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雯關上了九號宿舍樓9FA座的大門,帶著一抹舒心的笑容離開。她妹妹景然和另外三個女孩住在這間兩室一廳的學生公寓里。這里設施齊全,格局寬敞而有特點,但它並不是整個帝威生活區內最好的公寓。帝威的公寓有多種選擇,完全可以按照個人喜好來安排住宿,景雯自己就住在另一邊的獨立式公寓里,不必和人同住。當然房型不一樣,價錢也不會相同。不過這四個女孩一起住並不是為了省錢,而是因為感情好。
一想到這四個剛入學的女孩,景雯就忍不住微笑。今天是13號,每月的13號都是這四個女孩自己定的聚餐日。她們今天邀請她一起來參加,她是很想再繼續留下和四個女孩一起笑鬧的,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辦。
她要去見殷亞倫——那個在帝威學院里幾乎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他擁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他的祖父娶了英國最古老家族之一的最後一位繼承人——美麗的葛萊思女伯爵。他們生下的長子,也就是亞倫的父親,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葛萊恩城堡的現任繼承人。葛萊恩城堡,那是一個擁有榮譽和傳統的地方,也正因如此,亞倫從小所生活的環境就是比較壓抑和嚴謹的,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嚴苛,他受到了最正統的英國貴族教育,也因此帶走了他童年時所有的歡笑。
她不知道殷家的祖先會如何看待現在的變化,但他們創辦的帝威本來就是向英國學習後的產物,他們大概會很高興自己的後人中,終于有了真正的貴族血統吧。
可是亞倫卻不一定真正高興!景雯走在前去學生會辦公室的路上,這個念頭忽然閃進她的腦海。雖然他們從小就相識,雖然他們的關系比起其他人來更多了一層親密,但她依然不能完全地了解他的。每當她想要更深入的時候,他就開始撤退、開始刻意地疏遠。
景雯站在殷亞倫辦公室的門口,腦海里還在轉著這些奇怪的念頭。她定了定神,推開虛掩的房門,一眼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後盯著電腦屏幕的男子。家族的壓力讓他少年老成,嚴格的教育讓他年輕的臉龐上總是毫無笑意,22歲的年齡已經有了30歲的沉穩,但那張英俊的臉龐還是會讓所有的女孩尖叫。他穿著白色的西裝,打著銀藍色的領帶,嚴肅的藍色眼眸閃著疲倦的光芒;略長的黑發全部梳向腦後綁成馬尾,這是他身上惟一不太符合紳士標準的打扮,這也是他從小到大惟一的發型。
她知道在他嚴謹的外表下,一直蘊藏著反抗的力量。哪一天如果他真的爆發,那氣勢必定是驚人的。
「景雯,為什麼不進來?」冷漠地抬頭瞥了她一眼,他繼續低頭工作。
習慣了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景雯不以為然地跨進辦公室,「你吃過飯了嗎?」她知道他一工作就廢寢忘食。
「還沒。」他頭也不抬。
暗地里嘆口氣,她拿出在食堂里剛買的盒飯放在他的桌上,「先吃完飯再工作吧。」
他的嘴角拉出極淡的笑紋,看著這個如此關心他的女孩,「你又給我買晚餐?」
「你老是忘了吃。」她打開蓋子,「殷伯伯知道你這麼辛苦嗎?」
他眼里閃過一抹冷淡的光芒,「他回英國考察了。」
「他去了英國?可是下個月……」景雯因為羞怯驀地紅了臉。
他輕瞥她一眼,依舊冷漠地說︰「下個月訂婚典禮前他一定會趕回來。」他太了解他的父親,他定下的日程表,從來不會輕易改變。他做任何事都按照計劃,包括他的人生,也包括他兒子的生活。
一說起訂婚典禮,她的臉龐就更加緋紅。她和亞倫早在父母的催促下訂下了婚約,這一次只不過是要完全確定下來罷了。
殷亞倫瞥了眼她羞澀的表情,發現看起來再怎麼成熟的女孩也依舊是女孩。他低頭打開飯盒,眼里閃過一種奇怪的光芒。她真的是適合他的女性嗎?或者說,他真的必須听從家族的安排嗎?
