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朵清新的百合花,跟那些主動黏著他、嬌艷熱情的女人不一樣。就因為喜歡她,但仍然無法確認自己可以在愛情中產生衷心的信賴,所以他更不該輕易地侵犯她。
良久,她回神後,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胸前一片涼。
她低頭看看自己,襯衫的扣子被扯斷了,露出半罩的內衣,女敕白的頸項和胸部因為他的吻而出現了粉紅的唇痕,證明他有多麼饑渴威猛,吻勢銳不可當。
她臉紅地拉好衣服,心里不禁猜想著她是不是踫觸了他的傷口?不然他怎麼在吻了她之後,突然低咒出聲?他是不是後悔自己吻了她?還是他只是不小心吻了她而已……
她的腦袋好紛亂,理不出頭緒來,他卻體貼地將她掀起的窄裙拉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
看見她撩人的酥胸上烙下了屬于他的霸道印記,他才發現自己有多粗野。他趕緊別開視線,就怕又會控制不住地撲向清純可人的她,讓她明天無法下床。
「我走了,門要鎖緊。」他快步走向大門,叮嚀著。
「嗯,再見。」走到門邊的她,見他移步離開,眼中突然流露一絲失落。
就這樣目送他離去,她的水眸漾著不舍。
還沒有厘清他落下吻後的內心感受,愛情卻已在她毫無防範下,輕叩她的心門了。
她依依不舍地走入室內,看到鏡中兩頰呈現粉紅嬌羞的自己,一絲甜蜜又悄然滲入心底。想起方才兩人倒在沙發上熱情地吻著彼此,那澎湃洶涌的情意,仍不可抑止地在體內奔騰壯大。
究竟他是因為酒精才一時沖動想踫觸她,還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情不自禁地想吻她?
如果他是因為沖動而踫觸她,只把她當作是一個新鮮的對象,她願意成為他收藏的紅粉知己之一嗎?
這問題令她苦惱了,今晚,她肯定不好睡。
星期一上班,屈奇走進辦公大樓里,進入專屬的電梯,從鏡子中,他看見了眼下掛著黑影的自己。
那個小女人,讓他失眠了。
一個不經意發生的吻,卻成功地搗亂了他冰封已久的心,開啟了他身上的某個開關。
兩個晚上,他想的都是她澄澈慧黠的雙眼、柔軟潤澤的嘴唇、迷人甜美的笑容、令人回味的甘醇氣味……
他承認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她懂得扮演好擔任的角色,以後絕對會是個賢內助,但是經歷過一次失敗婚姻的他,清楚地知道愛情之于他,是不能踫觸的毒藥,就算她夠特別,少了女人的虛榮矯情,他難道就不會再受一次傷害嗎?
愛情悸動的感覺愈是清晰,他愈是惶惑不安,只能退縮膽怯地躲在保護殼里。
一次難以抹滅的愛情傷害,讓他沒有把握再接受一段感情……
他走進辦公室,想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卻听見了安宏儒對左又寧發出哀嚎的聲音,他的耳朵立刻下意識地拉長。
「你昨天是不是去約會了啊?」
「怎麼會突然這樣問?」左又寧笑著問。
「因為你的頸子上……出現可疑的粉紅印記啊!快老實說,是哪個男人在你身上種草莓?」
安宏儒的觀察力真敏銳,左又寧本想找個藉口搪塞,但抬眸,一看見始作俑者進門,她突然又噤口不語,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
「安,你不工作,在鬼叫什麼?」屈奇保持平靜,想替左又寧化解危機。
「屈總,又寧好像有對象了,這教我怎麼不著急啊?」這個大發現讓安宏儒覺得稀奇,畢竟之前都沒听她說有男朋友,怎麼會突然被種下草莓?
