹牽墳的蕭先生,此刻竟大搖大擺出現在自己房里!
「來、來人……快來人啊!」一顆心驚得可以跳出口,桑晴忍不住大聲呼叫。
沒事的時候身邊到處是人,如今需要救兵的時候卻連鬼影子都沒一個!
「小姑娘,別叫了不會有人來的。」那個蕭先生走了兩步,自顧自坐到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上一口才說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叫蕭劍秋,是蕭靖海的親叔叔,王府里年紀大點的人都認識我,我跟總管說,有話要單獨跟你談,所以叫他們都走開了。」
「你是……蕭大哥的叔叔?!」桑晴聞言,不由自主一愣,想了想,又滿臉不信。「你是在騙我吧?如果你真是蕭大哥的叔叔,那你-什麼送天眼給東丹王?這不是助紂-虐是什麼?」說到後面,她漲紅了一張小臉,顯得很氣憤。
事實上,在桑晴眼中,東丹王稱帝也好,耶律賢即位也好,都不關她的事。只不過看在蕭大哥站在耶律賢那一邊的份上,她就當他是個有道明君好了。對了!那個壞壞的東丹王還想挖她的眼楮呢,說什麼也不能幫他呀!
將她義憤填膺的樣子看在眼里,蕭劍秋忽然笑了。「小姑娘,我哪是助紂-虐了?我是在幫靖海啊,我把這麼大的功勞送給他,你難道沒看出來?」
「什麼?」因-蕭劍秋的話太出乎意料,桑晴不由得又愣住了,也不知是不是她腦容量太小,想了好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呆呆地問︰「你怎麼把功勞送給蕭大哥?」
蕭劍秋聞言,不禁又笑了。「你想想看,靖海這次-什麼能夠立下大功?」
「當然是因-平定了東丹之叛-!」桑晴理所當然地回答。
「這不就對了嗎,如果耶律凱不造反,靖海不就沒功可立了嗎?」
呃……好象是這樣喔?桑晴想了想,點點頭。
「我知道耶律凱有心謀反,靖海想抓他,卻苦無證據,所以我就送天眼去東丹促他謀反,好讓靖海立功。」
听著好象有些道理,可是……真是這樣嗎?桑晴骨碌碌地轉著眼珠子,腦袋瓜頓時如一團漿糊。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般,蕭劍秋爽朗一笑。
「小姑娘不是我自夸,以我的身手,連契丹派去大宋的那些密探,想要發現我的行蹤簡直是做夢,可我-什麼不但讓他們發現我的行蹤,還讓他們知道我要把天眼送到東丹去?-的就是靖海。」
「說得倒是滿好听的,那……你怎麼知道,皇帝一定會把這個案子交給蕭大哥去辦?」桑晴仍將信將疑。
「這種謀反的案子一直由乙室王府處理,靖海年紀輕,又是聖上的得力幫手不交給他還能交給誰?」蕭劍秋反問。
「但是……」桑晴眸中波光一閃,忽然想到兩個重要的問題。「天眼是契丹的寶貝,怎麼會落在你手里?還有啊,那個東丹王耶律凱看起來人挺精明的,他如何相信你送天眼給他,不是在陷害他呢?」
這小姑娘有時候看著傻兮兮的,有時候腦子倒也滿清楚的嘛。蕭劍秋挑挑眉,不由得嗤笑一聲。
「小姑娘,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既然你是靖海心愛的女孩,說起來就不是外人,告訴你也無妨。」
桑晴本來看這個蕭先生一百個不順眼,可听他說自己是蕭大哥心愛的女孩,馬上高興起來,再听他說她自己不是外人這句話,簡直心花怒放,對眼前這位蕭先生的親切感立刻直線上升。
蕭劍秋站直身子,頗-自負地說︰「我蕭劍秋自幼聰明過人,文才武略都是出類拔隻,自認足以擔起乙室王府的重任,沒想到因-庶出的緣故,被當時的皇帝和部族里的長老否決掉了……」
「那時我年輕氣盛,自然不服氣,想著非要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所有人都後悔沒讓我當乙室王爺不可。」
「-此我跑去中原,尋找失蹤多年的契丹國寶天眼,誰知……這一找就是二十年過去……」
蕭劍秋說著,輕輕嘆了口氣。
桑晴听得正起勁,見蕭劍秋沒了下文,忍不住仰起脖子問道︰「後來呢?」
「後來……」蕭劍秋自嘲地笑了笑。「這二十年的顛沛流離我就不說了,後來等天眼真正到我手中,我年紀已大,也想通了,利益得失也沒從前看得那麼重,所以……就想著該-乙室王府-大遼做點什麼……」
蕭劍秋講到這兒不禁又頓了頓。
「正好那時我得知東丹王耶律凱要造反,于是就定了這個送天眼去東丹促他謀反的計劃。哦、對了,是耶律凱派人先找上我的,他之所以會相信我,是因-他知道我的來歷,知道我一心想當乙室王爺,所以他許下承諾,事成之後,乙室王爺的位置非我莫屬。」
原來是這麼回事!
