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慕容逸一身勁裝潛入杜府,明知他的行為像是下三流的采花賊,但是他實在太擔心杜含笑的情況,干脆全豁出去了,非得親眼見到她沒事方能安心。
他小心翼翼的不發出半點聲響在杜府里走動著,依照他派人杜府的人所通報的方位,朝杜含笑的房里去。據說杜伯文怒不可遏,誓言要抓出凶手;今幾個出事沒多久,杜府上下,每一個人都接受過杜伯文的盤問,不過听說尚未查出是何人所為。
要听人說實話,不是件簡單的事。他和杜伯文有相同的懷疑,這件事定是杜府里的人所為,而且此人還將主子的行蹤拿捏得十分準確,否則要如何安排這一切?他能將人安插進杜府,相信謝金花也行
今日他對謝金花的警告,謝金花並未反駁,已然默認;既然兩方都扯開來講,謝金花接下來勢必還會有所行動,他得多加小心防範才行。慕容逸穿過回廊,無聲無息的來到杜含笑新閨房的房門外,偷偷的推開窗扉,觀望里頭的情景。
看見她的丫鬟花兒就守在床邊照應,便順手摘下外頭一朵花射向房內的花兒,點了她的睡穴,以免她發現他的到來。在小花凌厲的點著花兒的睡穴後,慕容逸這才放心的潛入房內;他不動聲色的望著床上昏睡的人兒,慘白的臉與緊鎖的眉心,在在告訴他,她受到多大的痛苦。
慕容逸心生不舍,骨節分明的長指輕慢的撫上她的眉心,似想撫平她的傷痛般,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緩緩注入情感。
呵!在決定回來時,他未曾想過會和她再次相見,更沒料到他竟會喜歡上她!為何會喜歡她?他也說不出個明確的原因來,喜歡就是喜歡了,就那麼簡單。
只是他希望她不要再怕他,尤其是在經過這件事後;畢竟讓喜歡的女人畏懼自己,實在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悠悠的嘆了口氣,手指依舊眷戀不已的由她的眉心轉撫向她那緊閉的眼簾,希望他的影像能夠停留在她那水燦的眼瞳中。
在慕容逸專注凝視著她的此刻,杜含笑正陷入噩夢當中——
她看見自己獨自一人步行回房,緩緩的探出手,正準備推開緊閉的門扉。
心里卻有一道聲音警告她不能推,要她趕快轉身離去,跑的愈遠愈好,因為房里頭有著她不想見的東西存在。
里頭有著什麼?她為何會如此驚恐?一時間也想不起來,總之,不能開就是了,她要躲開,一定要躲開來。
花兒呢?爹、娘和小飛呢?他們都跑到哪兒去了?他們快些出來阻止她啊!
心底是焦急恐懼的,可雙手卻不受控制的推開了房門,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她終于明白她的恐懼來自于何處——
滿屋子懸梁自盡的人,每個人身上都穿有她的衣裳;再經她仔細一看,每張臉孔都再熟悉不過,都是她。好多、好多個她懸吊在屋梁上,多到她不敢仔細數,看起來好不觸目驚心。
不——
她難受的抬起雙手想要使緊窒的頸子舒服些,她需要空氣,否則她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在抬起雙手要護住頸子時,她這才發現她的雙腳早已騰空,一條白綾正無情的絞著她的脖子,她好痛苦!好痛苦!
她不想死!誰來救救她引爹……娘……小飛……花兒……誰快點來啊!
「不!,不要!不要!」杜含笑渾身盜冷汗,雙手揮舞掙扎道。
「杜姑娘,杜姑娘,你醒醒。」慕容逸見她有清醒的跡象,忙出聲喚她,見她直冒冷汗,便以衣袖為她拭汗;想必她是做了噩夢,才會如此害怕驚恐吧!
