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然後剎那間憂傷起來。
我沒有答話,只是看看他。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對我笑。
我的心緩緩地軟下來。對著一個能看穿自己的人,我覺得誘惑。
不是這麼快便要我遇上知心吧。穿黑衣的男人。
「來,」他忽然說︰「我們去吃最好的壽司。」
就那樣,我和Debbie在那夜分別了,一如許多個夜游夜,我與萍水相逢的男人吃宵夜。
他帶我到TimesSquare的一心吃海膽刺身和龍蝦刺身,我們喝了很多清酒,又談了很多。如我所料,他是專業人士,三十歲上下,家庭背景良好,外國留學,事業得意。而愛情嘛,肯定不會失意。
但我沒有問,今夜不適宜。
繼而,我請他送我歸家,再之後,我便睡覺去--一個人獨睡。
是這樣,有一夜的鋪排沒有一夜的結局。不喜歡一夜,因為我虛榮。
我壞,我要人追。
再沒有什麼比令一個條件比你好的人愛你更令人精神爽利。
我並不朝三暮四,相信我。
我只愛享受被皇帝愛上的快樂。
從前與天澤一起,單單純純,我也曾經喜愛過,但不知不覺我長大了,知道多了,便忽然想要更多。
不知道這樣好不好,戀上了復雜困難的世界。
躺在床上睡不著,到臨近天亮時勉強睡了四小時,醒來的時候已是星期六早上十時。
和天澤分手的第一個周末。
通常在周末時分,我也會與天澤一起,看場電影,到酒樓叫幾個小菜,又或者到菜市場買菜煮飯。還未結婚但已過著小婦人的生活。不是不好,但我認識他時才不過十九歲,到現在分手的二十三歲,四年了,每個周末也做著差不多的事。
但他總會不厭其煩,每個星期六早上給我通個電話,安排周末活動,縱然每次都是差不多。
今天是周末,分了手,他大概不會打電話來,我要等的是方季雲。
電話響。我接听。是Debbie。「喂--」
昨晚才玩至深夜,今日回到銀行卻又精精神神。
「你昨晚--哪里去了?」她問我。
「吃宵夜然後睡覺。」
「自己一個睡?」
「當然。」我說。
「唉,」忽然Debbie長嗟短嘆。「又玩認真?」
「認真好玩。」我打呵欠。
「其實最虛榮的是你,偏要全世界愛上你不可。」
我揉揉眼。果然是知心友。
「你呢?和滿腦草睡了?」我問她。
「……」她從喉嚨發出古怪的聲音︰「還沒有,不過在他的車子內吻過了。」
「喜歡他?」我說。
「喜歡--大概可以維持一星期。」她答。
「那麼祝你未來七天愉快。」
Debbie問︰「你今天怎麼過?又是等新相識的男人的電話?」
我從床邊抓來MarksandSpencer的天下第一美味杏仁餅,咬了一口,理所當然地答︰「是呀。」
「過程很痛苦的哦,不停地等等等。」
我不置可否。
忽爾,有電話入。
Debbie說︰「哎呀,他打來了。」
「誰?」我反問︰「你的嗎?」
「不!傻妹,你的。」然後她便收了線。
立刻精神奕奕,我接過電話,語氣平靜地︰「喂--」
「喂。」對方回應︰「米米?」是天澤。
心中納罕,這個男人真是,被人趕走也還打電話來。
「米米,」他說,誠懇平穩一如以往︰「不是想打擾你,但我有兩張小提琴演奏會門券,本來是準備和你去看的,現在我兩張一起給你,你和你的朋友去吧。」
「謝謝。」我說。然後便不知說什麼好。
天澤說下去︰「還未習慣星期六早上不給你電話。」
我苦笑,想告訴他我其實也一樣,但卻只是低下頭來,什麼也沒告訴他。
