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靳詠悄悄打開家里大門,先探出一顆頭,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了下,眼看對面那扇門沒有任何動靜,依舊關得死緊,她這才松了一口氣,釋放出笑意。
這是最近她每天早上出門必做的事,為的就是怕跟鷹村翔打照面,要是讓他知道對門住的竟是她,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哎!還是別見到面為妙,她真的很怕他會突然提起那個吻,那個讓她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不堪回首、大錯特錯的吻-
想起他說自己欠他一個吻,靳詠便感到頭皮發麻,嘴角的笑意跟著垮下。
所以,這幾天他打電話來,她一看來電顯示是他,死都不接,就怕他會說些有的沒的,讓她無地自容的話,所以最好還是別接電話。
雖然……雖然這幾天以來都沒踫到他的面,也沒听到他的聲音,她竟然會覺得有點……失落,像是少了什麼似的。不過,以他帶衰的程度,能別遇見,就別遇見吧!
靳詠很快地閃出家門,像被鬼追似的,舍電梯不搭,直接從樓梯間沖到地下停車場取車。
停車場內,她不時東張西望,深怕鷹村翔會從某個角落突然冒出來。
當她看見他那輛招搖的MiniCooper還好好地停在車位上,她總算放下了心。這代表他人在家,她就不用擔心會遇到他啦!
愉快地哼著歌,靳詠把鑰匙圈套在食指,不住甩著圈圈,開心地朝自己的車走去,發動她的摩托車後,套上安全帽,上班去也∼∼
途中,靳詠繞去早餐店,買了慣吃的早餐——一杯冰咖啡牛女乃、兩個三明治後,她瞄了一眼手表,立刻加快速度往公司而去。
只差三分鐘就要遲到了,靳詠騎進公司的停車場,把車停妥後,拎著早餐,匆匆忙忙跑向電梯。周圍有不少人也跟她一樣趕著上班,一時間,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像運動場似的,大家比賽跑步。
靳詠一馬當先,朝中間那部正要關上的電梯沖去。「等我等我等我等我∼∼一她焦急地嚷嚷。
只差一眯眯,電梯門就完全關起,不知是誰這麼好心地幫她控制電梯,讓電梯門再度開啟。
靳詠沒來得及想這些,悶頭就往里面沖。不期然地,她撞上了一個人,讓對方悶哼出聲,不僅如此,更讓周圍的人倒抽一口涼氣的是,靳詠手里的咖啡牛女乃,居然全數潑灑至對方身上潔白的襯衫……
電梯門緩緩合上,擁擠的空間一片寂靜——
靳詠低頭看著對方染上咖啡色污漬的襯衫,一時瞠目結舌,無言以對。她像做錯事的孩子似的,緩慢抬頭,怯怯地對上對方平靜的眼眸。
耶……這個人長得還挺端正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氣質溫文儒雅。而且,剛剛幫她控制電梯的人,好像就是他……嗚嗚,這麼說,她是恩將仇報了?
「呃……」她匆匆回神,尷尬一笑,連忙道︰「抱歉抱歉,我太心急了,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喔,我、我、我賠你一件新的襯衫!」
長相斯文的陌生男子從西褲口袋掏出手帕,緩緩擦拭身上濕黏的液體,好修養地淡淡一笑。「沒有關系。」
靳詠當場傻住了。居然有人脾氣好成這樣?這讓她過意不去啊!
「那……那我幫你送洗!」
「不用了,你又不是故意的。」男子以溫柔的嗓音輕聲說道。
「這……不好吧?」她會良心不安的耶!
「當」一聲,電梯到達十樓,男子出聲安慰她道︰「別放在心上。」接著就走出電梯,讓靳詠措手不及。
恍恍惚惚之下,電梯來到十二樓,靳詠若有所思地步出電梯,推開公司大門,來到自己的座位,根本沒發現她的上司唐沛琦正靠在門邊看著她。
「你干麼一臉痴呆?」唐沛琦走到她桌前,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我?我……」靳詠抓抓頭,難為情地道︰「我剛剛居然把咖啡牛女乃潑到一個男人身上……」
唐沛琦倏地瞪大眼,追問︰「然後呢?」不會是被對方吼了一頓,所以才一副痴呆樣吧?