「救我!誰來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死過一次已經足夠,那種痛苦,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杜含笑雙臂慌亂地揮舞著,似溺水之人想攀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木般。
慕容逸探出為她拭汗的手臂猶如浮木般,正巧被她攀抓得緊緊的,而他也不掙月兌開來,由著她攀抓住,給予她安全感。
「你不會死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他柔著聲低道,給她保證。
「不要,不要把我弄上屋梁,我不要……我不要……」窒息!她喘不過氣來了,雙手痛苦的掐住縴細的頸子。
「住手,你會弄傷你自己的。」慕容逸見狀,忙拉下她的小手,以免她過大的手勁弄傷自己。
慕容逸神色灰暗的瞪著已被她掐出紅痕的頸際看,她的夢囈,令他整顆心沉至谷底。
九年前她羞恨懸梁,雖是幸運被救了下來,表面上她已經恢復平靜,但她的人卻一直處在當時的恐懼當中;他沒忘記自己先前幾回踫見她,她總是不由自主的雙手撫上頸際,似乎只要一見著他,頸上的痛楚就會不停的提醒她過去的傷害。
該死!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事?!慕容逸低咒著,恨不得痛打自己一番。
「不!不要!」她發現絞著她脖子的白綾愈縮愈緊,她的手掙月兌不開來,她雙腳晃動的次數由多慢慢減少,最後無力垂擺,如同房內那幾個她一樣,高高懸掛,再也下不來。
她猛然彈跳驚醒,雙手捂著胸口,急喘著氣,粗重熱燙的氣息在在告訴她自己,她仍活得好好的,沒人將她拖上屋梁去懸掛。
「喝口茶,順順氣。」見她醒了,慕容逸總算松口氣,為她倒了杯茶,遞至她手中。
杜含笑抖著手接過茶水,顫抖地喝著,抖落在錦被上的茶水比她喝進嘴里的要多上太多。
「要再一杯嗎?」他低著聲問。
杜含笑愣愣頷首,狂跳的心尚未自恐懼之中回復過來,是以沒發現不該出現的人竟出現在房里。
慕容逸又倒了杯茶給她,這回不再由她自己拿,而是直接喂著她喝,杜含笑乖乖地就著他的大掌喝下,縴弱的身軀不停的顫抖著,像是要把骨頭全給抖散般。
「沒事的,不過是場噩夢,醒來就好。」感受到她強烈的顫抖,他柔著聲安慰。
突兀的男音,終于讓她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他——慕容逸?他怎麼會在這里?她又看了看四周,這不是她的房間?!她在哪兒?!
猛然用力推開他手中的茶杯,她整個人以最快的速度縮回床上的角落,戒備的瞪著他看。「你怎麼會在這里?這里是哪兒?!」腦海里浮現先前所發生的事,她愈看愈覺他可疑,現在她還能不能信任他,又成了一大疑問,她的內心因此產生沖突掙扎。
「你放心,你仍在杜府里,只是你早先受到驚嚇,所以令尊將你換了間房。」看出她的懼怕,他端坐在床畔,不想逼她逼得太緊。
杜含笑听了他的話,略略放松心情,看了下四周,這才發現花兒就睡在一旁,看來他所說的應當沒錯才是。
「花兒她怎麼會睡的那麼熟?」好奇怪,花兒總是睡的很淺,每次在她醒來後,花兒也都會醒了,就算花兒再累,方才她和慕容逸的交談聲,也該把她吵醒來才是啊!