天澤再說︰「開開心心做人。」
我哽咽。
「保重。」他說。
「嗯。」我收線。電話剛放下便落下淚來。我知他愛我,我真的知道。
電話再響,是方季雲,他約我去滑水,我抹過眼淚便去了。我不要自己掛念天澤。不要。
滑水很開心,之後在游船上曬太陽也開心,與方季雲說話也非常開心。他是那種令你覺得生命很有趣而男人又非常有存在價值的人。
而在星期天,我在家看周刊,天澤和方季雲也沒有找我。
未與天澤分手前已有些散件男友,但當然那時候不用在星期天百無聊賴,天澤總會在身旁,而且,那些男人從未使我牽掛過。
可能他們並不穿黑。
是否方季雲的黑衣,所以我才掛念他。
星期一清早返回公司,便看到方季雲的花,是大朵百合,包裹在咖啡色花紙內。
我很快樂,那麼大束花,很醒目。
星期二和他到IslandShangri-la的法國餐廳吃飯。天南地北,舒舒服服,很快樂。
星期五我們落JJ's,一直玩到半夜三點,然後到敏如飲茶,六時半才回家睡覺。
和他一起真的很開心,很能溝通得到。雖然他是出名的建築師、雖然他比我有錢,但我自覺,能與他平起平坐。而且他為我看吉本芭娜娜的《白河夜船》,叫我感動。
在一個星期三,天澤給我電話,問我近況。于是我告訴他,我正與一個很喜歡的男人來往,他為我看吉芭娜娜。天澤卻說︰「我也為你看吉本芭娜娜,還有夏樹靜子和柴門文。」
我想了想,這也是,但我從來沒有因天澤為我所做而感動過。
天澤說︰「那你快樂嗎?」
「快樂。」我毫不猶豫地答。
「那就好了。」非常的天澤。
然後我問,毫無廉恥地︰「天澤,你有對象了嗎?」
天澤遲疑了數秒,然後回答我︰「有個剛剛開始的女孩子。」
我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何時開始的?怎麼我不知道?」我問他。
我猜得到,天澤必然在微微嘴笑,每次惹我發怒後必是那個樣子。
「是同事,那時候有你,所以沒發展。」
「你喜歡她?」我問。
「我們有共同語言。」他告訴我。
于是我說︰「即是每天非要討論十次政治不可的瘦瘦的、戴眼鏡女人。」
天澤終于笑出聲來。「她當然沒你那樣漂亮和有趣。」
啊,天澤要離開我了。「相信你們會快樂。」我說。
他道謝,然後掛線。
那個晚上我給方季雲電話,告訴他我的舊男朋友有對象了,他卻非常輕松︰「那麼慘呀。」好像不感興趣似的。
繼而他再說︰「那麼星期六晚去不去澳門?」
我答應了他。這種時候不答應他還可答應誰?
在澳門我們去吃很好味的大鑊飯,又在賭場贏了五百五十塊。在豪華的舒適大床上,我和他溫馨地。
在的過程中我哭了。我發覺自己愛上他。
他沒有問我他是我第幾個男人那種無謂問題,不過就算我告訴他是第二個,他也未必會相信。
我嘆了口氣,我愛上他了。
靜靜地,就和方季雲拍起拖來。
告之Debbie,Debbie說︰「很好哇,你一向就是喜歡那類男人。」
我們在JoyceCafe吃窮奢極侈的下午茶,我咬著三文魚三文治,向Debbie坦白︰「其實我並不清楚自己喜歡他什麼?」
「有型、有錢、會玩。」Debbie替我答。
我想想,也可以說是。原來我的快樂是源自吃喝與揮霍。
Debbie在此時說︰「我也拍拖了。」
「啊?」
「是你不在的時候發生,在VAbene結識的。他開一間小小畫廊,賣自己的也賣別人的畫。」Debbie說。
「咦,藝術家?」我笑她。
