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雲起傷勢嚴重,護衛不敢移動他,因此分批行動,有人火速到附近去請大夫,有人則快馬加鞭地趕回恭府稟告這樁意外,其余的則處理「快槍門」的人,不讓他們再有機會作惡。
華夜雨守在恭雲起身畔,哭得柔腸寸斷,懊惱自己為何老是成事不是、敗事有余。
「……別哭了,我沒事。」恭雲起忍著痛楚,聲音微弱地安慰她。
「你流了好多血,怎麼可能會沒事?」雙眼已哭腫得半天高,幸好他帶來的人已點了他的周身大穴,使他不至于失血過多。
「不……不過是一點小傷,真的不礙事……」恭雲起抬起手,虛軟地為她拭去頰上的淚水。
「你的手好冰,很冷嗎?」她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輕輕摩搓,呵氣。
「不會……這樣子剛好……」他忍痛一笑。
「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她緊緊握著他的手!企盼能給予他源源不絕的溫暖。
「傻丫頭,盡說些傻話……你是我心愛的女人,如果我……無法保護你,哪還稱得上是男人……」他寧可自己受傷流血,也不許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你也是我心愛的男人,該明白我的心情和你是相同的。答應我,你不會拋下我不管。」她好怕,怕他就這麼離她而去,獨留她一人,若真如此,要她如何活下去?
「別忘了,我還要帶著你在月光下……踩踏月華湖面,豈會拋下你不管?」既是他親口許下的承諾,就絕不輕易毀諾。
「沒錯,咱們說好的!就算到七老八十,你還要帶著我踩踏湖面,你是堂堂男子漢,豈會失信于我這個小女子,對吧?」珠淚漣漣,傷心欲絕。
「別哭,我喜歡看你笑……你不會讓我失望……是不?」他的聲音細如蚊蚋,努力撐起意識和她說話。
旁邊的人擔心他昏厥後會再也醒不過來,因此以眼神鼓勵華夜雨多和他說話,在大夫趕到之前,千萬別讓他陷入昏迷。
「我當然不會讓你失望,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能開心地歡笑。」盡管心已碎成片片,她仍努力揚起帶著串串珠淚的笑容。
「這樣笑……就對了……」他的意識有些模糊,她的笑容看得不是很真切,身體也愈來愈冷了。
「恭大哥,別閉上眼,你看看我,我正對著你笑呢!」察覺到他的聲音微弱,她驚慌失措地喚他,淚水落得更凶了。
「……」恭雲起沒有力氣再回她了,就連掀開眼皮看她這樣小的動作,都覺得眼皮沉得宛如千斤重。
「大夫怎麼還不來?你們誰快去看看啊!」華夜雨哭吼著,雙臂緊緊抱著他,害怕會在轉瞬間失去他。
護衛們見狀慌成一團,有人沖出去查深情況,有人則迅速扶起恭雲起,將內力輸入他體內,護住他的心脈,助他暫度難關。
「恭大哥,為了我,你一定要撐下去!如果你有個萬一,我也不要活了,你听見了嗎?」她負氣地抹去頰上心碎的淚水,在他耳邊威脅他。
她的威脅,使他的眼皮微微一掀,沉默無語地看著她。
「你最討厭別人威脅你了是不?如果覺得不甘心,就別讓我再有機會威脅你。」他睜眼看她,讓她又燃起一絲希望。
「……傻……丫頭……」他憐惜她,將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說什麼也不願她為了他輕生。由于憂心她真會做出傻事來,使他產生了更多氣力來對抗眼前的迷霧與虛軟。
「恭大哥,你千萬不能忘了,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她不住地啄吻他的太陽穴,低啞著聲提醒他,她對他那濃得化不開的綿綿愛意。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滿身大汗的護衛拖著承德醫術最高明的大夫出現。
等待已久的大夫終于出現,眾人滿心期待地等著大夫處理恭雲起的傷。
當大夫一瞧見恭雲起腰際插的長槍,不禁倒抽了口氣,臉色大變,立即打開藥箱,吩咐身邊的人幫忙助他取出長槍。
「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恭大哥!」華夜雨哭著向大夫懇求著。
「姑娘放心,我會竭盡所能。姑娘是否要回避一下?」大夫不認為她承受得了接下來的血腥畫面。
「夜雨……」恭雲起也認為她不適合留下,輕喚她。
「不,我不走!我要陪著恭大哥!」華夜雨堅決地搖頭,拒絕離開。她是害怕血腥,可是她想陪他度過這一關,她想要給予他源源不絕的力量。
「那……好吧!」大夫見她眼神堅定不移,知曉勸不走她,況且目前情況緊急,他也沒時間再理會她,救人要緊!