「他要我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然後就走了……」靳詠喃喃地道。
「不錯嘛!這個男人,還挺有風度的,要是比較小心眼的人,八成會抓狂了。」唐沛琦雙手抱胸,笑眯眯地打量起靳詠出神的樣子。
「對啊……第一次遇到這麼贊的人說……」靳詠傻笑。
「喂,我的得力助手,你……該不會是『煞』到人家了吧?」唐沛琦像個問訊的刑事警察一樣,問題好犀利。
「我?」靳詠脹紅了臉,急忙揮手撇清。「怎麼可能?不過這短短幾分鐘,我怎麼可能煞到他?」
「很難說喔!一見鍾情不就是這麼回事?」唐沛琦奸詐地笑了。「既然人家都不跟你計較了,你也該當面去道個謝之類的會比較好吧?」
「也對喔……好吧,我會的。」靳詠喃喃說道。
對!他今天在十樓出了電梯,那表示他是十樓那家貿易公司的員工嘍?
趁著午休時間,靳詠偷偷模模來到十樓,站在該家貿易公司門口,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朝里頭張望——
辦公室里約有十來個人,個個埋頭忙抄手上的工作,有些人邊講電話邊看資料、甚至還邊打電腦,一個人當三個人用。看到這種情況,靳詠也不好意思進去打擾。
「算了!既然人家不計較,我也不用放在心上了吧?」把玻璃門關上,她正想離開,一名送便當的小弟卻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
「你要找誰?」
「哇啊——」靳詠被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拍拍胸口,安撫自己狂跳好幾下的心髒。她瞪大眼,抱怨道︰「你要嚇死我啊?」
送便當的小弟歉疚地一笑。「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嚇到你。你要找里面的人嗎?我正好要送便當進去,可以順便幫你找。」
「-……」靳詠轉了轉眼珠,考慮了下。「好吧!那麻煩你幫我找一位瘦瘦的、跟我差不多高、戴著眼鏡、皮膚很白,看起來很斯文的男生。」
「啊∼∼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包在我身上。」送便當小弟很爽快地拍拍胸脯,推開玻璃門,進去貿易公司。
不一會兒,玻璃門被推開,靳詠立刻立正站好。出現在眼前的,正是早上被她潑了一身咖啡的倒楣男子,他身上還穿著今天早上罹難的那件襯衫。
送便當的小弟隨後出來,指著斯文男子,問靳詠︰「就是他吧?」
「對,謝謝、謝謝。」靳詠對著送便當小弟走開的背影連聲道謝。
丁英男看著眼前一身中性打扮的活力女生,略帶遲疑地問︰「請問……你找我有事嗎?」他不記得自己見過她啊!
「我是早上潑了你一身咖啡的那個人啊!」靳詠笑笑地指著自己。
丁英男這才恍然大悟。
「真不好意思喔,早上我在趕時間,才會不小心……」靳詠雙手合十靠在下顎,滿臉的歉意。
「不要緊。」他笑著搖頭。
「那可不行!我老板說,要我請你吃個飯賠罪呢!」靳詠差點忘了自我介紹。
「我是十二樓『給你家設計公司』的設計助理,靳詠。」她從皮夾拿出一張自制名片,遞給他。
「我叫丁英男。」他接下名片,順便婉拒︰「那個……不用麻煩了,只是一件襯衫而已……」
「那可不行!你就讓我請你吃飯吧,免得我良心不安。我想,既然我的咖啡牛女乃會灑在你身上,代表我們有緣啊!也許可以當個朋友。」可能是自小到大跟男生混久了,要她單獨跟一個剛認識的男人去吃飯,也不覺得奇怪。
「這樣……好吧。」丁英男遲疑了一會兒才答應。
「那……晚上八點,去安和路上的『ToSky』好了,那邊晚上有簡餐,吃完簡餐還可以喝點小酒、听听沙發音樂,很不錯喔!」靳詠興致勃勃地提議。
「好啊。」丁英男點頭同意。
「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
位于安和路上的LoungeBar「ToSky」,每到晚間七、八點就漸漸熱鬧起來,有些人來吃飯、有些人來喝酒、有些人來听听音樂和欣賞俊男美女,時間越晚,上門的客人越多。
