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在一次失敗的婚姻里,他深刻地體認到女人的細膩敏感,是一種只懂得關照自己的利器,她們美麗的眼楮里只裝得價高的男人,如果口袋的麥可不夠響亮,女人的笑顏絕不輕易綻放。
這幾年他的前妻以及跟他交往的女人都沒有例外過,他已經看透了女人的心思,不再輕易相信女人,但是,左又寧單純而聰慧,不懂得算計人心,卻有一份細膩的體貼,能深入他的心,讓他體內不斷冒出久違的奇異感覺。
她甚至沒有刻意對他煽惑調情,他卻已強烈地被她吸引,真是不可思議。
「是我男朋友要我辭掉前一份工作的。」她叉起龍蝦,邊吃邊說。
她有男朋友了?!他有些失望,方才還在心中膨脹的愉悅正一寸寸地消失。「為什麼?」
「正確來說,是他不準我當秘書。」
「怎麼說?你是個稱職的秘書。」他不解。
「他認為秘書長時間跟老板相處,可能會日久生情,最後秘書不是變成老板的情人,就是變成老板的情婦,我常常為了這件事跟他吵架。」
擁有一個佔有欲很強的男朋友,反倒成了她工作上的阻礙,她的神經時常在緊繃的狀態下,這壓力不是來自老板,而是男朋友。
「有一陣子我男朋友的行為令我困擾不已,我陪老板應酬時,他會偷偷跟到餐廳,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最後我們吵到連以前的老板都知道,不得已,我才會離職。」當時她甚至考慮過要換秘書以外的工作。
「那麼現在呢?」他東張西望,銳眸像在搜尋什麼可疑的人物。
「屈總在看什麼?」她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四周。
「看看我有沒有被監視,等一下走到廁所會不會被毒打一頓?」
他的這番話把她逗笑了,沒想到火爆獅子也有幽默的一面。
屈奇自認不是個會展現幽默的男人,但在她面前,他就會忘記要保持威嚴,變成另一個人。
每听她講一句話,他的胸襟就會跟著開闊起來;越是多了解她一些,他緊閉的心門就會逐漸松動。「好笑嗎?我很認真的。」
在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一臉素淨的她,他發現她的膚質真的非常好,不僅雪白無瑕,而且飽水度佳,一笑起來就會漾起的酒窩,使她益發顯得嬌媚清麗,他今晚滴酒未沾,卻已醉了七分。
「你放心,我熱愛這份工作,所以最後我沒有妥協,而是跟他分手了。」
她吃完最後一口龍蝦沙拉,滿足地笑著。
「分手了?」他心里那份悵然若失的空虛感,再度被一陣欣喜給填滿了。「分得好。」他下意識地說出心里話。
「什麼?」
「我是說……以後我可能也會要你陪我應酬,但是我不想上新聞的社會版。」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帶過。
「喔,至少在我當秘書的期間,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的,請您放心。」
「那太好了,不然以後,我恐怕得考慮幫安宏儒找個男秘書比較妥當。」
平常工作,都是她在觀察他,今晚和她聊天後,他更了解她了。
這一餐,他們吃得很愉快,聊生活、聊興趣,就是不談公事。
他已經忘記,他可以像這樣在毫無負擔和壓力的狀況下吃完飯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很久了吧,久到都讓他忘記是何年何月何日了。
結帳時,他快她一步,拿出了信用卡。
「屈總,不是說好今天由我請客的嗎?」
「你領薪水了嗎?」
「還沒。」她才剛上班一個星期。
「這家餐廳的價格太貴了,這次我先買單,下回等你領薪水了再請我。」
「喔……」她微愣。還有下回?很快地,她俏皮地彎起唇,笑道︰「如果你嫌餐廳太貴,那麼下回請你吃路邊攤好了。」
沒想到她順口說出來的話,他居然沒有反對,還點了點頭。
「只要好吃就好。」
重點不在于地點,在于陪他吃飯的對象。
只要她可以讓他的心情變得愉悅暢快,那麼在哪里吃都無所謂。
聞言,左又寧笑眯了眼楮。
今晚,她對這頭獅子老板的霸道形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觀。
本來她還有些擔心吃遍頂級海鮮料理的他,會覺得這里的菜色味道普通,價格也不夠昂貴,會不合他的意,沒想到他不僅體諒她還沒領薪水,快她一步買單,甚至還不介意屈就自己的身分地位,和她預約起下一次去吃路邊攤。
還有,他本來可以和情人來場浪漫的約會,他卻寧可推掉,只為了和一個小秘書吃飯,
他口頭上是說為了履行承諾,但他行動上卻表現出對她這個小秘書的重視,還預約了下一次的飯約,她暖洋洋的心窩,也冒出了更多的貪念。
如果受他重視是她個人的專屬權,那該有多好啊!
吃過這一餐後,威悍自負的他少了剛烈暴怒,卻多了意外的柔軟體貼,對他的欣賞仰慕也不斷地在她心中堆積。
她開始相信前男友說的,跟老板相處過于頻密,真的不會日久生情嗎?
