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快把那堆柴劈完,動作快點!」胖廚子揮舞著菜刀大聲叱喝。
「初一這小兔崽子動作一點都不倒落,真不知要他有何用。」冷言冷語不斷傳來。
廚房外的小空地上站著一名瘦弱的少年,他揮汗如雨,用力劈著柴火,對旁人譏諷的言語充耳不聞,只是專注地做他的工作。
「哈!叫啥初一,一听就知道是鄉下人取的。」這會兒連他的名字也一道批評了。
劈柴的手不著痕跡地頓了下,旋即又繼續。
「瞧他那副德行,咱們家老爺肯收留他和他那兩個沒用的弟妹,已算是他前世修來的福了。」嘖!又瘦又髒的,任誰瞧了都不會喜歡。而他那兩個成日躲在房間里的弟妹也和他一個模樣兒,問他們話,半天也迸不出一個字來;果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一個小孩遠遠地大搖大擺走來,走到初一身邊。
「你——就是新來的小廝!」身穿華服、一臉傲氣的張天生鄙夷地看著劈柴的小廝。
「哎!少爺,您怎會跑到這里來?這兒又小又髒的,當心會弄髒您的衣服啊。」胖廚子一見府里最寶貝的少爺出現,立刻像只哈巴狗跳出來討主人歡心。
「胖廚子,你說,我爹怎會帶了個小乞丐回來?瞧他一身破爛,看了他簡直是污了我的眼。」張天生驕傲地將初一由上往下打量過一番,厭惡地擰起鼻頭。是听爹不斷自夸聰明地說在街上請了不要工資.只要和弟妹有吃、有住便可的小孩,他才會好奇地過來瞧瞧。這一瞧還真不如不瞧,不過是個小乞丐罷了,沒啥特別。
「回少爺的話,是老爺心腸好,否則像初一這樣瘦弱的小孩有誰肯請?」胖廚子立刻將話回得漂亮。
「听說他還有兩個弟妹,怎麼不見他們出來工作?」大少爺張天生覺得這筆買賣不夠劃算,張府怎能自養兩口無用的人。
「是,少爺,當初老爺和初一有過口頭約定,就初一一人干活,老爺撥間房間給他們兄妹三人住即可。」說這話的同時,胖廚子的腦筋快速轉動著,想著待會兒要派啥工作給初一去做。「啥?!我爹也真是的,怎麼這麼好說話。」張天生發出怪叫,嘖!浪費了一間房。
「老爺心腸好嘛!」胖廚子笑呵呵。
「心腸好也不是這等好法。’張天生喃喃抱怨。
「對,少爺說的是。」胖廚子呵呵笑著附和。
「听說他和我同年?」可惡?!竟然長得比他還高,不過他比這小子要壯,呵呵。
「是的,少爺。」
「胖廚子,記得別讓他有機會偷懶,有工作就交代他去做,明白嗎?」張天生傲然宣布,想讓這個叫初一的知道何謂天、何謂地。「小的明白。」胖廚子當然樂意將一些粗活兒交給初一去做,自己也樂得輕松。
「還有,多看著他點兒,咱們府里多的是貴重物品,如果不小心丟了,你可是賠不起的。」話說到最後是愈來愈過分,直接將對方歸類為小偷之流。
「我會看牢他,請少爺放心。」胖廚子和張天生旁若無人地詆毀初一的人格。
一旁的人握著柴刀,劈柴的手青筋浮跳,不過想到自己目前是寄人離下,也唯有忍下來,佯裝沒听見他們的談話,就當是兩只瘋狗在一旁狂吠。
「對了,這小乞丐怎麼都不說話?難不成是啞巴?」見初一連吭都不吭一聲,張天生更加不滿,也愈討厭初一。他尤其討厭初一那雙眼,深邃中閃爍著光芒,一閃閃的好像在嘲笑他,可惡!他可是張府最重要的寶貝,小小一個下人敢嘲笑他?!可他偏又苦于沒有證據說明初一是在嘲笑他,唯有暗暗記恨在心底,好待他日後尋仇。
「他向來都是這樣,少爺您別理會他,我想他是覺得自身卑下,自然不敢在少爺您面前說話。」說來說去,全都是討好張天生的話。
「沒錯!」張天生討好得很開心,高傲地頷首,甩袖離開。
張天生人一走,胖廚子面對初一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他立刻拉下臉喝道︰「砍完這堆柴後,你給我去挑水!記得把所有水缸都裝滿水才可以休息,知道嗎?」他擺明了是在刁難小孩子。可初一仍舊吭也不吭一聲,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僅是點頭表示听到了。
胖廚子見了一股氣又上來,可不好再發作,便悻悻然回到廚房去。反正他已可預料,這小兔崽子不到半夜是做不完他所交代的工作,光是這樣想,他的心情就爽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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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半夜,初一才將胖廚子交代的所有工作全部做好。他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張員外撥給他住的小房間。