「她被我點了睡穴,暫時不會醒來。」他輕聲解釋著。
「為什麼點她睡穴?你懂武功?」她著實不解,又想到他懂武功時,這才發現他穿著一身黑,房內早已點上燭火,可見天色已晚,他這身打扮,實在不像是正式登門拜訪的模樣。
「經過了今天下午的事,我想杜家上下都不會歡迎我的來訪,所以我只好選在晚上潛進來;為了不讓你的丫鬟發現我而喚人來,因此我才會點了她的睡穴。」他自嘲的笑了笑,這麼不受人歡迎的滋味,他在杜家總算是嘗盡了。
「你想要做什麼?」他還沒說出他來這里的目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情況。」他神色一正,專注的凝望著她,沒有任何隱瞞。
「看我?」
「是的,就是看看你,我听說了下午的事,我不希望那件事在你心底造成傷害。」她受的傷害夠多了。
她摟過一旁的錦被問︰「那件事……你怎麼會知道?」若他的答案是她所猜測的,那麼她就準備隨時放聲大叫。
「要知道並不難。」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正好扯動先前被杜雲飛打傷的臉頰,痛得他擰了下眉。
「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這整件事都由他所主導?她的呼吸愈來愈粗重,也愈感困難。
「我在杜府有安排我的人,除此之外,你的弟弟也早因此事來向我尋仇了。」他坦承不諱,是早就發現她的異狀,隨時留意著,卻沒點破。
「你安排人?安排什麼人?為何要安排人?」她吃驚的瞪大眼迫問,鼻間已吸不到半點新鮮的氣息,只能張口喘息。
「我安排人進杜家,是因為我想找出當年究竟是哪個慕容家的家丁,假借我的名義送信到杜府,可惜,一直沒能探出消息來。」杜家下人的口風緊得很,想探出消息不是簡單的事。
看著她那出于下意識的反應,教他心痛,她是如此的怕他,怕到只要一見到他,就會感覺像是千百條白綾正絞著她的頸子,多希望能為她除去這層心理障礙,讓她不要再畏懼他。
她喘著氣輕聲道︰「他叫王福,早就離開慕容家了。」對于這個名字,她永難忘懷。
「你知道他?!」
「對,我爹娘他們不願讓我知道,但我曾不小心听到他們私下的交談;听說,在他送完信後,便馬上遭到貴府辭退,回家鄉去了。」她忠實的陳述當年所听到的消息。
「很好,那我派人找出他來。」有了名字,就好辦了。
他悄然無聲再拉開兩人的距離,毫不意外的,她的呼吸果然不再那樣困難,不免讓他心底有些受傷,但也放心多了。
「沒用的,他死了。」她清冷一笑,如果能找出人來,爹娘早就揪出他來了。
「什麼?!」慕容逸一震,沒想到找了半天,那名家丁竟死了。
「听說他死于非命,在回鄉途中,遇上盜賊打劫,被殺了。」沒有了證據,什麼都沒有了。
「該死!」慕容逸低咒一聲,氣忿可惡的盜賊,居然將王福給殺了!他心情郁悶的黑沉了臉。
「小飛他……對你做了什麼?」她留意到他的右臉頰似乎有些紅腫。
「沒事,他不過是來警告我別欺負你。」他並不想說出杜雲飛打他的事。
盡管他沒說,杜含笑大抵也瞧了出來,只是她不明白,為何自己在懷疑他的情況之下,還能跟他和平共處一室?
或許他是來害她的,她應當馬上將他趕出去的,不是嗎?為何她不那麼做?究竟她還在等什麼?
「今天的事,是不是你主使的?」問題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居然那麼想知道答案,急切的等他來否認,呼吸瞬間又急促了起來。
「不是我,我不會那樣對你。」他不可能做出那樣陰毒的事情。
看他的表情似乎比她還要痛苦,她情不自禁的問︰「那是誰,你知道嗎?」
對他的說詞相信了?不再懷疑?是的!她信他了,其實她一直都想信他的,只要他一句話,她就會馬上又相信他。
此刻她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不再覺得頸子上有白綾束縛著她,教她喘不過氣來,呼吸開始順暢了起來。
為何要信他?她不明白,心底就是有股力量,迫切的要她相信他,不要再對他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很奇怪,不是嗎?她愈來愈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我知道。」他一臉沉痛的看著她。
「是誰?」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主使者,她低著聲問,不由自主向他靠近。
「謝金花。」他合上眼低嘶。
「她?為什麼?」她知道謝金花就是慕容夫人,但她和謝金花遠無冤、近無仇,謝金花沒理由這樣待她不是嗎?
「她痛恨我。」她的靠近令慕容逸稍稍松了口氣,看來她是相信他了,不再仇視他,且對他的恐懼也消失了些。
「她痛恨你?」她不解的揚聲問。
「是的,九年前那件事也是她和慕容靖一手主導,他們的目的在于令我痛苦,所以他們才會針對你下手。」她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不想再瞞她。
杜含笑吃驚的倒抽口氣,雙手捂著胸口。是了,當時慕容靖故意不讓她有辯解的機會,就是想要讓所有人都誤解她。這樣縝密的計劃竟是針對著慕容逸而來,他們對慕容逸到底是懷有多大的怨恨?