幾天後,左又寧一進公司就看到了辦公室里堆著許多禮盒,其中有兩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最引人注目。
「哇,好漂亮的保養品禮盒,這種頂級深海魚子精華的保養品不便宜耶!」
「沒錯,你真識貨!」安宏儒笑著。
「送給客戶的嗎?」
「是啊!中秋節快到了,這些禮物全都是老板要送給客戶的,其中這兩份禮物,一份是要給『亞星飯店』的公關經理鄧美馨,一份是要給『廣仁貿易』的胡美仁經理。」安宏儒對左又寧交代著。
都是女人!左又寧看老板送出的昂貴禮物,就可以猜出這兩個女人一定都和他交情匪淺。
「這兩位女經理都跟老板有秘密交情嗎?」她忍不住打探著。
「呵呵,又寧,我就是欣賞你的冰雪聰明。」安宏儒笑著贊揚她。
左又寧得到證實後,一陣胃酸過多的感覺再度莫名涌現。
幾天前,屈奇拒絕鄧美馨,堅持和她吃飯時,他在她心中是個信守承諾、堅持原則的好男人,她有那麼一絲貪念,希望他對自己能有一份專屬的重視,一份特別的對待。
但沒想到,他的秘密情人不止一個,還有第二個,甚至可能還有第三個、第四個……
她干麼這麼在意,獅子天生不就是那麼狂妄風流的嗎?
「對了,你見過鄧美馨經理了吧?」安宏儒想起了上回她曾留在飯店,和老板完成簽約儀式。
「是啊!」當天下午,她有回電話給安宏儒,讓他知道屈總要她留下來簽約。
「有沒有覺得她很難纏?像只千年蜘蛛精?」他小聲地說著,因為鄧美馨是老板眾多紅粉知己中最令他無法恭維的一個。
她點頭,那晚鄧美馨確實纏著要屈奇陪她吃飯。
「不過,礙于她是客戶,屈總也禮遇她三分,但她倒是仗著自己是我們『唯美』的客戶,老是跟屈總索討人情,真以為自己是屈總唯一的情人了。」
這些心里話,安宏儒可不輕易對別人說,然而左又寧跟他一樣是老板的秘書,有必要讓她知道才行。
「所以,這禮物……」也是她討來的?
「這禮物是早在前些日子就預訂的,听說還是鄧經理指定要求的。雖說她跟老板有些交情,但她的要求就是讓人無法恭維。」安宏儒對她的行為頻搖頭。
以屈總的財力,這只是滿足情人的虛榮心罷了,花的是微不足道的小錢,可不代表他的心就此被擄獲了。
「喔。」左又寧開始列印著送禮的名單,心里仍懸念一件事。「不過,屈總究竟有幾個秘密情人啊?」
「喔,這可多了!」安宏儒一時還無法細算出來。
「那他異性緣挺好的嘛!」左又寧一听到他的情史豐富,戰功彪炳,胃還是微微泛疼,耳朵也覺得刺耳,但大腦就是不受控制,禁不住好奇地想發問。
「看不出來吧?我們老板看起來一臉棺材板表情,像被倒了幾千萬的會錢似的,沒想到居然有很多女人主動追求他,呵呵∼∼」安宏儒故意開玩笑地說著。「唉,都怪他英俊多金,所以桃花不斷啊……」
「屈總的年紀也三十多了,難道這些秘密情人里沒有一個是他想要認真定下來的伴侶嗎?」對于他的感情世界,她非常好奇。
「你是指結婚嗎?」
「對。」
「屈總在愛情上受過椎心之痛,不再相信女人有所謂的真情了,所以逢場作戲可以,要再接受一次婚姻,恐怕難了。」
「再接受一次婚姻?」左又寧心里打了個突。「你是說……他結過婚?」
「是啊!這件事很少人知道,對屈總來說是個難以揭露的傷疤。」
「他到底受過什麼樣的傷害?」
「這個嘛……」等等,他跟又寧相處兩個禮拜以來,發現她不是一個會打探別人隱私的女人,但今天她卻問老板的私事問得特別多。「你今天怎麼對屈總的私事那麼好奇?」
「呃……我以為秘書愈是了解老板的生活,才愈能像安這樣成為老板最得力的助手。」像怕被發現什麼似的,她趕緊找了個理由搪塞。「如果不方便說也沒關系。」
「你說得有道理,什麼我不敢說,成為屈總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這件事,我是當之無愧。」安宏儒得意地笑著,這些年,有誰比他這秘書更稱職?
說起來,也是因為他和屈奇有著多年的交情,他們從大學時期就認識了,情同兄弟,加上工作時最接近的人也是他,所以做起事當然較得心應手。
「這件事要從五年前說起,他的婚姻很短暫,只維持了一年——」
「喀啦」一聲,門突然被打開,屈奇走了進來。「在聊什麼?」
「呃,沒有!」安宏儒像看到閻王一樣,臉上閃過驚慌之色。
「在說我的壞話嗎?」屈奇隱約感覺到安宏儒怪怪的。
「哇∼∼屈總,您最近變得很敏感啊!」安宏儒心虛地陪笑著。
「我剛才耳朵很癢。」屈奇看著左又寧,心里也覺得自己很奇怪,近來似乎很在意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這一點都不像從前的自己。
「喔,一定是有異物跑進去了,我幫你看看。」安宏儒立刻起身走到他身邊,作勢要幫他檢查耳朵。
「听說最親近的人,往往也就是最危險的人,你要是皮癢地說了不該說的話,當心你的位子不保。」屈奇笑著對他說,話里卻透露著威脅。
「我哪敢啊!」听見這句話,安宏儒嚇得退回原來的位置。這種笑里藏刀的感覺更恐怖啊∼∼
「沒有人的能力可以敵過安了。」左又寧邊拿著清單清點禮盒,邊幫腔著。
「是嘛是嘛,有誰能比我更適合這位置?」安宏儒立刻又變得老神在在。
「那可不一定,有人心思比你細膩,觀察力也很敏銳,你隨時都有被換下來的可能。」屈奇意有所指地看向左又寧,黑眸底蘊含著柔情。
「誰有這本事超越過我?快告訴我!」安宏儒開始不安了。
屈奇沒有回答,刻意加深安宏儒的不安。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特別偏寵左又寧,也特別在乎自己在她心中是不是樹立出好男人的形象?
這實在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