「不知道,也懶得管。」Debbie忽然苦笑。這是我這些年來,首次看見她有痛苦的面部表情。她續說︰「只覺得,和他一起很有穩定感,就只想向在他懷里永遠不起來。」
「又說自己是愛情免疫人?」我依然笑她。
她卻正經得可以,居然這樣回答我︰「我看就是他了。」
「好好地拍一次拖吧。」我說︰「比一夜好玩得多。」
Debbie微笑︰「我想和他結婚。」
我差點噴茶。「什麼?」
「雖然他窮,雖然他不能帶給我任何物質享受,但我愛他,也知他愛我。很幸福。」
我沒說什麼,只知道Debbie的簡單要求我在數年前已得到了,但我不希罕。
我垂下頭來。
Debbie問︰「和天澤分手不後悔?」
我不知道怎樣回答,于是說︰「很enjoy現在。」
「方季雲認真嗎?」
我聳聳肩。這一點,我怎可能知道。
「要小心啊。」Debbie叮囑。
我沉默。
Debbie又說︰「米米,你覺不覺得我倆不似去玩的女仔,我們有太嚴重的真心。」
我笑︰「像十四歲無知書院妹。」
她也笑︰「鬼叫我們大學畢業後才開始學壞咩!」我笑得更響。真的,我倆後知後覺,一直乖乖純純地讀書,因為怕做不了大學生失禮父母街坊,所以努努力力地讀讀讀,是在入了大學以後才放松自己,到現在有了經濟能力,便有毛有翼曉飛了。
要飛,飛出不好玩的世界,飛出天澤的保護網。
而方季雲會是另一個保護網抑或捕鳥閘?
我希望--是捕鳥閘。
Debbie和她的藝術家發展神速,Debbie以低息貸款買了在薄扶林的樓,賣了自己的Saab以全很松動些,準備日後和藝術家結婚之用。
Debbie變了,真有點不可思議,而且她肥了,足足八磅。
我穿她的舊衣服,繼續和方季雲拍拖。
大吃大喝,瘋狂shopping,生活無聊但寫意。
而在拍了半年拖後,方季雲告訴我他有妻子在L.A.,我狂哭了三個晚上,又吵又鬧,分開了兩星期後卻又和他走在一起。
本來一直就沒有想過要嫁他,其實他有老婆子女也沒關系。只不過把我當傻瓜便不應該。
開始愈來愈不喜歡他。他一身的黑一日比一日不似樣,有時似粉紅,有時似淺綠,總之,就不是我想要的黑。
在他放大假回L.A.探妻子時,我便單身走到judgement玩,和男人女人說說話,然後在公司收收花。我也有在家中發呆的日子,牽掛方季雲在L.A.的行動,思索他究竟是否掛念我。
是有點情緒波動。
但比起當初和天澤拍拖時不小別的震撼,方季雲的星期慰妻放大假便算不上什麼。
還記得,那時候剛剛拍了一年拖,讀政治的天澤被派到新加坡做交換生,小住三星期。那時候我天天哭,他不來電話我每天哭,他一打來我卻哭得更勁,非要他知道我想念他不可。到三星期後,我瘦了十多磅。
那一次天澤很感動。
我真心喜歡過天澤,亦真心喜歡方季雲,但好像……很不同的。
我蜷首被單在床上,懷念著天澤。他牽我手由旺角走到油麻地,然後再到尖沙咀,街上那麼多人,天那樣的悶熱,然而我覺得那樣的愉快,笑著笑著,在街上指指點點,他買給我一個雪糕杯,一對廉價耳環,就那樣開心一整天。
沒有物質生活的戀愛,像小孩子游戲那樣輕松的生活,曾是那麼舒適寫意。
但後來,我便不喜歡了。
不明白,為什麼堂堂一個政治碩士要挑一份月薪八千的工作,當個什麼議員的助理。有政治目標還可以,但天澤並不是有野心的人,他滿意當一世的副手。
方季雲沒有從L.A.撥過一個電話給我。為此我十分不高興,我在想,與其這樣下去,倒不如想想有否再與天澤發展的機會。就那樣,那夜我並沒有睡。
