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叫你等等,你听見沒有?」
三天後,方府的花園里,只見方洪和方濟捂著頭上的帽子邊跑邊叫,而前方那抹嬌小的身影卻像半點知覺也沒有,腳下步履匆匆,疾步向花園深處走去。
「跟你說我接你去住幾天,你怎麼不理人呀?」方洪終于追了上來,一把捉住她的臂膀。
「我也說過了,我不去!」方玉兒的俏臉繃得緊緊的,簡直稱得上冷若冰霜。
事實上,從上次出門回來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再笑過。
一想到全城的人都在傳她方玉兒的笑話,她怎麼笑得出來?尤其當想到蕭天逸也可能听到她的笑話時,她的心就揪得更緊了。
「這事只怕由不得你。」方洪得意地揚起下巴。「大哥大嫂那邊都同意了。」
什麼?方玉兒一愣,隨即甩開方洪的手,飛也似的跑出花園。
「大哥,二哥說要接我去他家,我哪也不想去,我就喜歡待在這兒!」方玉兒人未到聲先至。
瞧著如一陣風沖進來的小妹,方汛站起身來。「大哥這陣子忙得焦頭爛額,沒工夫照顧你,讓你去二哥家也是為了你好。」
方玉兒聞言,眼圈頓時一紅。「大哥,你要趕我走?」
「玉兒,你想到哪去了?我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趕你走?」大嫂韓婉柔趕緊過來拉住她的手。「我們看你這些天總是悶悶不樂的,你二哥既然有心,你就跟他去散散心吧,換個環境可能會開心些。」
「你們……」
二哥說的沒錯,大哥大嫂真的同意了,可是,又有誰問過她的意見?她跟二哥向來沒話說,同二嫂又不熟,不被悶死才怪。方玉兒還想說些什麼,沒想到方汛已經吩咐下人幫她收拾東西。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嘟囔著小嘴,不甘不願地跟著方洪和方濟上了馬車。滿月復委屈的她絲毫沒注意到,為她送行的大哥和大嫂臉上雖然帶著笑,眼里卻流露出濃濃的不舍。
「玉兒她……沒事吧?」看著馬車逐漸遠去,韓婉柔不無擔心。
「沒事的。」方汛摟了摟妻子的肩頭。「女孩子家遲早要嫁人,老二、老三想給她找個青年俊彥也好,總比跟著我們去鄉下強……」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馬鳳霞環胸而立,略顯豐腴的身段透出嬌貴氣息,再加上一身金光燦燦的珠寶首飾,一看就知道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少女乃女乃。此時的她,正頤指氣使地指揮僕人裝點宅院。
「夫人,老爺和三爺帶著玉小姐回來了。」
「哦?」馬鳳霞一回頭,連忙粉臂連擺,腰肢兒急扭,一路香風迎了出去。可當她瞧見方玉兒那身素淨的裝束時,卻被嚇著似的張大嘴。
「哎呀!我說玉兒啊,待會兒有貴客要見,你怎麼穿得這麼寒酸?」她驚呼,也不等方玉兒答話,就拉著她往後院去,口中兀自叨念。「來,讓嫂子幫你好好打扮打扮。」
見什麼客?有那麼片刻,方玉兒的腦子里一陣莫名其妙,可她馬上就明白,怪不得二哥這麼殷勤,原來是這麼回事……
「鳳霞,別把玉兒打扮得太花俏。」在她們身後,方洪趕緊扯著嗓子提醒。別的不擔心,就擔心鳳霞會一時熱情過了頭。
「知道了——」對丈夫的叮囑不以為然,馬鳳霞湊到方玉兒耳邊小聲說︰「你二哥這人有時比女人還羅嗦,你放心好了,二嫂保證把你打扮得國色天香,人見人愛。」
「有勞二嫂了。」對這個不怎麼熟悉的二嫂,方玉兒抿唇報以一抹羞澀笑容,心里卻忍不住好奇,這個金光四射的二嫂能把她打扮成什麼樣?
