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也很溫暖,雖然偶爾有些寒風吹過,但是依然吹不散那晴朗的天氣。美琪的心情也漸漸好轉,昨晚那奇怪的聲音一定是她的想象,因為受到了驚嚇!
她們在一處長椅前停下,美琪拉著米坦坐在她的身邊。
「夫人,您人真好。」米坦抬起圓圓地臉蛋看著她,「自從您來到洛克夏特以後,大家都很喜歡您,是您給這里重新注入了笑聲和活力。」
美琪被她說得紅了臉,黑眸里閃著喜悅,「我哪有這麼好?」
「您有!」米坦重重地點頭,「您和勞拉夫人一樣和善,也和她一樣對大家都好!」
美琪的眼里忽然涌出一種好奇的光芒,她專注地看著米坦,「我听爵爺說你和勞拉夫人非常親密,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她掩飾不住心里的好奇,因為從威爾的敘述中,她可以感覺到他對勞拉的愛,因此她急于想知道關于勞拉的一切。
「夫人,」米坦有些惶恐,「我不應該跟您提起勞拉夫人的,我……」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多了解這位夫人。」美琪安撫地拍著女孩的手。
「勞拉夫人。」米坦抿了抿下唇,「頗為躊躇地說,「她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小姐。她對每個人都很好,而且沒有脾氣——你知道的,就是那種貴族小姐的脾氣。一開始,當爵爺奪回洛克夏特時,我們都很害怕。因為他燒死了城堡里所有的人——雖然那些人都是前伯爵帶來的人。可是我們依然很害怕。」
美琪點了點頭。
米坦繼續鼓起勇氣說著︰「但是他娶了勞拉夫人,是夫人讓我們漸漸放松了心情,因為她從不打罵我們,對每個人都和顏悅色。通過她,我們也發現爵爺很愛洛克夏特,也很為我們著想。他一來就減免了許多過重的賦稅,他還幫助佃農們生活……總之,他們是洛克夏特最好的主人……哦,不夫人,我的意思是,勞拉夫人是我們的前女主人……」
「她的確是個好主人。」美琪握緊米坦的手,嘴角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讓米坦感到安心。
「那一年我才十二歲,可是由于城堡里缺少僕人。所以我就來幫忙。勞拉夫人見我那麼小,她從來不讓我干重活,非常體貼我,還送她的衣服給我穿!」米坦的眼里閃出懷念和敬佩的光,「我們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和爵爺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
米坦低下頭去,淚水漸漸涌入她眼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夫人有些懼怕爵爺。開始時我並沒有發現,因為在人前,他們總是和睦相處。但我是夫人的貼身女僕,偶爾我可以看見他們單獨相處的情景。夫人!」她抬起頭來,鄭重而悲傷地看著美琪,「勞拉夫人她害怕爵爺。」
美琪的心髒驀地一跳,威爾也說過同樣的話!