方季雲回來以後,就像沒事那樣和我約會,談笑自若,完全不管我在過去那段日子的感受。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飯未吃完我已趁他往洗手間時離開。走在蘭桂坊,茫茫然經過LeBarBat,這間我和方季雲相遇的酒吧,心中一空,在不知不覺間流下淚來。姑且勿論愛不愛他,姑且勿論喜歡他的程度有多少,給傷害了總是痛苦。
忽爾,熟悉的聲音傳來耳畔︰「米米,你怎麼了?」
我轉臉,發現天澤溫柔的臉。當下,手心抖震,抱著他便哭了。
那夜,天澤伴著我。
我告訴他方季雲的事,又告訴他Debbie的新生活,他同樣和我分享他的近況。
我問他︰「你和你的女友怎麼樣了?」
他半晌不說話,然後這樣說︰「不過不失。但當然不比和你一起時快樂。」
他凝視他的眼,緊握他的雙手,說不出話來。在這麼多年以後,我首次發現,原來他有最黑最黑的眼楮,清澈黑亮如寶石,比任何加在身上的黑衫黑褲更黑,亦更真。
在一星期後,我與方季雲分了手,他沒說什麼,只是笑笑口︰「謝謝你伴了我這些日子。」我很失望,亦非常心淡,不正常地從淺水灣他的家沿車路步行回大坑我的家,一路走一路想,將來再開始發展感情的話,要挑一個怎樣的男人。
Debbie終于決定和藝術家結婚,我每天在他們兩人中間左穿右插,一時與Debbie試婚紗,一時替他倆籌備婚禮,覺得很忙很快樂。但這種快樂似乎完全與婚禮無關,只是因為在失戀時節有事可做,而且好友快樂也令我快樂。
Debbie的婚禮沒有令我有結婚的沖動。
在蘭桂坊喝酒成了獨行俠活動,穿黑衣的男人仍然是首選。黑衣男人總令我沖動,雖然在相熟過後往往才知對方原來只是色欲禽獸,無聊非常。
生活開始失去目標和系統。
Debbie選擇在與藝術家相識一周年的紀念日結婚,結婚那天她穿了一件前衛婚紗,有點像外星美女,非常游戲,很襯她。
在拋花球的當兒,大家屏息靜氣的時候,花球就跌在我跟前,我瞪了它一會兒,然後轉頭就走,沒有收拾它的意思。
天澤亦有參加婚禮,單獨一人,沒有攜眷。
「你由始至終都把女朋友收收埋埋。」我笑。
他回答我︰「分手了。」
「啊?」分手了?
「你呢?」他問。
他看著我,閃爍著溫柔漆黑的眼楮。
忽然,我不敢看下去。「失陪。」我說,掉頭就走。
天澤怎麼了。他的目光令我尷尬。
翌日,他便約會我,和我乘公共汽車到西貢吃海鮮。
他說︰「知你一直想到西貢吃海鮮,但以前總沒機會,現在補償給你。」
我沒有什麼反應,白灼蝦好像沒有往常的好味,剛才坐車人多,令我有點倒胃口。
吃過午飯,天澤問我想往哪里去,我想了想,告訴他我想到太空館,他顯得很興奮,和我看科威特火海時自顧自在紅光中咪咪笑。
晚上我們到了廟街,他買了兩件貓T恤,一件給我一件給他自己。我說了句謝謝。
星期天一大早醒來,與天澤共度的前一天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一點依戀或懷念也沒有。
下午有名穿黑衣的男人約會到QuoQuo喝下午茶,我開開心心應約了,然後我們兩人到joyceshopping,我買了件A字連身裙,自己付錢,但非常開心,他說今年流行小女孩式橫掛小手袋,于是我又買了一個,還是銀色的。
過了很有趣的半天。花了許多錢,但物質滿足過後的快樂,永遠值回票價。
這男人不見得會是關心愛惜女朋友的男人,看來又是另一個方季雲。但同這樣的人一起才開心,同聲同氣。