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兩個形象各異的男人並肩而坐,引來不少女客的注意,不時對他們拋媚眼,要不就請他們喝酒;更大膽的,則會上前攀談。
喝著威士忌的男人長相俊美,眼神冰冷,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靠近的氣息。一件簡單的V領灰色毛衣,搭配一條細條紋的窄管手工西褲,縱是如此簡潔、低調的搭配,依舊掩蓋不去他的鋒芒。
而他身旁的男子,一件純棉上衣、經過水洗處理的二手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Redwing休閑鞋,仿佛日劇男主角般不羈、隨興的味道。
他,是鷹村翔,而他身旁的俊美男子,名叫羅夜,中日混血,是他相識多年的好友。
對于女客的示好,俊美的羅夜始終冷冰冰,不予理會;而鷹村翔則是噙著閑適的微笑,迷人的眼眸因而眯起,讓女客即使被拒絕,也不會感到太難堪。
「這次回來,就為了拍上官舞的MV?」鷹村翔就著瓶口喝著可樂娜,冰涼的啤酒滑進脾胃,讓他忍不住滿足地喟嘆了聲。
羅夜是個導演。他最常和鷹村翔合作,拍攝鷹村翔所撰寫的廣告腳本,偶爾接拍歌手的音樂錄影帶,也執導過兩部偶像劇。他接戲有自己的一套規矩,除非看過劇本,內容能讓他滿意,才會答應接拍。鷹村翔之于羅夜,就像方文山之于周杰倫一樣,是很合拍的工作伙伴。
而上官舞,則是台灣當紅玉女偶像歌手,由于能歌善舞,造型作得一級棒,被歌迷譽為台灣的濱崎步。
「她的歌我听過,還不錯,加上想起你人在台灣,是該來看看你,所以就答應了。」羅夜淡淡回答。
「那還真是感謝,感謝大導演肯大駕光臨。」鷹村翔促狹一笑。
「如果你讓松本老頭知道你的行蹤,他才真的會大駕光臨。」羅夜撇唇,冷冷一笑。
松本幸吾是他們的大老板,是個詭計多端又狡猾的生意人,對他們就像是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好,有時卻又拿他們的反叛沒轍。
「放心,我在台灣的事,只有幾個人知道而已。」鷹村翔才剛說完,身邊又傳來陌生的女聲——
「嗨,帥哥,可以請你喝杯酒嗎?」
鷹村翔轉頭,看見出聲的人,是一位打扮時髦的小姐。她媚眼如絲,使盡全力在放電!
「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謝謝你的好意。」他回絕得婉轉,還附送迷死人的笑容一枚,女子縱使覺得遺憾,也不再多說。
「OK!」她很識相地離開了。
鷹村翔回過頭,卻見好友眯著眼審視自己,覺得疑惑,遂問︰「做什麼這樣看我?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不成?」
「翔,你變了。」羅夜淡淡地說。
「我哪里變了?」鷹村翔覺得啼笑皆非。
「女人主動搭訕,你從來不會拒絕,即便不喜歡,也會跟人家喝杯酒、聊聊天,可是……你今天已經拒絕好幾個了。」羅夜露出詭異的笑。
鷹村翔一愣,這才正視自己的不對勁。
要是以往,他肯定來者不拒,這當然不是說他濫情,只是想,大家有緣當個朋友也不是件壞事。可是,今天的他卻意興闌珊。
再想想,最近他若不是待在新家看影碟,就是出外逛書店,很少涉足夜店。要不是今天羅夜來台,好友相約,他也不會來到這里。
「你在台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總覺得你……不大一樣了。」羅夜審視般地望著他。以前的翔,鐵定會跟他討論這家夜店里面,哪個女生外型夠正,不過,今天他卻一個字都沒提到。
「不太一樣?」鷹村翔困惑地笑了笑,喃喃自語︰「大概是跟一個男人婆有關吧!」
認識了靳詠之後,她仿佛勾走他所有的注意力。就像小男孩愛欺負自己喜歡的小女孩一樣,她單純率直的性格,總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貪看她多變的神情。
「男人婆?」羅夜挑眉。「你不是最討厭不男不女的家伙了?」