「那種害怕我說不清楚。」米坦似乎有些困惑,「一開始我以為勞拉夫人和我們一樣,是因為那些關于爵爺的傳說和他奪回洛克夏特的方式而害怕他。但後來我發現,夫人真的是很關心爵爺的安全。爵爺一年里待在城堡里的日子不多,他一直奔波在外,我們听說他奪回了所有原本應該屬于他的土地,又贏得了許多其他的產業和財富。但因此,許多人嫉妒他,想要他的命,夫人每一次在爵爺出征後,都很擔心,每天都為他祈禱!」
美琪的眼里也閃出困惑。
「但是只要爵爺一回來,她就刻意避免和他見面,每次爵爺一走進她身邊,她就會忽然有些退縮,說話也會不自然。」米坦側著頭,無法想明白這些事,「特別是勞拉夫人懷孕以後。只要爵爺一走進她的房間,她甚至會全身發抖——好幾次,都是我親眼所見。那段日子,夫人似乎在害怕著什麼,不止是爵爺……」米坦忽然抬起頭,眸子晶亮地著著美琪,「夫人,那個時候我太小,不明白勞拉夫人在害怕什麼。現在回想起來,她不是害怕爵爺,仿佛這有什麼其他的事困擾著她,傷害著她,讓她無比難過和驚嚇!」
「那會是什麼事?」美琪也被米坦的話搞糊涂了,她應該相信這個女僕的話嗎?和米坦相處的這些日子,她了解米坦,她是個有判斷力的女孩。
「我不知道……」米坦緩緩地搖搖頭,「我只知道隨著孩子的降生,夫人的精神越來越差,只要一听到爵爺的腳步聲,她都會驚慌失措!爵爺也就在那個時候再次離開了洛克夏特,或者他也看出了夫人的失常,才會離開的吧?」
美琪無言地點了點頭,威爾知道勞拉懼怕他!他當然知道,所以那個時候他一定很痛苦,他一定很想陪在勞拉的身邊看著孩子降生,那是他的孩子呀!但他卻選擇了離開,為了讓勞拉放松。不知為何,她的心在隱隱作痛。
「後來夫人難產死了,孩子也沒有保住!我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她神經緊張,她就根本不會難產而死!奧達爵士派人找到了爵爺,我還記得爵爺回來時,面對著夫人墓碑時的表情,雖然他沒有哭泣,可是卻讓人覺得他傷心到了極點……」米坦的淚水流了出來,她低頭啜泣著。美琪緊握著雙手,阻止自己的傷心。許久以後。她才沙啞地開口︰「後來呢?」
「後來爵爺就娶了愛麗夫人。」米坦擦了擦眼淚,「夫人,我不太喜歡這位夫人。她……和勞拉夫人比……」米坦皺了皺眉,認真地尋找著合適的字匯,「她比較沒有那麼淑女和典雅……我說不好,總之她不關心大家,也不關心爵爺。她只關心洛克夏特的財富和爵爺的財富!上帝寬恕我這樣說一位已經去世的人,可是她的確是那樣的。」
美琪嘆了口氣,想起了威爾的話,他娶愛麗是為了洛克夏特,可顯然愛麗並不愛洛克夏特。
「但誰也沒想到,愛麗夫人就那樣死了!她騎馬的技術很好,我們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騎著那匹‘閃電’去山岡上跑馬,有的時候和爵爺一起,有的時候也和帕加隊長和其他武士一起,偶爾奧達爵士也會加入他們。可誰也沒想到,她會在那一天從馬上摔了下來,而且摔斷了脖子!」米坦皺著眉,好像想起了當時的情況而瑟縮了一下,「可惜那一天她是一個人去的山岡,如果有人陪著可能事故就不會發生。」
「她是一個人嗎?」不知道為什麼,美琪的心里有種難言的不適。
米坦點點頭,「雖然我們不喜歡她,但逶是為爵爺感到難過,他已經失去兩任妻子了。他原來就孤單一人——爵爺的親人也都埋在後面的山岡上,他應該有個自己的家,有個溫柔的妻子,有一群孩子。」
美琪的眼眶再度紅通通的,這一次淚水仿佛無法遏止了。就連米坦都看出他的孤獨了嗎?
「再後來就是蕾莎夫人。」米坦重重皺起眉,嘴角緊抿。
「這位蕾莎夫人……」見她不說話,美琪溫和地看著她,「又是怎樣的人?」
「夫人,我們不可以說一位死去人的壞話是不是?如果被杰森教士知道,他一定會生氣的!」
「的確是這樣,無論那個人生前做過什麼,但他已經用自己的生命來贖罪了。你不喜歡蕾莎夫人,對嗎?你不需要說她的壞話,你只要客觀地告訴我,她究竟是怎樣的人就行了。」
米坦點點頭,「她的確是一位貴夫人,對我們頤指氣使,總是使喚來使喚去。她很傲慢,甚至對爵爺都很傲慢。可奇怪的是,爵爺也不怎麼關心她——對以前兩位夫人,爵爺是盡心盡力地關心她們的。但他們好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我真不明白爵爺為什麼要娶她。」
美琪知道他為什麼要娶她,也因此讓美琪感到難道和是悲傷。
「她的身體一直很健康,可是忽然間就變得昏昏沉沉的,還老說些奇怪的話!」米坦轉過頭來看著美琪,表情困惑而迷惘,「夫人,那個時候我是她的貼身女僕,她總和我說些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
「是呀。說她在晚上听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說有人在跟蹤她,或者說她感覺可能有人要害她……」
「等等!」美琪的心跳加速,脈搏亂竄,「你剛才說什麼?你說她在晚上听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米坦卻只是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听到過什麼奇怪的聲音,我想那都是她的幻覺。」
幻覺?美琪呼吸急促,臉頰發白,她昨天晚上不也听見了奇怪的聲音嗎?難道她和蕾莎一樣,都會產生同樣的幻覺嗎?