雖說兩人只是同事,但很談得來,尤其知道她家人都移民新加坡後,他早把聰慧的她當妹妹看待,只是她突然有對象,他卻被蒙在鼓里,心里總覺得怪,她實在沒道理不告訴他啊,虧他還把她當妹妹般教導照顧。
雖然屈奇就是那個種草莓的凶手,但他表面上仍不動聲色,故作沒事地安慰他。「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年輕女孩有人追很正常。」
「又寧她聰明又漂亮,有人追是很正常沒錯,不過她畢竟年輕單純,涉世未深,父母又不在台灣,萬一吃了大虧,那怎麼辦?我得多關照她才行!」安宏儒落落長地講了一堆,表明著對她的關心。
安宏儒本來就愛耍寶,他這番話,讓左又寧覺得好笑又感動。
「又寧你別笑,快說那個臭男人是不是常送報表來的業務經理?還是那個一直想約你吃飯的企劃主任?還是……」
安宏儒這一串的追問,讓原本假裝不在意的屈奇,一顆心霎時懸得老高,緊皺的眉頭幾乎可以夾死蚊子了。
她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堆蒼蠅環繞了?他怎麼都不知道?
「都不是,是……」左又寧突然偷偷地看向屈奇。
「是誰?我一定要做好驅除害蟲的工作!」安宏儒身為主任秘書,覺得有責任要好好地保護又寧。
屈奇一對上她的眼神,心情不禁陷入矛盾中。
漫長的五年,他不敢踫觸愛情,就是害怕會重蹈覆轍,痛徹心肺。
然而,一听到又寧有人追求,他雖然極力說服自己又寧是個好女孩,值得好男人追求、值得被疼寵、值得擁有幸福,但只要一想到又寧身旁即將有其他男人圍繞,他的心就有如沸水般滾燙,整個躁亂不安了起來。
他察覺到自己的惶恐不安,甚至自私地想驅光圍繞在她身邊的臭男人!
「……又寧都幾歲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好不好?」屈奇強裝鎮定,藉由低沉平緩的聲音來表現出自己的不在意。
左又寧再冰雪聰明,也無法猜出情場老手的屈奇究竟在想什麼?那天晚上的吻,在她心底投下了不小的漣漪,但他呢?
他先在她身上點燃了愛情的火苗,讓她有了延續甜蜜的期待,但現在他看起來卻好平靜,說話的語氣就像在說鄰居家的女孩有了男朋友一樣的稀松平常,情緒沒有一絲的波動。
他身邊成熟嫵媚的女人何其多,對他而言,那晚或許只是不小心的擦槍走火而已,他根本沒有把那個吻當作一回事吧!
她……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又寧,你真的有男朋友喔?」安宏儒還是不死心地追問著。
「喔,沒有啦!」左又寧推翻了屈奇的說法,搖頭否認。「星期六我紗門沒關緊,所以才會讓蚊子有機可乘。」言語中有著嘲諷的意味。
是啊,她應該把門關緊,不該讓他竊走了她的吻、她的心。
兩天來,她雀躍又興奮地思念著他,深陷幸福的情海中,但現在她的心情又跌入低落的苦澀深淵里。
在還無法確定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喜歡她之前,她的心已像浪潮般起伏不定了。
到底她該怎麼做才好?
愛情可真磨人啊!
「原來是這樣。」安宏儒點了點頭。
屈奇逕自走進辦公室,表情悶悶不樂地關上門。
坐在辦公椅上,他的內心涌起強烈的不安。
懊不該接受左又寧?他心里仍像擺蕩不定的天平,拿不定主意。
但有一點他非常確定——
業務經理、企劃主任,以後他都會小心防範,絕對要禁止他們單獨約左又寧出門才行!
這天,鄧美馨來電話,由左又寧轉接進去給屈奇。
不知道他們在談公事,還是在聊私事?