「你回來了!」一具軟軟小小的身子在他一開門時便撲進他懷中,鼻間聞著她身上所傳來的淡雅清香,滿身的疲累盡消散開來。「我全身又臭又髒的,會把你也給弄臭弄髒的。」話雖是這麼說,他可還是舍不得放開她。
「沒關系,我不在乎。」小女生搖了搖頭,將他抱得更緊。
「大哥,我們等了你好久。」另一個男生靠了過來。
「對不起,我回來了,你們一定很擔心吧!」在黑暗中,初一僅能靠著外頭透進微弱的月光看清房內的人,張員外根本不可能提供燭火讓他們照明。說是撥了間房間給他們三人住,其實房間也小得可憐,四周堆滿了雜物,就夠他們三人窩著罷了。
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會要求太多,只要昊風和似水得以溫飽即可。是的,初一就是殷朔風,他們在外流浪了好長一段時間,離開了京城,仍不敢大意,總是以黑炭或泥巴將臉給涂黑,好不教人認出。
娘親所留下的首飾為數不多,他知道不能等著坐吃山空,得想條出路來,所以他自願到有錢的土財主家為奴,以求得三餐溫飽。
三個人在一塊兒,為避免露出馬腳,他又幫三人重新取了名字。他叫初一,弟弟是十五,似水則是小滿,再捏造謊言穿插父母雙亡的事實,便得以輕易取信旁人。
他並沒有長久留在張府的打算,他預計再過一段時間使離開。張員外不過是表面上對他和善,好對外圖個善名,實際上也是想佔他的便宜,先前還妄想騙他簽下三人的賣身契,幸好他機警,才沒上張員外的當。「我討厭這里,他們都對你好壞。」似水低聲抱怨,她不喜歡朔風要她乖乖待在房里的指示,這樣子,她根本就沒法幫他。
「我沒關系的。」朔風露齒笑了笑。
「大哥,這里的人真的是壞透了,我們還要待在這里多久?」昊風也不住抱怨,廚房給他們的三餐都是冷硬的饅頭,且每回晚餐哥哥來不及趕回,他們就將哥哥的晚餐也給省略了,全是在欺負他們勢單力孤。
「就快了,我也不打算長久在這里待下去,你們再忍忍。」朔風安撫著兩人。「我不怕吃苦,我可以分擔你的工作的。」似水伸出雪白無假的小手緊緊攀抓住他衣襟要求。
「哥,我也可以!」昊風跟著拍胸膛保證,實在是不忍見哥哥再受苦了。哥哥一雙手飽受折磨,磨破了掌心沒得上藥不說,還得受到廚房那個胖廚子的奚落,真是夠了!
昊風一張小臉充滿了不平之氣。
「十五,你留下好好照顧似水就好,其他事由哥哥來處理使成。」朔風明白昊風的想法,拍拍他的肩。
「我不用人家照顧,我可以照顧我自己。」似水抗議著。
「哥!」
「好了,你們就照我的話去做,明白嗎?」見他們倆不听話,他干脆命令他們。「可是…」
「咱們現下已不比從前,該是認清事實的時候了。」一句話,將兩人的嘴堵得死死的。
昊風與似水皆垂首,知道不能再緬懷過往繁華,他們早已不再是官家少爺、千金了。
「日子終是要繼續過下去。」
昊風沉默,垂首喪氣地坐回他的老位置,似水則悄俏自懷中取出她晚餐沒吃的饅頭遞給朔風。
「你累了一天,一定很餓。」
「你怎麼沒吃?」朔風將饅頭推回她手中。
「我不餓,你吃。」可似水拒絕地搖首,她非常堅持要朔風吃下她特地為他預留的饅頭。
朔風長嘆一口氣,接下饅頭,不再拒絕,他知道他得儲存更多的體力,好應付明天胖廚子的刁難。
似水渾然一笑,拉著他的手走出小房間,坐在門前,就著月光,好不傷心地看著他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雙掌。
「你受傷了……」她的一顆心好痛、好痛。
「不礙事,就當這是蒼天給我的試煉。」他笑著安慰她。
這話說的是輕松,听進她耳里卻是好難受、好難受,可不想他又為她擔心,她淡淡一笑,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拿過他手中的饅頭喂著他吃,兩人相視的眼眸中早有男女情感。
而窩在房內的昊風,則悄然無聲地走到可以看見他們的地方,看著他們兩人好不親密地倚在一塊兒,頭靠著頭,就像娘親生前常繡的交頸鴛鴦一般美麗,他的心刺痛著。###
張天生愈想愈不開心,想他是張府捧在手心上的小少爺,凡事只有他下命令、瞧不起人分,何時由著一名下人來嘲諷他?