「蕾莎夫人的精神越來越差,忽然間就病倒了。爵爺那個時候也在外面打仗,他趕回來時,只趕得上見她最後一面。」米坦嘆了口氣,「我們都為他感到難過,他還那麼年輕,卻已經失去了三位妻子,他一定很痛苦。可是他是爵爺,是洛克夏特伯爵,是人們傳說中無敵的勇士,我想他因此不能在我們面前表達他的痛苦吧。」
美琪麻木地點點頭,她已經听不見米坦的話,隱約中一種巨大的恐懼在她心底發酵膨脹,她和蕾莎听見的是同樣的聲音嗎?那麼就不應該是幻覺,兩個不同的人不應該產生一樣的幻覺!
她多年來的理智告訴她,這里面有些不尋常,很不尋常!或者,她應該告訴威爾,威爾比她會分析,也比她見多識廣。最重要的是,威爾堅定而有力量,威爾會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美琪在馬廄前找到了威爾,他和奧達正在研究威爾新買的兩匹法國種馬。
「美琪夫人,我為你昨天的經歷表示遺憾,您現在已經沒事了嗎?」奧達爵士有禮地對她鞠躬。
「謝謝您的關心,爵士。」美琪蒼白著臉,擠出一絲微笑。
威爾犀利的目光劃過她的臉,立刻快步向她走去,「夫人,真的沒事嗎?」「爵爺。」她拉住威爾的袖子,忍不住露出脆弱的表情,「我想和你談一談,可以嗎?」
「奧達。」威爾摟住了她的腰,回頭看著好友。
「我去教堂找杰森下棋,你們聊完了我們再談加強警備的事。」他理解地微微一笑,再次祝福美琪身體健康,然後大步離開。
「怎麼了?」威爾眯起雙眼,審視著她的脆弱。
「威爾。」她緊張地拉住他的袖子,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嘴唇,「昨天晚上我從起居室里听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本來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所以沒有告訴你。可是剛才,米坦告訴我,在蕾莎死前,她也听見了奇怪的聲音,我覺得……我覺得那聲音應該是存在的……我不知道,威爾,我害怕,昨天的襲擊和那奇怪的聲音,還有蕾莎和愛麗……」
「美琪!」他握住了她顫抖的腰,目光銳利而堅定地落在她恍惚的表情上,「你不要胡思亂想。昨天的襲擊只是個意外,我們早晚會抓到那個襲擊者。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如果曾經有,我也應該听到過,不是嗎?」
「不,你不明白。」她焦躁地望著他英俊的臉,「我有種感覺,愛麗和蕾莎……他們不是死于意外,或者……」她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一種灰色染上她的雙頰,「他們可能是被人殺死的……」她深深呼吸,覺得喉嚨干澀得無法說話。
「美琪!」他用力搖晃了她一下,看著她眼里深沉的恐懼,他的聲音低沉而尖銳,「你只是被昨天的事嚇壞了,現在你不需要去想任何事,只要好好休息,並且信任我!只要你信任我,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她驚懼的表情里閃過不滿和困惑,「威爾,我真的有這樣的感覺,有人在背後搞著陰謀,有人……」
「是你告訴我她們的死都是意外的。」他放開了摟住她的手,目光冷淡地看著她,「我也已經接受了。我相信我們可以得到幸福,沒有人破壞得了。所以。陰謀也罷,命運也罷,我都不會讓他們得逞。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事,只要相信我。」