當兩個時辰過後,方玉兒看見鏡中那個花枝招展、滿頭珠翠,活像只開屏孔雀的自己時,忍不住想捧月復大笑。
「不錯,不錯,還真不錯!」
馬鳳霞在方玉兒烏黑的發髻上插上一支翡翠鳳釵,接著她退後幾步,眯起眼細細打量著是否還有哪里不妥,卻絲毫沒注意到,站在一旁伺候的紫煙,一張俏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
「嗯,總算好了。」看著自己的杰作,馬鳳霞滿意地拍拍手,忽然間又想起什麼似的皺了皺眉。「等等,再有串項鏈就更好了。」她急忙回身翻了翻珠寶盒子,從里面取出一條如金餅似的項鏈,驕傲地大聲宣布。「這條夠氣派吧,還是我成親時的嫁妝呢。」
瞧著主子被套上條狗脖鏈,紫煙險險昏過去,而方玉兒則抱著肚子強忍住滿月復笑意。她想她開始喜歡上這個熱情大方的二嫂了。
「夫人,客人到了,老爺讓我來接玉小姐。」門外響起清脆的嗓音,是個十五六歲的妙齡丫鬟。
「就來了!」在方玉兒頭上插上最後一朵珠花後,馬鳳霞這才心滿意足地收手。「玉兒,快出去吧,別讓客人等了。」
方玉兒答應著站起身,紫煙剛想去扶,卻被馬鳳霞伸手攔住。「你留在這兒幫我收拾東西就行了,小玟會帶玉小姐過去的。」
于是,在那個妙齡丫鬟的攙扶下,方玉兒蓮步輕-,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名門閨秀模樣,娉娉婷婷走向大廳。
二哥、三哥想給她拉郎配是吧?好啊,大家開開心心一起玩羅!
華燈初上,豪華氣派的大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一派熱鬧景象。悅耳的琴聲在指尖流瀉,伴隨著低吟淺唱,妖嬈的舞姬們如蝴蝶般在大廳中穿梭。歌聲,舞聲,勸酒聲,聲聲交織。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方玉兒出現在大廳的那一剎那,戛然而止。
這個打扮得像只花孔雀,卻又扭腰擺臀,一步三搖走進來的花痴女人是誰呀?
「是……玉兒?」正忙著招呼客人的方洪和方濟頓時如遭雷擊,一個身子僵得像座石雕,一杯酒舉到嘴邊卻忘了喝下去;另一個則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手中的酒灑了一身也不自知。
被奉為上賓坐在主位,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客人,在見到她後也禁不住挑高眉毛,沈斂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興味,不易察覺的笑意在他原本冷凝的唇角上微微勾起。
最夸張的是他身後的兩名隨從——劉峒和趙漢光本來就興致勃勃地東瞅西瞄,乍見方玉兒那身既夸張又俗艷的打扮,忍不住大笑起來。雖然他們立刻掩上了嘴,裝作什麼也沒瞧見,可他們這一笑,廳中的歌姬、舞姬們就再也遏止不住,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東倒西歪。
「玩笑……玩笑……舍妹她最喜歡開玩笑了……」驚魂未定的方洪啞著嗓子尷尬地對客人解釋,而後沖到方玉兒跟前,揪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哈,惡作劇成功!方玉兒此時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被她這麼一鬧,肯定沒人會對她再有興趣了。忍不住心底的歡愉,她偷笑著,被方洪一路拖到後院的廂房。
一進門,方洪就氣急敗壞地甩開她的胳膊。「你存心氣我是不是?誰叫你打扮成這個樣子的?」讓他在客人面前下不了台,可惡!