他跑去跟爹告狀,要爹辭去那個叫初一的賤奴,爹居然說留著初一自有用處,何來的用處?他可是一丁點兒都瞧不出來,總而言之,他就是討厭初一,非得找個機會好好教訓初一不可。
他陰沉著一張臉,滿月復心計,不知不覺中走到府里原先堆放雜物的房問外。他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忽地腦中靈光一閃——他知道該怎麼做了。他夸張地噴吐著高漲的氣焰,大腳用力踹開脆弱的房門,震得里頭的兩人回頭望著他。
「你們就是初一的弟妹?」他不屑地上下打量他們一番。
昊風見來者不善,直覺的擋在似水身前,不讓張天生有欺負她的機會。
「丑!真是丑!光瞧你們這副窮酸樣就教我想吐。」張天生以最鄙夷的目光盯著他們看,怎麼?以為他會想靠近他們!哈!門兒都沒有,看他們一臉衰樣,他可不想沾染一身霉氣。
昊風本想回嘴,可想了想,仍舊是隱忍下來,不想惹麻煩。
「你護在那個丑丫頭身前干麼?放心好了,我不會靠近你們,我可不想因此降低我的身分。」拍了拍華美的衣裳,他的目的在于狠狠羞辱對方,再讓對方自嘆不如。可令他失望的是,他依舊沒能從這對兄妹身上贏得欣羨的目光,這兩個人是瞎了嗎?瞧不見他尊貴的身分以及華美的衣著?還是說他們不識貨?是了,一定是他們沒見識。
算了,算了,他何必對土包子給予高度的冀望。
面對惡意的羞辱,昊風與似水不卑不亢,坦然面對。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們,可要听清楚了,現下你們吃我爹的、住我爹的,卻什麼事都不做,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所以我命令你們早晚都得工作,男得就跟著初一去廚房工作,女的就當個小丫環。想在我家有飯吃就不許偷懶,懂嗎?」張天生威風地下達命令。「當初老爺和我哥哥有過約定,我和似……我妹妹都不需要為奴為僕,我哥才會帶我們進來的。」昊風听不下去,忍不住開口,這些人簡直是得寸進尺。
「什麼?你敢回嘴?!」張天生一惱,一個箭步沖上,揚腿就是一腳,重重踹向昊風。
昊風萬萬都沒料到張天生會動粗,來不及閃躲,被踹個正著,痛得抱月復趴倒在地。
「啊?哥、哥,你沒事吧?」似水被嚇了一跳,著急地想察看他的傷勢,淚都急得落下來了。
昊風痛得渾身冒冷汗,說不出話來。「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反抗我,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得好好教訓才會明白誰是真正的主子。」張天生高傲得不得了,壓根兒不覺傷人有錯。
「你怎麼可以欺負人?!」似水傷心指控。
「丑丫頭,我就是欺負你們又如何?你給我仔細想想,是誰收留了你們?是誰給你們吃、給你們住!你們還有臉敢對我大聲說話,簡直是不想活了。」張天生打人是打上癮了,他干脆、把拉起控訴他的小丫頭,重重甩了她一耳光。
「不要!」昊風驚叫,但因為先前受到重創,根本就來不及救似水,便見似水被狠狠甩了一耳光,重重跌坐在地上。似水頭一回被別人如此暴力地對待,她整個人呆楞住了,頭昏沉沉的,臉頰不住發熱發痛,耳朵則嗚嗚作響,剛剛她……被打了?