听到這兒,桑晴恍然大悟,想了想,忍不住又好奇地問︰「蕭大叔,你剛才說有事要找我談,請問,是什麼事啊?」
蕭劍秋沒有回答,而是看了她一會兒。
「我知道你和靖海情意相投,但乙室王府的規矩不可違背,他只能娶八大部族里的貴族女子-妻,所以你不可能嫁給靖海,不過……我可以幫你換個身分,讓你名正言順成-他的妻子。回報嘛,你幫我做一件事就好……」
讓她名正言順地成-蕭大哥的妻子?
听到要緊處,桑晴瞪大眼楮望著蕭劍秋,連大氣都不敢出,卻見他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連忙追問道︰「什麼事?你說說看嘛!」
神情莫測地盯著她,蕭劍秋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幫我一起去開契丹地龍的天眼。」
什麼?!桑晴大吃一驚。「那要挖掉風水師的眼楮!」
「誰說的,我苦苦尋找天眼二十年,你以-我不知道發生在天眼身上的大小故事?」淡淡的看了桑晴一眼,蕭劍秋淡淡地說︰「你祖師爺-我們契丹地龍開過天眼,他不是沒挖自己的眼楮嗎?」
「可他並沒有真的-契丹地龍開過天眼啊!桑晴連忙補充道。
「我年紀大了,能-契丹做的事也不多,只要能讓契丹國運昌盛,我就心滿意足了。要不是我的風水術不夠好,不能獨自喚出地龍,我干嘛找你幫忙?」
「咦,听你的意思,你會喚出地龍的法術?」桑晴不禁奇怪。「那可是我們上陽派的不傳之秘啊!」
「不傳之秘?」蕭劍秋不以-然地輕笑一聲。「我風水術不行,論武功卻是絕頂高手,你們師徒遠赴大遼後,上陽派就是空屋一座,我要在藏書樓里找到那本法帖根本就易如反掌。」
啊!桑晴頓時不作聲了。
「怎麼樣,到底幫不幫?」蕭劍秋又問。「只要你幫了我,我保證你可以名正言順成-乙室王府的正王妃。」
成-蕭大哥的王妃?!這條件誘惑太大,桑晴不禁有些動心,只是……
「-地龍開眼需要天眼,我師父被抓後,天眼已被送回大遼的皇宮了,我們怎麼把它取出來?」
「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側頭看了蕭劍秋片刻,桑晴決定相信他。
「好,我就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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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海回到乙室王府的時候,神情相當嚴肅。他今天之所以會被急召入宮,是因-藏在皇宮宣昀殿內的天眼突然神秘失蹤了。
究竟是誰偷了天眼?東丹王已死,狄迦人取走假天眼也離開了,會不會是鄰近那些對契丹頗-忌憚的國家,怕契丹得到天眼後如虎添翼,偷偷派人下的手?
可是,天眼重新收藏在契丹皇宮內的事相當隱密,他們又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呢?