慕容逸見她願意相信自己所說的話,這才緩緩地說出有關他,和謝金花母子不合的事。
杜含笑听了很是驚訝,在她的觀念里,一家人都該是和和樂樂,像她家一般,她從未想過別人的家庭或許不同,想不到,慕容家的真實狀況就和她所想的差距甚大。
為了傷害一個人,可以不顧一切去傷害其他不相干的人,以達成自己的目的,這樣的人太深沉也太可怕了。
她听的入神,也為他未來的遭遇擔憂,便慢慢的更靠近他,不再拉開兩人的距離。
「接下來你該怎麼辦?」和謝金花攤開來談,是好是壞?
「她出招,我便接招。其實他怎麼對我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她再傷害你,她做的實在太過火了。」而他的忍耐度已達極限。
「你不會有事吧?」小手憂慮的搭上他的手背,並未發覺有何不妥。
慕容逸注意到了,卻沒有點破;他很高興她的靠近,這表示她願意接受他了。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她羞紅了臉垂首低喃。「我……我待在府中也不會有事,你不用再為我的安危擔心。」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很不害臊?水靈靈的眼眸注視到自個兒的小手置于他的手背上時,害羞的馬上要抽回。
慕容逸不讓她離開,大掌迅速反握住她的小手。「你還是得小心為上,因為謝金花潛藏在杜府里的眼線究竟是誰,我們完全不曉得,可是對方隨時都有可能再對你出手,所以你一定要多加防範。」最可恨的是他沒辦法日日夜夜守在她身邊保護她。
細白的小手感受到他的熱力,她克服羞怯,抬首望著他用力頷首。他很關心她的安危,不願九年前的憾事再度發生,所以才會特別潛入杜府來看她,她可以不可以將他的關心解釋成喜歡?
「你也要多加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事。」這麼說,應該可以吧?害怕,一點一滴撤出她的心房。
「謝謝你,我可以叫你含笑嗎?」他高興的笑揚了唇,想拉近兩人間的距離,更進一步要求。
「好。」他們都認識那麼久了,讓他叫她的名……應該是可以。
她羞答答的凝望著他,這一眼飽含太多不便說出口的情感,慕容逸見狀低吟一聲,沖動的俯身攫取了懷中這朵可愛芳香的小含笑花。
兩唇相貼,一股熱流澎湃的沖擊著兩人的心房,兩人情難自禁一顫,大掌摟抱住縴細的人兒,恣意品嘗她的芳馨。
唇舌交纏,氣息交融,發絲交會,譜出一曲濃濃烈烈的春曲。
由平緩到激烈,由輕觸到狂燃,兩人都沒有任何保留的付出、追尋,讓彼此的熱情燃燒成永不滅的情焰。輾轉吮吻,粗亂的氣息慢慢恢復平穩,兩人雙額相抵,好不親密、好不曖昧。
慕容逸低喘著氣申吟道︰「等我。」他明白他的耐心與情意已戰勝潛藏在她內心的恐怖狂獸,它不會再吞噬奪取她的呼吸。
「嗯?」杜含笑整個人、整副心思都還沉醉在方才那驚心動魄的熱吻當中,激動得無法听清楚他所說的話。
「等我處理完謝金花的事,咱們就成親,這一次我不會再傻的放手了。」他想要她成為他的妻子,永永遠遠和他在一塊兒,誰也無法將她奪走。
杜含笑愣住了,他說要娶她?是真的?她心思復雜到說不出話來,感動、開心、吃驚、不信,多種感覺在體內發酵。
慕容逸又輕啄了下被他吻得嬌艷欲滴的紅唇,低喃道︰「等我,我會讓你幸福。」天!他真是吻她吻上癮了。
她的喉頭開始泛酸,依舊說不出話來。
「我不會讓你再傷心哭泣。」再啄了下,攫取她的芬芳。
然後,他攏了攏她的發,又在她的發上印下一吻道︰「好好休息,只要想我,其他的都別想。」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否則萬一被杜府的人發現,那就不好了。他希望可以不要再見到她做噩夢了,夢里她不好受,夢外他也不好受。
她怔怔的看著他準備離去的動作,心底不舍的想喚住他,可她知道,他還有其他事要辦,她不能擋住他前進的步伐,是以隱忍了下來。
「睡吧!希望這回你的夢中會有我。」慕容逸唯有咬著牙,方能毅然決然離開她身邊。
見他離開了,她好不愁悵,失望的眼眸掃視四周,只見花兒仍在睡夢中,被點了睡穴的花兒該怎麼辦?
