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不可原諒的殺人凶手!」想到這些殺手或許參與了那一夜她家的滅門血案,一股憎厭迅速涌上心頭,芷凌彎身想要撿拾更多的石子,這才發現這附近的小石子已經被她撿光了。
「我要打得你們再也不敢為非作歹。」發下豪語後,眼尖發現因大雨而奔流的溪流旁有許多小石子,她心下大喜,拉起裙擺奔過去。
己方人馬佔得上風,在嚴釋策的示意下,開始收攏困住殺手的圈子。
他眼角瞥見她奔到湍急暴漲的溪流旁,嚇了一跳,為避免嚇著她,以平和沉穩不帶一絲驚慌的語氣喚她。「芷凌,快回來。」
「我撿好石子就回去。」她開心地對他揮揮手,溪水旁的石子果然夠多,保證能打得那群惡徒哭爹喊娘,嘻。
話才剛說完沒多久,潮濕滑溜的泥土使她輕盈愉悅的腳步倏地打滑,她及時展開雙臂保持平衡,才不至于跌倒,但方才撿起的石子已經落了滿地。
「留心!」在不遠處的嚴釋策看得膽顫心驚,嚇出一身冷汗,俊逸的臉龐已是眉頭深鎖。
「我沒事!」芷凌自個兒也嚇了一跳,嬌俏的吐了吐丁香小舌。
此地不宜久留,她還是快點回去好了,她再次彎下腰來,急忙將掉落的石子全部撿齊,再起身疾步往回走。
怎知一個不留神,腳底踩到一顆石子,整個人不穩往後打跌,重重摔下,石子再次落了滿地,而她沒有再次摔成泥人兒,反而是落入湍急的溪水中。
「啊——」
慌亂的小手在溪中狂亂揮舞,這一幕看得嚴釋策心神俱裂,痛徹心肺呼喊她。「不!芷凌!」
心亂如麻的他已無暇理會其他人,毅然決然拋下一切,奔向溪流縱身一躍,搶救心愛小女人的性命。
嚴釋策這一跳嚇壞李契等人,臉色刷白,急得大叫︰「當家的!別——」
被溪水帶得團團轉的芷凌,看見他不顧自身安危躍入溪中,又是感動又是自責,感動的是他為了她如此付出,自責的是她怎麼就不能小心點?為了幾顆小石子賠上嚴釋策和她的性命,一點也不值得。
笨蛋!笨蛋!大笨蛋!這世間再也沒有比她更蠢的人了。
「芷凌,不要怕!我來救你了!」在混濁的溪水中,他拚命朝她的方向泅去,唯恐會在下一瞬間永遠失去她。
「咕……嚕……別……管我……」傷心後悔的淚水自眼角滾落,在湍急溪流中載浮載沉的芷凌喝了幾口髒水。
她不要他為她賠上性命,不要!
緊追在後的嚴釋策心痛如絞,利用水勢奮力游著,不住向上天乞求,別讓他失去芷凌,千萬不要!