他不相信她的話。美琪沮喪地看著他,淚水在眼里打著滾,但她堅強地昂起頭。既然他不相信她,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好了,美琪。現在上樓去休息,我保證你一覺
醒來,這些擔憂都不會存在。」他摟住了她的肩膀,「你只是被昨天的事嚇壞了。」不是,不是這樣!美琪在心里喊著,可她卻說不出口。威爾絲毫不重視她的意見,這讓她覺得沮喪和委屈。她是個有判斷力的女子,她不會因為自己嚇壞了而胡亂猜測。或者她的確是在猜測愛麗和蕾莎的事,但是這其中的確是有疑點。
而且她听見的那種聲音……美琪抿緊嘴角,不,她不相信那是她的幻覺!只是她找不出證據證明!握緊了雙拳,她麻木地跟著他向前走去。
威爾此刻全身緊繃,手臂上糾結的肌肉向外凸著。美琪的擔心不是不存在的,有人要害她,他知道!但他不想讓她因此而擔心,也不想讓她因此去懷疑愛麗和蕾莎的死。太過胡思亂想對美琪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敵人就在洛克夏特!他忽然想到,也許換個環境會對美琪有好處,如果她一直神經緊張那會影響她的身心健康。美琪不是個戰士,需要戰斗的事就交給他處理吧。
相信我,美琪,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以我的生命起誓。
「你說什麼?」美琪張大眼眸,不敢置信她著著威爾,「你要我離開洛克夏特!」
「美琪。」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卻被她一下閃開。威爾收回手,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可是他只是站在原地,表情嚴峻,「我們說好冬天過去就去波夏堡,你不是一直期待著這一天嗎?」
「我的確是很想回波夏堡,做夢也想回去。」她倔強地揚起頭,「可是你說過,是我們一起回去,可是現在你卻叫我一個人回去!」美琪知道她應該服從他的安排,他是她的丈夫,他替她報仇,她要信守自己的承諾。可是,只要一想到要和他分離,他要把她一個人丟在波夏堡,她就覺得難以忍受。
是她任性吧。可她現在不想離開他,在她覺得迷惘和恐懼的時候。
「美琪。」他走近她一步,卻看見了她疏遠的眼神。威爾的心微微顫抖,他的妻子對他的影響力正與日俱增,看見她受到傷害的眼神,他同樣感到胸口緊繃。
「威爾,如果你離開我是因為你必須去戰斗,那麼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可是現在,你說你要留在洛克夏特,而讓我-個人去波夏堡,我不能理解,我怎麼樣也不能理解你,你是想把我支開嗎?還是你不願意見到我呢?」的確是她在胡思亂想,可是她無法阻止自己說出這些話,她感到心痛而迷茫,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怎麼會不願意見到你呢?」他跨前一步,霸道地攬住她的腰,感覺到她在微微抽搐,「我只是認為你留在這里不安全。」
「有什麼不安全的?在城堡里有你和你的衛隊保護,我會有什麼危險呢?如果我離開洛克夏特,再遇見襲擊怎麼辦?」一想到那天在樹林里經歷的,她就不寒而栗。
他不能告訴她,襲擊者來自城堡內部,那會加重她的不安。這些日子,她總是愁眉緊鎖,本來恬淡而安寧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他喜歡看見她恬淡的笑容,喜歡她不被任何事所困擾,可以活得快樂而安心。她愛洛克夏特,如果說讓她知道她熱愛的人中有人要害她,那會讓她難過而痛苦的!