「二哥,你該不會忘了,是二嫂幫我打扮的吧?」方玉兒無辜地眨眨眼,心里卻樂開了。
瞪了眼絞著手帕躲在邊邊的妻子,方洪痛苦地申吟一聲,滿肚子的怨氣沒處發泄,甩了塊汗巾到紫煙手上,喝斥道︰「還不快把小姐的花貓臉洗干淨?」
搞什麼名堂,又不是她的錯!一直心緒不佳的紫煙不情願地接過汗巾,繃緊俏臉憋著一口氣幫主子重新化妝。直到主子看起來又像個出塵的仙子,她才得意地扭過頭,示威似的挺起胸脯。
等方玉兒磨磨贈贈重新來到大廳,已是半個時辰過後。此時此刻,燈火輝煌的大廳熱鬧依舊,方濟邊吆喝著僕人上菜,邊殷勤地給客人敬酒。
跟在方洪身後輕輕穿過大廳,方玉兒嬌俏的臉上漾滿笑意,她一手扶住椅背,隨意抬起眼望向今天的客人。
咦,那兩個站著的人好眼熟,仿佛在哪見過,而那個坐在主位上的……天啊,二哥請的客人居然是他!?
方玉兒愕然瞪大雙眼,再也笑不出來了。
酒氣微醺,桌上的紅燭隨風擺舞,蕭天逸坐在她對面伸手可及之處,他正凝著眼眸靜靜望著她,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等待她,似乎足足等了一輩子……這令方玉兒胸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感覺,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蕭、蕭、蕭公子……」她斷續著說,臉蛋像喝醉酒似的泛起一層酡紅。
事實上,自那日孤山一別,她平靜的心海就此投下一抹淡影。他的笑容,他的身影,恍若歷歷在目,就連他送的手帕都舍不得洗,寶貝似的藏在懷里,可是……今天被她這麼一鬧,蕭公子非看扁她不可!
對上她羞澀的目光,蕭天逸禮貌地點點頭。「方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他的聲音清雅飄逸,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可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他的眸中透出一股濃濃的笑意。
是的,他在笑,因為眼前的她。身為北方商業霸王,早已看盡人間佳麗,但不能否認的,她那烏黑的秀發、窈窕的身姿、粉紅的面頰,無一不吸引他的目光。
尤其看到她局促不安站在椅邊,不知所措地咬著紅唇時,他的心一緊,直想伸手挽住她。
「玉兒,你來遲了,罰你敬蕭公子一杯。」陪在一旁的方洪生怕冷場,更怕怠慢了蕭天逸,趕緊斟杯酒塞到方玉兒手里。
「啊……喔。」神思恍惚的方玉兒傻兮兮的接過酒杯,想也不想,仰起脖子就喝。
哇,好辣!一陣劇烈的咳嗽從口中沖出,她趕緊轉過身子,張著口直往嘴里攝風,此時的她不但臉蛋紅了,眼淚橫流,連氣都快咳沒了。
讓小妹敬酒,她居然自己先喝了!?方洪尷尬萬分,搶上前奪過方玉兒手中的酒杯,沖著蕭天逸解釋。「小妹她……呵呵……先干為敬,先干為敬。」
蕭天逸瞥了眼面紅耳赤的方玉兒一眼,舉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大概沒料到蕭天逸會把酒喝了,方洪的臉上有片刻錯愕,不過,他立刻回過神來,趕緊又斟上一杯。「玉兒,再敬蕭公子一杯。」
啊?又要敬酒?一听這話,正掩著嘴喘氣的她霎時變了臉色,二哥沒見她剛才差點嗆得岔氣了嗎?
「快呀!」生怕得罪了未來的財神爺,方洪不耐煩地催促著。
方玉兒心中叫苦連天,而後勉為其難地擠出一張笑臉。「蕭公子,小女子給您敬酒……祝您……」使勁甩了甩早已不知如何運轉的腦袋,她終于吐出兩句不知從哪听來的客套話。「祝您福壽康寧,松柏長青!」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自蕭天逸口中蕩出,大廳里,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他則端起酒杯,不無戲謔地笑問︰「方姑娘,我看著就那麼老嗎?」
「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方玉兒又是羞愧又是窘迫,原本泛紅的臉頰此時更像熟透了的隻果。
她趕緊低下頭,想躲開那雙專注中帶著笑意的瞳眸,耳邊卻傳來蕭天逸不疾不徐、略顯低沉的嗓音。「方姑娘,酒我喝了,你請自便。」
自便?方玉兒松了口氣,剛想乘機開溜,卻被方洪一把拉到蕭天逸身邊。「蕭公子,小人想請公子去花園賞月,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好,我正有此意。」
嗚……她能不能不去?方玉兒忍不住在心底哀號。她真的不想再出糗啦!