看著他吃飯,景雯想到以後她是不是也要經常送晚餐到他的辦公室里。他是個典型的工作狂,雖然很多時候他不贊同他祖父和父親的某些做法,但他自己其實和他們很相像,無論是外形、對事業的野心,還是內斂的性格。
而她呢?景雯輕輕蹙起眉,她並不是典型的殷家婦。他的祖母和母親都是頑皮且勇往直前的女性,正好和嚴肅的殷家男人互補。如果沒有那樣強悍的精神也無法駕馭殷家男人吧!可是她卻是個謹慎、安靜、沉穩的女人。她和他大多時候都是在這樣無言的情況下共處一室,除了商量工作外,他們很少有其他的話題……
「學院慶典的事怎麼樣了?」他已經吃完晚飯,炯炯的目光又盯上她沉思的臉。
「噢,我還沒有完成全部的計劃。」她有些羞愧地說,「最近我要完成幾部考察報告。」她學的是社會學,時常要考察各種社會現象。
「抓緊一點,還有兩個月校慶的日子就到了。」他沒有表現出不滿,只是點點頭,早預料到她不會這麼快做完。她不是那種做事非常干練的類型,大多數時候她很沉穩、可靠,可是她似乎就是缺少了一點他需要的東西——那些和他更契合,或者說和他的野心更契合的東西。他冰藍色的眼眸有些冷酷地看著她,然後繼續看他桌子上的資料。
「亞倫,吃完飯最好休息一會。」見他又埋首于工作,她忍不住提醒。
「不行,關于交換生的一些計劃我必須今天做出來。」父親到英國考察期間,除了管理學生會,他也要兼顧學校的其他業務。
「殷伯伯給你太多工作了。」她有些心疼,「你又不是鐵打的。」
「我很喜歡這些工作。」他簡短地回答,視線還是離不開桌上的各式文件。
見他又不說話,無力感在胸口劃過。難道他們就沒有其他事可以說了嗎?他從來不會問她學習怎麼樣,工作怎麼樣,生活怎麼樣……他甚至不曾發現她今天換了新發型。)?
那雙藍色的眼眸永遠冰冷而克制,他的聲音也是冷靜而毫無感情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他比較溫暖的一面。她是他未來的妻子呀……可他卻一直只把她當工作伙伴般冷漠看待。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景雯局促地問,他不會讓她來看他怎麼工作的吧?
他微微一愣——是了,是他找她過來的,可是從剛才起他居然因為想著其他的事,而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淨了,這實在不像他。
他正了正臉色說︰「我想跟你討論一下文藝部這一學年的工作計劃。」他頗為不悅地皺起眉。文藝部是她管理的部門,可是他實在是不贊成她的計劃。
「有什麼問題嗎?」隱隱覺得不安,她臉上卻還是恬靜的表情。
「太保守了。」他拿出計劃書,擲到桌上,「感覺上像是在看學習部的計劃書,都是各類競賽。」
她翻開計劃書,輕輕咬住下唇,「可是每年都是這樣辦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反對。
「因此才要有所改變。」他頓了頓,視線掃過她沉靜的臉,「記得我當選時的口號嗎?不要因循守舊。」
他犀利的眼神讓她微微瑟縮,「那麼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呢?」
他又扔給她另一份計劃書,「你可以看看這個。」
「公關部的計劃書?」公關部是陸菁負責的部門,也是和各個部都聯系緊密的部門,自從陸菁管理這個部門開始,帝威就和其他學校都有了一定程度的聯絡,不像以前那樣以老大自居,從不屑于其他學校的任何邀請。
「你可以看看他們計劃中的理念和突出的重點。」他從來不會直接提出意見,喜歡讓對方獨立思考。
「好吧。」她習慣性順從地接過。
「景雯……」他對她擰起濃眉,欲言又止。她就這樣一句反駁也沒有,甚至不為她自己的計劃爭取一下嗎?他記得她總是這樣的,帶著恬靜而溫柔的微笑看著他,然後對他的決定總是說「好」。可是今天,她這樣的反應讓他不悅,甚至——有些憤怒。
「怎麼了?」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閃爍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仿佛有了輕微的情緒波動。
「有的時候我覺得……」他目光更加凌厲地掃過她驚愕的表情,「我們兩個在許多問題上意見不一致,但你好像從來不會跟我爭辯。」
「是嗎?」她目光澄淨地回視他,不明白他何以突然這樣說。她不跟他爭辯,是因為知道爭辯也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他太驕傲了,多年來的教育讓他變得有些不可一世,而她……又不願意傷害他的自尊,她是不是也做錯了?