威爾緊抿嘴角,下定決心地說︰「不行,我認為你還是去波夏堡比較安全,我會派人護送你去,然後留下足夠的人保護你。」
「我不認為這是明智之舉。」美琪更加不能理解他的行為,瞪大眼眸,「你要保護我的話,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保護!」
「敵人的目標如果是我,他們就不會去攻擊你。」他靜靜地說著,「我無法時刻在你身邊,這你也明白。就算為了讓我安心,你也應該去。」他現在發現他娶了怎樣一個頑固而有主見的女子,他愛她的頑固和主見,但卻讓他自己此刻頭痛不已。
「如果你的敵人很強大,他們在半路攔截……」
「如果他很強大,不會在暗地里去對付手無寸鐵的你。只有卑鄙的人會選擇在樹林里襲擊一位淑女,而他用這樣秘密的方式也證明了他不想暴露他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他就不會堂而皇之地襲擊我的車隊。我會派出最精銳的人保護你,還有奧達,他也會同行。」奧達是他唯一可以信賴的朋友,他相信奧達的機智和作戰能力。
「你已經決定了嗎?你就這樣把我送走嗎?」
「美琪!」見到她依然頑固的表情和眼里的傷痛,他無奈地低語,「你應該听我的話,而不是這樣和我爭論。」
「沒錯,我應該听你的話,因為你是我的丈夫。」她轉開頭去,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可是我不想離開你,我就想留在你的身邊。」雖然她不再听見
過那種奇怪的聲音,但她有種感覺,那是因為威爾每天晚上都陪著她,如果她一個人的話,她可能就會再听見了。他忽然擁緊了她,「我也想要留在你的身邊,美琪。」
「那就不要讓我走!」她投進他的懷里,眼淚終于緩緩流下,熨燙著他的胸膛。
「不行!」他眼里蘊含著痛苦和掙扎,可是美琪卻無法看見,「你必須去波夏堡,讓我可以安心對敵!」他有他的計劃,他絕對不會讓她處于危險之中。可是現在還不能說,不能讓她擔心,也不能讓她知道。
她抿緊嘴唇,不再說話。她無言的抗拒讓他明白,她並不同意他的做法。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美琪。威爾摟住她,心底同樣感到痛苦。
wwwnetwww.lyt9.comwwwnet
冬天還並沒有完全過去,田野里依然是蕭索而荒涼的,天空中那高高的太陽也並不威力巨大。
美琪冷漠地看著他固執的丈夫,他要送她走,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願意改變初衷。他不知道這些日子她的擔憂和惶恐嗎?雖然離開那次襲擊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可她依然心有余悸,而她心中的恐懼也越積越深。這段日子,她一再回憶威爾和米坦告訴她的話,也有意無意地詢問過其他人,她相信,愛麗的死和蕾莎的死的確是有疑點的,還是勞拉,她那異常的恐懼又是什麼?那恐懼害死了勞拉,而她的恐懼如果不是為了威爾,究竟是為了什麼?
米坦說勞拉的恐懼不是對威爾的害怕,而杰森教士和奧達都告訴她,威爾每次出征,勞拉都會為他祈禱平安。她從馬夫那里知道,愛麗的確是個優秀的騎手。她的坐騎也很馴服,怎麼可能忽然間就從馬上摔了下來?還有蕾莎,她死前那奇怪的舉動如何解釋?許多人對蕾莎的看法都跟米坦一樣,覺得她死前的一星期行為怪異。
可是威爾不願意听她說起這件事,他總是安慰她那些都是意外,她不應該胡思亂想。是她胡思亂想嗎?她也希望是自己庸人自擾和胡思亂想,那樣她就不必這樣煩惱了。可是她所擔心的不止是自己的安全,還有威爾!
她瞥了眼丈夫那稜角分明的英挺臉龐,如果真的有人要害他的妻子,那麼有可能,那個人真正要傷害
的是威爾!那個人要讓威爾痛苦不堪,要讓威爾得不到幸福!
「威爾的一生失去過太多的親人,而那個人還不放過他,還要繼續讓他失去親人!那個人沒有力量親手對付威爾,所以他只能采用這樣的方式來傷害威爾!那個人一直注視著威爾,每當他接近幸福時,他就要斬斷。而那個人就在城堡里,就在威爾的身邊!