透過玻璃窗,她的心不禁低落了起來,還沒用地泛著酸意。
她實在不該讓一個吻擾亂了心思,以為自己佔據了他的心,甚至對愛情存有一絲幻想和寄望的……
他是太陽,她只是他眼中一朵不起眼的向日葵,還有一大片嬌艷的玫瑰等著他照耀生輝呢!
如果她夠聰明的話,應該認清事實,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遙不可及啊!
當左又寧以為屈奇和紅粉知己正在培養感情時,辦公室里的屈奇卻突然拉下了羅馬簾,表情不耐地和逾越游戲規則的鄧美馨講電話。
「奇,我們好久沒有聚聚了,今晚是我們認識三個月的日子,我在家里準備了一個午夜派對,只有我們倆,來找我好嗎?」鄧美馨滿心期待可以和他見面,聲音嗲聲嗲氣的。
「不了,我晚上有事。」自從左又寧走進他的生命之中,不知道為什麼,他再也無法正眼瞧其他女人了,也不想跟任何女人單獨出去。
「又有事?」鄧美馨的聲音提得老高。
最近她不是三番兩次找不到他,就是約不到人,鄧美馨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了,忍不住把壓抑已久的怨怒發泄而出——
「這幾天我老是約不到你,等不到你的人,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美馨,你這些話已經超越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屈奇提醒她。他可以感覺到情緒失控的她,近來變得貪求了,不僅開始管束起他的言行,還想檢驗他的忠誠、控制他的生活,這已超越了兩人之間本來訂定的游戲規則。他可以滿足她物質上的虛榮,但他不喜歡被控制,更無法接受超出游戲以外的過度貪求。
「……我……對不起!」鄧美馨知道自己犯了大忌,突然心慌又心急地說︰「奇,我收回剛才的話!」
她真的太急了,以至于忘了最初承諾的游戲規則。
可是英俊多金的屈奇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她根本無法只滿足于當他的情人啊!相處得越久,她越是控制不住心底竄升的貪婪,不知從何時開始,獲得屈太太的頭餃,已經成為她的首要目標。
「我們結束吧!」就算左又寧沒有出現,他還是會提前結束兩人的關系,因為他覺得這一場場的游戲,換來的只是更多的空虛。
他也開始擔心,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會像鄧美馨一樣,心中的貪欲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不!屈奇——」她好不容易才撈到他這條大魚,怎麼舍得放手啊!
「美馨,我們好聚好散吧,該給你的補償我不會少。」這些女人愛金錢勝過愛他,珠寶、現金、名車,這些才是她要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直到她不再發出怨言,他才收了線,吐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拉開羅馬簾,目光不期然地被正拿著話筒講電話的左又寧吸引住。
那獨特清新的氣質、認真專注的眼光、嘴角微牽的笑容,都牽動著他的心,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轉為溫柔。
雖然他還不確定自己需不需要愛情,但只要和她在一起,甜蜜和信任就不斷在他心中堆疊,空虛和懷疑就會一點點地被擠壓出去,就算是前妻也不曾讓他感受過如此幸福的感受。
五年時光的沈澱,加上寂寞的堆積,突然讓他意會到空虛的心最渴望的是真情和信任,而這些只有又寧才能給予。
那麼,他還在等什麼呢?他已經蹉跎愛情五年了,他還得浪費多少個五年才能獲得豐實滿足、富有色彩的人生?
他決定斷絕和所有情人的關系,獨獨在心里為左又寧保留一個重要的位置。
曾經受過椎心之痛的他,一直無法跨大步勇敢追求愛情,然而他的心一旦注入了愛情,就只會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
幾天來,他對觀察左又寧、守護又寧的心,沒有一絲的松懈。只要想到她對別的男人綻放清純嫵媚的笑,他一顆心就沉重不安,彷佛怕失去珍貴的東西一樣。
于是,只要是部屬可以代勞的事,他就不出外洽公,寧可坐在辦公室里守株待兔,看看是不是像安宏儒說的,有很多部屬像哈巴狗一樣地對她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