「夜雨,你……去外頭……」他沒忘記她害怕見血。
「我不要。恭大哥,求求你,不要趕我走,讓我陪在你身邊。」她緊緊地擁抱著他,在他受苦受難的時刻,她尤其不能離開。
她的固執讓恭雲起屈服,他輕輕一嘆,既憐惜又感動。
大夫以酒調和麻沸散要給他服下,使他昏睡,無須承受痛楚。
「不,我要保持清醒。」恭雲起拒絕了大夫的好意,他不想要失去意識,就怕再也醒不過來。
「既然如此,那麼咬著這個,免得你待會兒咬傷舌頭。」大夫將一團白布拿到恭雲起嘴邊。
「不用……我能撐過去的……」恭雲起再度搖頭拒絕了大夫的好意。她的存在,使他的意志更加堅定,為了她,他絕不會輕易言敗的。
兩人四目相接,脈脈含情。
「好,那我們開始吧。」大夫取來剪刀,將恭雲起腰際的衣服剪破,薄如蟬樊般鋒利的小刀,已在燭火上燒烤過,他對一旁的護衛示意,要他們幫忙按壓住恭雲起,以免在取出槍頭時恭雲起會因劇痛而掙扎,加重傷勢。
護衛接到大夫的示意,按壓住恭雲起。
恭雲起的眼眸始終凝望著華夜雨,不曾移開過,仿佛完全不關心接下來大夫要怎麼做,他的眼只看得見她,也只想看她。
「恭大哥,我愛你。」
「我知道……」刀刀劃破結實的肌理,他因疼痛而渾身一震,卻咬緊牙關,硬是不肯喊出聲來。
華夜雨見他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心痛如絞,可不想他看見她為他心疼,因此硬是對他擠出笑容來。
「如果你能笑得燦爛點……會更美……」他雞蛋里挑骨頭,緊咬的牙關已滲出血來,點點滴滴刺進她心頭。
腰際的槍頭猛地被拔除掉,他全身肌肉倏地繃緊,又旋然放松,鮮血汩汩流淌,大夫迅速以清水清洗傷口,俐落地縫合上藥,最後用干淨的布條包扎好,所有動作毫不馬虎,一氣呵成。
當傷口處理好時,恭雲起全身的力氣宛如被抽干般,虛軟無力地躺在華夜雨懷中。
「老夫已將公子的傷口處理妥當。公子身上的傷勢極重,需得細心看顧,按時上藥,尤其是這幾日會出現發燒現象,更需加以注意,助他退燒。倘若高燒一直不退,恐怕會危害生命,不得不小心謹慎。若發燒現象不再出現,即表示公子已月兌離危險,姑娘便無須再憂心了。」
大夫寫下藥方交給一旁的護衛。
「謝謝大夫,謝謝!」華夜雨感激萬分,同時不斷在內心感謝上蒼憐憫。
經過一夜折騰,恭雲起已是筋疲力竭,眼皮沉重地半垂著。
「恭大哥,你合上眼睡吧,我就守在你身邊,一步都不會離去的。」她細語輕喃,要他放心睡下。
軟語呢喃終于令恭雲起安心地合上眼,遁入黑暗之中。
*****
一個月之後。
在承德時,華夜雨衣不解帶,連續三日照顧發燒的恭雲起,為他擦澡淨身,服侍湯藥,更換腰際敷藥,一一不假他人之手。旁人勸她休息,想要代替她照顧受傷昏睡的恭雲起,皆遭她婉拒。
終于,她的努力有了代價,恭雲起不再昏睡,也不再高燒不退,證明他已月兌離險境,情況穩定了下來。
之後,快馬加鞭從京城趕到的恭大哥與恭二哥,便一路護送兩人回京。
回到恭府後,恭雲起馬上又讓早已在恭府等侯的大夫診斷傷勢,確定在承德請來的大夫將他的傷口處理得很好,亦末再發燒後,恭府上下這才松了口氣。