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阻止自己的驚呼。那個人就在城堡里!她為什麼以前沒有想到!美琪倉皇地四顧,臉色變得異常慘白。威爾知道嗎?有個可怕的敵人就藏在他的城堡里?
他是誰?是男是女,為什麼這樣仇恨威爾?他可能是這里的每一個人!美琪驚慌地想著,她必須告訴威爾,她必須……
「威爾。」她向他跑去,驚慌的表情無法掩飾,「我有事要告訴你,我……」
威爾忽然轉過頭去,接住了她飛奔而來的身體,眼里掠過驚訝,「怎麼了?美琪……」已經準備要出發了,可是她此刻臉上那異常的驚懼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個人要害的人是你,威爾,而不是我!」她撲在他的懷里,低聲喊著,「而且他就在這個城堡里……」
威爾猛然吻住了她叫喊中的嘴,將那後半句透吞沒在他的嘴里,他熱烈地吻著,一點兒也不也讓她有喘息的機會。直到兩人都感覺氣喘吁吁,無法呼吸時,他才突然放開她。
「美琪,什麼也不要說,一切有我!」他飛快地俯在她耳邊低語,敵人現在就可能站在他們的身邊,他不能讓她說出口,不能打草驚蛇。而美琪只是張開眼眸,驚訝地看著他。
她在威爾那異常嚴峻的表情里看出了真相,他早就知道了!因為他知道,他才要把她送走!
她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似乎快要窒息了。威爾,威爾完全是為了她著想。而她卻一再跟她發脾氣。眼淚沖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也讓她的心緊緊攫住。她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我愛你,威爾,我愛你,我愛你……你千萬不能出事,千萬不能……」
他擁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軀上,「我也愛你,美琪。」
四周是靜默的人群,他們或許被他們如此激烈的擁抱所震撼,也或許是從他們身上看見了如此纏綿的愛情而震撼。總之,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靜靜地望著他們。
他們都在想著一他們這位歷經磨難的爵爺,終于找到了他的幸福。
杰森教士從他的教堂里走出來,他那溫和的臉上帶著笑容看著這對熱烈擁抱的伴侶。奧達爵士的馬也駛進了中庭,他負責將美琪安全地送到波夏堡。
「威爾終于找到了他的幸福。」奧達愉快地看著他們,「他很愛美琪,而美琪也值得他愛。」
「沒錯,美琪夫人很適合爵爺。」杰森贊同地點著頭。
「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會把他的妻子安全送到,不讓她有任何危險。」奧達堅定地低語。
「奧達爵士,你是不是也應該去尋找你的新娘了?」
「教士,如果我能找到一個像美琪夫人這樣聰明的妻子,我就娶她。」他淡淡地笑著,是呀,或者他也應該出發去尋找他的新娘了。
「我很願意主持你的婚禮。」教士一絲不苟地說著。
兩人相視而笑。
威爾終于放開了美琪,他將她額前的一縷秀發放到腦後,目光里有著戰士的堅定果斷,也有著愛人的溫柔深情,「照顧好你自己,並且信任我。
美琪的心里雖然有千言萬語要告訴他,雖然還有無數疑問想要詢問他,但她最後只是溫和地點點頭。她要相信威爾,相信他會保護她,相信他會皇處理好一切。
她將自己的手放進他溫暖的手心里,嘴角綻放出一朵淡淡的微笑,「我會等你來接我,會一直等著你。」那一刻,陽光在美琪的眉梢眼角上閃爍,那一刻的她,美麗得讓威爾眩暈。
威爾握緊了她的手,無聲地傳遞著他的承諾和愛。
五天後,美琪在奧達爵士的護送下安全地抵達了波夏堡,雖然不是六月石楠花開的季節,但是熟悉的波夏堡依然讓她感動得無法呼吸。
她回來了,終于在威爾的幫助下,回到了久違了的家園。
這一切都因為有了威爾,她這一生惟一深愛的男人——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