在岸邊的李契與手下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暴漲的溪水帶走,心都涼了,心想這下他們肯定是凶多吉少。
「你,快去召集人馬,再找個熟悉這附近地形的人過來!快!」李契指派一名手下。
「是。」手下听命後,立即去辦。
「大伙兒別傻傻站著,快追啊!」李契的話讓眾人如大夢初醒,跟著他沿岸追尋嚴釋策與冉芷凌的下落。
被眾人遺忘的殺手們則面面相覷,為首的殺手瞧了瞧始終不停歇的大雨,再望向又急又猛的溪水,唇角冷酷一揚。「合該是老天爺在幫我們,讓嚴釋策自動跳入溪里,省去咱們的麻煩。」
「可不是。」手下紛紛附和,各自蹙眉檢查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咱們走!」殺手首領深信嚴釋策這回很難活著上岸,得意地領著手下回去覆命拿賞金。
洶涌翻騰的溪水是只狂暴的野獸,威脅吞噬寶貴性命。
嬌小的冉芷凌遭受強勁水流沖擊,難受得快喘不過氣,可是更教她難過的並非她即將滅頂,而是嚴釋策受她拖累也要一塊兒陪葬。
她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糟到想痛打自己一頓。
「咕嚕……咕……不、不要……理……我……」
嚴釋策雙眼刺痛不已,可他不敢眨眼,就怕這一眨會失去她的蹤影,此時一塊浮木自身後漂來,重擊他左邊肩頭,他痛得悶哼了聲,但雙臂仍舊奮力劃動,絲毫不敢松懈。
看到浮木又往她身邊漂去,他立刻揚聲提醒她︰「芷凌,抓住右側那塊浮木。」
芷凌沒有多加思考,直覺听從他的話攀附住漂來的浮木。
一抓住啊木,她總算可以喘口氣,吐出嘴里令人作嘔的髒水與泥沙草葉。
「釋策……」陷入狂亂的眼瞳焦急地望向與她仍有一段距離、幾乎快被惡水吞噬的身影。
「我沒事。」
為了她,就算是耗費最後一絲精力,他都要帶她上岸。
綿延無止盡的溪流無情地隔絕心心相系的兩人。
「河伯啊,求您別讓釋策出事,假如您真要取走一條性命,求您取走我的,拜托您了……」釋策不能因她而死,絕對不行!
看他陷入險境,而自己又無能為力,她心如刀割。
乘載著她的浮木漂著漂著,突然被一塊大石頭卡住不再順流而下,她心下大喜,伸長右臂準備抓住後方的嚴釋策。
嚴釋策忍痛游向她,于兩人快靠近時,伸出他的右臂。
芷凌屏氣凝神,擔心一個閃神,兩人會就此錯過,她努力再努力,恨不得自己的右臂能夠再長一點。
滿帶渴求的指尖相互踫觸,緊接著相互交纏,如同再也解不開的同心結。
嚴釋策在她企盼的目光下,順利攀附住啊木,兩人心頭同時釋然一嘆,額抵著額,纏綿分享彼此的呼吸。
「你還好嗎?」嚴釋策頭一個關心的是她的狀況。
「我很好,你呢?」憂慮的水眸泛著楚楚淚意。
「我也很好,別為我擔心。」他輕啄了下她的鼻尖。
芷凌一手與他緊緊相扣,一手攀附著浮木,此刻只想靜靜和他共處,其余的事皆不願去想。
她哽咽地說道︰「差一點我就失去你了。」
帶著萬千柔情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淚水,糾正她︰「這句話該是由我來說才對。」
哀慰過不安的心後,嚴釋策環顧四周,大雨蒙蒙,無法清楚了解目前所在的位置,目前最要緊的是立即上岸,以防浮木並未卡死,他們兩人再次被溪水沖走。
「芷凌,我先爬上岸,再拉你上去,好嗎?」他得先找到方法上岸,才有辦法回頭救她,否則兩人只能困在這里。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她相信他的決定不會有錯。
她的信任,令嚴釋策更加堅信絕不可讓她失望,溫柔地啄吻了下粉唇,左臂忍痛搭在浮木上,右臂則劃向岸邊。
怒奔的溪水一再阻撓他的動作,殘落的枝葉擋住他的去路,漂泊的浮木撞擊推擠,一下接一下打在他身上,他皆咬牙承受,不教心愛的人兒擔心。
好不容易嚴釋策終于撥開阻道的枝葉浮木,疲憊爬上岸,右手抱緊岸上的大樹,左手則伸長要拉起溪中的冉芷凌。
芷凌雙臂緊緊攀附著浮木,慢慢移動身子,直到兩人的手可以踫觸到為止。
嚴釋策剛一踫到她的手,立刻用力一抓,將她自水中拉起。