難道是莫上陽走露的口風?莫上陽在契丹摔了個大跟頭,這件事他應是不願讓人知道的。
整整盤查了一天也沒得到想要的結果,在回府的路上,蕭靖海反復思索著這個問題。
誰知他一只腳剛剛踏進府門,王府的老總管就哭喪著臉跑過來。「-稟王爺,大事不好了,桑姑娘被人帶走了!」
「什麼?」蕭靖海不敢置信地眼楮一瞪,揪住老總管的衣襟。「她怎麼會被人帶走?我出門前不是交代你要好好看著桑姑娘嗎?」
「是二老爺……」老總管苦著臉吞了口唾沫。「就是失蹤二十年的二老爺突然回來了,他說要找桑姑娘說說話,我不疑有他,就領二老爺去了桑姑娘的屋子,結果……晌午奴才讓人送飯去,就發現他們不見蹤影,我命人把王府上上下下全都翻遍了,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是二叔!听到這個消息,蕭靖海心中跳了一下,瞳眸在瞬間收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有眉目了。
天眼本來就是二叔蕭劍秋托小晴帶去東丹,沒想到半路卻被莫上陽掉了包而最終回到了契丹皇宮。二叔得到這個消息,就在昨晚潛入皇宮偷走了天眼。
那,他得到天眼後又劫走小晴干什麼,難道……
眼看答案呼之欲出,蕭靖海驚得一頭冷汗,他什麼也顧不得,甩開戰戰兢兢的老總管,飛身上馬直奔城外。
通往淨古山的路上,他終于體會到心驚肉跳的滋味,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去了遲的話,會有什麼樣的人間慘劇發生……
如果來得及最好,萬一趕不及,哪怕是他二叔,他也要他付出血的代價!
飛馳的身影仿佛疾風刮過大地,蕭靖海順著宮道,轉過好幾個路口,終于到了契丹地龍所在的淨古山。他知道淨古山的山頂有個法壇,據說是小晴的祖師爺當年作法用的。
天色尚亮,山野寂靜無聲,蕭靖海丟下馬匹,快步穿過一大片樹林,即將到達淨古山的山頂時,眼前的一切卻令他倏地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法壇背靠山崖而建,法壇上面對面坐著兩個人,雙手相抵,頭頂白霧蒸騰,顯然正在運功,兩顆古舊的石球在他們頭頂上方不停地旋轉著。
蕭靖海快速上前,看清兩人正是桑晴和蕭劍秋。
幾縷被汗水浸濕的發絲貼在桑晴臉上,她的表情沈靜專注。蕭劍秋看上去只有四十歲出頭的樣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年輕,此刻也是滿頭汗水。
他猜得果然沒錯,蕭劍秋果然想利用小晴喚醒契丹的地龍!
漆黑的眸帶著無比的憤怒,蕭靖海-手拔出腰刀,準備用武力分開桑晴和蕭劍秋,強行結束這場法事。
就在這時,法壇上驀地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桑晴的身子被巨浪沖擊般往後直跌,眼看著就要掉落山崖。
「小晴!」蕭靖海飛撲上前,一把將險險墜落山崖的她拉回身前。
「蕭劍秋,你要干什麼?!」蕭靖海口頭站穩腳跟,看見桑晴一臉蒼白。嘴角還流出鮮血,顯然是運功過度所致,忍不住向仍盤腿坐在法壇上的蕭劍秋怒目而視。
蕭劍秋原本閉著的眼楮突然睜開,平靜地看了蕭靖海一眼。「靖海,乙室王府的興榮就全靠你了。」他說著,驀地右手往眼中一插,挖出兩顆眼珠子,向飛旋在頭頂的石球擲去。
霎時間,眼前一片金燦,那兩顆石球竟像金子做的在傍晚斜照的夕陽下,發出詭異而又奪目的光芒。
這一下變故來得太快,蕭靖海和桑晴都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氣。
「你偷了藏在大內的天眼就是-了這個?」過了片刻,蕭靖海沈聲問道。
「偷?」鮮血從眼眶中不停流出,蕭劍秋卻仿佛沒有知覺,不屑地哼聲。「你以-我會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天眼,交給一個異族風水師?我給莫上陽的天眼根本就是假的,那是我花了一年時間仿制的!」
什麼?!蕭靖海驀地愣住。
那顆天眼竟然也是假的,竟然不是二叔偷的!那……它又是誰偷的呢?