「你該死!你怎麼可以打她?!」昊風火了,直想和張天生拼命。
「該死的狗奴才,你還想跟我動手?!好,我就陪你玩玩。」張天生仗著體力比昊風好,又痛打了昊風好幾拳。
可憐昊風自家變入張府後,根本沒能吃飽過,何來的體力和張天生斗,只能被當木偶打,反擊回去的拳頭也顯得虛軟無力。
「哈!我找到好玩的游戲了。」張天生得意洋洋,將他們當成可供他泄憤的玩具。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我哥了……」似水用力搖了搖腦袋瓜,虛軟叫著。她忙著想去拉開張天生的拳頭,卻意外讓一直寶貝收藏在懷里的金簪落了地。耀眼美麗非凡的金簪掉在泥土上,立刻吸引住張天生貪婪的目光,他馬上放開已然受傷的昊風,搶先似水一步拿走金簪。
「哈,看我拿到了什麼。」美麗!果然美麗!他娘都還沒有戴過這麼漂亮的金簪。
「還我,快點還我。」似水急著要拿回來,那是她娘留給她的遺物,不能丟的。
「還你?」張天生邪惡地看著她。
「對,那是我的。」
「你說謊!像你們這種窮人哪會有這麼漂亮的金簪,要我說嘛,你們是偷來的,而且是偷了我娘的東西,對不對?!」轉念之間,張天生便決定將金簪佔為己有。「你胡說八道!」昊風忍著病站起身,想幫似水搶回金簪,但卻被張天生一把推開。
「那不是夫人的,是我娘留給我的。」似水萬萬都沒想到有人能睜眼說瞎話。
「是不是我最清楚不過了,你們真是糟糕,我爹好心收留你們,沒想到你們居然恩將仇報當起家賊來,嘖!嘖!我得要我爹多多留意,你們究竟還偷了些什麼。」張天生很好奇他們身上還有些什麼值錢寶貝。
「你說謊!」
「快把金簪還給我妹妹!」
「金簪是我娘的,我沒把你們送到官府去嚴辦,你們就要偷笑了,竟然想再搶回金簪?!哈!不自量力。」張天生大搖大擺地拿著金簪就想去現給爹娘看。「還給我!把金簪還給我!」似水追在後頭苦苦哀求,她就剩下這支金簪好懷念娘親了,張天生怎能無情取走。
「把金簪還來!」昊風強忍著痛在後頭追趕。
張天生見他們追來,跟著也跑起步來,想搶在他們前頭獻寶,他們這一追逐立刻引起府內其他奴僕的注意,且議論紛紛。
三人二追一跑來到大廳,便見張員外皺擰著眉看著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吵吵鬧鬧、沒規沒矩。」張員外看著兒子及另外兩個他認不出是誰的小孩。這是哪個僕人的孩子?怎麼弄得一身髒。張夫人則是眉也不抬一下,逕自喝著她的龍井茶。
「爹,我為您抓到小偷了。」張天生氣喘吁嚷道。
「小偷?」此話一出,立刻引來張員外及夫人的注意。
「沒錯,瞧,他們偷了娘的金簪。」張天生獻寶似的揚著手中的金簪,在父母面前毫不避諱侵佔之意。
美麗耀眼的金簪馬上奪去張員外及夫人的目光,便見張夫人雙眸發亮,擱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兒子面前。這不是她的,可是卻是如此美麗非凡,這支金簪簡直是巧奪天工,一定是最好的師傅所雕刻出來的,她著了迷的接過兒子手中的金簪,愛不釋手。張員外雙眼也看得發直,瞧了瞧妻子與兒子,再瞧了瞧追在後頭的兩個小孩。是了,他已經認出他們來,他們正是初一的弟弟和妹妹。只是……初一他們三人看起來就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如何取得如此美麗的金簪?
「我們不是小偷,你才是小偷!你搶了我娘留給我的金簪。」似水不服氣,不容許旁人誣蔑地大聲叫道。
「沒錯!是他搶了我們的金簪。」昊風站在一旁幫腔。
他們的指控,惹來張員外及夫人的不悅,又見門外站了群僕佣,若是他們不說話,豈不是默認兒子小偷的行為?!想他們的寶貝兒子可是他們的心肝,豈容得了旁人如此當面指控。當下,夫妻倆拉下臉來,心底已有了主意。「你們在說什麼?天生說的沒錯,這正是我的金簪,你們偷了去非但不承認,還敢胡說八道。」張夫人苛刻地瞪著他們。
「我好心收留你們,可不是要讓你們當家賊來著。」當著所有人的面,張員外擺出老爺的派頭來。
張天生得意洋洋地站在父母身邊對他們做鬼臉,他就知道爹娘會站在他這邊,不會由著這兩個小奴才欺負他,滅了他當主子的威風。
似水和昊風兩個人都呆愣住了,看著他們一家子一搭一唱,將白的說成黑的,「貪婪」二字此刻清楚地顯現在張家人臉上。「我們不是賊。」昊風大喊。
「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請你們還給我。」似水急哭了。遭人欺負至此,又無力反抗,她怎會不傷心。