「終于!」兩人終于月兌離險境,嚴釋策情緒激動地抱著她。
「我從不懷疑你,你總是可以排除萬難達成目標。」她緊緊擁著他精瘦結實的腰桿,仰望著他的雙眸充滿愛意與崇拜。
長指挑出她發上的枯葉與樹枝。「不,這全是因為你賦予了我勇氣,你不懂我有多需要你。」沒有她,他就只是平凡無奇的嚴釋策。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原來在他心中,她竟佔有如此大的分量。
「真的。」他肯定輕笑,要她相信這是事實。
聞言,她綻放出足以奪去他心魂的美麗笑靨,軟軟倚在他懷中,心頭的滿足無法言喻,像是擁有世間最珍奇的寶貝。
「我們先找個地方把自己弄乾再說。」他們被溪水沖到離冉家墓地很遠的地方,早已渾身濕透。
「好。」
嚴釋策褪下外袍,聊勝于無的遮擋在兩人頭上。
「快穿上袍子,你會著涼的。」見他褪下外袍,她急忙要他穿上。
「我皮粗肉厚,這點雨打不倒我。」
「可是……」這雨簡直是大到不像話,她擔心他……
「別再可是了,咱們快走。」他不容置疑地拉著她往前走。
冰冷的雨傾盆而下,加上先前泡在冰涼的溪水中,芷凌已經冷到全身顫抖,曾經粉女敕女敕的唇瓣也凍到變成紫色。
嚴釋策心疼不已,更加快腳步想找到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兩人在雨中走了好一段路,終于發現不遠處有一間綠竹小屋,他喜出望外地說︰「那兒有間屋舍,咱們快過去。」
芷凌加快腳步,與他奔向竹屋。
來到屋前,嚴釋策伸出手試著敲門,才輕輕一踫,竹門就被推了開來,原來並未上鎖,他打開往里頭瞧了下,發現滿布灰塵與蜘蛛網。
「這屋子看來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
芷凌隨著他的腳步進到屋內,抬頭一看,即見屋頂右上角破了個洞,雨水正瘋狂灌進來,幾個角落也滴滴答答漏雨,不過能有片屋頂擋雨,甚至還有綠竹搭制的桌椅及一張床,已經是老天爺給的最大恩寵了。
她帶著感恩的心情,由衷說道︰「這里很好。」
「我先找些柴火生火。」嚴釋策四處尋找屋內可供生火的木柴。
「如果找不著,屋里的竹椅也可以劈了當柴燒,嘻!」有了屋舍可以棲身避雨,她開始有心情同他打趣。
「把椅子燒了,咱們不就得坐地上?」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挑了挑眉,忙碌的雙手已經在髒亂的一角找到屋主留下沒被雨水淋濕的柴薪。
「我無所謂呀!」芷凌笑嘻嘻地幫他撿拾柴薪,並不覺得坐在地上有何不妥,反正衣服弄髒了,洗干淨就好了。
「想不到你這麼灑月兌。」他抱著柴薪,走到屋內最干燥的地方,準備開始生火。
她格格嬌笑,見他濕漉漉的頭發沿著額際淌下水,連忙以衣袖替他擦拭,可她的衣袖也是濕的,不小心就將他弄得一臉濕,看他一臉無辜不忍拒絕她好意的模樣,教她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有這麼好笑嗎?」他的話里帶著濃濃的笑意,喜歡看她開懷大笑嬌俏可人的模樣。
她笑吟吟用力頷首。「你說我這是不是叫愈幫愈忙?」
大掌憐惜地揉了揉她的發心。「可不是,我看你還是趕緊把自己弄乾,免得著涼。」
芷凌佯裝不滿嘟嘴抱怨。「別光說我,你也一樣。」
嚴釋策順利將火生起,傾身偷得一記香吻。「知道了,我的小娘子。」
「我……又還沒過門。」一句小娘子,喚得她心飄飄然,既羞又喜地低頭玩著濕答答的衣袖。
「就快過門了不是嗎?還是你不喜歡我說你是我的小娘子?」
紅色的火光,如同愛火往上燃燒,輕盈舞動,燒進心頭。
她抬首嬌媚的睨了他一眼。「我又沒說不喜歡。」
事實上她開心到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屬于嚴釋策、嚴釋策屬于她。
「那就是喜歡了。」嚴釋策得意自滿的下結論。
她那嬌嗔喜悅的模樣,引燃他再次一親芳澤的沖動,灼燙的目光像是要將她一口吞下,教她羞得移開與他相互凝視的眼瞳,可才剛移開,就又因渴望而再次回到屬于他的熾熱情愛中。