疑問尚未問出口,就見花兒緩緩的動了下,是方才他離去之際,解開花兒的睡穴了吧!而慕容逸早巳遠走,緊閉的門扉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唯有唇間殘留的滋味提醒了她,他是真真正正出現過,且還對她提出了要求。願意成為他的妻子嗎?是的!是的!她願意!
她想,她是喜歡他的,無關乎從前兩人是否曾有過婚約,她就是喜歡他,也想與他攜手共度今生。帶著甜甜幸福的笑容,她听從他先前的話,乖乖躺下休息;擁有他遺留下的熱力相伴,她相信待會兒所做的夢定會是個美夢,噩夢再也不會找上她了。
杜含笑放輕松的合上眼,喜悅的沉入夢鄉。
花兒突然驚醒,看了看床上的人兒,細聲道︰「咦?我怎麼睡著了?而且還睡的那麼熟?唉!小姐還沒醒……不過這氣色看來變得紅潤多了。」她細心的為杜含笑蓋好錦被,這才又放心坐下,繼續打她的瞌睡。
★★★
經過一日的休養,杜含笑的氣色顯得好多了,家人原本擔心她會因為受到驚嚇,又縮回她的籠子里,可她並沒有,反而是精神、心情都比以往要多好了,這教他們真不知該喜抑或是該憂。
杜雲飛看著好心情的姐姐,著實不懂她的好心情來自何處,是因為看穿慕容逸的真面目嗎?想到慕容逸,他便又是一肚子的火,昨天,他應該多揍慕容逸幾拳的,教慕容逸知道杜家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他郁悶的沉著臉。
和杜雲飛一起品茶的杜含笑見他沒好臉色,好奇地問道︰「小飛,你心情不好?」不會是布莊出了問題吧?
「嗯。」杜雲飛沒好氣的喝了口茶,茶水太燙!差點將他的舌頭給燙熟。
「為什麼心情不好?」對唯一的弟弟,她可是很關心的。
「我在氣我自己。」杜雲飛恨恨的又拿出瓷杯,準備狂灌茶水,後來想了想,復又放下,他可沒忘剛才的教訓。
「氣你自己?你做了什麼令自己生氣的事?」這下不只杜含笑好奇,連花兒也好奇的望著杜雲飛看。
「我氣我昨兒個沒能多打慕容逸幾拳。」杜雲飛忍不住在半空中揮舞著拳頭,不過說真的,昨日打慕容逸那一拳,他的右手也很痛,似乎沒佔多少便宜。
「小飛!你會動手打人?!」她佯裝吃驚問道,事實上,昨夜她已經猜到了。
「我當然會啦!姐,慕容逸欺負了你,你以為我會坐視不理嗎?我當然得要好好找他理論。」可惡的慕容逸,老是不承認事情和他有關,簡直是氣死人。哼!敢做不敢當,哪能稱得上是男子漢大丈夫?
「小飛,慕容公子他並沒有欺負我。」思及他昨夜來訪,她的心頭便暖洋洋的,充滿了甜意。
「姐,他怎會沒欺負你,昨天下午那個……那個不就是他安排的。」杜雲飛氣得手指抖啊抖的,沒敢把昨日下午的事清楚說出,怕會再嚇著她。
「就是啊!小姐,那個慕容逸太可惡了,你怎能信他?」這時,花兒也不得不跳出來幫腔。
「我們又沒證據,怎能說是他所為?」杜含笑可不想大家再誤會慕容逸,急著為他說話。
「姐!不是他還會有誰?!」杜雲飛快被她給氣昏了,她是昨兒個受到太大的刺激,腦筋糊涂了嗎?