我嘆了口氣。在今日我真正知道,我的快樂真的來自吃喝與揮霍。
我大字形躺在床上,剎那間清醒開來,我清楚知道,永遠走不回回頭路。再不能夠/不懂得享受純情的戀愛。我把自己在大學時代的照片拿出來,瓖在相架內,然後在前面放了一朵小白菊。再會,從前的我。
後來我便和天澤說清楚我的意思,望他不要對我抱任何希望。
「就算當初從沒分過手,我們亦不能再愛下去。是我,心態不同了。」我說。
他點點頭,似乎真的明白到。
我們在AmeicanPie的陽台向下望,穿黑衣的男人女人上上落落,我在想,當中必然有幾個是我將來的男人。
「聖誕了,」天澤說︰「節目排得好密吧。」
我笑笑︰「還未有人約。」絕對是真話,或者黑衣人都另有對象,頂多預個BoxingDay給我,但我不介意,既然選擇了沒心肝的一族,便有沒心肝的結果。
我再看看天澤,他的眼楮真的很黑很亮,是天生的,不是身體上外加的黑T恤。是我不好,沒福氣要這樣天然的黑。
或者,這個聖誕節我會很寂寞很寂寞……
緣起緣滅大減價
她是個孤獨的打工女子。
外表普通,沒有什麼朋友,沒有解悶的嗜好,做了三年會計文員,和拍了拖三年的男朋友分手,男友的理由是︰「阿夕,你應該改名叫阿悶。」
男友和一個業余模特兒拍拖,阿夕已失戀兩個月,百無聊賴,每個周末都在等大減價。
快點大減價吧!九千元不到的月薪,扣除母親的家用、交通費、膳食費,不到大減價,阿夕買不到什麼東西。
她要買一對抽猙鯨皮鞋,一個Prada手袋和一兩套上班服,還有打算添置三套美艷內衣,一套白一套黑一套紅。
從前的男人嫌她古板嫌她無情趣,阿夕心想,現在開始改也未算遲,下一個男人,有福氣。
于是,在未開始大減價之時,阿夕先在周末往各大小商場搜索,以便一減便能飛身前往。
這個星期六,阿夕在太古廣場的MargueriteLee看中一套連身的棗紅色內衣,輕紗上是點點假鑽石,很女人。
阿夕笑,內衣上有兩顆特大的人造鑽石在乳暈的位置,阿夕不知道她有否穿著的膽量,而且,標價一千五百,他日半價也要七百多。
夏天的星期六,太古廣場例牌多人,阿夕所在的內衣店,也有接近五名顧客,連售貨員大約八人,齊齊擠在四百尺左右的空間內,你眼望我眼,店內鏡面又多,大家的動作,一目了然,就在這時,阿夕看到站在她跟前的一男一女,正在有所行動,那個女的把兩套內衣塞進特地帶來的購物袋,男人則在把風。阿夕看看,不懂反應。而突然,身旁不遠處一名看似是高級售貨員的中年女子,對著那雙男女大喝一聲︰「有人偷--東--西。」
店內所有人靜止動作,望向阿夕跟前的男人女人。
也是在同一刻,那男人從外套內袋拔出一柄槍,冷靜地說︰「打劫。」
那女的接下去︰「拿錢來,全部人不準動。」
其後,售貨員從收銀機內拿出錢來;以至交給那兩名雌雄大盜;直到兩人施施然步出商店,前後不過五分鐘。
阿夕想,這雙男女大概是未進來之前,剛剛打劫完畢又或是準備下午去做世界,所以才隨身攜槍。雖然,阿夕在驚嚇之余有這樣的聯想,但也迷迷——地在事後買了那件鑽石乳暈內衣,付了一千五百元。
並且對警方錄下「男人大約年廿八,六尺高,短發gel頭,濃眉大眼高鼻方下巴,身穿米色麻質西裝上衣白T恤Levi's501」的口供後,整個下午以至晚上做夢,也盡是男大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