就見蕭劍秋緩緩站起,筆直地立在法壇上,雙手伸向蒼天,像一個王者君臨天下。
「靖海,你也看到了,」他說話一字一頓,卻字字有力。「-了大遼,-了契丹所有百姓的福祉,我蕭劍秋-了喚醒地龍,可以犧牲到這一地步,你說,我跟你爹比起來,誰更適合當乙室王府的主人?」
對上那張血跡斑斑的臉,蕭靖海低垂下頭。「是二叔你。」
蕭劍秋聞言,放聲狂笑起來。「蕭書博,你听見沒有?!你兒子承認我比你更合適當乙室王府的主人,當初選你的那些人都是有眼無珠。有眼無珠!」
他說著,慢慢向後退,然後沒有絲毫遲疑的轉身投向身後的無底深淵
「二叔!」蕭靖海大驚伸手去抓,懷中卻抱著桑晴,根本伸不出手。
「蕭大叔!」桑晴也忍不住驚惶地大叫。
一道紅光閃過山崖,有樣東西被蕭劍秋奮力甩了上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桑晴懷中。
「小姑娘,你幫我完成了畢生的心願,我也替你達成你的心願,這條紅寶石項鏈自出生起就帶在我身上,是我身分的證明,今天就送給你了,你只要對外宣稱,你是我在中原生的女兒,想嫁我的佷子,沒人管得了你……」雲霧封鎖中,傳來蕭劍秋滿足的聲音。
望著那深不見底的山谷,蕭靖海和桑晴站在山邊,手捏著寶石項鏈,心中唏噓不已。
這時,山道上忽然閃出幾條鬼魅般的人影。
是狄迦人!
見來人氣勢洶洶,蕭靖海生怕桑晴再受到什麼傷害,連忙放下她,一躍擋在山道正中。
那幾人見蕭靖海挺身攔截,生怕夜長夢多,每人手中掃著的彈火猛然擲出,向仍在空中旋轉的天眼疾飛而去。
「砰」的一聲巨響石破天驚,天眼在十來顆彈火的威力下炸得粉碎,再也難覓其蹤。
「解開了!解開了!」
就見那幾個狄迦人瘋了似的將蒙臉的面巾往地上一摔,露出一張張欣喜若狂的臉,臉上是一雙雙充滿異彩的黑色眼眸,再無半點血色痕跡。
原來就在狄迦族那位杰出風水師死後五百年的祭日上,那風水師凝回元神,托夢告訴狄迦族的巫師,只要能將害人不淺的天眼消滅,他就-所有的狄迦人解除咒語,讓他們恢復正常眸色。
深受地龍開眼之苦的狄迦人-了這個目標,不停奔走,四處尋找天眼的下落,終于讓他們找到了。
沒想到的是,當他們費盡心機從桑晴手中拿回天眼回部族弄碎後,赫然發現並沒有解咒,這才知道那是假的。于是他們又夜入深宮,從大遼皇宮盜出天眼,沒想到那還是假的。
正在迷茫之際,幸好有人察覺乙室王府中的異樣,便尾隨蕭靖海來到淨古山,終于弄碎了真正的天眼,讓它再也無法危害人間。
那幾個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得償心願的狄迦人對著山谷磕了幾個頭,表示對找到真正天眼者的感謝,而後又像一陣風似的沒了蹤影,和來時一樣神秘……
在回上京的路上,桑晴軟軟的靠在蕭靖海懷中,一邊把玩著掛在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一邊喃喃地說︰「你二叔人還滿好的,就是偏激了點。」
看著身前的美麗嬌-,蕭靖海幽幽嘆了口氣。
是啊,在這世上,是悲是喜、是痴是怨,除了自己,又有誰知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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