「-……」他單手手肘撐在吧台上,修長的指尖搔搔臉頰。「她很特別,不是個美人,卻也不是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看羅夜一臉不解,他笑開了。「算了,你不懂的。」
羅夜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沒有再繼續追問。
而鷹村翔卻突然斂起笑意。
想起靳詠,他又想到這幾天撥電話給她,她卻不接,留言給她也不知道有沒有听見?這男人婆搞什麼,是在躲他嗎?想到這里,他就一陣不舒服。
他可是第一次打這麼多通電話給一個女人,也是第一次這麼渴盼人家能夠接他電話……
這個男人婆,還真是擁有了他好幾個第一次,卻把他的第一次視如糞土……
想得煩了,他拿著酒瓶,向羅夜舉杯。「敬你。」
「嗯。」羅夜拿起酒杯跟他的酒瓶踫撞了下,發出清脆聲響後,兩人把杯中物一飲而盡。
「我去一下洗手間。」鷹村翔拍拍羅夜的肩後,朝洗手間走去。
同一間店,距離吧台約莫十公尺處的沙發座上,靳詠和丁英男面對面坐著,兩人用完餐,侍者正收拾餐具。
桌面整理干淨,另一位侍者馬上送來他們剛剛點的飲料。
「你不喝酒?」靳詠看著丁英男面前的那杯柳橙汁,有點傻眼。
「我酒量不好,連喝調酒也會醉。」丁英男有點羞赧地抓抓頭。
「哦∼∼」靳詠干笑了下,沒多說什麼,喝了口她的藍色夏威夷。
「你……在室內設計公司上班?」
「對啊!對這方面滿有興趣的。」
「哦∼∼」丁英男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
就在靳詠很尷尬地感覺到氣氛就要僵了時,座位旁卻突然出現一道身影,恰好罩住她整個人。她狐疑地抬眸看去——
「呃……嗚哇!」她驚呼出聲,整個人彈跳而起。
鷹村翔冷冷地盯著她。「你見鬼了?」
剛剛他正要上洗手間,行走的途中,眼角余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轉頭一看,發現竟是她和一個男子同坐一桌的景象。不知為何,他心中競沒來由地揪了一下,漸漸泛起不知名的酸意……
想也沒多想的,他直搗而來,看到她因為見了自己而驚嚇的模樣,頓時俊臉發臭,像要債似的瞪著一臉驚慌的她。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靳詠稍稍回神後,怯怯發問。
「我去哪里還要跟你報備嗎?你又不是我的誰。」鷹村翔冷哼道。
「你……你凶什麼啊?我又沒犯到你……」靳詠瞪圓了眼。
「閉嘴。」他警告性地瞥了她一眼,視線轉往呆坐一旁的男子,俊臉突然漾出詭異的熱絡笑容,不請自來地坐下,又引來靳詠的驚呼。
「喂喂喂,你、你干麼……」又沒請他坐下,這個人真是自動。迫不得已,靳詠只好緊挨著他坐下,深怕他會胡言亂語。
「你好,我姓鷹村,名翔,是這個男人婆的……朋友。」鷹村翔一說完,就感覺到一只手無聲無息的擰了他結實的手臂一下,疼得讓他想罵髒話。
丁英男不知為何,看來竟有些靦腆地回道︰「我叫丁英男,今年二十七歲,F大畢業,高雄人。」
鷹村翔听了差點沒暈倒,他還真想問他,要不要連血型、星座、身高體重統統說出來?他才沒興趣听他說這些!
「幸會。」鷹村翔微扯嘴角,似笑非笑地伸出手。
「我也是。」丁英男顫抖地回握。
靳詠以只有彼此听得見的音量低道︰「喂,痞子,你該閃人了吧?很礙眼哦!」
哼!想趕他走?他偏不走!鷹村翔朝她撇嘴冷笑,露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接著才又面對丁英男,挑了挑眉,問︰「丁先生在哪兒高就?」
「在貿易公司,專門進口一些零嘴、食材。」
「哦?那很不錯啊!」
「還可以。」丁英男遲疑了下,問道︰「那鷹村先生呢?在哪兒高就?」
「嗯……我任職于廣告界。」鷹村翔並不想多說什麼。
靳詠听了,私下以嘴形學他說「我任職于廣告界」,然後做了個鬼臉,暗自批評道︰「好拽。」
「你在嘀咕什麼?」他抬手敲了下她的頭,覺得口渴,于是便很順手地拿起桌面上的啤酒喝起來。
靳詠看了,小臉頓時爆紅!