月色溶溶,光影如水,幽靜的花園里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若有似無。
被安排在蕭天逸身邊坐下,方玉兒既緊張又無措,頭垂得低低的,眼楮死死盯住擺在膝蓋上的手,渾身上下更是燥熱不安。
若不是有兩個哥哥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監視著,她早就逃得遠遠的,逃得誰也瞧不見。
悅耳的歌舞聲在花園里悠悠響起,二哥的說話聲像老和尚念經似的在她耳邊回蕩,可這一切都跟她無關,她下定決心今天不想再出糗,便如木偶似的坐著一動也不動,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
過了不知多久,她突然發現身邊一點聲音都沒有,于是下意識地抬頭,花園里竟只剩下她和蕭公子兩人?
方玉兒臉色驟變,剛想起身逃走,卻被在一旁一直默默注視著她的蕭天逸開口叫住。「方姑娘?」
「有!」方玉兒倏地挺直了身子。
蕭天逸被她緊張的模樣逗樂了,和悅的嗓音再度響起。「方姑娘,你似乎挺討厭我的。」
方玉兒愣了愣,隨即否認。「沒、沒的事……」
「哦?」他眸中笑意更濃。「那姑娘怎麼總拿頭頂對著我?」
「有……有嗎?」她結結巴巴地反問,眼楮直往邊邊上躲。「呃……我不是討厭公子,我只是不喜歡這種見面方式……」
似乎對她的說法深有同感,蕭天逸點了點頭。「我也不喜歡這種見面方式,只是……」他頓聲,黝黑的眼眸隨之凝起。「不這樣又怕見不到姑娘,所以只好將就了。」
乍聞其聲,方玉兒心跳驟停,渾身的血液瞬間涌上頭頂。她眼簾低垂,試圖掩飾心中的慌亂。「公子……是專門來見我的?」原本清脆的嗓音,已微微變調。
蕭天逸頷首。「嗯,我有件事想找姑娘商量。」
「你有事……找我商量?」方玉兒怔忡地看著他。
她和他才見過一次面,幾乎還算不上認識呢,會有什麼事需要同她商量?
望住她的眸光忽地一黯,蕭天逸緩緩開口。「我有個妹妹,小時候遇到一場意外,之後她就行動不便,一直郁郁寡歡,自從那日遇見姑娘,我想,或許姑娘能使我妹妹開心些,所以……我想請姑娘到北方陪我妹妹一年。」
「你想讓我去陪你妹妹?」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還有別的情緒,方玉兒悶悶地低喃。「可是……我從沒照顧過人……」
「姑娘不用做下人的事,只要陪著她,讓她像個正常的女孩子會笑就行。」瞥了眼方玉兒,蕭天逸淡淡一笑。「姑娘要是幫了我,我會回報姑娘的。」
回報?什麼意思?方玉兒撇過腦袋狐疑地望著他。
「我听說過,你大哥似乎想賣鋪子,可是又賣不出去,我可以借錢給他,還可以讓他專營北方的商貨,若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很快就會振作起來。」
听了這話,方玉兒的眼楮一亮。「真的?」她失聲問,又趕緊點頭。「好,我去!」大哥為她做了這麼多,她也該為大哥做點什麼。
看著方玉兒一臉殷切的樣子,蕭天逸不禁啞然失笑。「姑娘不去相你大哥商量商量?我在杭州還要待上十幾日,只要在這段日子里給我個回音就行。」
「不用,不用。」方玉兒連連擺手。「我大哥他肯定會同意的。」
這麼便宜的事不同意,那才是傻瓜!既可以幫大哥忙、又可以出門走走,最重要的是,還可以天天看見蕭公子呢。思及此,她的臉蛋不禁染上一層喜色,愉快地在心底唱歌;而一旁的蕭天逸,唇角邊也浮現出一抹淡淡笑痕。
次日清晨,天還灰蒙蒙一片,憋了一晚的方玉兒怎麼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拉著紫煙就往門外跑,她可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趕緊告訴大哥。
「小姐,出了什麼事?」跟著方玉兒偷偷模模出府門,紫煙狐疑的看著她。