殷亞倫調開視線,她依舊柔和的眼,他不願意看見,「不過這些年你的確幫了我很多忙。」
他究竟想說什麼?景雯更加困惑地看著他,不知如何回答。
他斂下精光四射的眼眸,語氣冷淡︰「我可能還要再工作幾個小時,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走。」今天,他比其他任何時刻都不願意見到她。
景雯更加迷惑與不安,他深夜叫她來就為了說這幾句話嗎?還是他本來想說其他的事呢?為什麼她覺得他有所保留?
握緊手里的計劃書,她啞著聲音說︰「好。」
又是「好」!他嘴角揚起一個似苦澀似嘲諷的笑容,沒有再抬頭。
呆呆站立了幾秒,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再深深看了眼他專注工作的表情,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她一走,他就抬起了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中。他和景雯下個月就要訂婚,所以他們的關系在外人眼里應該是一對戀人,但是相識至今,他從來不曾真正對她有過戀愛的感覺——或者他這一生也不會有這樣的感情。他只知道她是他未來的伴侶,是他的父親替他安排的妻子。他知道她很溫柔可靠,也很嫻靜文雅,還非常知書達禮——但這樣就夠了嗎?對他來說,他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妻子嗎?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她是否愛他,是否也跟他一樣,只是因為父母的要求才會選擇他做她的伴侶。雖然她總是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雖然她的眼眸里會流動著一絲柔情。
偶爾他會被她的眼神打動,也會專注地看著她工作的表情。她會很出色地完成各種任務,也能協調好和其他人的關系。有時,他會覺得她太過完美了,在她那從來不會憤怒的外表下,他懷疑她是不是個擁有熱情的女人。她知不知道她自己真正需要些什麼呢?
他是個過于冷漠的人,對任何事、任何人。他的父親教會他不能流露自己的感覺,那會成為別人攻擊的弱點。他的父親就是一個七情不動的男人,所以他在商場上可以所向披靡,所以他可以不動聲色地殺人于無形。
可是他真的是這樣一個人嗎?為什麼他的胸口時常澎湃著另外的聲音?為什麼他時常會想要沖破他父親和整個帝威的束縛,想要尋找另一個自己、另一種生活呢?
而景雯,她能了解那個他嗎?能接受那個他嗎?她——會幫助那個他,會和他攜手共進嗎?她是他父親選擇的妻子……
殷亞倫的眼眸漸漸黯淡,他父親所選擇的,似乎永遠都不會是他真正需要的,如果他想要改變,首先就必須拒絕他父親任何的安排。
他已經決定好改變了嗎?他有足夠的能力來對抗他強大的父親和他所制定的這一整套規則了嗎?景雯不可能是那個能支持他的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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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閑區里最著名的「STAR」咖啡館是女孩子們聚集的地方之一,這間兩層樓的透明建築一向就生意興隆,一來是由于它賣的咖啡十分道地醇正,二來它全玻璃的透明外觀也讓其看上去非常與眾不同。
咖啡館的經營者自然也是帝威的學生,不過是已經畢業好幾年的學長。自從進入帝威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奇怪的是,整個學校似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只叫他的英文名字——西里斯,在英文中這代表天狼星的意思,那顆明亮的可以指引方向的星星。
關于他一直不離開的原因,在整個學院里流傳著許多版本,但傳得最煞有其事的就是他愛上了殷亞倫的母親——那位美麗開朗的貴婦人。他會在這里默默守候,只因為他不願意離開有她存在的地方。
對于這個傳言,景雯從來就嗤之以鼻。她很喜歡西里斯,雖然他沉默寡言,但絕對正直和忠誠。他是那種一心一意遵守帝威校旨的男人,誓死捍衛帝威榮譽的他怎麼可能愛上董事長的夫人呢??