恭父、恭母對惹出一連串風波的「沖霄劍」有諸多怨言,喝令他傷愈之後,需得將「沖霄劍」處理掉。
至于一直對他苦纏不休的「快槍門」,因這回傷了他,使他差點命喪黃泉,讓恭大哥、恭二哥一怒之下,命人給抄了。「快槍門」再也無法興風作浪,而始作俑者申正道及其師弟等人,則押入大牢候審。
江湖人士議論紛紛,不知申正道等人是如何開罪權貴,以至于身陷囹圇,連帶使「快槍門」一夕之間成為歷史名詞。
不管「快槍門」的下場為何,江湖人士依舊天南地北地苦苦尋找張淵飛的下落,甚至有人暗自竊喜「快槍門」殯落,如此便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同他們搶「沖霄劍」。
*****
艷陽高照,蟬聲唧唧的夏日。
恭府內名為「一片雲」的涼亭中,恭雲起正愜意地躺臥美人膝,舒服地合上眼,享受華夜雨執扇為他揚風所帶來的清爽。
「恭大哥,這樣還會熱嗎?」華夜雨溫柔地為他揚風,輕問。
「不會,你的手酸了吧?」恭雲起睜開眼,飽含情感的眼楮炙熱地凝望她,拉著她執扇的小手移至唇邊,輕輕烙下一吻。
「不會,一點都不酸。」只要他覺得舒服,要她為他揚一輩子的涼風,她都甘之如飴。
「辛苦你了。」他親密地一再啄吻她的縴縴玉手。
「你為了我,差點連命都沒了,我只做了這麼點小事,怎麼會辛苦。」一想到他為了她而浴血的事,她就難受得很。
「傻瓜,不是說好不再提那件事嗎?況且事情是我惹出來的,由我受過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不要再感到內疚了。」他不許她再自我責怪。
「你就會哄我。」她咕噥抱怨著。
「誰讓我是如此愛你。」他是恨不得將她緊緊地捧在手掌心,恣意呵疼。
綿綿愛語,將她的心熨燙得服服貼貼,徹底遺失在他身上。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保護好自己,不許你再讓我擔心受怕。」她霸道地要求。再來一次,恐怕會使她崩潰。
「我知道了。」他也不想再見她傷心落淚,因此向她保證。但,如果她受到威脅,他仍是會以生命守護她的。
有了他的保證,總算讓她放心,再次綻放燦爛的笑靨。
「『沖霄劍』怎麼辦?」
她舊事重提,外頭仍有一堆急著找他的人,遲早他的真實身份會被發現的,「沖霄劍」留在他身邊愈久,危險便更增添一分,她無法不焦急。
「別擔心,沒事的。」他老樣子敷衍她,長臂一勾,勾下她縴細的頸項,就要印上炙燙的熱吻,企圖吻得她意亂情迷,將「沖霄劍」一事拋在腦後。
「你又想使詭計了!」絹扇礙事地擋住他的唇,靈燦眼瞳不贊同地白了他一眼。
「我使什麼詭計?」他一臉無辜。
「少裝蒜,你老是故意將我吻得天旋地轉的,讓我不再追問你要如何處理『沖霄劍』,今天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今天她絕對要保持神智清醒!