自昨晚赴宴回來,小姐整個人就怪兮兮的,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也不說,只是整晚在床上翻來覆去,嘴里嘀哩咕嚕,還不時配上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傻笑,搞得她一宿心驚膽顫。
現在,小姐又是一副心神不寧,魂不守舍的樣子,該不會是……她指著方玉兒的鼻尖月兌口而出。「小姐!你……你該不會昨晚遇見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吧?」
「你才見鬼了呢!」方玉兒不屑地甩她一記白眼,也不想想,她不僅替大哥解決燃眉之急,還能使方家的產業發揚光大,等大哥夸她的時候,紫煙自然就會明白她有多能干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當大哥一臉詫異地听完她的敘述後,竟然很不給面子的當場吼了起來。
「玉兒,你腦子浸水啊,這種事怎麼能自作主張答應別人?」方汛一掌拍上桌案,表情堪稱恐怖。「你知道那個蕭天逸安的是什麼心嗎?你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個生病的妹妹?你真糊涂!」
滿腔熱情換來當頭一盆冷水,方玉兒滿臉委屈,咬了咬嘴角,不甘心地為自己辯解。「他說他能借你銀子,而且……」
「停、停、停——」
方汛受不了地大叫。「這種事我自會解決,不用你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我這就去回絕他。」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逕自出廳而去。
「大哥,你听我說呀……」方玉兒急著追了過去,卻在大門口停下來。瞪著那道即將消失在回廊盡頭的身影,她不滿地咕噥。「又沒著火,跑那麼快干嘛,人家還不是好心……」
「玉兒,我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做的事實在有欠妥當。」大嫂韓婉柔走了過來。「當初你大哥把你許給錢伯父雖然荒唐,但錢家到底是杭州人,知根知底,把你交給錢家我們都放心。
但那蕭天逸就不同了,雖說他富可敵國,可人品怎麼樣,脾氣怎麼樣,我們一點也不知道呀。你這麼貿然跟他去了北方,萬一有什麼閃失,你讓我們怎麼跟死去的爹娘交代?」
「就是!」一直黑著張小臉的紫煙趕緊插話。「小姐,你真的是腦子有問題,這麼大的事怎麼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當我紫煙是什麼人?」害得她白白擔了一晚上的心!
「我……」方玉兒不由得張口結舌,折騰來折騰去,怎麼都變成她的不是了?
好不容易等到晌午,方玉兒終于看見大哥滿面春風地從外面回來,猶記得大哥出去時還是怒氣沖沖的,怎麼這會兒……
「玉兒,你猜那個蕭天逸是誰?」方汛風風火火趕進大廳。
「是誰?」方玉兒不明就里,傻兮兮問了一句。
「他就是那個在南高峰救了你的紫衣公子!」方汛的聲音並不大,听在方玉兒耳中卻有如一片驚雷。她驚愕地張大嘴,下巴差點掉落。
「我找人打听過了,蕭公子的確有個生病的妹妹,所以我答應他了。玉兒啊,蕭公子對你有恩,你可要好好報答人家……」
大哥說些什麼,方玉兒一個字也沒听進去,她還在努力消化剛才那個事實。蕭公子就是那天救她的紫衣公子?怪不得他知道她的名字,怪不得她覺得他的身影好熟悉,原來是他!
心底深處的某根弦忽然被牽動,他的模樣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此時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他,巴不得時間能走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