「小姐!你是怎麼了?為何幫著慕容逸說話?」花兒以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花兒說的有道理!杜雲飛也以奇異的目光盯著她看。「是啊!姐,你何必幫慕容逸說話?」
在他們的逼供下,杜含笑倏的羞紅了臉,抿著唇不說話。
她那臉紅的模樣,比她說話要提供更多的答案來,杜雲飛見了大受打擊。
「姐!你可千萬不能喜歡上他啊!」他用力的拍了茶幾,這一拍,過于用力,弄得他的手生疼,令他不住的甩動著。
「小姐?!慕容逸那樣傷害你,你怎麼能喜歡他?!」花兒則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
「就跟你們說不是他做的了,你們別再把這件事推到他頭上去。況且……況且,我喜歡上他有何不可?!」她倔強的揚了揚下巴。
「姐,你肯定是昏了頭,我得派人再去找大夫來為你瞧瞧。」現下杜雲飛可不管她會再說些什麼出人意表的話,他急著要找大夫來為姐姐診斷病因。
「少爺,我立刻去叫人為小姐請大夫來。」花兒也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
「夠了,我不過是喜歡上慕容逸,值得你們這樣大驚小怪嗎?」難道他們就這麼討厭他?
她的怒喝聲,止住了花兒慌亂的步伐,花兒和杜雲飛兩人錯愕的瞪著她看,仿佛她已生出三頭六臂來;他們從未見過她這麼生氣的模樣,也難怪會嚇著。
「姐……你居然為了慕容逸罵我?」杜雲飛很受傷的看著她,大受打擊。
「小姐,你一定是被慕容逸給騙了。」花兒則是可憐兮兮的噙著淚看向她,兩人一搭一唱,好不令人同情。
「我……我不是故意對你們凶,你們應該了解,我只是……只是想喜歡他而已,我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對。」杜含笑察覺她的口氣是凶了些,連忙放軟。
「姐,他的城府太深,根本就不適合你!」杜雲飛希望她回頭是岸。
「是啊!小姐,單單純純過日子不好嗎?」花兒苦口婆心勸著。
「你們完全不曉得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我跟你們說也是白說。」她煩悶的為自己倒了杯茶,狂猛地一口喝下;茶水入了口,她才驚覺那燙意,趕忙將茶水吐在手絹上。
「姐,你瞧,這茶水外表看起來很好,對你構不成任何傷害,可當你喝下去時,你就會發現它的殺傷力有多大;慕容逸就像這茶水,令你模不透他的內心,你怎能硬是卯上他。」杜雲飛將熱燙的茶水比喻成慕容逸,希望她能听進。
花兒崇拜的用力點頭,少爺果然長大了,愈來愈會說話,杜家布莊將來交給了少爺,肯定希望無窮。
「我是喜歡上他,才不是卯上他。」杜含笑嘟著嘴糾正。
「一樣的,如果慕容逸包藏禍心,要對你不利,你怎麼辦?」他不以為姐姐有反抗的能力。
「他不會的。」
「怎麼不會呢?小姐,難道你都忘了九年前和昨天所發生的事了?」花兒忍不住揚高聲兒提醒。
「那全都不是他做的!」杜含笑生氣的大聲反駁。
「不是他會是誰?!」杜雲飛也不高興了,他全心全意為姐姐著想,怎麼她淨是要往死胡同里鑽。
「那是他的大娘謝金花所為,她就是不喜歡慕容逸,故意要讓他難受。」她火的一股腦兒全說出。
杜雲飛和花兒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說——她傻了。
「我說的全是真的,不管你們信是不信,等慕容逸抓到謝金花的狐狸尾巴,你們就會知道了。」她氣得跺腳道。
杜雲飛和花兒互看對方一眼,只覺她說的話太匪夷所思了,教人無法相信;可是見她那樣生氣,他們也不好再惹怒她,唯有由著她說去。杜雲飛私下認為要好好留意姐姐的狀況,必要時,得請大夫過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