「怎麼會呢?我吻你全是因為情不自禁,可不是另懷目的。」糟糕,被她識破了。
「你少來了!恭大哥,你說你愛我,這不假是吧?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說的那樣愛我,為何不肯告訴我,你要如何解決『沖霄劍』那燙手山芋?若你沒法子,我可以幫你想啊!」,所謂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他們兩個湊合湊合,足以當半個諸葛亮了。
「我愛你和『沖霄劍』的事豈能混為一談?」
他就怕她說要幫他出主意,她總是出些餿主意,他怕會傷了她的心,才沒老實說。
「為何不行?」
他不肯答應,她就死纏不放,非要他說不可。
「不行就是不行,我口好渴,你倒杯茶給我。」
「你不信任我是不?」華夜雨起身為他倒了杯白毫銀針,依然窮追不舍。
「你多心了,我怎麼會不信任你?」恭雲起就著她的手,喝著溫潤的茶。
「如果信任,你就不會對我有所隱瞞。」她不快地嘟起小嘴。
「哎喲!」恭雲起突然怪叫了聲。
「恭大哥!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听他痛呼,她心下一驚,急忙放下茶杯,關心地問著。
「我的腿抽筋了。」恭雲起皺眉撫著小腿肚。
「怎麼會抽筋呢?是躺太久嗎?我幫你捶捶。」華夜雨馬上幫他的小腿揉捏輕捶。
「許是太久沒活絡筋骨,才會抽筋吧!」成功地蒙騙過去了!恭雲起隱忍著得逞的笑意。
「都怪申正道和他的師弟,貪圖利益、泯滅良知,實在是太可惡了!」華夜雨一談起申正道等人便氣憤難平。
「的確很可惡。」恭雲起不住地頷首,鼓勵她多罵點,如此她便會忘了「沖霄劍」的事。
「我一定要請恭大哥和恭二哥再好好地教訓他們,讓他們往後再也不敢害人!」壞人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沒錯。」
華夜雨痛快地大罵申正道等人,恭雲起則乖乖听著,還不忘適時給予掌聲。
「恭大哥,現下你可以告訴我,你要如何處置『沖霄劍』了吧?」大罵特罵之後,她又將話題兜回「沖霄劍」身上,不許他再顧左右而言他。
「……」她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我保證,這一回我絕不會礙你事的。」
她敢舉起右手發誓。
「我的傷口——」
他眉一擰,做出痛苦狀。
「大夫說不會再痛了。」她打斷他的話。
「那大夫的醫——」他想編派大夫的壞話。
「那大夫的醫術可好得很,听說全京城的人都封他再世華佗,他開給你敷的藥也是最好的呢!」華夜雨再次搶話,不讓他有毀壞大夫醫術的機會。
他與她大眼瞪小眼,她的堅決使他落敗,再也無法堅持己見,只好舉起白旗投降,緩緩道出計劃。
*****
九九重陽日,飛霞山上齊聚各大門派掌門人與各路英雄豪杰,連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士都上山湊熱鬧來了。
原因在于「沖霄劍」目前的主人張淵飛廣發英雄帖,邀請所有對「沖霄劍」有興趣、沒興趣的人上飛霞山參加品劍大會。
于是,不管張淵飛葫蘆里在賣什麼藥,不論有接到或沒接到英雄帖的各路人馬,皆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奪劍。
恭雲起拗不過華夜雨的蠻纏,只好帶她同行。這一回恭文源與張芸娘絲毫不敢大意,非要他帶上家里身手最好的護衛,才許他帶劍下山,甚至連山下也暗中安排了多名手下,只消他們在山上有個不對勁,在山下守候的人馬就會立即奔上山相助。
一切防護都安排得極為妥當,就是怕才剛痊愈的恭雲起會再次掛彩。
上了山後,扮成男裝的華夜雨老實地待在恭雲起身畔,看著黑壓壓的人群,覺得新鮮有趣。本該空寂清靈的飛霞山,這下可成了熱鬧的市集。
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放在恭雲起身上,每個人想的皆是「沖霄劍」,但也因太多人了,江湖人士又齊聚在此,不好明目張膽地直接奪劍,唯有按捺下滿心的焦慮,等著看他要玩什麼花樣。
恭雲起站出,氣定神閑地看著身前的武林同道,在眾多武林前輩面前,他的氣勢完全不輸人,讓身後的華夜雨默默為他感到驕傲。
當他站出來後,所有人倏地安靜下來,不敢鼓噪,屏氣凝神地听他要說什麼。
「在下張淵飛,非常感謝諸位武林前輩撥冗賞光。」恭雲起見該來的都來了,聲音洪亮地抱拳說著場面話。
較沈不住氣的人已拉長脖子看向被他擱放在案上的劍匣,猜想「沖霄劍」就在里頭,迫不及待想要見識「沖霄劍」的風采。
「今日請諸位前來,乃是要請武林前輩們幫晚輩鑒賞一下晚輩日前無意中得到的一柄劍。」恭雲起朗朗道出目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更加無法自案上的劍匣離開了。心下同時揣測著他這麼大陣仗,不會只是要跟眾人炫耀他得到「沖霄劍」吧?