她搶下啤酒,哇啦哇啦地叫道︰「喂喂,你干麼亂喝?那是我的酒耶!」而且、而且上面有她的口水!
「小氣鬼!我自己點總行了吧?」他睨她一眼,招來服務生,點了瓶啤酒。他乘機朝羅夜所在的方向看去,見羅夜饒富興味地看向這里。他朝他頷首,羅夜舉杯,表示無所謂。
很快地,啤酒便送來了。
鷹村翔本想敬丁英男一杯,可是當他看到丁英男居然是喝柳橙汁時,不禁呆了一下。
「我不喝酒的。」丁英男不好意思地說。
「哦!不要緊,以果汁代酒也一樣。」鷹村翔干笑著說。
「那我敬你,很高興認識你。」丁英男笑得很燦爛。
鷹村翔僅是微笑回應,沒有說出「我也一樣」之類違背心意的話。
而靳詠就這樣被扔在一旁當壁花,讓她不是滋味極了。
「喂!你不要鬧好不好?我跟人家在吃飯,你在亂幾點的?」靳詠扯了扯他衣角,語氣有絲不耐。
鷹村翔沉下臉,感覺到胸口更加、更加緊繃了。
怎麼,他打擾她的約會了是嗎?在她眼里,他就這麼礙眼、這麼礙事是嗎?該死的男人婆!
「失陪一下。」鷹村翔突然一掃臭臉,笑得顛倒眾生,單手拉起靳詠,禮貌性地道︰「我想出借她一下,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丁英男微笑看著鷹村翔。
「謝了。」鷹村翔朝他挑挑眉後,抓著靳詠便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靳詠後知後覺地掙扎,嘴里嚷道︰「喂喂,你干麼、你干麼?干麼一直拉著我?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吧?」拉拉扯扯的像話嗎?
一把將她拉到通往洗手間的長廊,鷹村翔制住她蠢動的身軀,傾,鼻尖抵著她的,劈頭便惡狠狠地問︰「這個娘娘腔,就是你不接我電話的原因嗎?」他在心底詛咒了幾聲,不願承認心里不舒服極了!
他的氣息不時粗重的拂上靳詠的臉,讓她忍不住紅了臉頰。
想要別開臉,避開他咄咄逼人的視線,可是他卻不肯輕易放過她,執拗地維持同樣的動作,倔強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被他緊盯著,靳詠心跳加快了起來,嘴里支吾地道︰「做、做什麼叫人家娘娘腔?他、他才不是……」
「你會不會太夸張?不久前才剛表白失敗,現在這麼快又暗戀別人了?」鷹村翔看見她眼中的不解,頓時一怔,連忙換了口氣,一派輕松地說︰「怎麼?他是你的新目標哦?」
「不要亂講!我請他吃飯,只是禮貌!」靳詠變得不敢直視他火熱的眼,逐漸把視線下移,這一移動,卻變成盯著他的唇看了,一時間,她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嗎?禮貌性地請人家吃飯?你倒是從沒禮貌性地請我吃過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激動,可是,一想到她的差別待遇,就忍不住火大。
「哎、哎呀!不一樣啦!」靳詠一時急了,話也說得沒頭沒尾。「再說,你管我跟誰吃飯,你又不是我的誰!」
哼!他剛剛還不是說她又不是他的誰,他去哪還需要跟她報備嗎?現在,她就拿同樣的話砸回他臉上。
他一時啞口無言。
的確,她跟誰吃飯,似乎不關他的事……可是,他就是不舒服!
「哦?不一樣是在于你喜歡他,但不喜歡我?」鷹村翔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有多麼尖銳。
靳詠听了,心跳漏了一拍,連忙否認︰「鬼……鬼才會喜歡你!」
「好!很好!」鬼才會喜歡他是吧?好極了!鷹村翔氣憤難忍,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拉開兩人的距離,倏地掉頭離開。
「喂、喂!你那麼氣干麼?我欠你的啊!莫名其妙耶……」她對著他的背影叫罵,罵到最後越來越小聲。
不知怎的,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她的胸口仿佛壓了塊大石頭,搬也搬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