張夫人冷冷看著他們,理都不理,逕自命兒子將發簪插在她的發上,更添光采。
「你們實在太讓我痛心了,居然還妄想狡辯。」張員外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停搖著頭。
「我們沒有!」
「老爺,這兩個小孩不知感激,還偷了夫人的發簪,不如將他們逐出府吧!」有人惡意道。
「是啊!是啊!再留著他們,下回丟的不知是什麼東西,將他們趕出去吧!」有人加入附和。一時間,所有意見紛紛響起,多的是不願他們留下的聲浪,在他們心里總認為這兩個孩子是白吃白住,根本沒資格留下來。
「我知道你們的氣憤,我也很傷心難過,但,現下外頭的天候是愈來愈寒冷,就這麼將他們給趕出去,恐怕他們會凍死,我于心不忍啊!」張員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那該如何是好?」
「說不定以後他們會再犯呀。」
「得給他們個教訓才成,否則他們永遠都學不乖。」
「沒錯!沒錯。」
「爹,他們說的沒錯,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一點教訓,說不定他們明兒個又偷了咱們家值錢的骨董,非得讓他們明白什麼樣的東西是屬于主子,什麼樣的東西才是屬于奴才的。」張天生樂道,惡意的等著看他們受到懲罰。張員外捋著胡須,表面上是在考慮眾人的提議,事實上,他心底早就有個底了,不過是做做表面工夫了。他的確是要懲罰他們,若是沒有給予懲罰,其他人豈不懷疑這兩個孩子所言屬實,否則他怎會輕易放過。
昊風與似水徹底嘗到了孤立無援、四面楚歌的滋味,昊風牽著似水的小手,護在她身前,哥哥現在不在這兒,他有責任要保護似水的安全。
似水睜大清澄的雙眸看著一張張邪惡的嘴臉。
「等等!」聞風而來的朔風終于趕到大廳,他連忙護在昊風與似水身前。「初一,是你?!」張員外看著他,這下子事情難辦了,這孩子比他所想的要聰明,根本就不好騙。
「爹,初一來得正好,或許是初一指使他們來偷娘的金簪。」是報老鼠冤的時候了,張天生明目張膽地陷害初一。
金簪?朔風往張夫人瞧去,正巧瞧見插在她頭上眼熟的金簪,不正是雲夫人留給似水的遺物?他們將母親所留下的遺物分成兩部分,一份是典當度日,一份則是留在身邊做為紀念,沒想到張家人如此卑鄙無恥,居然連僕人的東西也搶,朔風感到非常憤怒。
「初一,是不是你要你的弟妹來偷夫人的金簪?」張員外嚴肅地半眯著眼問。「把金簪還來!」朔風定定瞪著張夫人發上的金簪瞧,理都不理會張員外的問話。
張夫人被他瞧得心底直發毛,本是理直氣壯地搶奪他們的金簪,現下倒覺得有些心虛了。
「初一!」張員外怒喝!
「還來!」朔風跟著怒喝!氣勢完全不輸給張員外。
「老爺!」張夫人忙出聲向丈夫求救。
「那金簪不是你們的,你們就這麼佔為己有,難道不覺可恥嗎?」朔風這話說得是又重又狠。
被這麼個小孩痛罵,張員外和張夫人頓覺臉上無光,更何況他們是主子,對方還是小小奴才。
「可惡!初一,你帶著弟妹為賊,且死不悔改,就讓我代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訓你,以免你將來為害,來人,給我拿家法來。」張員外可不願自身氣勢輸給一名少年,決定讓初一好好明白誰才是主子。
昊風和似水听見張員外要以家法伺候,兩人嚇得忙拉住朔風的手。似水對他直搖頭,表示不願追回搶去的金簪了,只願他不會受到傷害。
「我不會有事的,別怕。」朔風對他們微微一笑,心知這一劫是逃不過了,張員外打他是打定了。
家法很快請出,張員外拿著與人等高的木棍大喝。「跪下!」
昊風與似水站在朔風身邊,多少想發揮保護的作用。「你們快退開。」朔風怕木棍會打著他們。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不是說過,生生死死都要在一塊兒嗎!」似水用力搖首,晶眸泛著淚光,早有與他同生共死的想法。
「大哥,我也不走。」昊風不容許自己做膽小之徒。
張員外見初一不听他的話,氣得脹紅了臉,木棍毫不留情地胡亂揮下,三個人一塊兒打。
在閃避不及的情況下,三個人都被打到,朔風眼明手快地將兩人護在懷里,盡可能不讓無情的棍棒打到他們。
一陣陣的劇痛使肌膚辣麻著,回想著一場場的變故,他的心愈來愈沉,也愈來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