景雯在有空的時候很喜歡來STAR和他聊天,他總是會立刻找出問題的癥結,讓她豁然開朗,但又不會覺得咄咄逼人。
不過今天她可不是來找西里斯聊天的,那幾個女孩約了她來這里見面,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問她。
「景雯姐,這里。」虞華一見到她後就用力揮手。
她們坐在二樓的卡座,俯看窗外校園的美景。景雯含笑走上透明的樓梯,「出了什麼事,你們把我十萬火急地叫來?」
不等她坐定,景然就著急地詢問︰「學生會這一次要在全校學生中選舉會長的事是不是真的?」
她拉開椅子的手驀地停住,「什麼?」
「景雯姐,你就不要賣關子了。這件事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虞華喝一口檸檬汁,「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
景雯憂慮地沉下臉,「我的確不知道。」這幾天這個謠言的確滿天飛,讓她覺得苦惱,可又找不到亞倫去證實。
彩櫻瞪大眼楮,「你不知道?別開玩笑了,你可是他的未婚妻。」景雯和殷亞倫的關系也是人盡皆知,「許多人都已經打算參加競選了。」
「哼,什麼許多人?不就是你嗎?」景然調侃地看著她。
彩櫻臉蛋一紅,「是又怎麼樣?那個蔣凱杰也準備參加競選,我怎麼不可以?」
「我哥他一定會當選的。」一直沉默的凱芸忽然開口。
「我說凱芸,你怎麼胳膊肘子盡往外拐?」彩櫻狠狠地瞪著她。
「他是我哥,不是外人……」凱芸小聲回答,在她嚴厲的目光下瑟縮到椅子里面。
「我們還是姐妹呢!」虞華也忿忿然,「我支持你,彩櫻。跟那個男人斗一斗,你不會輸給他。」
「這麼說這個傳言是真的?誰都可以直接報名參選,不用提名和審核?」景然也變得興奮。
以前每一屆的會長都由上任會長提名五位候選人,然後又大家統一選舉產生,而這一次听說殷亞倫要改變這個「壟斷」的局面,任何人只要自認為有能力,都可以報名參選。
眾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看向景雯,等待她的回答。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呢喃著,如果說這是真的,那麼殷亞倫也沒有通知她的意思。景雯的心隱隱有些奇怪的陣痛,仿佛被什麼東西掏空了。這幾天,他有意無意地在疏遠她,可是為什麼?他們下個月就要正式訂婚了呀……
「姐,你和我那準姐夫沒事吧?」景然心直口快地詢問著。
景雯卻好像並沒有听見,倏地站了起來,臉色發白,「對不起,我有急事,必須離開……」
「好……」眾人話語未完,她就已經抽身下樓,看上去神思恍惚的樣子。
「景雯姐沒事吧?」虞華擔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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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雯趕緊離開的理由是要去找殷亞倫詢問清楚,她依然不太相信最近的那些關于競選的流言,亞倫怎麼可能同意進行這樣的選舉呢?而且他都沒有跟她提起過一星半點,即使她不是他的未婚妻,她也是他的助手,他不可能對她保密吧?他又有什麼保密的理由呢?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他此刻應該正在學生會的辦公室里……她加快腳步趕緊上樓。
景雯太專注于自己的思緒,因而忘了敲門就徑自推開了他辦公室的房門。疾步走進去後,才發現陸菁正坐在他對面和他熱切地談論著問題,一見到她,他們的聲音驀地停止。
她立刻感覺一陣尷尬,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莽撞,她以為只有亞倫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才會這樣沒有禮貌地進入——顯然她打擾到了他們。
果然,殷亞倫不悅地皺了皺眉,「景雯,你有什麼事?」
「這……」她有片刻慌亂,看一眼陸菁,躊躇著,「我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他絲毫沒有支開陸菁的意思,而陸菁也毫無去意,還是坐在原位興味盎然地盯著她。
景雯在心里輕嘆一口氣,不明白亞倫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看著他,「我听說這一次的學生會會長選舉和以往不同,你不準備提名候選人,而是任何人都可以報名參選?」她雖然不願意在陸菁面前提及此事,可也無可奈何。
「對。」他很簡短地回答。
景雯先是一愣,真的是這樣?那麼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她又看見陸菁沒有絲毫驚訝的神情,一個奇怪的想法掠過腦海——難道他已經和她商量過了?還或者,這件事就只有她並不知情?