這在江湖上可是人盡皆知的消息,用不著他再敲鑼打鼓地大肆宣揚了。
恭雲起了解眾人迫切要見「沖霄劍」,微微一笑,打開劍匣,取出古樸的「沖霄劍」呈現在眾人眼前。
「嘩——」
想了又想、盼了又盼的舉世名劍總算出現了!
「這真的是『沖霄劍』嗎?姓張的小子不會隨便拿柄破劍來唬人吧?」
「蠢才!你沒瞧見劍鞘上的紋樣嗎?重點不在它破不破,而是紋樣!」
眾人聚精會神,拼了老命地想將劍鞘上的紋樣記下來。沒動手行搶皆因有太多高手在場,奪了劍後想全身而退,簡直比登天還難。
「請各位掌門幫晚輩鑒定此劍真偽。」恭雲起請出各大門派掌門幫忙,各大門派掌門圍著「沖霄劍」,取下劍鞘看著泛著烏光的劍身,不住地點頭,贊不絕口。
「劍身三尺,重一斤六兩。」昆侖派掌門評論。
「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綠魚鱗,好劍!」少林寺的無我禪師嘆道。
「黃銅鞘身,龍游海面,江崖堆疊。」武當掌門跟著道出「沖霄劍」劍鞘的特點來。
「此劍確實為『沖霄劍』無誤。」峨嵋掌門做出結論。
在場所有人听他們確認出恭雲起手中拿的確實是「沖霄劍」,無不興奮鼓噪了起來,密切等候接下來的發展。
「謝謝各位掌門助晚輩確認此為『沖霄劍』無誤。」恭雲起謝過他們的協助。
就這樣?眾人失望地看著他將劍再放入劍匣。已親眼看見「沖霄劍」,心癢難耐啊!
華夜雨見眾人心思各異,不禁暗暗擔心著待會兒眾人起了貪念的話,恐怕會陷入一場混戰。
*****
「今日晚輩請諸位前來,除了幫忙鑒定『沖霄劍』的真偽外,更重要的是,晚輩想將此劍贈予少林無我禪師,希望大師別拒絕晚輩的好意。」恭雲起恭敬地將劍匣雙手奉上。
他思量許久,認為放眼天下武林,唯有少林有能力守得住「沖霄劍」,將它送給無欲無求的無我禪師正是最好的選擇。至于無我禪師收下「沖霄劍」後要如何處置,皆隨無我禪師,他相信高風亮節的無我禪師絕不會做出危害武林同道的事。
此舉大大出人意表,誰也想不到他今日廣邀英雄豪杰,竟是為了贈劍。眾人議論紛紛,不懂他為何會傻得將好處往外推。
華夜雨嘴角噙笑,輕笑他們不明白擁有眾人覬覦的「沖霄劍」並不是好事,它只會替人惹來殺身之禍。
「張少俠,無功不受祿,這可萬萬使不得!」無我禪師愣了愣,連忙推辭。
「大師,請您別急著拒絕晚輩贈劍。其實說穿了,這柄劍替晚輩惹來不少麻煩,也鬧得江湖雞犬不寧,晚輩對這柄劍完全不感興趣,且晚輩也不願讓有意以這柄劍作惡的人有機可乘,所以才想,由少林守護是最正確的決定。」恭雲起巴不得早早拋下這燙手山芋,連忙說服無我禪師收下。
「出家人慈悲為懷,大師不會想見張大哥因這柄劍再遭各路英雄追殺吧?」華夜雨見無我禪師還在猶豫,忍不住開口說服無我禪師。
「大師,晚輩的小命能保與否,就懸在您的一念之間了。」恭雲起可憐兮兮地看著無我禪師。
無我禪師看向猶蠢蠢欲動的眾人,再想到前陣子的確听聞眾人滿山滿谷地尋找張淵飛的下落,也不禁深感同情。
「阿彌陀佛,那麼老衲在此謝過張少俠的鎮贈。」無我禪師雙手合十地向恭雲起致謝,身後的弟子立即上前取走「沖霄劍」。
「無我禪師悲天憫人,讓晚輩銘感五內。為了避免大師回少林途中有起貪念的鼠輩騷擾大師,還望諸位心懷俠義的掌門前輩能陪同大師回少林。」恭雲起再請各大掌門權充無我禪師的護法,保無我禪師一路平安,帶劍回少林。
一句「心懷俠義」讓各掌門無從推卻,況且那麼多雙眼楮在看著,倘若拒絕,豈不落人話柄,讓人以為自己就是起貪念的鼠輩?所以不管各大掌門心中做何感想,全都只能爽快地答應護送無我禪師及其弟子返回少林。
順利送出「沖霄劍」,無我禪師等人為免節外生枝,道別之後,便匆匆下山。
其余無法明搶暗盜的各路人馬亦失望不已,頹喪下山。
*****
一瞬間,原是人潮擁擠的飛霞山已人群散去,再次恢復原有的寧靜。
留下來的恭雲起和華夜雨相視一笑。
「終于和平解決燙手山芋了。」放下心中大石,恭雲起好久不曾覺得如此輕松。
「我還以為會打起來呢!」結果並沒有,害她緊張了一下,而且身後及山下的護衛全都白跑一趟了。
「若沒弄好,的確會打起來,到時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我才會不想讓你跟過來湊熱鬧。」請來的全都是高手,真打起來,恐怕會尸橫遍野,所以每一句話、每一個小動作都得小心謹慎。
「算你厲害,竟能讓他們不急著搶劍。」她不吝于夸他。
「這是當然,來的可都是在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就算他們心里再怎麼想要奪劍,可也不能不顧及臉面。若真以小人行徑動手行搶,往後要拿什麼立足于江湖,使人信服?」他看準了有各大門派掌門鎮守在此,其他小輩要搶,會心生懼意;而愛惜面子的掌門人,亦是死也無法當著眾人的面做出有失身份的奪劍之事。
「恭大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托他的福,讓她在今天見到了這麼大的場面,所以她拼命夸他,使他心情飛揚。
「走吧,咱們也下山去。」從今以後,再也沒人會找他的麻煩,他愛上哪兒就上哪兒,真好!
「好。」華夜雨快樂地和他十指交扣走下山。
「恭大哥,接下來你有何打算?」走了一小段路後,她突然仰頭問。
「接下來當然是要辦最重要的大事!」
「是什麼?你要稱霸武林嗎?」她興奮地追問。
「傻丫頭,當然是你我的終身大事啊!莫非你忘了?」他的手指輕敲她的頭一記,他閑著沒事,做啥稱霸武林?
華夜雨俏皮地吐了吐丁香舌,她真的忘了解決「沖霄劍」後,他們就要成親的約定。
呵!她真的要嫁給他,成為恭夫人了!
她開心得整個人就快飛上天了,一路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恭雲起情意繾綣地凝望著她因喜悅而泛紅的小臉蛋,唇角有藏不住的笑靨。
兩人心情愉悅地走下山,沿途看著秀麗的湖光山色與偶然竄出的飛鳥走獸,心里想的皆是同一件事——下山成親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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