「為什麼?」她跨前一步。J
「不為什麼,我覺得這樣做比較民主。」他淡淡地說。
「可是以往都是上任會長提名……」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時代不同了。」他對他們此刻的談話很不滿意,眼眸掠過不屑一顧的光芒。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學校所有的學生都可以隨便報名,既沒有什麼條件,也沒有什麼要求。那樣要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進行篩選,會加重學生會的負擔,也會造成不必要的混亂。而且學生會會長也不是兒戲……」
「在我去英國前,我會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他揮手要她住口,「你說的我們都想到了,是不是,陸菁?」
在一旁安靜地聆听他們交談的陸菁露出友善的笑容,「景雯,你放心,各種問題我們都想清楚了,今天晚上就會向全校同學公布這個決定。」
景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再度將目光投向表情莫測的殷亞倫,「可是由你來提名候選人,然後由全校學生選舉,這也很民主。」她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那麼大費周折。帝威一向不會埋沒人才,有很好的晉升制度,如果你有才華,就有機會發揮所長。
他簡單地聳聳肩,「我沒發現什麼合適的人選。到這個學年結束,陸菁也準備去英國。」
景雯呆呆地望著他,心扉好像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開始血流不止。兩年來她跟著他開疆拓土,完善整個學生會的運轉機制。她幾乎沒有任何自己的時間,全部都給了他和工作。她盡全力幫他,每件事都力圖完美,可他居然認為沒有合適的人選……
「景雯,你就別擔心了。難得能有這樣大規模的競選,一定會很熱鬧。我們學校好久沒有真正熱鬧的活動了。」陸菁微笑著說。
她再次犀利地看一眼雙手交叉擱在桌上的亞倫,「我沒什麼好操心的,既然你們已經都安排好了。」景雯的嘴角帶著一抹苦澀的笑容,「我想我先走了,打擾你們的談話實在抱歉。」
「再坐一會吧,我們在談論今天晚上全校廣播的事,不如你和我……」
「陸菁,景雯應該還有別的事。」亞倫冷靜地打斷陸菁的提議,漠然地看著她。
她倉促點頭,「再見。」不再多逗留一秒鐘,她把背挺得直直的,堅強地走了出去。
一走到走廊上,她就覺得眼楮刺痛。當嘗到嘴角邊苦澀的咸味時,她才發現那是淚水的味道。
走進九月的陽光里,卻揮不去心頭沉重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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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走了不要緊嗎?」陸菁眼里閃過一絲狡黠。
「不要緊。」雖然她今天終于反駁他的意見,可是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她當然會反對,因為她是他父親替他選中的妻子,因為她是帝威傳統教育下的產物,因為她是不會贊同改變的……雖然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他絲毫沒有因此感到高興,胸口反而有一絲怒火隱隱燃燒。
他的臉色更加陰沉,眼里的藍色也漸漸加深,「剛才我們談到哪了?」他冷漠地對陸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